身为时刻观察她的枕边人, 她的身体状况廖安西清楚。她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娇花,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呵护她, 劈开一寸天地,让她吸收阳光,可惜她仍是病弱的萎靡。

    他眸光暗沉,下午工作结束的那一刻,眸中耀眼的光芒暗淡失色。她四十六岁逝世, 身体在这时候已经出现问题了吗他恨不得立即带她到市医院救治, 可市里有三头恶狼盯着她, 价值连城的皇族珍宝值得人铤而走险。

    所有人脑子混沌的像浆糊,打起十二分精神研究坦克, 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工作, 脑袋卡壳,懒得运动, 成群走出科研室。

    彬彬两只手插进袖子里, 听到脚步声, 猛地抬起头, 晶莹的水珠萦绕在眼眶中, “大坏人,姨姨她”翻过一年,他已经五岁了,能够复说七八成坏女人们说的恶言。

    廖安西身体一震抬着头,手指下意识轻微颤抖,他走上前大掌盖在孩子带着寒意的头上, 眉眼下弯,无奈地抱起孩子。“姨姨怀上小宝宝了,彬彬要做哥哥,会疼小宝宝是不是”

    “真的吗”彬彬见大坏人笑的格外开心点头,他抬起手擦干眼泪鼻涕,裂开嘴角沉浸在当哥哥的喜悦中。

    “真的,姨姨跟着我受了很多苦,身体熬坏了才会不舒服。”孩子身上带着寒意,廖安西盯着雪中两个小雪坑,笨蛋,这在里站这么久。

    他把孩子包裹在大衣里,脱掉湿透的鞋子。彬彬蜷缩在温暖的怀抱里吸了吸鼻子,“我想要妹妹。”他想爸爸妈妈哥哥了,妈妈说要给他生一个小妹妹玩。

    “好,生妹妹。”

    几个研究员面色极难看,更多的是羞愧。他们宁愿磨驴当着他们的面发一顿火,心里也好受一些。

    磨驴哪里是说给孩子听,分明是说给他们听,张小凡因为跟着磨驴熬坏了身体,自家婆娘却瞎咧咧。

    他们羞愧的带着怒火回家,几户人家传出争吵声。

    廖安西眼角滑过凉意,不去理会外边的争吵声。他所做的一切让她有更好的生活,倘若她的身体垮了,要名利有何用。

    “外边怎么了”张小凡拢着棉衣靠在墙上,轻皱眉头道。方才被争吵声吵醒,脑袋昏胀的刺疼。

    廖安西当成玩笑说出事情始末,说到孩子时,他放下彬彬,板着脸把她抱到床上。

    那群家属说的不无道理,这个年代没有避孕措施,她可能真的流掉几个孩子,子宫遭到创伤。他们不能离开这里去医院,频繁流产要了女人的命,这个孩子真的流掉,她的身体真的垮了。

    张小凡躺在床上不安的抓住他的手,挽留他要迈出去的步伐,颤抖着泛白双唇道,“哥,我养好身体给你生好多好多儿子。”

    “我气你怀孕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廖安西俯身耳朵贴在被子上,仿佛能听到孩子的心跳,他眉宇间尽显温柔含笑道,“我们生活条件差,你怀着孩子营养跟不上。”他转头呵斥还没有成型的小娃娃,“不管是男是女,敢和妈妈抢营养,生下来铁定揍他”

    张小凡松开手转而捧着他的脸,心中堵着的郁气让她无法呼吸,她无法说出自己如何伤了身子。

    他像孩童一样开心的笑着,口中勾画他们有孩子后的生活,张小凡抱着他的脑袋,不忍他失望

    廖安西哄着她,脱了孩子的外衣。“彬彬要做哥哥了,帮叔叔看着姨姨,什么活等叔叔回来做,要不然就没有妹妹。”

    “你能不揍妹妹吗”彬彬戳着小手指,歪着脑袋瞅着他,“妹妹好可爱,要疼”

    “看好姨姨,不揍妹妹。”廖安西思考后,该揍还是得揍。

    “好。”彬彬连忙答应,害怕叔叔反悔。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姨姨,不让姨姨离开他视线半步。

    张小凡无奈的装死闭上眼睛,她日后的生活被一大一小男人决定了,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廖安西笨拙地做了一顿饭,耐心地喂饭。张小凡披上棉袄半靠在墙上,小口咀嚼着饭,她盯着空空如也的碗底,抗议自己还要吃。

    明知道吃多了不好,廖安西最终被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打败,又喂了她半碗饭。“我很期待这个孩子,听话知道吗”

    “可是你回来做饭,会不会贻误研究”

    “呼吸新鲜空气,提高大脑运转速度。”廖安西隔着被子亲了亲她的肚子。

    她体寒应该是流产遗留下的病根,如果她平安生下孩子,坐好月子,身体会变好。

    “嗯。”张小凡眉眼染上忧愁,嘴角却含笑,老男人第一次当爸爸,孩子,坚持住。

    廖安西把她的棉袄拢在一起,到堂屋端起炉子上的大铁锅,倒了些热水给她洗脸,让她泡脚。又伺候好小家伙洗漱,把依依不舍的小家伙打发回房间。

    他在堂屋洗漱一遍,走进卧室。张小凡闭上眼睛,呼吸混乱,身畔的床榻下陷,感受到老男人的手虚搂着她的肚子,再次确定他很在意这个孩子。

    翌日,一家三口吃好饭,廖安西叮嘱小家伙要注意的事项,穿上厚重的军大衣打开门。

    “磨驴,我带爱人来赔礼道歉。”之前他没带爱人找张小凡道歉,昨天爱人言辞太过分,不来道歉,以后他没有办法和廖安西共事。

    “年里面怀孕是喜事,说明我们定能研制成可作战的坦克。”

    “恭喜,孩子是坦克科研基地的小福星。”

    几个家属脸上带着歉意,心里不屑冷哼,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福星个屁。“凑两个鸡蛋给小凡补补身体。”家属在丈夫示意下,肉疼的贡献出两枚鸡蛋。

    “太客气了。”廖安西冲小家伙使眼色,彬彬极有眼色端着一个盆子到大坏人身边,眼睛贼亮的盯着她们手中的鸡蛋。

    “不客气。”家属压制着喉咙里的火气,不舍地把鸡蛋放进盆子里,伸着脖子瞧张小凡的身影,被丈夫扯着棉衣往家里推。

    男人警告地盯着爱人,见她们眼中出现惧意,才拉着磨驴朝着科研室走去。

    廖安西不再做两厂研究员的调和剂,毕竟他出生在军事家庭,到部队里被人操练过,对坦克有所了解。

    前期他小心融入集体,中期他表现自己的特长,让研究员接受他,成为研究坦克实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现在他提出自己的设想和推理,用设计图和推理公式说事,以及有研究理论的支持。

    廖安西的进步他们看在眼里,进步太快了,当然嫉妒了,更多的是敬佩。

    “老张,你迟迟不出手干预家属之间的矛盾,逼他奋进”磨驴刷新了他的认知,刘军抠了抠手心,动了挖掘他到兵器制造厂的念头。

    “别人焦头烂额,磨驴却游刃有余应对各种问题。他啊,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张广德拍着老伙计的肩膀,“记住,张小凡是他的逆鳞,也是他奋发向上的动力,他没有后退的路,只有一根筋往前冲。”

    “再看看。”刘军走进去,默默站在最外层听磨驴讲解设计图,进步太大,竟然把兵器制造厂的活也包揽了。

    张育才神色复杂,不明白主任为何要这样做。

    张广德却轻笑一声,也加入研讨。

    中午廖安西及时抽身回家做饭,顺便拉着张秘书到家里吃顿饭。“张秘书,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张育才挑眉冷眼凝视他,给磨驴解决麻烦去了。他没想到姜家和钱家咬着张小凡不放,都闹到上面去了,要求把人押解到市里,接受批d教育。

    “能弄到营养品、奶粉吗”廖安西垂眸道。

    “嗯。”张育才用手推来笑的白痴的脸。

    还好磨驴没给主任出难题,他以为磨驴会要求带张小凡到医院。主任能帮助张小凡安全到医院检查,又得得罪一些人。

    廖安西郑重地掏出工资本交到张秘书手里,本来想让张秘书帮忙寄钱和物品回家,太麻烦张秘书就没提。

    张秘书捏着工资本,眼角不停地抽筋。“你很闲”

    “等他们配合。”廖安西搂着张秘书的肩膀,张秘书没有挣脱开,“张主任和刘主任在吴宇飞家吃饭,你中午跟我们吃吧。”

    “嗯。”张育才勉为其难答应他,他正愁着呢,一张冷酷的寒冰脸,似乎没有家属请他去吃饭。

    廖安西把人忽悠到家中,指挥他洗菜陪着孩子玩,他操刀做饭。

    张育才嫌弃地看着切的大小不均匀的菜,磨驴做的饭能吃吗

    彬彬拍拍屁股丢给张育才后脑勺,张育才恨不得给孩子两巴掌,会弹溜溜球,每次把溜溜球弹到洞里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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