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
“云姑娘到了,夫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府门候着的一个小丫鬟说着就要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药箱。
流云也不推辞,从大门到内院的路上问了红府夫人最近的情况,小丫头也答得仔细。
“流云,你来了。”
那座上犹带几分病弱的女子见是她来,笑意浅浅,徐徐走来。
流云望着那一身青色旗袍的女子,说是夫人,眉眼却犹带少女的天真,气质婉约平和,一看就被保护的很好。
流云打了招呼,例行切脉,又问了饮食之类的问题。
“夫人自小体弱,又有积劳成疾的迹象,经过这些时日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不过,夫人还是要多注意些,平日也尽量不要触碰凉水,饮食清淡些,注意不要食用性凉的食物……”
流云啰里吧嗦交代了一大堆,丫头也一直点头轻笑,眉眼弯弯。
“我说了这么多,你可一定要乖乖遵照医嘱啊,不然,我就直接去找二爷。”
流云笑得像只小狐狸,对付不听话的病人,就得抓住对方的软肋。果不其然,那温柔文气的丫头一听就要变了脸色。
“找我做什么?”
人未到,音先至。流云听着男子磁性的嗓音,这二爷不亏是长沙的名角儿,声音就是好听。
流云出神的瞬间,红色花纹长衫的男子已经进门了,面如冠玉,儒雅风流。
“还能做什么,”流云好笑地看向和丫头并肩而立的二爷,“自然是找二爷看好您的夫人,好好配合治疗才行。”
“那是一定,”二月红说着,执了妻子的双手,深情款款:“只要能治好丫头,我二月红感激不尽。”
“好了好了,”流云摆手,“知道你们夫妻鹣鲽情深,我啊,还是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丫头脸皮薄,听了这话,立马红了脸颊,二月红也是不自在地握着拳头干咳一声,这流云姑娘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回头得找佛爷好好说道说道。
流云干脆地回了张府,还不知道二月红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张启山告状了。
“呦,八爷,您这身打扮是?”
流云远远就见着人群里慢吞吞的齐铁嘴,手里竖了面神算的旗,还有一头挂着铃铛的小毛驴。
“唉,还不是佛爷,非得要我跟着去……”正满肚子苦水的齐铁嘴对流云也不防备,一时嘴快,就说出了火车和矿山的事情。
“那怎么就你一个,佛爷人呢?”
“他早就出城了,我这不正要赶去汇合吗。”
流云好笑,八爷这满脸不情愿的表情可真是……
眼珠一转,流云装作无意问道:“八爷是要去哪儿找佛爷,再不快点,恐怕佛爷就不等你,一个人走了。”
齐铁嘴眼睛一亮,对呀,他这么慢吞吞的走过去,说不定佛爷就嫌他慢一个人走了,这样他不就不用去那什么鬼地方了。心里打着小九九,齐铁嘴还想谢谢流云提醒了他,结果一抬头人就不见了。
左右看了一圈,齐铁嘴嘀咕几句,就一脸轻松,优哉游哉地牵着毛驴向城外挪。一心想逃避矿山一事的八爷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多了张黄色的字条,正是流云趁他不注意贴上去的追踪符。
回到张府后,流云立马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背了个自己特殊改造过的包,药品食物一股脑儿都扔了进去,哦,还有那几十张功能不同的符篆,都是她当初练习的产物,虽然丑了些,威力还是有的,不能浪费啊。想着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流云满意地点头,掐了个诀,顺着符篆的感应一路追去。
“八爷。”
流云气喘吁吁地对着前面的三人叫了一声,还好赶上了。
“你怎么会在这?”
张启山表情严肃,不怒而威,虽是在问流云,眼睛却看向了齐铁嘴。
“你看我干嘛,”齐铁嘴一脸无辜,还有一点儿心虚,“又不是我叫她来的。”
张启山见他那样,就知道肯定是他嘴上没个把门,回头再找老八算账。
“流云,我们有公务要办,你赶紧回府吧,在家等我们消息。”
“我不,八爷都告诉我了,”流云就当没看见齐铁嘴向她使眼色,将对方卖了个彻底:“你们这一路凶险,有我在,你们要是受伤了我还可以帮忙。再说,我的身手可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难道还信不过自己。”
流云见张启山不为所动,威胁道:“你要是不让我跟着,我就趁你们走了,一个人去。唉,如今这世道,我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几人也都知道是什么。
“你——,”张启山有些头疼,依她的性格,还真干得出来,只能妥协:“事先说好,这一路上,你可得跟紧我,不许惹事,记住了吗?”
“嗯嗯。”流云作乖巧状。
目睹全过程的八爷:流云你怎么还上赶着送死啊,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了。
“八爷,该上路了。”张副官拎了他的衣领跟上前面的两人,想走是不可能的。
八爷:Q-Q……
“这里也太荒凉了。”
流云看着眼前破败萧索的小镇,疯长的野草无处不在,都有半人高了,怎么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流云看向张启山,他也皱着眉头,面色凝重。
齐铁嘴没得到回应,一看那三人,都一脸严肃,也渐渐熄声,倒是安静的很。
目光所及之处,俱是荒凉。
四人一行在小镇中穿过,一直到了晚上。张启山看着不远处的一点明黄,眼神微变,和张日山对视一眼。齐铁嘴就没有那么多顾忌,走了这么大半天,可累死他了,动动鼻子,闻着空气里飘来的饭香,口水泛滥。
“我们快进去吧,走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人了,我都快饿死了,赶紧吃饭,说不定还能从里面的人嘴里套点料出来。”
“别急。”张启山一把抓住要冲出去的齐铁嘴,“这里面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现在进去很危险。”
“怕什么,不是有你和张副官在嘛。”
说完,扭头就进了那破破烂烂的客栈。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无奈跟上。
“各位大哥,”齐铁嘴在一张桌子前站定,对那坐着的三人拱手道:“我们有幸啊,路过贵宝地,实在是饿了,还望大哥们行个方便。”说话间,八爷已经蹲在他们身边了。
流云眼角余光看看四周,零零散散的,都是些青壮年男子。
几人都不为所动,八爷旁边的那个男人更是眼都没抬,自顾自地往火堆里添柴。
“八爷,你想吃东西怎么不找我拿啊,我们包里的伙食可不比他们这一锅乱炖的东西好多了。”
“哼——”
流云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张启山他们也面有疑虑看来。那男人更是不屑的瞥她一眼,“那正好,我们这锅里的东西还不够呢。”
流云也不管众人作何反应,走到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前,落了座,开始从包里拿东西。
张启山挑眉,也走到她身边坐下,张日山自然紧随其后。
“佛爷,给,这是我之前买的牛肉罐头,还是从西洋那边运过来的,可不便宜啊。张副官,这是给你的。”流云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两人。
齐铁嘴早在流云掏出东西的那一瞬就转移阵地了,眼睛紧紧听着她的包,看着她一样样的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肉罐头、包子、糕饼、花生、卤肉,最后还拎出来一小坛酒和几只小杯子。齐铁嘴长大嘴巴,话都说不顺溜了。
“你这,这,你带了这么多吃的上路也就算了,怎么不早跟我说,让我在那饿了半天。”
流云:“八爷,你也没问我啊。”
“佛爷,你看她……”
齐铁嘴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你问他为什么,没见那两个大男人已经开吃了,酒都开了。话不多说,齐铁嘴也开始享用他的晚饭,别说,这卤肉味道还不错,也不知道云丫头在哪买的。不过,吃归吃,他也没忘了正事,拿剩下来的那些罐头去和那些人搞关系。
客栈的那些人都眼红好久了,看看人家,出趟门还有酒有肉,再看看自己锅里的,一点荤腥都没有。有了齐铁嘴的贿赂,那些人的态度都缓和了不少,一时间倒是说说笑笑的。
“兄弟,你有没有听过前些日子从这经过的那辆货车啊?”齐铁嘴装作无意提起的模样试探道。
“什么火车,没听说过,兄弟们都吃完了,进去睡了。”说着,三人动作利落的放下碗筷进屋去了。
八爷望向张启山,只见他轻轻摇头,脸皮一皱,跟上去进屋,看来这火车的事还真没那么简单。
看着那一排大通铺,流云这才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那一溜儿睡姿各异的男人让流云满头黑线,求助的眼神投向张启山,这,怎么睡啊?
环视周围的张启山感觉到身边的视线,回过头正对上流云的眼睛,愣了一秒,回过神来:“是你非要跟来的,那里,”张启山伸手指向墙角没人的那块,“凑合一晚吧。”
两人商量期间,齐铁嘴已经跳上去占了个铺,完全忘了还有个她。张日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默默脱了外套,占了最后的空间,背靠着墙壁,扭过脸去休息。
流云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八爷,你好样的,还有张日山,我记住你们了。
从包里拿出一件斗篷,流云披着,咬牙切齿地靠着床边坐下,准备就这样将就一晚。
“让你不听话,在家里待着多好。”
一道阴影挡在身前,流云扭头不理。只听那人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一双厚重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耳边,流云顺着张启山的动作靠在他肩上,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下巴,干干净净的,一点胡茬都没有。
“我就大发慈悲借你一点了。”流云说着,将斗篷的一角递给他,也不管他的反应,就这样睡过去了。
张启山和她共用那件斗篷,感觉到右臂传来的重量,鼻尖还有女孩子的馨香,脸上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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