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自家崽子化为飞灰,闻朔那双金色的瞳孔爆发出冷厉的光芒。
手心里的余温已经彻底消失了,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手,顺着树枝的轨迹看去,果不其然,一道白得发光的身影撞入眼帘。
祂飘在天上,面部戴着一面花纹古奥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了一只眼睛。那只金色的独眼漠然地注视着这个方向,随着尖锐的爆音响起,被投掷出的树枝与白袍一道猛地消散,化作点点白光,只余下面具从高空落下。
闻朔冷笑一声,“喂,戴着面具的那个家伙不是奥丁吧?”
“你明知道还问我?”背后的龙王舒展开翅膀。
白袍人显然只是奥丁的傀儡,换言之,是个借由那面面具获得了部分权能的量产型机器。祂可能是死侍,是N代种,是混血种,是人类……但绝不可能是奥丁。
那么真正的奥丁现在在哪里?
奥丁可以在世界上绝大部分尼伯龙根间自由穿梭,来去自如,仿佛没有实体,宛如风雷雨水贯穿所有隐秘的屏障。此时此刻居然还未现身,想必是被黑天鹅港的某些人困住了手脚。
“啊,师兄们,可要加油啊……”轻声喃喃着,闻朔扭头,“合作愉快,阿巴斯。不过我来这个岛可不光是来解决私人恩怨的,我还是来抢龙骨圣骸的。你要阻止我么?”
提亚马特抬起了山岳般的蹄子,猛地踩踏下来,顿时巨浪滔天,闻朔和阿巴斯不得不瞬时退避。
隔着飞扬的恶质黑泥,阿巴斯的目光划过提亚马特庞大的躯体、动荡的北冰洋、岛屿上揭棺而起的龙种们、人类的英雄们,紫蓝色的雷电吞吐明灭。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闻朔那张与自己同样的熔化的脸上。
他脑子里还是被杀死的孤儿院院长与他的七八个兄弟姐妹的事,有人牵着他的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下一秒又有人粗暴地把他推开,将刀尖对准了他的心脏。
过往的记忆轮番在脑海里闪回,无论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就像是有人拿着勺子在猛烈的翻搅着。
杀意和如水温柔反反复复。
龙王爆发出一阵低吼。
在短暂又漫长的寂静后,那道闪烁着电光的身影在原处留下一道炽白的残影。
“……你等着。”
他暂时飞走了。
闻朔松了一口气,在目视那个不□□从远处的海域里拎出一条巨大的白鲸后,身形一晃躲开滚烫的光炮,“妈你能消停一点吗?”
背后的虚影忽然出声:“你叫我父皇,叫她妈?”
闻朔:“……”
她仰起脑袋看了看正疯狂唱歌的提亚马特,有点尴尬,“对不起,你就当没有这个老婆吧。”
提亚马特已经逐渐靠岸,原本潜藏在海里的巨大的下半身也浮出了水面,那被破出伤口的兽型的躯体早已愈合,坚定不移地朝着落日岛前进。
始皇笑笑,“你要怎么做?”
“干她。”闻朔顿了顿,“让她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奥丁的领域可是号称死人之国的……”
皇帝的虚影渐渐凝实,这时骑着马安娜的伊什塔尔飞了过来,好奇地围着两人转了一圈,一把拉过了闻朔猛地俯冲。
“哇!好险!”美之女神拍了拍胸脯,“嗯哼,坐好啦。马安娜要上了——打开大门吧!这可是你的无上光荣啊,释放我的全部力量!击碎吧,山脉震撼明星之薪!”
随着强烈的金色涟漪出现,一颗明亮的光球出现在伊什塔尔手里,在她狂野的操作下炮弹般轰到了提亚马特身上。
从高空看去,就像是一轮太阳爆炸了。
然而提亚马特哀嚎过后仍然在不断恢复,这种足以毁灭乌鲁克的攻击没有造成应有的效果。伊什塔尔有些失望地鼓起了脸颊,闻朔则是拍拍她的肩,“没事,把天之公牛玩丢的你已经很努力了。”
“……喂你怎么知道我的天之公牛丢了啊!”伊什塔尔一听差点想飚海带泪。
轻声嘀咕完“崽儿啊,给你报仇的计划要押后了”,闻朔深吸一口气,“没事的,我们可以再来一次。父皇,准备好了吗?”
始皇凝实的身下出现了一匹蹄踏雷光的漂亮天马,正是追电。追电打了个响鼻,骄傲地甩了甩马尾。
而他自己则是一身猎装,目光微垂,挽上了弦声铮然的巨弓。
雷霆与狂潮交织涌动。
云气翻卷,涛声连连。
正是: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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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叮”
吉尔伽美什的旺财打在新天鹅堡上方透明的壁垒上就像雨水打在不锈钢棚顶上一样欢快,一样毫无卵用。
阿尔托莉雅嘲讽地瞥了吉尔伽美什一眼,一脚踹在梅林屁股上,“现在就不追究你教唆那个逆子的事了,你是不是该想想办法怎么破开这个宝具结界,嗯?”
打从下了船就被一直揪着的梅老板暗叹,在罗曼幸灾乐祸的目光下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这就干活。天啊想念我当年可爱的莉莉啊……嘶痛痛痛……”
可爱的莉莉?黑贞回味了一下这几个字,嫌弃地拍掉满身鸡皮疙瘩,操着旗杆戳向了城堡。
身为一个近战,她没法去怼提亚马特,不像齐格飞他们留在了船上。但是眼下的情况也同样令人火大,那两个缩在龟壳里的德国男人真是特别碍眼。
“拉拢什么拉拢啊,直接干掉啊!毫无品味可言的垃圾有什么值得招揽的?”龙之魔女隔着屏障开始法式辱骂,从瓦格纳的音乐素养一路嘲讽到路德维希二世的天真梦想,听得玛修冷汗直冒,十分担忧黑贞下一秒就被集火了。
玛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冰冷的皮肤,打了个喷嚏。这座岛屿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祥了,刚一登陆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般,凉飕飕的。
“随便你们啦,拉拢也好,干掉也好,总之,请务必在提亚马特神登陆之前解决。”达芬奇的投影随着玛修战斗的身姿忽近忽远,“容我提醒,提亚马特是会飞的,她现在把目标锁定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岛上有她‘复仇’的对象,岛屿被淹没之后她有极大可能性会飞走,转移到离此最近的北极圈人类聚集地。”
“其次,在神秘消退的现代,不引起各国北极科考站注意是很难的事……虽然天才如我之前有做过准备,但是嘛……”
“可是我们被这个该死的城堡结界挡住了。起初我以为这两人和岛主是分庭抗礼,可后来才发现他们的防御结界把龙种的巨大墓场包裹住了。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黑贞咆哮。
“没错。根据闻朔提供的未来视做出的分析,墓场里都是奥丁的打手,而龙类沉睡的时间是很长的,越强大越不容易醒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但如果不想让瓦格纳把所有龙类都唤醒的话……”
黑贞黑着脸道:“等下冷血女你对付你侄子,我去痛扁那个音乐家,玛修就暴揍那个神经病国王。”
“可以。”阿尔托莉亚干脆点头。
玛修:“……好、好的。”
炫目的光晕自岛屿边缘爆发,梅林在多时的摸鱼后终于承担起了他caster的职责,强行解开了新天鹅堡的防御结界。
两个愤怒的女人立马冲出了天鹅的包围。
达芬奇吐槽:“话说,本来指挥是闻朔干的活儿,为什么成了我的工作?真不像话。”
罗曼有气无力:“是啊,真不像话,提亚马特那灵基反应依然强烈,但她体内11台魔力炉心有一台已经被破坏掉了……就在闻朔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时候……”
“……”
“给我让开!”一剑扫出去,天鹅们纷纷化作雪白的羽毛飘落,然而下一刻浓郁的魔力重新凝结,白色的屏障又重新挡在了阿尔托莉亚面前。
骑士王面无表情地磨了磨牙。
她知道罗恩格林的弱点非常明显,和齐格飞一样,都有着只要某一个软肋被命中就会几乎失去战斗力的特性——罗恩格林的限制更为严苛,即强大需要以身体完好无损为前提,就算是损伤一丁点都会大幅削弱战斗力。
这家伙绝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否则以他那高洁正直的骑士秉性绝不会不出来作战。
传说中的天鹅骑士被要求不能被凡人问及真名以此来隐瞒神性——这个诺言就像是凯尔特神话中的geis,一旦违背便会迎来悲伤的结局。但geis嘛……看看有多少凯尔特英雄被这东西反杀了,罗恩格林也不例外。
在与艾尔莎公主新婚当天,公主受到女巫的蛊惑打破了禁忌,忍不住询问了心上人的名字、身份、来历、家族,自此悲剧便酿成了——无法拒绝回答的天鹅骑士道出了守护圣杯的真相,他不得不离开凡间,而艾尔莎公主则因此伤心过度魂归天国。
阿尔托莉亚皱了皱眉,逼近了城堡前的喷泉池,“我知道你在,回答我,你是不是被盖提亚弄出来的?”
见没有回答,阿尔托莉亚冷笑,反手一剑将飞到跟前的天鹅斩断,“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么,罗恩,你的感性和人性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觉得珀西瓦尔卿会教养出毫无感情的人偶啊。”
“呜——”低沉的号角声蓦地响起,正在战斗的英雄们纷纷腿一软。
“……我血条降了。”黑贞脑门上迸出青筋,龙之魔女感觉鼓膜极度饱胀,她恶狠狠地瞪向了瓦格纳的方向,结果发现那个德国佬正无辜地抱着头。
不是这货搞事。
“所以这又是什么玩意?谁在搞演唱会巡演?”
“……”玛修想起了某些可怕的回忆,“请不要提起演唱会和歌姬……真正的演唱会可要糟糕多了。”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另一道号角声,飘飘忽忽,与先前的号角声胶着纠缠,甚至隐约压制住了那令人头昏脑涨的声音,令人精神一振。
黑色的骑士王终于直起了身子,挥了挥手,将遮挡视线的天鹅羽毛全都挥开,走到了许愿池后。
在那之后的长廊里,金发的天鹅骑士不躲不闪,背靠着廊柱坐在地上。他静静地握着一柄号角,脸上是细碎的裂纹,见阿尔托莉亚过来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叔父……”
两行眼泪自那没有丝毫波动的空洞眼眶中缓缓滑落。
下一秒,那遍布裂纹的骑士猛地散作碎块,与漫天羽毛一道化为灰烬。
和俄耳甫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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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一阵之后,海潮声中那若隐若现的号角声渐趋消失,罗兰这才停止吹奏,将自己的象牙号角从唇边移开。
他的号角名为“奥利凡特”,与他的剑杜兰达尔一样同为圣器,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罗兰眺望着大海那头提亚马特山岳般的躯体,被雷光、海潮勾勒的侧影极为瞩目,仿佛世界诞生之初混沌刚刚成型,即使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原初母神的威压也震颤着人的心神。
赖光金时和女武神们早已离开,此时这方小岛上只剩下罗兰一人。
耳机里传来源稚生四平八稳的声音:“你真的相信布伦希尔德的话吗?”
“暂且先当她的话是真的,骗我没什么用,而且她都以她父王的项上人头发誓了。”罗兰小心收好项链,象牙号角也散作白光。“你那边如何?”
“我拖住了一部分势力,至少日本这边没人敢北上。顺便一提,现在秘党的权力已经有大部分被加图索家篡夺了,而卡塞尔本部尤甚,伊丽莎白洛朗都被软禁了。如果昂热没有苏醒的话无法想象会有多么糟糕。”
伊丽莎白洛朗作为校董中唯一的年轻姑娘,从来是站在昂热那边的。
一直以来,屠龙者势力们都分为主要的两派,即使在卡塞尔学院里同样如此,一派是昂热为首的真正的屠龙者;而另一派则以校董加图索为代表,他们更希望通过龙族的力量统治世界。
所以源稚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东京,蛇岐八家现在是路明非和路鸣泽的强力后盾之一,也是昂热的主要借力对象。在终于两方人马暴露了爪牙的现在,他这个白王血裔有着无法质疑的厚重分量。
罗兰心道不管是混血种还是人类都太麻烦了,永远不乏战争和争权夺利的剧目。真让人厌烦。
“黑天鹅港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吗?”他问。
“是。那个叫零的学妹和路明非楚子航在一起行动,零是俄罗斯的皇女,她的人正在和秘党的人厮杀,明面上终于和学校决裂了。一年前加图索家就和俄罗斯航天局合作制造出了天谴武器,现在零正在和加图索家争抢天谴的控制权。”
源稚生沉声道:“你可能不知道秘党的某些事情。上个世纪90年代有个代号为‘零号’的人和昂热签署了一份协议,他支付给昂热一种言灵,而昂热给他全新的身份并保护他直至重回巅峰。根据后来密封的文件推测,那个人是黑王太子,91年的时候他被秘党强制做了脑桥手术,封印了其中一个人格,被强制洗脑。他从前做手术的地方有很多,资料里显示过中国和俄罗斯的许多基地,而最后一个地方则在黑天鹅港,那是加图索家支持的秘党地区。”
“后来,他的名字固定为路明非。”
罗兰心中一动。
重回巅峰?是要取回自己力量的意思么?
他摇了摇头,“我并不担心他,听你这么一说路明非和楚子航都很了不得,我反而更担心那个叫零的小姑娘了。还有恺撒……加图索家这么做,他要和他的家族决裂了吧。”
源稚生叹了口气。封神之路计划里恺撒原本是主角,他们家那个叫帕西的兄弟就是恺撒的伴生人,他对于恺撒的作用就像……绘梨衣之于白王,同样都是“容器”和“钥匙”。
但是恺撒绝不会接受以兄弟死亡为代价让自己封神。
“白王还有一部分圣骸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我……”
突然,罗兰猛地滑步侧身,堪堪避过了突袭,不得不终止对话。
“轰!”
一道炮弹般的人影砸在原地,地面顿时蔓延出道道裂痕。罗兰以极快的速度回防,一边打量着在烟尘里拍拍屁股站起来的高大汉子,轻巧地退了数步。
“你又是谁的走狗?”他打量着来人,自嘲自己居然没发现这么个潜在的敌人。
“哈,我可不是谁手里的刀。”大大咧咧的糙汉子拍了拍胸脯,转过身来,露出了赤/裸的胸膛和布满胸前的三道巨大伤痕,以及胳膊上的大小血口。他并未因偷袭失败而遗憾,准确来说那也不叫偷袭,罗兰要是连这个都反应不过来才叫人失望。
有着棕褐色短发的爷们掰了掰手腕,露出笑容,“原本我也是被那谁叫来跟迦勒底做对的,不过现在嘛,看看海那边的情况,我就不当那搅屎棍啦哈哈哈哈哈……”
“我仿佛在你身上嗅到了异教徒的味道。”罗兰旋转脚跟,调整了姿势,“找我何事?”
“我要跟你打一场。”男人舔了舔嘴角,唇畔溢出嗜血的气息,微微弓起背脊,“我刚刚看到了你和那个大小姐的战斗,尽管打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停了,不过相当精彩,所以我决定了!我必须要跟你打一架。”
大小姐?他认得布伦希尔德?罗兰闻言权衡利弊,心思电转。“嗯?你就只有这个目的?”
“哈哈哈,当然!只为了我自己。”男人想了想,把腰间那把赤色的长剑丢开,亮出了自己的拳头。
罗兰目光掠过那柄插进土地的猩红长剑,眉头微挑,口中却说:“答应我一件事就如你所愿,北欧蛮子。”下一刻杜兰达尔绽出了清冽的光辉,如斩乱麻。
“哦这把剑——”粗犷的男人恍然。
传说杜兰达尔里面藏着圣彼得的牙、圣巴西流的血、圣丹尼斯的头发和一片圣玛利亚的衣服,这是一把能贯通一切的不灭之剑,同时持有者也受到上帝和天使的庇护。
刚刚离得远尚未察觉,此时亲手搏杀,他明显认出了这把剑,罗兰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啊哈哈哈哈!你可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磨叽啊,圣徒!”带着狂气的笑容,男人以拳相迎。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撇开赤原猎犬啊,贝奥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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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要彻底的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只是刚好站在了迦勒底的对立面而已。”若无其事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灰,瓦格纳掏了掏耳朵,“如你所见,我本人没有什么战斗力……”
当阿尔托莉亚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闭嘴了。
“你们居然打断了这场旷世的演出。”路德维希二世愤恨地嘟囔,“诸神的黄昏是已经注定的事,我们只需要顺从就是了。”
此时这个疯王正低声吟诵着什么诗句,没人能听懂。
“啊,我的挚友,受到传说和职阶的双重影响,所以……”瓦格纳抱歉地指了指脑子,摊手。
阿尔托莉亚不在乎脑子好不好使,只要能力好使就行,她把剑往下压了压,“你的曲子对付龙很好用,所以你被我征用了,至于这个国王……”
路德维希二世突然疯狂大吼:“斯露德!希路德!救命!”
阿尔托莉亚眼疾手快地揪着瓦格纳的衣领闪到一边。
“砰!”
一队白衣飘飘的“天使”收起枪,突兀出现的她们正气势汹汹地试图将他们包围,其中一个恼怒地露出了尖牙,“半天不见,你们对瓦格纳大师做了什么?”
粉毛天使目光炯炯地瞪视着阿尔托莉亚,而呆毛王低下头,正对上音乐家尴尬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了基督山伯爵和大仲马的影子。
然后她非常不怕事地松开了瓦格纳的衣领,拍了拍对方的褶皱,改为把剑横在瓦格纳的脖子边,冷冷吐出两个字:“战俘。”
完了。玛修心中闪过这个词。
果不其然下一秒疯王开始大喊什么“他们正是阻碍我等宏图伟业的敌人!他们要杀死挚友!”而天使们中有的大喊“放开瓦格纳大师!”有的正在为逐渐毁灭的新天鹅堡痛心疾首。
而瓦格纳,他不得不大喊“住手!这都是误会!”以确保自己不被误伤。
黑贞嘴角扯出恶劣的笑容,“这些量产芭比一样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瓦尔基里。”达芬奇指正,“奥丁的女武神们。”
女武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黑贞大声呼唤着远处的齐格飞,“飞仔!你和女武……”
“不是!”正在填装贤者之石的齐格飞头也没回果断道,“那是西格鲁德的不是我的!”
“……”
玛修退了一步,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耳边。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撞到了一具棺材上,手中的盾牌与缠绕在棺材板上锁链磕碰,抬眼才发现自己已经逼近了岛屿的正中心。
这个死亡之岛原本密布着茂林,有一部分已经在打斗中被毁掉了,此时逐渐空旷的视野暴露出那密密麻麻的棺材。所有的棺材都缠绕着锁链,宛如密封着一件件大杀器。
脚边的棺材微微一颤,玛修吓了一大跳,寒毛直竖,瞬间竖起大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靠近这片“墓场”后耳边的厮杀声小了许多,仿佛与原先所处两个世界。余光里密林中闪过猩红的蛇信,巨大的蟒蛇们蠢蠢欲动,碗口大的昏黄眼睛折射出冷冷的光。
少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注意到有不少棺材都有了动静。脚边的这一具更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坐起来。
“哗啦”锁链发出碰撞和摩擦。
“别怕。”恩奇都的声音轻轻传来。白袍的天之锁轻飘飘地落在了玛修身边,玛修略微放下心来,点点头,随着他往密林的方向走。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在无数黄昏眼瞳的注视下缓慢地前行。
“姐姐。”
玛修停住了脚步。
“姐姐。”
有什么人在呼喊着。
两个人屏息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了一具已经被打开的棺材。那是一具极为古老、刻绘着繁复花纹的棺材,层层缠绕的锁链被粗暴地崩断,摊在地上,一道瘦弱的身影正从里面爬出来。
“姐姐。”不断呢喃的少年磕磕绊绊地站起来,他好像很久没有走路了。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无声从他跟前游过,似是畏惧又似是讨好地吐了吐信子。
少年捏爆了大蛇的脑浆。
玛修猛地捏紧了盾牌。
这是……她的敌人?
骨瘦嶙峋的少年并没有看不远处的陌生人,应该说他谁也没看,他四处张望着,用轻的像烟雾般的声音寻觅着,“姐姐,姐姐,你在吗?”
他呆呆傻傻的,嗅了嗅空气,像是突然发现了骨头的小狗,踩过大蛇的尸体,欢欢喜喜地光着脚跑到不远处,抚摸着一具寂静的棺材。
他伸出手,干枯的手上燃起了火焰,烙铁般熔断了锁链,蒸腾起一阵白雾,接着拆礼物一般小心掀开了厚重的棺材盖子。
有什么熔岩一样的东西从封闭的棺材里喷涌出来,玛修眨了眨眼,最终确认那只不过是幻觉。
哪里会有熔岩般的眼睛?
少年跪坐在被拆开的礼物盒旁,他们只能看到棺材边露出了一只洁白娇柔的手。
“姐姐,姐姐。”笨拙的少年亲昵地蹭着那只手,“醒醒,姐姐醒醒,陪我玩。”那双昏黄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某个人,像是看着他的全世界。
玛修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瞬间袭来的,仿佛感同身受的潮水般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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