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能立马对恩奇都口中的音乐家和国王做出判定,得益于那两个人毫无遮掩的衣着打扮和行为作风。
以达芬奇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路德维希二世的身份——那考究典雅的普鲁士蓝衣饰可太惹眼了,更不要说他正是新天鹅堡的主持修建者。
至于瓦格纳——现在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到飘荡在北冰洋上的那越来越响亮的乐声,正是刚刚结束了第二幕《女武神》,开启了《诸神的黄昏》乐章。
目睹了岛上棺材板被掀开的悚然景象,再扫一眼逐渐漆黑浑浊的海水,奸商权衡利弊,提出了建议:“我们可以试试把提亚马特引向落日地岛的方向,如何?虽然还不清楚岛上的势力分布状况,但那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比纯粹的水面作战好太多了。”
万能之人还有别的考量,抛开让提亚马特脱离海水这个企图不提;奥丁可不像是什么大方的人,要是能多拖一个战斗力下水也好。况且既然奥丁的尼伯龙根能够被从者入侵、姑且当作入侵吧,那有没有一线可能把那两个看上去唯恐天下不乱的从者拉过来?
她一肘子撞向正喃喃自语“等那家伙回来一定要揍她一顿”的罗曼,“好啦,事已至此,打起精神来吧。全员进入最高级戒备!另外,在诺亚方舟号未被侵蚀前不要动用潜艇!”
轰!
诺亚方舟号上升起了两门巨大的炮台,猩红的光芒一闪。
帕拉塞尔苏斯提前准备好的贤者之石大把大把的往外撒,经由阿尔托莉亚和芬格尔的枪口在空中划出冰冷瑰丽的轨迹,最终破开龙种们的心脏、脑补,炸开血色。
突破了音速的流弹不停歇地弹奏出杀机重重的音符。
“这些家伙怎么回事?!为什么看起来像是被提亚马特控制了一样?”库兰的猛犬咆哮。
“不是像,就是如此。”不断拉弓射杀的罗宾眯起眼睛,他发现即使是葬仪之木也无法净化那黑色的物质,转念便明白了——大地母神那象征着“生”的概念的确无解,有冥界力量的紫杉也不行。
在破冰船转向的途中,齐格飞刷的放出一道光炮,凛冽清正的气息划出一道直直的轨迹,像是压路机一般碾过燃烧沸腾的海面,瞬间清空一路杂鱼。
这条浅金色的轨迹延伸至提亚马特神附近,那有着巨大双角的生物似乎的确在朝破冰船的方向移动。
“Aaaaaaa——!”
贯耳魔音使得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动作一滞。
玉藻前皱了皱眉,那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她比其他人还要敏感,不仅是提亚马特,她察觉那飘荡的歌剧也在慢慢的散布负面效果。
一道惊雷声使得狐狸耳朵狠狠一颤,她停住蹁跹舞姿,猛的回头,发现雷声来自远方——那是人类神话的雷电降临,把那艘船包裹的像个蓝色的大茧。
看样子另一艘船已经离这里很远了,玉藻前翘了翘唇瓣。
黑色的海潮正随着提亚马特的逼近愈发汹涌。
在蒸腾的魔力完全消散之前,玛修叫住了芬格尔,“芬格尔先生,这里交给我。”她顿了顿,有点迟疑,“那位恺撒·加图索先生醒了。”
“哈,看来还是下手不够狠。”芬格尔一撑墙壁往下滑,几步溜进了舱内。
不出所料,清醒的恺撒已经挣脱了绳子,麻绳断成几十截躺在地上。见芬格尔进来,恺撒揉了揉手腕,一拳砸在芬格尔脸上。
芬格尔欣然受了这一拳,捂着腮帮子嘟囔“完了,我的帅脸要破相了。”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没啥好说的,交易而已。”说着十分欠揍的话,芬格尔摆摆手,退了一步,试图安抚对他怒目而视的恺撒,“我这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啊兄弟,看到那群人形凶兵没?再瞅瞅那些黑不溜秋的泥鳅。”芬格尔指着窗外漫天飞舞的五颜六色挤眉弄眼。
恺撒淡淡的说,“我可不怕死,作为加图索家的男人难道还会惧怕上战场?我知道你也不怕。”他瞥了这嬉皮笑脸的男人一眼,皱眉,“说实话。”
芬格尔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燃,“这次你没有拼命的理由。而我有,闻朔也有。”他凑过去拍了拍恺撒肩头,“来一根?”
下一秒恺撒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大少爷深呼吸一口,“芬狗你——”
芬格尔迅速把一根湿/漉/漉的雪茄塞恺撒嘴里,然后一巴掌把人拍地上,像个煞笔反派一样猥琐地大笑,“哈哈哈哈恺撒师弟你看我的小魔术怎么样?”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吐出一口烟圈,“你是加图索家的爷们,就该风风光光的回去把你们家那群老不死做掉,而不是当他们手里的棋子。”
“这不冲突,活着的人有活着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我是个屠龙者,和半死不活的人无关。”
“看来你并不明白你爹他们在干什么。”芬格尔摇摇头,“那些狗屁倒灶的理由就不说了,我现在只不过是履行给师妹的承诺而已。”
“十二年前我就该死在格陵兰海,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个复仇的亡魂。”他掐灭了烟头,“亡魂只能和另一些亡魂一起打架……连着施耐德教授的份儿一块。”
芬格尔低头看了看重新晕过去的金毛学弟,把一张纸啪的贴在他额头上,不知打哪拎出一米多长的刀,提刀走出了舱门。
“着陆就醒啦,信我。”
……
提亚马特神那蛰伏在海下的庞大身躯还未露面,迦勒底的分析数据就已经快要爆炸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对于这位原初之母的攻击毫无作用。
“呜哇还有一公里,坚持住!”
"嗯对了……"罗曼抽出一丝意识问道,"岛上情况怎样?"
“传说中岛屿的主人没有现身,倒是那个金闪闪直截了当的跑到人家面前,问人家要不要臣服什么的……”伊什塔尔鄙夷地翻了个白眼,“然后那个精神状态很诡异的国王就和他打起来了。”
“……”
金星女神看笑话的哼声道,“愚蠢的吉尔伽美什啊。”她骑着马安娜飞在天上,享受着光明和海风,胡乱甩着攻击,还偏偏这种溅射型群攻很有效果。
“还有半公里!提前做好登陆准备!”
穆尼尔冷静地报告,“总指挥,我们暂时解析不出提亚马特神的弱点,顺便,御主的位置也很清楚了,和提亚马特处于同一个坐标点……喂我说,闻朔的生命体征不仅没有变弱反而变强了?她是和提亚马特合体了吗?”
达芬奇推了推眼镜,她也很想吐槽的,不过她忍住了,“有种毫不意外的感觉。算了,谁去让那位王消停点?他就不能不树敌吗?”
监测画面中,新天鹅堡前正有无数的白色身影飞翔——正是凝聚着庞大魔力的白天鹅群。它们乘着恢宏美妙的旋律组成攻击阵势,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达芬奇见之顿时颇为头疼,“哎呀突然想起一件事……说来瓦格纳曾经作过歌剧《罗恩格林》,那个天鹅骑士……如此一来那几个家伙该不会早就是咱们的敌人了吧?”
诺亚方舟号就是在这样四处起火的状态中哐的登陆了落日地岛屿的浅滩。
与此同时,阿尔托莉雅眼尖地捕捉到了她侄子的身影——没错,罗恩格林确实隐藏在新天鹅堡里。
骑士王帅气地挽了个枪花,换上了圣剑,接着一个轻盈的跳跃跳下船,在空中便骑上了黑色摩托冲出老远。
她打了个响指,“我先去抓那个音乐家,老实说他的曲子让我头疼。”
目视骑士王火力全开,齐格飞微微侧过头,“玛修,你也下船。”
黑色的潮水伴随着熊熊火焰涌来,所有人都分工明确地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那如山岳般的压迫感越来越近,星辰般的巨大双眸闪过了水色的波纹,提亚马特庞大的躯体逐渐浮出海面。
“哗啦”
布满了魔性纹路的胸部破开了黑潮。
“Aaaaaaa——”
那充满了空灵和狂气的魔音中途却转变为惊天动地的哀嚎。
“Aaaaaaa——!”
剧烈沸腾的浪潮中一道紫光猛的从大地母神的位置爆发,顿时令她扬起了头颅。
玛修抑制住了颤抖,死死的握着盾牌,目光扫过海面上那非人形的部分,最终锁定了还未能露出水面的若隐若现之处。
“那是……那席卷着火焰的雷电是什么?”
……
紫蓝色的电光宛如荆棘般顺着烧穿的洞口蔓延,星星点点的蓝色火焰抵御着黑色的火焰,海面下的空间剧烈动荡着。
“啪”一只布满青黑鳞片的爪子扒开了洞口,费力地撕开软肉,像是刚刚分娩的婴孩般爬出了母亲的肚腹。
闻朔刚刚触碰到粘稠的黑色,便感觉手上一紧,整个人被拉进了海潮,落入一个娇小的怀抱,紧接着被带出了海面。
“莫崽儿?”睁开眼后闻朔惊讶极了,而后她脸色一变,一把掐住莫德雷德黑炭般的脸颊,飞快扫视过对方裸露在外的深色皮肤,“你是泡了个咖啡浴吗?”
“别说冷笑话了。”已经完全变成了咖啡色的莫德雷德踩在冲浪板上把闻朔放下,脸上闪过红色的纹路,她瞪了破开海面冒出头的龙王一眼,“你知道我被侵蚀了。”
“你个笨蛋来干什么?”
“因为我感觉——”叛逆骑士一抬胳膊扬起剑,挡住了母神喷吐下来的灼/热吐息,而后仿佛在竭力忍耐什么似的,哼唧一声。
“Aaaaaaa~aaaaa~”
“妈你吵死了!!闭嘴!!”金毛假小子抬头怒吼,随即一巴掌把闻朔推开,“说我笨蛋你才是笨蛋啊master!”
“嗤——”
一根凭空冒出的树枝洞穿了莫德雷德的胸膛。
闻朔愣住了,后面的阿巴斯也愣住了。
由于莫德雷德一直把她挡在提亚马特那庞大躯体之间,闻朔只看到这根树枝从后往前,刺破了灵核。
“——感觉我需要来,仅此而已。”
莫德雷德却是松了口气般,在闻朔扑过来时立马挡住她的爪子,还嫌弃地道,“你怎么越进化越丑了。”
叛逆骑士面目狰狞地用另一只手拽出了树枝,从胸口带出一串黑泥,“那老流氓说的倒是没错,不是冈格尼尔……”接着转过身将树枝以发出音爆的速度投掷原路奉还。
“接着啊该死的家伙!”咖啡色的骑士冲着远方大吼。
闻朔的脸完全冷了下来,青黑色的尾巴瞬间卷起了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却在这时放开闻朔的手,咧开嘴笑了。
她余光扫过闻朔背后那道应该是某位见过的皇帝的虚影,微微挑眉。
“啧,正好免了自杀。阿闻,被侵蚀以后我可是很难缠的啊。所以……”莫德雷德深深吐气,黝黑的脸上血红色一闪而逝,整个人随即飞快地化为点点黑色,消散在空气中。
“记得之后再召我回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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