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旁,男人招了招手,出租车一滞,随后停在了他面前。
他龇牙一笑,利落地坐进了副驾驶,还没有系上安全带,先是眼前一亮:“《Round-up》?”
车里回荡着经典发烧碟那令人熟悉的旋律,西部大地狂放不羁、粗犷质朴的气息扑面而来,牛仔、鞭声、骏马……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这时他听到了司机年轻的声音:“先生,去哪?”
男人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司机居然是个小姑娘,他乐了,“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喜欢听《Sounds of the west》。北密歇根大道吧,这天气打车还真不好打。”
看这阴暗的天色快要下雨了。
车刷的蹿了出去,汇入车流,很快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可见驾驶人技术了得。
男人打量着开车的年轻姑娘,发现她竟然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背脊挺直,蹬着一双黑色尖头皮鞋。白色衬衣领口绣着精致的暗纹,青蓝色的发带束着乌黑柔顺的长发,白手套裹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浑身打理得无懈可击,看起来压根不像是个出租车司机,倒像是个闲得无聊跑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
她“咔咔”两声切换了曲目,“一个认识的老头子喜欢,今天听听借以怀念他。”
男人哈哈一笑,心想别是令尊吧。
他注意到在女孩脚边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漆黑无光,表面凹凸不平,似乎绘有奇妙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里面也许是钱,也许是文件,也许是枪,也许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男人说:“从前方天桥下走,左转穿过那条街。”年轻司机从善如流地改道,一甩方向盘脱离了车流。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阿布斯泰戈工业公司。
左转后是一条人流稀少的小街道,光线相对晦暗,十分适合干一些不可名状之事。
男人随着音乐抖着腿,暗暗吞了口口水,悄悄往自己屁股后面摸去。
车突然一个急刹,咣的差点把人甩飞。
“你应该不常做这种事吧?”司机笑了笑,白手套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虽然你很想让我直接开到你们的地盘,可惜还没这么大胆子?”
冰冷的枪口倏地顶在了男人下巴上,他心下一惊。
“你怎么……”迎着那双仿佛眼底流动着加纳利寒流的眼睛,男人打了个哆嗦,一阵恍惚,对方青蓝色的发带都宛如流动的火焰。
一声闷响,高大的身影软软的倒了下去,无声无息。
莫德雷德从后座冒出头,全然一副捡到了彩蛋的愉快表情,双目爆出凶光,一手掐住男人的后脖颈,露出了小虎牙,“嘿,居然是个居心不良的坏蛋。”
她正了正领结,似乎还不习惯穿着正装,有些别扭,“这家伙怎么办?”
闻朔瞪了昏过去的男人两秒,收回PPK,关掉音乐,说:“捆起来,套个麻袋扔了。”
莫德雷德麻利地将男人拖出了车。
车里传来闻朔的补充:“记得把衣服脱干净扔在一公里外的三个不同方向,身上钱包摸走,武器留下,手机碎了,有卡和钥匙就冲进下水道。”
“对了,要是有他背后的什么信息,运气好我们还能再打劫一次。”
莫德雷德打了个冷颤。
真凶残啊master。
回想起闻朔那张从几个小时前就变得冷峻而阴森的脸,莫德雷德的熊孩子气质当然无存,老老实实的充当起打手和收尸的,乖巧的不像话。
“master,下次记得别顺个出租车啊,还是用私家车吧……”
闻朔的心情的确很不美妙。
在她想象中,他们从迦勒底过来应该是顺顺利利,毫无阻碍。天降芝加哥,然后享受一把当初埃及艳后进入罗马的待遇——礼炮齐鸣,万人空巷,芝加哥街头巷尾无数的LED显示屏上广告全部消失,通通整齐划一的开着外放:恭迎陛下圣驾!
包括市政厅大楼。
在市长和各位被征用了公司大楼显示屏的CEO一如既往的骂娘声中,拯救世界的好咕哒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开着她心爱的战斧,像一道龙卷风般大肆刮过。
——“哈哈哈哈开心吗!你们芝加哥的王又回来啦!”
前方是“噌噌噌”一路变成绿色的信号灯,背后是“砰砰砰”随机冒烟的变电箱。
然后,回家打开她家的地下小仓库,搬出自家的仿阿帕奇AH武装直升机,带着好基友好战友们肩扛大炮手提导弹,从南飞到北,从东飞到西,直捣黄龙,揪起敌人就是一顿痛打。
什么影从者呀、魔神柱呀、beast呀、龙呀、甚至还来打酱油的盖提亚呀……通通都跪下唱征服!
回收圣杯,完美!
……
结果现在居然被自家学院通缉了?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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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前。
他们特意选在芝加哥成功着陆,同时发现这最后的特异点居然是闻朔老家的世界线,何其令人惊喜。
闻朔正准备把此次修复工作当成旅行团自驾游,还没来得及习惯性黑进城市网络,就收到了诺玛发来的短信和邮件,以及一道明晃晃的通缉令——
“2012年,这时候我在干什么?”她瞪着手机。
达芬奇笑容可掬:“不管原来的你在干什么,由于现在的你出现了,原来的你肯定是没了。”同一时空不可能有两个自己出现这是常识。
闻朔接受了这个常识,但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怎么就上了学校的黑名单了。
片刻后她终于想起来,2012年的时候她这个青葱水嫩的美少女正就读于一所名为卡塞尔的屠龙学校,这学校里上至校长下至校工清一色的龙族混血种,毕生致力于杀死龙王和N代种。
而这一年有关她和她的学校发生了许多许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她跟自家师兄师姐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行吧,总归是要被当成叛徒对待的。
“是不是青葱水嫩的美少女我不知道,但你现在肯定是个无法无天的暴徒。”
……
三个小时前。
暴徒坐在吉尔伽美什用钱抢来的夜总会里,捋顺了所有的信息。
达芬奇看向闻朔的目光透着一丝怜悯和幸灾乐祸。
“原本的你失踪应该是由于特异点的缘故,以及现在的你的到来。”奸商忍不住开始喝红茶,就差摆一盘瓜子出来嗑,“但正因为你消失的时间不巧,时间还稍微有点长,正好碰上了你们校长遇刺、生死难料,龙骨被盗,师兄师姐叛逃,所以你就被一块儿通缉了。哎呀,这可真是……”啧啧。
闻朔想爆粗口,“放他娘的……先不说我能不能干掉昂热,我干掉他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说你欠你们校长钱吗?”罗曼挖了一勺草莓蛋糕,隔着投影都能看到他头上飘的粉色小花,“干掉他你不就没有债主了。”
闻朔:“……”
“我要是干掉他我不仅没有债主我还没有监护人了。”虽然老头子最初带着她吃吃喝喝到处玩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培养秘党未来栋梁,磨砺出一把刀,好帮他复仇宰龙,但由于已经有她的好师兄路明非了,所以昂热也没要求闻朔多牛逼,也不介意向她倾注一下对于孙女般的疼爱。
好吧,主要是闻朔自己本身也不适合当个靠谱的工具。
“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办?”达芬奇微笑,“容我提醒你,你们学校的系统‘诺玛’相当棘手,我和你联手也抵挡不住,另外已经有一小队人马在着手搜寻你了,看上去是你们执行部的干员。”
闻朔摆摆手,“他们不足为虑,重要火力要么就是抓我师兄师姐,要么就是去北冰洋了,剩下的也就意思意思。”
她沉吟片刻,问道:“能检测到魔力源吗?或者造成特异点的魔力波动?”
“不能。”达芬奇无奈地向她展示了一幅地图,地图上是大大小小的圆圈,不断闪烁,“额外变量实在太多了,需要一个个排除。其次,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龙王和次代种频频出现导致元素乱流增多的原因,异常地点相当多。”
闻朔看了一眼地图,“最活跃的是东京湾和北冰洋是吧?”
“还有一个在俄罗斯北部。其实中国也有,不过问题不大。”
“我申请一边进行人理修复工作一边支援我的师兄师姐,正好东京湾附近有一处探索点。”
“准了。”
罗曼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从你黑来的图片和数据看,你们学校这是在下死手啊,什么火箭炮导弹的都用上了。暗杀校长未遂……还没落实罪名呢,至于吗?”
闻朔露出愉悦的笑容:“因为我师兄师姐是龙王啊。”
“……”
“好了我只是开玩笑的,不要露出三观破碎的表情。”
罗曼扶额:“我三观早就碎了……”
一个小时前。
伙同迦勒底势力套了来抓她的执行部专员麻袋后,闻朔终于想起联系一下专业洗煤球的败狗师兄。
“……狗叛徒我就知道你抛弃了我们!你跟着恺撒捕鲲还不忘喝香槟吃卤牛肉!”她愤怒地打字。
“什么鲲,哪儿来的鲲?是利维坦啊利维坦!这货听起来就像是海洋与水之王啊你以为我愿意吗!”芬格尔比她还激动,“老子明明在古巴抽着雪茄泡着妞儿,被恺撒和阿巴斯一左一右架到格陵兰海,我就是个人质呐!”
“……阿巴斯是谁?”
“你只是失踪又不是失忆,我还想问你干嘛去了呢。”芬格尔嘴里叼着卤牛肉鬼鬼祟祟地打字,“阿巴斯是狮心会的会长啊,你跟人家关系那么好不会连名字都记不住,只记得他叫阿卜杜拉吧……”
玛修看到她家前辈突然捏爆了一根钢管。
闻朔挽起袖子,什么狗屁玩意,这个叫阿卜杜拉·阿巴斯的家伙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芬格尔发来一张他们在破冰船的照片,照片上除了恺撒的大金毛还有一个皮肤偏黑的男人温和的笑脸。
“楚子航呢?”
“谁啊?你终于交男朋友了?”
呸。
她觉得芬格尔撞邪了,火速一搜,心却凉了一大截。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名为阿巴斯的卡塞尔狮心会会长,一个看起来狮子般的印度男人,那个叫楚子航的杀胚却仿佛从不存在于人间。
那个既龟毛又啰嗦、八婆还死心眼的面瘫师兄就像是凭空蒸发了,有关于他的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闻朔提着钢管沉默了。
芬格尔灌了一口香槟,“你和路明非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怎么一个个的都问我一个从没听说过的人?这个楚子航到底是哪个尼伯龙根里的?”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这么一行字:“你们才都疯了,这个世界哪里都不对。等着,等老娘收拾完东京湾那一群就过来帮你洗脑。”
“你要干啥?”芬格尔警觉。
“我要向旧势力宣战!!!”
……
这他妈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闻朔自嘲地说:“这什么感觉?49年到了,新世界的大门终于开启了,这时候我却拍着胸脯大喊着誓死追随蒋/委员长,然后就加入了国/民/党。”
莫德雷德自豪地挺了挺并没有的胸:“可是据我所知,老蒋没有什么兵力,你看看我啊,一个人至少顶一个师吧?”
“嚯,有志气,可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小米加□□也不是飞机大炮。”闻朔一甩方向盘八十度漂移,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是一群人形暴龙。”
……
现在。
一双包裹着笔挺西装裤的长腿登上了大理石台阶,随后一脚踹开大门,踏入了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大厅。
“大白天的开个毛线灯啊。”闻朔拎着黑箱子眯了眯眼睛,瞪向了优哉游哉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人。
哦,吉尔伽美什,那算了,金闪闪是他的固有属性。
穿着白衬衫还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正在投喂康娜,闻言瞥了她一眼,“杂修,东西取回来了?”
“在后备箱里,一会儿让他们记得搬到飞机上去。后面集装箱里的航炮待会儿也弄上去。”
闻朔开了一瓶啤酒猛灌。
夜总会里就剩下玛修、康娜和吉尔伽美什了,长舒一口气后她问道:“其他人呢?我们走的时候不还有几个么。”
“贞德小姐和玉藻前小姐去采购物资了,她们还叫上了齐格飞先生。”明白了,逛街还差个拎包的对吧。
“特斯拉先生和霍恩海姆先生已经去了洛杉矶,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小箱子,霍恩海姆先生说里面都是贤者之石,不过有一些是半成品。”
闻朔点点头,在洛杉矶他们有个大家伙亟待装备。
玛修正在清点火力设备,这时端来一盘小点心,“罗宾先生和卫宫先生在外面巡逻侦查,破……坏摄像头。”
小姑娘如今也穿着黑色小西装,但就算是这样玛修看起来也只是书卷气浓厚一点、正经一点,像个小秘书。
当时黑贞和玉藻前七手八脚把人推进试衣间的时候,红A的评价是:“逼良为娼的现场。”
当然了他后来被两个穿黑西装的女人追着打。
“这都什么毛病,为什么我们要穿成这样,就好像别人不知道我们要干坏事一样。”闻朔说。
“旅游团不着装一致还叫什么旅游团?”黑贞德嗤笑一声,“而且我不想看到金闪闪穿豹纹和蛇皮,太辣眼睛了,他的审美实在太差。”
闻朔面无表情。
(被强迫)一身黑的库丘林、红A、罗宾汉都是一脸牙疼。闻朔知道他们其实更想穿休闲装。
同样是一身黑西装,科学界大佬特斯拉仿佛回归了本源般兴致高昂,梅林和列奥尼达十分坦然,白西装的齐格飞、帕拉和恩奇都则适应良好。
而本来就是一身黑的爱德蒙一脸无语,他和闻朔都觉得这个夜总会大厅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妖气。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帮恐怖分子被抓去坐了十年牢,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是欢天喜地的改头换面,妄图重振帮威。
“对了,这个裤子的面料不是很舒服,我还是想穿裙子。”黑贞德说。
所以很有可能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黑色皮裙。
“女人真是麻烦。”就在卫宫这么嘀咕的时候,他听到“咔擦”一声,转过头,唯一逃过一劫的团宠康娜正在给每个人拍照。
……
闻朔按了按眉心,放下啤酒瓶,“玛修,叫卫宫和罗宾回来,和莫崽儿一起一会儿跟我走,你待会儿跟着大王直接上飞机。”
“康娜,把你的角和尾巴藏好了别露出来。”她摸了摸小龙的头。
“唔唔。”
“对了前辈,要是盖提亚他……”玛修犹豫了一下,“他再来的话……?”那人已经莫名其妙来打两次酱油了,玛修毫不怀疑他还能来第三次。
闻朔随口说:“那你就跟他讨论哥德巴赫猜想为什么被称为1+1吧。”
罗曼说:“你这是哲学问题不是数学问题。”
玛修放低了声音:“所以罗曼医生你想跟他讨论数学吗?我帮你想了一个,由虚数礼装衍生出的命题:从虚数空间论傅里叶变换在数学层面和物理层面上的实证应用……”
“那算了,我们还是剖析哲学命题吧,比如我是谁我从哪儿来……”
“盖提亚就是从你这儿来的……”
闻朔:……
闻朔觉得自己带了个相声团出来。
最后一丝阳光也被遮住了。
她跨上机车,戴上头盔,蹿的像一只马力全开的疯狗。
“一会儿你们先上,别死人就行,趁着学校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本部,我们抢了人就走。”
红A灵子化跟在后面,闻言不置可否,“听起来你们学校很危险。”
“一个初衷是培养战争机器的暴力机构,近些年才仁慈的披上了人文关怀外衣的神经病学校,能不危险吗。”
雨水的气息愈发明显,闻朔看了一眼天空,伏低了身子,越过一个障碍物,“我可是我们学校最正常的人了。”
“那你们学校其他的可能都不是人。”
“少废话,待会儿抓住了弗拉梅尔那个老头子,管他同不同意配不配合,别让他说话,直接打晕也可以。我们的飞机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准备好?”
后面传来弓兵四平八稳的声音:“如果是说湾流公司的客机和洛杉矶出发的战斗机,这件事交给岩窟王和恩奇都了,不得不说金钱的确是万能的,随时可以起飞。”
他顿了顿,“至于我们的武装直升机,库丘林和列奥尼达正在和当地几个黑帮交涉……”
不过这个交涉的过程可能不是很和谐。
闻朔轻笑一声。
“但是绝对保证能在那两艘货运船从洛杉矶和西雅图启程之前起飞。也绝对能在我们劫完镖之前到达卡塞尔上空,不会影响我们横渡太平洋的计划。”
同样是经历过现代战争的人,红A已经嗅到了风雨中那冲霄而起的硝烟味儿,这一系列部署简直就是战争掀起的前奏。
他隐藏在细细密密的雨水中,风无法吹起他浸染了鲜血的圣骸布,也无法吹散那铅灰色眼瞳中化不开的深沉情绪。
他回想起几个小时前闻朔一边黑政府网络一边对试图打劫她的人一棍子一个,怒焰高涨,宛如暴徒。
“这场战争已经历经了千万年,主角不外乎是龙族、人类和混血种,我只不过碰巧成为了混血种中的一个小卒子而已。”
“秘党的老头子们、加图索家、汉高、东京……管他们打得你死我活,我压根不在乎,但他们不能将我在乎的人逼上绝路。”
现在暴徒率领着一群暴徒揭竿而起。
机车穿过密密匝匝的红树林,沿着铁路轨道一路往前,很快就开上了盘山公路,轰鸣声从下往上蔓延。
“看到我们学校了吗?”
“有一层结界,可以过去。”
“别说副校长的言灵已经收起来了,就算还开着,应该也对你们不起作用。”机车一个甩尾急停,“你和莫德雷德先冲进去,吸引火力。”
他们绝不会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点单枪匹马反过来搞突袭。
闻朔舔了舔嘴唇,跳下车,摘下头盔。
风吹起青蓝色的发带,发带上流动着火焰烧灼般的微光,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远方。
一分钟后,红光大盛,爆炸迭起,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卡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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