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恨，悔恨，绝望。
杀意，疯狂，堕落。
欲望，渴求，贪婪。
……
马萨伊尔猛地转过身，挥动着两把夺魂之镰，向后劈去。
身后静悄悄的，似乎在嘲笑他的草木皆兵。
——不对！
一把巨镰“刷”的扫开层层怨魂，直取天使的后颈。
“噌！”
令人牙酸的碰撞使得他身形倒退，周遭的怨魂们四散又聚拢。
四周依然空空荡荡，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黑色的长袍和盔甲在血月下反射出迷蒙的光泽，马萨伊尔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夺魂攻击对这里的生物毫无作用。
最要命的是，他的死亡之力变弱了，他被强行赋予了“生”之力。
——在这里失败了，可就是真正的死亡。
但他是谁？他绝不会屈服。
死亡天使飞过庭院。
“咯咯咯”一个肉瘤状的硕大脑袋对他发出了嘲笑。那怪物有着触手般的四肢，黏糊的躯体后长着珊瑚状的翅膀，正分泌着黏液。
死亡天使飞过森林。
头部扭曲盘绕着无数蝮蛇的生物朝他释放攻击。
死亡天使飞过城堡。
浑身惨白的骷髅扑了过来，发出尖锐难听的嘶吼。
……
“你惹怒了我……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轰！”
怨魂扑杀，空间震荡、破碎，眼前却出现了一座庄严的大教堂。
在这么一座血腥堕落的城市里，这座教堂出现的极为诡异。
大教堂里，一道修长窈窕的身影正跪坐在祭台前做祷告。雪白的修道服竟如天使般圣洁，银白色的发丝从兜帽边缘垂落。
那是个虔诚的女人。
女人喃喃自语着，安安静静。却在死亡天使踏进教堂的瞬间猛然回头，长发飞舞！
——这哪里是圣洁的修女，分明是一头有着洁白羽翼的巨大白羊！
白羊混沌的眼睛里爆发出光彩，扬起覆满羽翼的尖利右肢朝他抓去！
……
马萨伊尔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生物严重挑战了他的审美和忍耐度。他不由得仰天长啸，爆炸的魂魄搅荡起飓风，粉碎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风奇异的停止了。
在剧烈的爆炸中，天使感到自己的动作无比缓慢，他惊诧地想要举起夺魂之镰，最后却被时间完全禁锢。
“库哈哈哈哈！放弃挣扎吧，坠入地狱的灵魂！”傲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此方的时空属于我！”
【虎呀，燃烧着煌煌火光】——别说是肉体，就连时空的无形牢狱岩窟王也能逃脱。更何况在这个为所欲为的结界里，这就是时停！
白发的复仇鬼哼声道：“也不过如此。”
他拽着马萨伊尔的领子，手上燃起黑蓝交杂的火焰。男人恶劣的笑道：“直接干掉？”
扛着巨大镰刀的闻朔围着马萨伊尔走了一圈，巨镰勾住了天使的脖子，“我觉得这位大兄弟需要端正一下思想。他可能是见识少，才会觉得人类很多‘恶’。”
于是像是万花筒一般破碎重组，眼前眨眼间变换了景色。
一轮血月照耀着大地。
星辰钟塔，巨大的时钟转动起来，表盘发出“卡塔”、“卡塔”的声响。死亡天使注视着镂空的表盘，神识动荡，他没有发现原本缭绕着他的灵魂们不见了。
他听见了海潮的声音，他的周遭渐渐被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所包围。碧海青天，海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波涛翻涌，几近滔天。
一座巨大的古老城市从水下升起，一种陌生的负面情绪攫住了他的心神。
从来冷静理智的死亡天使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因为城市上方，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了，如深渊亲临。
城门洞开，鱼头人身的潜行者们夹道欢迎。他们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而“它”说：“欢迎来到，拉莱耶……”
“不——！”
……
…………
英普瑞斯看见闻朔拎小鸡似的拎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魂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杯子。
而那个浑身散发着恶意的白发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走到别处抽烟去了。
大天使扛着枪，低头看着小鸡、不是，马萨伊尔，想必即使要复活，没个千八百年这家伙也别想动弹。
英普瑞斯：“……你对马萨伊尔做了什么？”他嚎的那么凄惨。
闻朔阴森森地一笑：“我只是让他见识了一下别的世界的生物生存的方式。”
然后这货san值就开始狂降了。
不过人家老大还在这，给个面子没有直接把人剁成渣渣。
闻朔顺便对远处的盖提亚说：“生命嘛，生存嘛，大千世界百花齐放。你要是想见识我们也可以讨论讨论。”
英普瑞斯：……
他突然有点心疼马萨伊尔。勇气大天使小心接手了快要消散的残破灵魂，干咳一声：“我是不会谢谢你的。”
闻朔面无表情。
英普瑞斯：“咳，但是呢，你救了我误入歧途的兄弟，而你们的功绩的确值得赞赏……”
闻朔简直懒得理这个傲娇。
阿诺德对于马萨伊尔到底看见了什么同样很好奇，闻朔微笑：“想看看吗？我马上展示一下。”
“不了不了，敬谢不敏。”年轻的圣教军果断拒绝。他说：“泰瑞尔要回天堂了，我也准备继续我的修行。”
果不其然，肤色黝黑的光头男人正率领着众天使做最后的战斗和打扫工作。那张淳朴而沧桑的脸上正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久经风雨终见彩虹的欣慰。
闻朔上前问道：“莉娅的灵魂呢？”
“在希望花园，奥利尔陪着她呢。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她的。”奥利尔是希望大天使，也是五位天使长中唯一的女性，这事交给她并无不妥。
但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对……
闻朔想了想，觉得泰瑞尔大方向上还是比较靠谱的。不过——“你的脸怎么了？”即使是黝黑的肤色也掩盖不了那乌黑的眼眶与滑稽的面部淤青，这看上去并不像是打仗打的。
正义大天使的神色忽的十分窘迫。
这时阿诺德插话道：“我打的。他刚刚质疑我在未来会受到恶魔的蛊惑，坠入魔道。”
“……你误会了。”泰瑞尔尴尬，“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毕竟庇护所历代的英雄们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阿诺德露出圣光加持过的微笑，举锤，湛蓝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闻朔：“……”泰瑞尔你活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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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杯回收之后，几道黑暗之门一个接一个的粉碎、消失，错误被纠正，世界线被掰回，闻朔也感觉到了特异点被修复后对他们外来人的排斥。
天堂的战士们一鼓作气地收割着燃烧军团余孽的生命，并有条不紊地打扫起战场，分批次撤退。
英普瑞斯也终于展现出他领军之将的领袖风采。
炎头死守新崔斯特姆，率领着一群圣教军成功捍卫了城镇，临走前过来告了别。
然后被闻朔勾搭着和玉藻前一块儿留下来。
盖提亚倒是走了，不过他走的时候表情很是动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深邃的问题，居然连和家属视频的要求都没有提出过（。
“……是的，我向魔神王阁下提出了一些问题和我的见解，毕竟他说他要创建一个新的世界。包括但不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条件；如何合理分配个人改造自然、改造社会获取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能力；完全平等、博爱、自由的共产主义社会是否能在有盖提亚阁下这个最高领导人存在的情况下实现；就乌托邦和反乌托邦来看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之间的此消彼长和共存关系……”
闻朔很感叹地勾住了玛修的肩臂，“宝贝儿啊，你也渐渐有了我迦勒底人的风采了……”
玛修小脸上浮现出丝丝兴奋的红晕，“前辈说的……咦？前辈你的背后是什么？”
闻朔的背后竟然长着半透明的翅膀，像是两排细细的飘带，不仔细看还完全没法注意。
她侧过头拽了拽翅膀，“这个啊，之前帕拉塞尔苏斯说仿照天使们的翅膀给我做的，我刚刚想起来，在亚楠幻境里试着飞了一下。”
说着她扇了扇。“……卧槽？！”
身披墨绿色斗篷的御主瞬间做了垂直运动。“还真能飞啊？”
玛修仰着头，看着闻朔像是个窜天猴似的上了天，并四处乱窜。她不由手搭凉棚跟着跑了几步，大声道：“前辈？小心啊。”
“……”
闻朔被灌了一嘴的风。
帕拉塞尔苏斯你个坑货！
——她完全控制不住啊！
“玛修想要试试飞翔的感觉吗？”此时帕拉塞尔苏斯的笑容在玛修眼里显得有些可怕，小姑娘赶紧摇头：“不、不必了，请允许我郑重拒绝您的提议！”
“好吧，真遗憾。”平淡如水的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小白鼠一样，玛修擦着冷汗悄悄地离那个怪咖远了一点。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因为在传送阵架设好以后，闻朔依然没有从天上下来的意思。她不仅没有下来，她还十分嚣张地掠过了自家的“寒鸦号”飞船，往天堂的水晶门方向飞去了。
“坚持住master！”齐格飞开着“黄金魔法梅丽号”飞艇，一脸正气的朝闻朔开去，“抓住我的飞索！”
“黄金魔法梅丽号”擦着闻朔的翅膀撞了出去。
与此同时莫德雷德开着“飞翔的河南人”撞塌了一座塔楼。
“你们是不是想谋杀我！”
“好嘞，让我来。”库丘林舔舔嘴唇，抄起他的gay菠萝格就要投掷出去。
“啪”红A一巴掌呼他脑后勺上，差点把人按进地里，“你是猪吗！想把闻朔串成人肉串吗？”
“靠又是你打老子！”
泰瑞尔一句 “幻化的翅膀就算能飞也是透明的，枪投出去只能扎到人身上” 还没说出口，就看到红蓝二人组噼里啪啦打了起来，瞬间飞沙走石。
“……”
你们迦勒底到底有没有靠谱的人……
“一帮废物！就没有一个中用的吗？”狂开地图炮的黑贞居然没有被围攻，因为同僚们全处于鸡飞狗跳中。
……
最后是伊利丹一把拎住了闻朔的后衣领。
以敏捷著称的暗夜精灵扇动着巨大的双翼，抽了抽嘴角，“……难以想象你是怎么打败死亡天使的。”
在曾经的偶像面前完全成了逗比，这个事实让闻朔无话可说。
她生无可恋的指了指自己后面，“蛋哥，帮我把翅膀拔了吧。”
伊利丹挑眉：“你确定？”
“又不是我生的翅膀……诶等等。”闻朔的眼睛亮了。
也不知道闻朔和伊利丹说了什么，在众人开始围殴帕拉塞尔苏斯的时候，她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爽朗笑容。
而后众目睽睽下，伊利丹左手拎着闻朔，右手拎着玛修，迅疾如风，留下一串残影。
眨眼间，他们穿过了那道已经崩碎了一半的黑暗之门，消失在了绿色的奥术能量漩涡中。
“大家莫慌待会儿——”见。
最后的黑暗之门终于完全毁灭了。
“……”
传送阵亮起的炫目蓝光照亮了莫德雷德笔直的尔康手，她并没有发现现场似乎还少了人。
凄厉的怒号响彻天堂：“M——A——S——T——E——R——！”
在那令人心颤的咆哮余音中，隐约可见某精明美丽的奸商正在拨算盘的影子。
“哎呀呀，听罗宾说那边的大陆拥有相当丰富的资源呢，又可以补贴家用了，真棒~☆”
嗯，这大概是幻觉吧。
日光穿过柳絮般的云翳洒在水晶穹顶上，圣歌飘渺，一切都是那么祥和，那么美好。
【第六卷·暗黑破坏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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