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醒来的时候,安妧还在他怀中安睡。
他有些朦胧的眨了眨眼睛,觉得略微有些头痛,想是昨天被她气着喝了几杯闷酒,竟略有醉意,好在没多吃,否则还要耽误今日公事。
想到这里,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安妧,见她脸色红润,缩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又是生气又是喜爱,只恨自己不能硬下心肠惹她嫉妒,生怕她受到丁点委屈,气闷的看着她,才轻轻将她移到枕上躺好,掀开床帘起身。
绿萝和绿茉伺候他洗漱穿衣,齐衡用过早饭便去了衙署,近日气候有些异常,怕是要起大风,各地都在备粮,加固房屋,以免受灾严重。
处理完公事,齐衡思量如何应对可能的灾情,便听外头通报,说是林臻来了。
他正愁没人分担,赶忙让人将林臻请进来,吩咐人备茶,“你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林臻进屋就拿起茶杯灌了一杯,又让人倒满,才道,“我好不容易抽空来见你,一则是与你说我又要去江南那边采买了,你衙署可有什么需要,二则是问你,那计策可有用了?你该不是日日还守着你心爱的大娘子,一日也没去依依那吧?”
“……我正要与你说起这事,你既然要去江南,便替衙署收购些米粮吧,我恐近日大风将至,怕是闽南要受灾,有了米粮便能安抚人心,”齐衡以公事为先,与他商讨了一下米价,才有些尴尬的道,“我……我还未去柳姑娘那里……”
“……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呢,等你家大娘子对着扬文吃醋不成?这身边也就剩个他能跟你日日相处引人记恨了吧?感情你不去妾室房里,是打算来个龙阳之好的误会让大娘子瞧瞧?”林臻简
直要吐血了,他已经帮到这幅田地,齐衡竟还不开窍,他就要倒戈同情安妧了!
心爱一棵木头都比他好!好歹木头还能长蘑菇呢!齐衡比木头还啰嗦!
“胡扯!休要拿这种事情玩笑!”齐衡板起脸瞪他,一旁候着的扬文横了林臻一眼,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该娶房妻室镇宅了。
这府里头有安妧闹腾,府外头又来了个林臻折腾,早晚死的是自己啊!
扬文决定有机会就跟安妧提提这事。
“你说你这边想试探大娘子对你的心意,看她吃醋才觉得安心,那边又不给人家机会,这戏台子我都给你搭好了,你倒是给我拆了个干干净净,再这么下去,日子久了大娘子看出端倪,别说吃醋了,到时候把你打出房我可管不了,元若兄可别害我!”林臻气他扶不上台面,哼了一声,道,“你就狠下心肠,去依依那待上三五日,歇在侧厢,依依还能强迫你吗?我觉得你家大娘子能强来,依依都不能!”
“……我晓得了,你就别唠叨了,”齐衡虽然听他说得难听,可仔细想想,倒真的是安妧比那柳依依更……孔武有力?
可也为自己多了一份担忧……这日后被安妧发现,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踹出正房吧……
“行了,我也不与你多说了,待我从江南回来,你若还不成事,我就将依依带回去了,也免得让你夫妻离心,可当真弄巧成拙了,”林臻懒得与他多说,朝他翻个白眼,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告辞离开。
他离开后,齐衡端量端量,终于下了决心,怎么也得趁林臻回来前将安妧的心思试探出来才行,大不了日后多给柳依依封笔银子便是,横竖自己也不会碰她的,若不行,便让伺候柳依依的女使
给自己作证,妧儿定会相信的。
决定好了,齐衡反而轻松了起来,开始着手布置预防灾情的工作。
他在衙署做事倒是轻快了,可家里的安妧一觉睡到快晌午,才好不容易起身。
昨夜被齐衡折腾了不知多久,累的她最后直接睡死,本是想借着药来欺负他的,哪知自己设的陷阱倒是把自己困在里头了,当真是不值当了!
安妧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着齐衡,平日里看着谦谦君子,一提起情爱之事就变成个大红脸,转眼到了晚上就不是他了,这只披着温驯绵羊外皮的狼!怕是看自己习武四肢灵活,想怎么掰就怎么掰,横竖他可是尽兴了!
安妧腰酸背痛,让人伺候她沐浴,大热天的泡在热水桶里才觉得缓解了酸痛。
这妾室当真是个麻烦,若齐衡去妾室房里,她是轻松了,可心里头总归不那么舒坦,但齐衡不去妾室房里,倒霉的是她,这么下去,她就是武功再好,也要被折腾散架了,真是左右为难。
不成,横竖今晚她是不能让齐衡进房了,再来一次,她明日就别起来了,传出去脸都没了。
难怪齐衡昨天那么早就进房了,还一脸的不高兴,说什么今日不是休沐,合着是为了早些歇息折腾自己,幸好今日他不休沐,否则昨晚由着他性子,一宿别睡了。
刚想到这里,红缨捧着换的衣服进了隔间里头,看她还泡着,道,“大娘子,刚刚绿茉来问,今日还给小公爷熬那补药送过去吗,看时辰,小公爷快下衙署了呢。”
她不提这还好,一提这个,安妧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想起昨夜的遭遇,气呼呼的一下站起来,叉腰道,“送个屁!再给他喝我都要被榨干了!”
红缨‘噗嗤’一下笑出声,赶忙取来毛巾给她擦身,服侍她换上衣服,让人清理隔间,故意道,“那今儿还请柳姨娘过来唱曲吗?”
“唱什么唱,又没用!”安妧气鼓鼓的拿着扇子扇,噘嘴道,“昨儿他都当面警告柳依依了,我还能再让她过来吗,真是没趣儿,本来以为柳依依打扮的跟野鸡似的红红绿绿多少能吸引他,结果还是不成,我看他就盯上我了,拿我当白斩鸡吃呢!”
“大娘子又胡说了,哪有夸人家打扮漂亮是用野鸡的,孔雀还差不多,”红缨由着她胡说八道,替她摇风轮降火,安慰道,“大娘子就别逼着小公爷了,你们两人心意相通是好事,您就借个由头发作一下,也好让小公爷安心便是了,何苦瞎折腾,我瞧着这几日天色不好,怕是要起大风了,小公爷日日在衙署,若是有个闪失可不好了,您就算要闹,也过了夏日再说吧。”
说起这个,安妧也有些担心,闽南夏日向来多风雨,今年比较奇特,暴雨虽多,大风还未到,只怕若真的起风,会是场大灾,赶忙嘱咐,“你可都吩咐下去了,各房都请工匠加固了房顶梁柱?若真的起风,可别砸伤人,回头多叮嘱前后院的小厮女使们,若起了大风,别的都可以不顾,先紧着最近的屋子避灾,这时候不用惧怕上下尊卑,以各自性命为重,知道吗?”
红缨点头,安抚道,“大娘子放心吧,我回头再叮嘱他们一遍就是了。”
安妧这才放心,继续拿起绣绷开始绣香囊了。
齐衡回来后,犹豫良久,到底还是忍住去正房的想法,决定按林臻说得,今晚一定要狠下心肠去柳依依那里,省的安妧成日里惦记自己不够威武,送补药来恶心自己。
安妧自然知晓齐衡回来了,只是有些惊讶他竟没回后院,想必是昨日那碗药让他气恼了,本想让人送盘果子,可思量思量,又怕齐衡瞧出自己心虚讨好,晚上再过来折腾自己,明儿可真的不用起身了,索性作罢。
好歹挨到晚上,她伸长了脖子也没见齐衡过来用饭,不禁有些奇怪,红缨看出她心思,出去让人打听了回来,拉长个脸进了屋子,“大娘子,小公爷去了碧落轩。”
“什么?”安妧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睛看向红缨,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小公爷去找柳依依了,这回可是真的了!”红缨气闷的道,有些埋怨,“您日日盼他去妾室房里,今儿他可真的去了,这怎么好!”
安妧有些纳闷,想了想,顿时有了猜测,想必是昨日的汤药惹恼了齐衡,他这是故意气自己自作主张,用那碗药捉弄他,才跑去柳依依院子里给自己添堵的,“你去问问扬文,今儿可有人见过官人,尤其是……林公子。”
“哦,”红缨不解,但还是遵照她意思去问了,不多时就回来了,一脸的惊奇,“大娘子说对了,今儿林公子来跟小公爷道别,说是去江南采买米粮,与小公爷说了会子话呢。”
“那我晓得了,不要管官人了,咱们该用饭用饭,也别等他了,”安妧立刻懂了,这齐衡和林臻是真打算给自己下套呢。
虽说她想明白了,可心里头也确实不舒坦了,那日她故意铺了台阶让齐衡踩,他都不干,还把柳依依打发走了,今儿可好,林臻也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他竟真的去了柳依依房里,这不摆明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吗!
安妧越想越憋屈,琢磨半晌,依旧觉得担心,齐衡是去了,她也可以借题发挥,跑去柳依依院子里要人,可真的这么做了,怕是柳依依受辱,自己的名声不好,还白白让楚若兰看了场笑话,齐衡与林臻设计引自己吃醋,怕是爷们脑子简单,没想到后院诸多复杂,单纯想着让齐衡高兴罢了。
他们越是设陷阱,安妧越是不想跳了,抱着胳膊在屋里头转圈,想着如何既能不遂了他们的心思,还能笃定齐衡没有与柳依依温存,只是利用。
她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个好主意,转头去了屋里,开始翻自己的箱子。
“大娘子,您翻什么呢?奴婢帮您找吧。”红缨看她不高兴,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她气糊涂了,再闹出事来,赶忙上去安抚她,“小公爷就算去了碧落轩也只是做个样子,若不然,我去让人把小公爷喊回来……”
“别,红缨你可别多事,他越是要试探我,我就越不让他得逞,你快帮我把以前的夜行衣找出来,”安妧翻找了一会,没什么结果,赶忙让她帮忙。
“……夜行衣?!”红缨震惊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只好依言,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她过去贪玩时做的夜行衣,道,“这呢,大娘子……您要……干嘛啊……”
安妧拿着夜行衣,神秘的笑笑,道,“你大娘子今夜,要夜袭碧落轩!”
“……大娘子,您少看些话本吧……”红缨差点翻白眼。
她是当安妧说笑的,哪知用过晚饭,安妧消了消食,当真开始脱衣服,利落的换上夜行衣,还将头发钗环都解开,把头发简单绑成发髻,就要出门去。
“大娘子!您不能这么出去啊!这让人瞧了可怎么好!”红缨看她真要胡来,挡在门口,直摇头,“不成!哪有齐国公府的大娘子穿夜行衣在自家园子瞎跑的!”
“我自己的园子,我穿什么怎么跑还要他们多嘴,你让开,”安妧才不听她的,能第一时间观察齐衡有没有与柳依依做坏事的最好方法就是夜袭了,真当自己十几年功夫白练的?
她一把扯开红缨,也不管门口的绿萝绿茉什么表情,一溜烟出了栖霞苑,往碧落轩去了。
碧落轩离栖霞苑不近,后院的小院子基本都是篱笆做隔间,自成一院,不会拆分整体,周围会种了树和各种绿植,既不突兀又能容纳园景中,颇为巧妙。
安妧跑到这里,绕了一圈,从后边寻了个角落,瞅准一棵大树,灵活的爬了上去。
待红缨赶到的时候,就看她已经爬在了半腰,吓得险些尖叫起来,又不敢声张,只好小声在树下叫喊,“大娘子!您这是做什么,快下来!”
安妧爬到一半,低头看她,做了个让她噤声的动作,不理会她,继续爬,眼见爬到快与房顶齐高,便顺着一支比较粗壮的树杈往房顶挪去,吓得红缨快哭出来了。
她左思右想觉得不妥,若万一安妧掉下来,可就糟了,情急之下,想到扬文武功最好,赶忙扯着一同跟来的绿萝道,“快快快!快别声张,去前院把扬文叫来,绿茉你悄悄的进碧落轩,别让女使婆子瞧见大娘子爬房顶啊!”
绿茉绿萝哪见过这种场面,大娘子大半夜爬自己家房顶的,别说千金小姐没做过,就算她们这群女使也不敢啊,当下就怔住了,瞪着攀到房顶的安妧发愣。
“还看!待会若大娘子有个什么闪失,你们有几个脑袋赔的起!小公爷发怒都不怕的吗?!”红缨要被她们气死了,推搡着两人咬牙切齿,“快去啊!!”
“哦,哦!”绿萝绿茉反应过来,不敢耽搁,两人一前一后按红缨说得去办了,留下红缨担惊受怕的看着房顶的安妧,快要崩溃。
安妧才不管她们怕什么,小心翼翼的在房顶走着,放轻脚步,免得被屋里的人发觉可就不好了,算着距离,特意寻的屋子背处,蹲下掀开一片瓦片,往里头瞅。
屋子里倒是灯火通明,齐衡难得来妾室房里,柳依依自然会好生招待,只是她仔细瞅了半天,却发现只有她自己在卧室里头,不禁有些纳闷。
……齐衡呢?这么早就昏死在床上了?可床上也没人啊。
她想了想,将瓦片盖好,往另一头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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