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安妧从江氏口中打探了许多,便嘱咐她好生养着,待好些后便送她出府,不再多言了。

    将江氏安置妥当,她琢磨了一下,瞧着时辰尚早,索性去楚若兰的院子溜达一圈,也好让她警醒着点。

    红穗扶着安妧往楚若兰的院子走去,她的院子在永园的东头,离着齐衡书房有段距离,距离主屋栖霞苑也不近,听闻还是齐衡做主让她住在那的,可见她地位并不重要,否则齐衡还不得搁在眼前宠着爱着。

    这究竟是楚若兰学盛明兰学的太过惹得齐衡大怒,还是没学到精髓让人瞧出了端倪,那就不得而知了。

    安妧与红穗一路赏着风景,来到了楚若兰所在的‘水月轩’。

    她站在院门口,瞧了瞧上头的匾额,觉得好笑。

    到底是个影子,连住的地方也这么讽刺,水中月,镜中花,说得不就是她吗?

    她们刚站定,就瞧见院子里有女使出来相迎,一路快步,不敢有丝毫怠慢,近身低着头,赶忙请示,“不知大娘子前来,奴婢有罪,这就去请楚姨娘出来。”

    “不用了,你去通传吧,我随意走走就进去了,”安妧看她吓成这样,知晓昨日的刑罚都有了用处,倒也不为难,遣她退下,瞧着院子里的花草,闲步去了楚若兰的屋子。

    ‘水月轩’不大不小,流水较多,倒是素雅的很,院子里还种着各色兰花,合了主人的名字,有点意境。

    安妧还未到门口,就见楚若兰匆忙出来,见她进来了,躬身请安,“给大娘子请安,不知大娘子有什么吩咐,遣人唤奴婢一声,奴婢便去了,何苦劳您大驾。”

    “也没什么,不过就随意逛逛,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想着从没进过你的院子,一时好奇,楚姨娘不会不欢迎吧?”安妧看她一身淡灰衣裳,显然是为了昨日的事情在谢罪,不敢打扮的太过张扬,还算满意。

    “奴婢怎敢,请大娘子上座,”楚若兰不知她的目的,有些战战兢兢,忙侯在边上,伺候她进了屋子,跟着她转悠。

    进屋是个小厅堂,可以喝茶聊天,侧边就是卧房了,安妧瞧室内摆设倒是附和文人雅兴,可见楚若兰是动了心思的,就为着讨好齐衡,她左右瞧瞧,直接去了卧房。

    楚若兰哪敢拦她,忐忑不安的跟着,让人上茶,“大娘子,请用茶。”

    她亲自端茶,安妧回头倒也给她面子,在她卧室转了一圈,出来了,又去了另一侧厢房,随意坐在榻上,接了她的茶,四下里打量,“楚姨娘这屋子布置的倒雅致,只是有些太素净了,添点颜色应更好些。”

    “奴婢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是原本就有的,便这样摆着了,”楚若兰小心翼翼的搭腔,又从青荷端的托盘里拿了果品,放在小几上,赔笑,“大娘子尝尝果子吧。”

    安妧也没碰,将茶放回桌上,看向楚若兰,“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昨日还来的钗环首饰可有损伤,怕是下人们手脚粗笨,再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楚若兰赶忙摇头,捏着绢帕,回道,“自然没有,一切都完好,奴婢这点小事,倒让大娘子费心了。”

    “我怎能不费心?我听得你昨日丢的那支成色不错的玉簪仿佛是过身的申大娘子赏的,这江氏也当真狼心狗肺,偷个东西,还偷到旧主身上了,早知如此,我昨日应将她活活打死才对,”安妧摇了摇扇子,仿佛对此颇为咬牙,恨恨的出声。

    楚若兰吓得一惊,脸色一白,强行镇定下来,勉强道,“只怕是那江氏一时贪图……才变成这样……”

    “既然东西都没什么损伤,我便放心了,日后你好好盯着,可别出岔子了,”安妧似笑非笑的看她,话里都是告诫,正打算起身,兀然瞧见对面墙上有个长条的斑痕,仿佛是原先挂着什么,取下来还有着印记,颇为好奇,“那处仿佛少了什么,实在难看,不行便让人重新涂抹一下,也免得突兀。”

    楚若兰下意识的回头,看到那印记,脸色兀然变得难看起来,又挤出个笑意,“是,奴婢晓得

    了。”

    安妧见她神情不对,猜测那原本应是她比较珍爱的物件或挂画,否则不会这种反应,也没打算深究,起身道,“行了,既没什么事,我便走了,楚姨娘歇着吧。”

    “奴婢送您出去,”楚若兰赶紧送她出门,直送到院子门口,才停了脚步,目送她离开。

    两人走远了,红穗微微回头,看到楚若兰回去了,才看向安妧,有些不解,“大娘子何苦亲自走一趟,有什么提点的话,让咱们传过来便罢了,您不就是想让她知晓您见过江氏吗?”

    “我是要亲自告诉她,老老实实待在这后院,便是相安无事,否则的话,她也得不了什么好处,我今儿说了那玉簪的事,她就会知晓我去见了江氏,听了江氏的分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也算明白,想借着我的刀子杀人,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斤两,就怕她人是杀了,还连带着割伤自己,得不偿失,”安妧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去了花园,虽是阴天,但园子里倒是馥郁芬芳,各色鲜花争相斗艳,好不热闹。

    红穗扶着她,小心穿梭在石子路上,天阴湿气大,地面略有湿滑,怕她跌了,又道,“既然知晓那楚姨娘不是善茬,大娘子何不将她也发落了,至少,也得让小公爷明白她歹毒的心思啊。”

    安妧摇头,不觉得有这个必要,瞧着园子里的花朵,随意扯了朵捏在手里把玩,“这楚若兰有些心机,故意用那银簪污蔑江氏,就是为了揭发她偷窃的事情,然后让我把她赶出去,这一来,江氏也算是自作自受,不算冤枉,二来嘛,让我动手,把申大娘子的旧人发卖了,让我顶个不容人的名声,三来她就算再不得宠,这日后院子里就剩她一个妾室,到底还是娇贵起来,我一时半刻还不能把她撵走,用自己的首饰冤枉了江氏,落得一箭三雕,岂不快哉?”

    “小公爷既对她没什么宠爱,大娘子干嘛还纵着她,若日后再生了歹意,那可怎么好?这是养虎为患啊!”红穗越想越不妥,生怕自己姑娘有个万一,紧张兮兮的劝道。

    “虎口拔牙,不是挺有趣儿的吗,你这时候若是把楚若兰撵走了,反倒让齐衡念叨起她旧日的好来,我又不傻,她喜欢作,那就作去,若齐衡真的心疼她偏宠她,她作不作都会去的,我还能把他捆在正房不放人吗?”安妧才不在乎齐衡去不去楚若兰那里,若她肯老老实实,倒乐意让齐衡多去几次,别老折腾自己腰酸背痛的,“哪怕她有一日生下庶子庶女,按理也是送到我房中养着,我就不信,齐衡还能为了她,违逆了礼数,让她亲自养活不成?”

    齐衡最重礼数,压根不可能做到宠妾灭妻,何况还是个自欺欺人的楚若兰,想必他自己心里都清楚明白,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

    “大娘子的意思,是留着楚若兰,也算是全了小公爷的旧日情分?”红穗多少明白了一些。

    “我留着楚若兰,齐衡见了我,再看她,总会想起以前我帮着他给明兰带信捎话的情分,可若把她赶走了,倒是显得小肚鸡肠,说不定还让他以为我记恨明兰,我才不当这恶人呢,要当,也得那楚若兰当去!”这些个小伎俩,安妧摸的透透的,对付把齐衡放在心尖上的那些人合适,她就算了。

    楚若兰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对齐衡不过买卖婚事,既是做买卖,她就得万事看看有没有利益,赔本的生意,安妧才不干呢!

    “我瞧着您跟盛大娘子当真是不学好事,一个把官人当东家捧着,一个把亲事当买卖做着,早知如此,奴婢就不该纵着您跟她来往!”红穗嘟起嘴,后悔不已。

    “这怎么了,我觉得六妹妹说得对,我们女子,何苦要把身家都挂在男人身上,怕他们作甚?”安妧撇撇嘴,对她说得不屑一顾,挥了挥扇子,“回屋回屋,用过午饭我得睡会,齐衡这个不干人事的妖孽,当真不能纵着!”

    红穗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扶着她回了屋子,待她吃了午饭,给她打扇,服侍安妧午睡。

    等齐衡回来,先去了正房,瞧见安妧还在贵妃榻上睡得香甜,有些无奈,只好将手里特意拎回来的荔枝交给红缨,悄悄走过去,示意红穗不要出声。

    红穗点头,往旁边挪挪,继续给安妧打扇,倒是看齐衡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

    齐衡走到安妧榻边,见她睡得熟,不由得笑笑,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动,嘴角轻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他觉得有趣,轻轻伸手,用手指去刮刮她睫毛,安妧下意识的动动,嘴里嘀咕两句,压根没醒。

    见此情景,齐衡便不再动她了,摇了摇头,便去换了常服,往书房去了。

    红穗见他走了,倒是觉得蹊跷。

    虽然主子口口声声觉得小公爷留着楚若兰是为着安慰,为着旧日情分,可她瞧着,倒觉得小公爷

    对自家主子比那旧日情分还要上心。

    或许这就是那个……

    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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