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妧本以为齐衡是为着她要来一只猫崽逗趣儿,可听他言语提及后院,原本的笑意渐渐收了。
齐衡没发觉她的心思,盯着那小小猫崽,伸手摸摸,有些紧张,“她们……没给你添什么烦扰吧?”
安妧抬眼看他,见他微皱眉头,似乎有些担忧,心下里的惊喜瞬间变了味道,淡淡应了声,“能有什么烦扰?”
她语调陡然冷淡,齐衡心里一惊,以为她为着楚若兰的容貌心里不痛快,思量了一下才
道,“……楚氏……是我偶然遇到,不过看她身世可怜,当初……我是有些糊涂,可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也不好打发她离开,不过多一口饭吃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安妧抿唇,看着他的手摸着猫崽细软的毛发,收回手去,“既是你之前就纳的,养着便是了,何况你早与我说过,可江氏……又是怎么回事?”
齐衡闻言松了口气,抬眼看她,瞧她似乎有些不悦,才赶忙解释,“那是申氏生病时做的主,未曾经我同意,不过是为着她病体着想也就答应了下来,我可一日都未曾去过她那里。”
看他这幅着急解释的样子,安妧忍不住觉得好笑,到底没憋住笑意,“不过是个通房丫头,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我又不会怪你。”
“我……我只是……”齐衡语塞,再三衡量措辞,才道,“我只是想你明白,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更不会因此而冷落你。”
“我知你是长情之人,”安妧笑笑,倒是明白他良苦用心,便也不计较这猫究竟为着谁要回来的了,至少齐衡有这份心意便足够了,“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儿好呢?”
齐衡见她似乎不再生气了,总算放松下来,瞧她眼睛里满是喜悦,也跟着高兴,“你定便好,叫什么都行。”
“那若不然,叫包子吧,”安妧瞧着这猫咪圆鼓鼓的,又白里透着淡黄,随口道。
齐衡纳闷,摸了摸猫咪,一脸不解,“为何叫包子,难不成你爱吃包子?”
安妧差点对他翻白眼,其实她想给猫取名叫元宝来着,还可以取笑他一番,但话到嘴边兀然想起明兰曾经为他做过一对护膝,上面特意绣了元宝图案,提及此事,又要惹他不高兴,才急中生智改为包子,“它圆滚滚的,瞧着像肉包一样,不成吗?”
“……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齐衡无奈,看出她并没有说实话,不再追问,由着她性子附和。
或许是安妧对楚若兰的警告起了些许作用,再度偶尔请安时,她便不再提及江氏的来历,也不将申大娘子挂在嘴边了,她们安分守己,安妧倒也不在意多养这两口人,偶尔还让她们陪在席间用个饭,可惜齐衡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只去了一次楚姨娘房中,江氏的门槛连看都不看。
这么相处倒也和睦,安妧每日也就随意管管家事,她本就是不爱应酬的性子,在建州也没有相好的友人,偶尔会与其他官眷们聚聚,赏花游水,不过是看在齐国公府与安国公府的面子上寒暄交际罢了。
天气渐渐变暖,安妧便在莲花池新扎的秋千架上玩了起来,瞧着美景打着秋千,当真惬意的很。
红缨在后头一边推着秋千,一边跟安妧闲聊,“大娘子,我听说小公爷雇了不少工匠进来,准备
在西边园子里开个跑马的场子,等建好了,您就可以去骑马玩了。”
南方天气热的快,如今虽是四月,太阳底下照着已然汗流浃背,安妧荡着秋天,又在树荫下头,倒是有些凉爽,开心的踢了踢双腿,道,“他乐意折腾便折腾,横竖国公府有的是银子,建个跑马场子又花不了多少,随他去呗。”
红穗在一旁温着茶,瞧她玩的开心,忍不住劝道,“大娘子,天儿虽然热了,但您在这风口上荡秋千还是当心些吧,回头若是呛了风着了凉,小公爷又要生气了。”
安妧白她一眼,嫌她唠唠叨叨的,压根不听她的劝告,“红穗,我觉得你自打来了闽南,当真是啰嗦极了,以前也没瞧你这么唠叨,回头我便让官人为你寻摸门好亲事,把你嫁出去,看你来唠叨我不!”
“大娘子!”红穗又气又羞,跺脚朝她埋怨,气急道,“我去瞧瞧还有没有热水了!”说罢,转身就朝茶水房跑去了。
“红穗姐姐害羞了,”红缨笑的‘咯咯’的,瞧着红穗背影才道,“不过红穗姐姐今年也十七了,大娘子是真打算给她做主了?”
安妧瞧着红穗的背影,思量着自己熟识的人选,可惜都没有适合的,叹了口气,“我自然是要为她做主的,等你到了年岁,也会为你做主。”
“我才不要,我要跟着大娘子,一直陪着你!”红缨赶忙摇头,死活不肯让步,“我一步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安妧微微回头瞥她一眼,倒是想起个好人选,忍不住逗她,“那若不然,我瞧着扬文身家干净,人也不多话,性子又沉稳,你干脆嫁给他得了,这样也没离开我啊。”
“大……大大大娘子说什么呢!!”红缨一愣,忘了继续推她,也没让开,结果一下子被荡回来的安妧给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哎呀!”
安妧急忙停住秋千,起身去瞧她有没有伤着,笑骂道,“你个丫头,怎的还吓的愣了神,在这呆站,有没有伤到?”
红缨被撞得跌坐在地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呲牙咧嘴的站起来,揉了揉后臀才道,“没事,没事……大娘子您说的什么呀,青天白日净说这种不害臊的事!”
安妧看她脸都红透了,瞧着可疑的很,上下端详她,“你……该不是……有了心上人吧?”
红缨一惊,慌忙摆手,一个劲的摇头,“没没没没有!大娘子您再胡说,我也走了!”
“不对,我瞧着你的样子就是有问题,快说,你看上哪家儿郎了?不说实话,我明儿就做主把你嫁出去!”安妧越看她越觉得有问题,步步紧逼,抓住她的手腕,“不说实话我可挠你痒痒了?”
其他服侍的小女使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说笑,也都纷纷低头掩唇,日子久了,她们也都知晓这位安大娘子的脾气秉性,倒是没什么架子,还惯爱逗她们这些年轻的女使,尤其越是漂亮可爱的,就逗的越厉害。
正玩闹着,就见红穗匆匆从曲桥上走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来到身边,低声道,“大娘子,出事了。”
安妧闻言回头,放开了红缨,见此情景,红缨赶忙收敛了笑意,谨慎的站在一旁,满脸警惕。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是楚姨娘屋子里走水了,还是江氏房子漏雨了?”安妧倒不惊慌,反而有些兴致的看着红穗,不紧不慢的问道。
红穗低了低头,想了想才凑过身去,与她附耳说道。
安妧听她耳语,瞪大眼睛,转了转眼珠,有些惊异,“还有这种事?你没听错?”
“奴婢自然是没听错的,但此事在后院里闹得沸沸扬扬,不过还没传到咱们屋子罢了……”红穗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但我估摸着,应该也快了。”
安妧听得此话,倒也有数,拿起搁在小几上的团扇,重新坐上秋千,慢悠悠的扇着,“安分了这段时间,到底还是憋不住了,不过也是,两个月来就去了一次,再不把新鲜的折腾走,怕是要抢了她风头才是呢。”
“那大娘子的意思是……”红穗谨慎的请示。
安妧低头瞧着手里的团扇,灵活的转着扇柄,把玩着,不甚在意,“急什么,正主儿都没来哭闹,我跟着乱什么,瞧她俩谁憋不住了再说呗,难不成还能闹到前院去?”
“那……”红穗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上前一步想要劝说,却听安妧又嘱咐了一句。
“回头派人查查,该查问清楚的,都问个仔细,让他们会写字的写下来,不会的替写了,确认无误,按了手印,该赏的赏,该罚的都打发出去,”安妧兀自轻轻荡起秋千,瞧着莲池里的层层涟漪,笑的别有用心。
“是,奴婢明白了,”她这么一吩咐,红穗就明白三分,立刻转身去做事,示意红缨好好伺候。
再玩就没什么兴趣了,安妧索性回了屋子,喊来冯妈妈,把府里进项的钗环首饰分赏又查验了一遍,还让冯妈妈不动声色的派人去库房把存货清点一番,做了记录。
齐衡从衙署回来,在安妧屋子里用了晚饭,两人一起瞧着包子好玩,顺便聊了几句,就听外面哭哭啼啼,不多久便见红缨来报信,“小公爷,大娘子,楚姨娘求见。”
齐衡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求见,看了一眼安妧的神情,略作犹豫,才道,“让她进来吧。”
安妧默不作声,将本来横在两人手边的猫崽抱走,径自搂着,不再让齐衡碰包子了。
齐衡回头看她,眨了眨眼睛,到底没明白,见楚若兰进来了,也没与她去抢,等她回话。
楚若兰哭天抹泪的进来,挂着泪珠,看着倒是可怜,入了屋子收了收哭声,小心翼翼的朝他们行礼,“奴婢给小公爷请安,给大娘子请安。”
安妧瞥她一眼,没作声,齐衡见她不说话,只好道,“出什么事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
楚若兰看到齐衡,委屈的一瘪嘴,跪在地上抽泣,“求小公爷和大娘子给奴婢做主!”
安妧看她这样,一脸的佩服,差点竖起大拇指,至少这哭哭啼啼的伎俩,她是真的做不来。
这辈子也不行……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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