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安妧嘱咐下人们把带来的箱子都整理好,让红缨红穗看着他们收拾,忙活了大半日,才算落得清净。

    看着收拾妥当的屋子,她心情也好了不少,趁着日头还没落山,与红穗红缨在园子里溜达一圈,认认路。

    “姑娘,我瞧着这园子虽然没国公府大,倒也舒适宜人,如今都打点妥当了,姑娘也可安心住下了,”红穗和红缨陪着她闲逛,只觉园子里花红柳绿,风景极好。

    付妈妈也跟在后面,听红缨红穗还这么叫人,不由得皱起眉头,责怪的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喊大娘子为姑娘,现下里可该正经改口喊大娘子了!”

    红穗和红缨互看一眼,掩唇低笑,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大娘子!”

    安妧倒不在意她们喊什么,瞧着园子里景致不错,心情也好,回头看了一眼付妈妈,“母亲让妈妈陪着我,自然也是要帮忙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宜,冯妈妈既是婆母指派来的,妈妈就别与她计较争抢,好好相处便是了。”

    付妈妈闻言立刻明了,笑呵呵的道,“大娘子放心,回头我便借个由头与冯妈妈吃盏茶去。”

    安妧点点头,付妈妈便退了退,不再跟着,往后院管事房那边去了。

    见付妈妈走了,红穗上前扶着安妧胳膊,轻声道,“大娘子是担心那位楚姨娘?”

    安妧笑了笑,倒是没驳她的话,与后面跟着的女使拉开一段距离,才道,“你又不是没瞧见那楚姨娘的相貌,不觉得眼熟吗?”

    红穗微微低头,犹豫了一会,又道,“奴婢瞧着也是吓了一跳,楚姨娘的模样当真是……”她收了收音,微微侧头,看到红缨隔在她们与其他女使中间,才继续说道,“与六姑娘相似的很……

    不过这事,大娘子不是早已知晓了,怎的还会在意?”

    “我不是在意,只是觉得有趣,”安妧想起楚若兰的模样,既觉得可怜,又觉得讥讽,“官人是长情之人,我倒也不在意他对我有无太大情谊,可日日面对这样一个人,他就不觉得刺眼吗?还有前头的申大娘子,倒也宽容,如此一来,我更说不得什么,只要她安守本分,这偌大的府邸也不是容不了她。”

    “大娘子说得是,即便她再怎么像六姑娘,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她也不是真的六姑娘,”红穗猜不透安妧的心思,只好安慰几句。

    “红穗,你瞧那边临着莲花池,还挨着假山亭子,是个好地方,回头让灵宝带两个家丁来,在那给我扎个秋千,待天儿热起来,我在那树荫下面汤秋千,还能赏荷花,是块极好的地方,”安妧不打算继续聊下去,用手指了对面的位置,有些兴奋。

    “大娘子,那边是风口,在那儿扎秋天着实不好,不如换个地方吧,”红穗瞧了一眼,觉得不妥。

    “怕什么的,我跑马练武,何时还怕过风口了,就扎那儿!”安妧肯听她的才怪,又转头吩咐红缨去办此事,才觉得安心。

    她们在园子里闲逛一圈,天色也渐渐暗了,傍晚齐衡忙完公务,回后院陪她吃了晚饭,只是他离开太久,公务实在是繁多,便又回书房忙去了。

    安妧也不在意,径自洗漱便安置休息了。

    如此在永园住了几日,倒是相安无事,齐衡连日忙于公务,别说妾室,正房都未曾踏足,安妧在建州又没什么亲眷好友,每日便在家中整理物件,待收拾的差不多了,付妈妈也与冯妈妈相熟了不少。

    安妧整理好带来的东西,便开始瞧园子里的账本,因为齐衡只是来此地外任,所以基本没什么当地的田产铺子进项,净是些礼品收支,内院吃穿用度支出的款项,配着他的俸禄和京城贴补的银子,倒还算节俭,这些她管家事宜她在娘家便学过,嫁人为了讨好婆母又与郡主学过几日,倒也摸得清清楚楚。

    她抱着算盘在那算账,就见付妈妈趁着上果品茶盏的时候来了,待女使们上好吃食,便让她们退出去,留红缨在门口看着,轻声跟安妧说道,“大娘子,我都打听出来了。”

    安妧拨着算盘珠子,眼神没离开过账本,“说来听听。”

    付妈妈这才道,“冯妈妈是郡主娘娘指派的,听闻是早年就跟在郡主娘娘身边,对郡主娘娘和小公爷是忠心耿耿,这点毋庸置疑,至于那房妾室和通房丫头,是小公爷还没外任的时候在京城里收的,那时候申大娘子刚诞下两个孩儿,小公爷在街上无意中遇到这位楚姨娘,瞧着她可怜,相貌……又有些合眼,便纳进房里做了妾室,申大娘子瞧她碍眼,可也无计可施,自己无法侍奉小公爷,便抬举了身边的女使江氏做了通房丫头,不过小公爷一步都没踏进去过。”

    安妧挑眉,看了一眼付妈妈,用毛笔杆子挠了挠头,笑道,“我倒不知我家官人竟是个柳下惠的性子,能坐怀不乱。”

    付妈妈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疑惑,安妧见状便道,“妈妈有话直说便是,母亲让你来帮我,自然也是为我着想,不必担忧。”

    付妈妈这才开口,有些奇怪,“只是我听冯妈妈的意思,这位楚姨娘刚开始时倒是得了些宠爱,后来小公爷就不太爱去她房中了……但也不算是冷落,一月里总有几日去瞧瞧,有时过夜,有时不过夜,若说是为着她相貌……那未免也太冷淡了些……”

    安妧在纸上写写画画,倒是不以为意,随口道,“即便是真人在他面前,怕日子久了也是要腻歪的,何况不过一个影子罢了,妈妈也看到了,她容貌虽像,却少了灵气,小心谨慎,可未免太

    过,不过照着皮相画张画儿,能有什么作用?”

    “大娘子说得也是,楚氏毕竟小门小户,怎能与高门大户相提并论,”付妈妈明白的点头,也不多说,只细细叮咛,“但大娘子也还得小心些,莫要让她抢了您的风光头彩才是。”

    安妧怔了怔,没听明白,下意识的看向付妈妈,“什么风光头彩?”

    付妈妈掩唇,指了指她的肚子,语重心长的道,“不论小公爷这心里头有谁没谁,大娘子还是得有金贵主子在身上,才是正经主意。”

    安妧差点把毛笔扔出去,忍不住脸红起来,“妈妈你说什么呢?我这成婚才多久,你就想到这儿去了!”

    “好好,老婆子我不说便是了,”付妈妈跟着笑起来,又给她倒了茶,道,“大娘子就安心吧,您这饮食吃穿,必得经过我的手才行,绝不会让那起子别有用心的人害了您的,怎么的,老婆子也要保您平安喜乐才是!”

    “嗯,”安妧抬头看她,朝她甜甜一笑,才道,“付妈妈,你让红缨去传话,把楚若兰给我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哎,”付妈妈点头,立刻着人去办,退出了屋子,换红缨进来服侍。

    没多久,就见楚若兰带着她的女使青荷过来了,她倒是懂规矩,进门便恭敬行礼,小心道,“大娘子唤奴婢有何吩咐?”

    安妧抬眼看她,今儿的楚若兰仍旧是一身淡青色的装扮,虽无颜色点缀,倒显得她无比娇弱,宛若脆弱兰花,不堪一折。

    若她不认识明兰,或许就被这楚若兰的举止行为给骗过去了,但可惜的是,她与明兰相识已久,即便楚若兰学也没学得明兰的一分相似,不过是眉眼间有些相像罢了。

    放着这样一个女子在后院,也难怪亡故的申氏会把自己身边的女使提成通房丫头,可惜没什么用处。

    “我是听说申氏大娘子病的那些日子,这园子里是你跟冯妈妈一同打理的,瞧着账目有些不对,叫你过来问问罢了,”安妧也没打算为难她,她还没犯到自己头上,这幅模样也没膈应着自己,不过有事说事罢了。

    “是……”楚若兰似乎有些紧张,踌躇了一会,才小声道,“不知……是哪里账目不对……”

    安妧看她这幅做小伏低的样子,眨了眨眼睛,真想说明兰虽谨慎可也不是胆小鬼,转念一想也是无用,让齐衡听了又要惹是生非,只当她唱戏一般,瞧着有趣,“也没什么旁的,只是看后院开支有些意外,我瞧着江氏不过一个通房丫头,她房中的账目支出倒比你金贵,难不成这是前头大娘子留下的规矩?”

    楚若兰怔了怔,似是想起了什么,揉了揉手里的绢帕,才回道,“自、自然不是……是奴婢见申大娘子抬举江氏妹妹,我也不敢薄待于她,自然好吃好喝先紧着江氏妹妹才是,我不过小门小户出身,怎的敢忤逆大娘子的意思……”

    安妧挑眉,倒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下里有数,笑了笑道,“按你这意思,是申大娘子薄待你了?”

    这话一出,楚若兰脸色兀然苍白,一下跪在地上,“没有没有!申大娘子没有薄待奴婢,是奴婢见申大娘子病重,又想到江氏妹妹是申大娘子的女使抬举上来,才厚待于她的,真的!”

    “大娘子,我们姨娘从来不敢违背申大娘子的吩咐……求大娘子明鉴!”青荷见主子下跪,也跟着跪下求情。

    安妧看她主仆倒是默契,瞥了红缨一眼,红缨冷笑一声,道,“大娘子问姨娘的话,你一个女使多什么嘴?”

    青荷一愣,不敢吱声,垂下头跪在楚若兰后头,缩成一团。

    楚若兰眼含泪珠,可怜兮兮的抬头,看向安妧,“这都是奴婢私下里揣测的上意,与申大娘子和江氏妹妹都无关,求大娘子明察。”

    安妧一笑,对着她哭哭啼啼的脸没什么同情心,“楚姨娘是多虑了啊,我不过问一嘴罢了,何苦要跪在这啼哭不止,不过再怎么说,你才是这家里头正经纳进门的妾室,江氏到底不过是通房丫头,你与她姐妹相称,这是想翻了那杯妾室茶去做通房丫头啊,还是打算让江氏也敬杯茶与你平起平坐呀?”

    楚若兰一愣,张了张嘴,被她噎住话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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