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妧扛着马球棍瞪明兰。
她是与明兰交好,但她这个人爱憎分明,哪怕是亲近的人质疑她的能力,也是忍不了的,不服的道,“莫不是二婶瞧不起我!”
“不……不是……咳咳……”明兰一个劲摆手,咳嗽的厉害,拍着胸口。
见她难受,顾庭烨赶忙策马近身,大手帮她拍背,关切的道,“好点了吗,你也是,怎的还让风给呛着了,人家喊你二婶,难道喊错了?”
明兰差点被他拍死,赶忙推开他,朝安妧笑笑,“我哪里瞧不起你了,只是……这做长辈的,总不好跟你们抢夺……”
安妧头一扬,不在意的道,“人都说先君臣,再父子,可见凡事都要先公后私,既然是打马球,那便不讲私下情面,顾侯和夫人若是也喜欢,咱们就打上一场,凭本事拿彩头,再公平不过了。”
“说得好!”顾庭烨就喜欢她这种武将做派,一拍大腿,“那咱就这么说定了,今儿就痛痛快快打一场马球,不管谁得了这彩头,我都双手奉上,你看可好?”
“顾侯爽快,”安妧一笑,两人便算是定下了君子协议,一旁的明兰只有干瞪眼的份,至于齐衡,更没什么阻止的理由,含笑认同了。
瞧见齐衡的笑,明兰怔了怔,垂下眼帘,有些心虚。
她似乎很久都没见过齐衡笑的这么温柔了。
齐衡似是没瞧见明兰的神情,只看着安妧,叮嘱了一句,“等下小心些,别伤着。”
安妧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道,“别开玩笑了,我平地都能跟二叔过上几招,马上还能被他伤着,太小瞧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千万别给我拖后腿!”
她话里有话,齐衡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正欲解释,可那边已经鸣鼓,准备发球了。
一声令下,球飞入场中,安妧策马狂奔,抡起球棍一击,小球顺势飞到齐衡方向,他与顾庭烨来回周旋,倒是躲过了对方的堵截,成功击入球门,先胜一筹。
虽然顾庭烨打马球的确厉害,但安妧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同样会武,胆子又大,比起齐衡与明兰更是收放自如,但两边都配合默契,一时间能难分高低,追成平局。
线香仅剩半寸,最后一局谁能先得一筹,便是赢家。
开球之后,两队都不甘示弱,四人挤在一起,想要争夺小球,谁能先发制人,赢得胜算自然更大。
明兰虽然马球不差,但论起骑术,倒是不如安妧,三两下被甩在半步之后,顾庭烨不甘示弱,策马追上,想要抢先击球,球棍抡起,却因为两人马匹贴的太近,安妧的马兀然一惊,前蹄撩起,安妧毫无防备,失手将球杆甩了出去。
可就那么巧,安妧甩出去的球棍恰好掉在身后明兰前方,险些砸中她的马,这一惊吓,她的马也跟着嘶鸣起来,吓得明兰大叫一声,而顾庭烨耳闻明兰尖叫,本该击中的球杆顿时失了控制,即刻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转头去安抚明兰的马匹。
趁此机会,齐衡后来居上,将球击往对方球门,而安妧因为常年骑马,压根不惧怕暂时受惊的马匹,略微安抚,策马转头,并在经过明兰身侧的时候,松开一侧脚蹬,半身悬在马侧,探手捞起球杆,紧追而上!
她的动作引起一阵惊呼,本以为顾庭烨会胜的局面骤然扭转,安妧接下齐衡传来的一球,猛力一颠,使劲力气砸向球门,只见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砸在地面,恰好越过球门,正中对面靶心!
而在她打中的瞬间,线香也正好完全燃尽。
“赢了!”安妧高兴极了,随之追上来的齐衡也笑开,两人以球杆互击,默契十足。
“打的漂亮!”齐衡虽然知道她会武,但却从没与她打过马球,十分欣喜,看她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道,“我们过去拿彩头吧。”
安妧笑而不答,见齐衡策马停在身边,突然松开缰绳脚蹬,借力一跃,一把抓住他肩膀,竟从自己的马上跃了过去,刚好坐在他身后。
齐衡吓了一跳,慌忙想要下马,又怕她被掀翻,赶忙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那匹马刚刚受惊了,万一再跳起来,我可训不了它,反正路也不远,你带我过去吧,”安妧说得有理有据,结结实实抱住他腰身,靠在他后背肩上,心安理得。
“你惯会找借口说辞,”齐衡无可奈何,可又有些后怕,刚刚真的是心惊肉跳,怕她被甩下马来,思来想去也只能依言策马前行,正好遇到顾庭烨和明兰过来,“顾侯与夫人无碍吧?”
“没事,吓了一跳而已,安大娘子没事吧?”顾庭烨看他俩共乘一骑,倒是笑的很开怀,打趣道,“小公爷新婚燕尔,还真是如胶似漆啊。”
“好说好说,二叔是过来人,自然懂得,”安妧朝他眨眨眼睛,四人一同前往场边,纷纷下马。
见他们下了马,吴大娘子亲自把发钗送了过来,道,“真是好精彩的一场马球,小公爷,安大娘子,这发钗是你们的了!”
安妧喜不自胜,拿起发钗瞧了瞧,就要往头上别,结果被齐衡给拦下了。
“你又看不到,我帮你吧,”齐衡拿过发钗,小心翼翼的帮她插在发髻上,一串玛瑙珠子垂下,确实好看,不由得脱口而出,“好看。”
安妧回头看他,甜甜一笑,又瞧向顾庭烨和明兰,道,“二叔二婶承让了。”
顾庭烨一笑,明兰只能报以微笑,看到齐衡神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们走吧,”安妧拉住齐衡袖子,高高兴兴的准备回座位,这回齐衡倒是很坦然,朝顾庭烨和明兰微微行礼,便与她回了雅座。
“怎么样,大哥大嫂,二嫂,明睿,我的发钗好看吧!”一回到雅座,安妧迫不及待的开始显摆起自己的发钗了。
“好看好看,就你能耐大,能逼的顾侯都忌惮你三分,”杨氏打从心底里喜欢她,自然由着她高兴。
“你惯会惯着她,妧儿,日后若再如刚刚那般不知分寸,别怪我回去告诉母亲,让她与你婆母说明,好好管教约束!”安砚不惯她任性,板起脸严肃的斥责,又看向齐衡,“元若也不可放纵她如此乱来,若真闹出什么事端可还了得?!”
“是,大哥说的是,”齐衡知晓他指的是安妧故意用球去砸向廊柱的行为,赶忙道,“我已告诫过她了。”
“我下次不敢了,大哥,真的,”安妧指天立地,就差发誓,可安砚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最后只得金氏出来打圆场。
“妹夫,可莫要信了她下次不敢这种话,怕是下次还敢才是真的!”金氏看了刚刚一场马球,也是高兴不已,到底安妧是自己小姑,赢了总是脸上有光。
众人玩笑一番,坐下来歇息喝茶,顺便聊天消磨时间。
赢了这一场,安妧便不想再打了,起身去后面的篷子里换衣服,红穗跟着她,两人绕过雅座,正瞧见顾庭烨往这边走来。
“二叔可还有事?”安妧迎上去,朝他抱拳,“刚刚多谢二叔了,全靠二叔手下留情,才让我赢了这好彩头。”
顾庭烨有些尴尬,忙道,“大娘子说笑了,若不是我惊了你的马,也不至于如此,罢了罢了,是我有错在先,怨不得旁人,那发钗本来也是答应送你的,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充做新婚之礼吧。”
“哎这怎么成!”安妧拦住他去路,叉腰道,“二叔,你作为长辈,送给小辈的礼物还是我们自己得来的,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顾庭烨瞪眼看她,瞧她也瞪着自己,顿时有些头痛,“你真是会精明算计啊,这会儿为了新婚之礼,一口一个二叔叫的好听,刚刚马球场上还顾侯叫的文雅呢,转头就不跟我讲什么公私分明,君臣有别了是吧?”
“二叔你家财万贯,怎的越来越小气了,怕不是银钱都在二婶手里,所以拿不出分毫吧?”安妧故意取笑他。
“成成成,我说不过你,对了,前几日正好我得了一方端砚,听闻还是上好的砚台,明儿我就打发人送去国公府,总成了吧?”顾庭烨一摊手,认输了。
安妧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眯眯的道,“二叔果然大方,是妧儿不知分寸。”
顾庭烨无言以对,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走人了。
安妧喜滋滋的去篷子里换衣裳,进了里面,正瞧见明兰坐在外间的凳子上,故意笑道,“二婶怕不是在等我吧?”
“你怎的私底下也跟我打趣起来了!”明兰被她弄得啼笑皆非,只得道,“刚刚马儿受惊,你没事吧?”
安妧摇头,两手自上而下让她打量,“我倒是怕你有事呢。”
明兰一愣,只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抬眼望去,却见安妧一如既往,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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