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回阿哥所

    第十九章  重回阿哥所

    “董鄂妃母，你所谓的‘动’，就是像这个小宫女吗？”玄烨指了指地上趴着半死不活的彩蝶，毫不犹豫的反击董鄂妃，既然已经和董鄂妃对上了，如果不能胜了董鄂妃，那是会害了母妃的。

    董鄂妃被玄烨的话噎了一下，彩蝶身上的伤的确是被打成这样的，但是这样的话却不能对顺治帝说。顺治帝看着彩蝶身上凄惨的伤口也是皱了皱眉，爱妃想要找出害了小四的凶手他不反对，想要泄愤他也不反对，但是却不能滥杀，像彩蝶这样的小宫女知道什么。

    “这个奴才是贴身照顾小四的宫女，在最开始检测毒性的时候，就她身上的毒性最浓烈，所以我怀疑这个刁奴伙同其他人谋害小四，而被玄烨你护着的那个宫女，她身上也有浅淡的毒性，我还正想知道这个小宫女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呢。”

    “顾婉自调到我这里之后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在我出宫避痘的时候更是尽心照顾，回宫之后母妃和皇祖母都特意夸赞过顾婉。董鄂妃母话中的意思是，我也是有对小四下手的嫌疑的对不对。”玄烨怒视着董鄂妃。

    “玄烨这是说的哪里话，妃母对你自然是信得过的。”董鄂氏连忙撇清关系。

    玄烨胸膛起伏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咽进了肚子里。顾婉知道玄烨又犯浑了，但是现在玄烨的臭脾气上来了，恐怕谁都阻止不了。

    “主子，”顾婉朝玄烨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奴才能有您这样的主子就是死也是甘愿的，奴才没有做过的事，奴才从来都不心虚。主子且放宽心回去等着，等奴才出了慎刑司，希望您还愿意让奴才继续回阿哥所伺候你。”所以，玄烨，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赶紧走吧。

    没门。他身为一个皇子，作为皇宫之中除了皇祖母和皇父之外最显赫的人，要是护不住自己的奴才，那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爱妃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确要弄清楚。来人，把这两个小宫女带下去审问，有结果之后立刻回禀给朕。”顺治帝不是没有怀疑过佟氏和玄烨，但是佟氏性子温顺为人不争，玄烨当时还身在宫外，佟氏应该没有这个心思和手段把人手伸进承乾宫才对，反倒是那些蒙古嫔妃们仗着有母后的宠爱有恃无恐还更有可能。

    不过，顺治帝作为一个帝王，疑心病这种东西也是少不了的，为什么，玄烨不惜顶撞爱妃也要救这个小宫女呢，这肯定不是佟氏教导的。

    顺治帝既然开口了，那么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玄烨看着顾婉因为给自己挡了一巴掌红肿起来的半边脸，不知道顾婉能不能挺过去这刑讯的手段。

    这个时候，半死不活的听了半天墙角的彩蝶知道机会来了。彩蝶在被慎刑司的太监带回去审问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太监的钳制，快速且大声的说道，“皇贵妃主子，奴才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主子和皇贵妃主子您的事情。若是您不相信，奴才愿意以死明志。”说完，彩蝶以一种受伤的人完全不应该有的速度笔直的朝着大堂中的最大的一根柱子上撞去。

    不要。

    顺治帝和董鄂妃叫奴才阻止彩蝶的动作，但是彩蝶实在是跑的太快了，事发突然，他们根本就追不上彩蝶的步伐，但是顾婉可以。

    顾婉用精神力化作绳子，缠绕在彩蝶的脚上，想要扳倒彩蝶的步伐，然而，彩蝶却一个大踏步挣脱了顾婉的束缚。

    这怎么可能，顾婉瞪大了眼睛，脸色因为精神力的受损一片苍白。顾婉用尽所有的精神力在彩蝶要撞的柱子上施加了一层保护膜，减缓彩蝶因为高速奔跑产生的冲击力。

    然而，只听‘嘭’的一声，血丝从彩蝶的额头上流淌，由慢及快，不一会儿就淌成了小溪流。彩蝶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大的美目缓慢的凝视了大堂中的所有人，最后锁定了董鄂妃一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死不瞑目。

    “宫主，为什么彩蝶能挣脱我的精神力呢？”从穿越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顾婉的眼前，顾婉在焦急质问宫主的同时，心中关于如何在皇宫生存的法则一遍又一遍的刷新了。

    “每个人都是精神力，”宫主回答了顾婉的问题，心中也在为彩蝶的果敢感叹，“但是普通人的精神力却不能为自己所用，彩蝶能够挣脱，是因为她在那一瞬间发出了强烈的心理愿望，刺激了自己的精神力。”

    强烈的愿望吗？顾婉若有所思。

    董鄂妃看着彩蝶瞪着自己的眼觉得瘆的慌，就让人把彩蝶的眼睛合上，童嬷嬷因为皇四子的事情在董鄂妃心里留下了个疙瘩，就算现在回到董鄂妃身边了，也没有王嬷嬷那么受重用了。现在王嬷嬷因为惹怒了主子爷现在还在挨杖责，可不就是她表现的好时候嘛。

    童嬷嬷叫了身旁的一个小宫女去把彩蝶的眼睛闭上，但是彩蝶却一直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董鄂妃，那小宫女试了几次，最后只能无奈的回禀给童嬷嬷了。

    童嬷嬷心里也打鼓，禀告给董鄂妃之后，劝慰着董鄂妃说说不定她们两个上辈子积下的福分降临到身上，让她们把毒性给去除了。毕竟死人闭不上眼什么的还是太邪门儿了。

    然而，彩蝶的举动却让董鄂氏更加坚信彩蝶和顾婉之间一定有鬼，要不然，彩蝶何至于反应如此激烈。

    “把彩蝶的尸首拉下去安放吧。顾婉，到现在你还坚持不说出来到底是谁指示你们给皇四子下的毒。”

    顺治帝听了董鄂妃的话皱了皱眉头，刚开始董鄂妃在后宫中抓人追查凶手顺治帝认为爱妃是为母则强，为了小四拿起了强硬的武器，现在瞧着，爱妃分明就是不择手段。

    “奴才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奴才无话可说。”顾婉没想到就连死不瞑目都不能让董鄂氏停手。彩蝶撞死在柱子上固然是彩蝶的心愿，‘死不瞑目’却是彩蝶用精神力伪造的。

    顾婉大概已经想清楚自己是怎么卷进这场无妄之灾中的了。董鄂妃本来就高居皇贵妃的位置，这位同副后的位置一定让孝庄和皇后都寝食难安的，毕竟顺治帝已经废过一次蒙古的皇后了，现在再废一次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捧到皇后的位置上也就不是那么不可以理解了。皇四子出生的时候顺治帝大赦天下的诏书更是让孝庄和皇后坐立不安，所以，孝庄才会派苏麻喇姑暗害了皇四子。

    玄烨是在皇四子洗三的前一天才回宫的，在那之前，顾婉一直在宫外的小院中照顾玄烨，和苏麻喇姑没有任何的接触，而在洗三宴的时候，二阿哥福全身边的乌兰嬷嬷却在中途消失了一会儿。按照道理来说，乌兰嬷嬷和苏麻喇姑作为来给福全和玄烨充场面的，像这种人多的时候，更是不会突然消失不见的，那么也就是说，乌兰嬷嬷那个时候，说不定就是承乾宫中的某个人送毒去了。

    所以，结合两个时间点来看，顾婉确定，自己身上的毒就是在玄烨回宫当天晚上自己给苏麻喇姑见礼的时候被沾染上的，怪不得那个时候自己觉得手腕上的皮肤一疼，那是毒和皮肤接触时产生的疼痛感吧，那么，彩蝶身上的恐怕就是和自己一起吃素面的时候沾染上的吧。一时间，顾婉对彩蝶的愧疚更甚了。

    然而，就算是知道了孝庄皇太后是如何害人的，顾婉也不敢揭发出来。其一，首先，孝庄是整个后宫，乃至整个大清最尊贵的人，顾婉一个在孝庄手底下混日子的人，哪里敢当面把孝庄说出来。其二，董鄂妃和皇四子的存在是能让孝庄如坐针毡的存在，顾婉现在指正出了孝庄，那就等于间接帮助董鄂妃，孝庄是不会放过她的。这其三嘛，玄烨和佟氏本来就和董鄂妃有竞争关系，她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董鄂妃坚持顾婉身上一定有重要的消息，想要对顾婉进行逼供，玄烨抗争不过，顺治帝又放任董鄂妃的形迹，顾婉本来以为自己躲不过这次的皮肉之苦了，没想到在最紧要的关头，苏麻喇姑突然来到了慎刑司。

    “主子爷安，三阿哥安，皇贵妃娘娘安。”苏麻喇姑恭敬的向僵持不下的三人行礼。

    顺治帝对苏麻喇姑还是很尊敬的，“姑姑今天来到这慎刑司所谓何事？也是为了这个名叫顾婉的小宫女来的？”

    “确实是如此的，主子让我把这些天关在慎刑司的奴才都带到慈宁宫去，毒性已经消下去的两位小宫女更是如此。”瞧着已经凉透了的彩蝶的尸体，苏麻喇姑连脸色都没有变。

    “不知道母后找这些子个罪奴有什么事？毕竟小四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要是万一让这些个罪奴找到机会销毁证据的话，那我的小四肯定会埋怨我这个额捏的。”董鄂妃的话说的很明白，找不到凶手她是绝对不会退让一步的。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瓜尔佳御医已经查出来了，这种毒黏附性大概只有三个月，过后毒就会自动挥发消失不见了，主子让我把接触过这种毒的奴才都带回去，整理一下皇四子被下毒的具体时间，这样也好寻找下杀手的人是谁。”

    “真是麻烦母后了。”顺治感动急了，顺治本来以为，以自己额捏和爱妃之间的关系，额捏不从中作梗就不错了，哪里会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寻找杀害自己爱子的凶手，更何况，顺治帝可是把怀疑对象都集中在蒙古后妃身上了，自然更加不会信任额捏。

    “主子一向提倡多子多福，现在有人对皇子出手，主子当然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在后宫中发生，要是放任凶手逍遥法外，那么说不定就会有人再起歹意，暗害二阿哥和三阿哥。”苏麻喇姑见到董鄂妃面色稍缓，接着说道，“只是皇四子刚薨去不救，皇贵妃娘娘在后宫中大肆杀生，这样有损皇四子的阴德，所以，主子下旨，等事情都调查清楚之后，就把慎刑司关着的奴才放出去，也好为皇四子积些阴德。”

    玄烨眼前一亮，这个办法不错啊，即能够保证顾婉的安全，还能够不暴露出顾婉的身份，而在顾婉眼中，这就是在打了一个闷棍之后再给了董鄂妃一个甜枣，不知道董鄂妃还会不会感激孝庄帮她找出了那个所谓‘暗害’皇四子的凶手。

    董鄂氏知道苏麻喇姑的最后一句话是威胁，要是她不放了这些个宫女太监，孝庄就算是知道了到底是谁暗害了小四，也能不让她知道，或者给她一个错误的人去仇恨。

    董鄂妃看了玄烨一眼，不知道这个皇三子是不是也是被太后利用的人之一。“好。”

    玄烨到了现在才觉得安心，瞪了顾婉一眼之后，玄烨把小梁子留下来看着顾婉，就和顺治，董鄂妃和苏麻喇姑一起去了慈宁宫。

    董鄂妃一刻都不想要多等，既然知道那毒有时效性，那么多耽搁一分钟，凶手销毁证据的机会就多了一分，然而，等听了瓜尔佳御医的话之后，董鄂妃只想要骂娘。

    瓜尔佳御医是宗室中的直属御医，董鄂妃根本就调动不了。她满怀希望的来，听瓜尔佳御医吊医袋儿似的说了半天似是而非的话，最后推理出皇四子是在出生之后到之后的四天之内中的毒之后，瓜尔佳御医就给出个洗三宴上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气的董鄂妃都想抽他。

    “那为什么顾婉和彩蝶的身上会有毒反应，又最早消退了呢。”董鄂妃觉得，这瓜尔佳御医就是联合孝庄在骗她玩儿呢。

    瓜尔佳御医一捋下巴上的胡子，说的十分的笃定，“彩蝶宫女作为皇四子身边伺候的人，想来沾染上也容易，而在洗三宴的时候，奴才记得二阿哥和三阿哥都曾经抱过四阿哥对吧，可能毒就是那个时候沾染上的，而顾婉作为三阿哥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要沾染上也是轻易的事情。”

    瓜尔佳御医说的头头是道的，董鄂妃就是想要质疑都找不到漏洞，按照瓜尔佳御医的说法，那这毒的线索也就算是断了。

    “那按照瓜尔佳御医的说法，我该如何寻找暗害我的小四的凶手啊。”董鄂妃冷着张脸，声音中都含带着冰渣子。顺治帝对这个结果也是十分的不满意。

    “毒这条线索虽然没有了，但是那个暗害小四的人大多都是逐利而行的，只要看看这段时间后宫中有那些人得意了，总是能够排查出来的。”孝庄淡淡的开口，当初小四生病的时候，她和董鄂妃之间闹得是不可开交的，后来小四死了，董鄂妃忙着追查暗害小四的凶手，顺治帝为了让前朝满蒙汉三族中的大贵族都满意，可是没少出入后宫，这后宫中需要排查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皇上，我人也老了，这件事我托付给皇后，让苏麻和董鄂氏在旁协理，你也可以安心的处理朝政，不再为后宫之事烦心了。”孝庄这场面话说的漂亮，虽然董鄂妃想要自己去查，但是却还是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玄烨想向孝庄提起把顾婉从慎刑司放出来的事情，却被孝庄给安抚了，不过，玄烨还是让小梁子回慎刑司给顾婉安排一个好位置。顾婉知道现在自己也算是安全了，感激的朝玄烨看了一眼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就随着小梁子走了。

    等慈宁宫的人都走了之后，孝庄才问了出来，“玄烨，祖母怎么感觉着你对这个叫顾婉的小宫女很不一般啊，竟然为了她还求到祖母这里来了。”说完，孝庄就调侃的轻笑出了声。

    “当初要不是顾婉和贺嬷嬷，孙嬷嬷的贴心照顾，孙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承欢在您膝下呢，对于忠心的奴才，孙儿当然不会亏待她们的。”

    孝庄知道玄烨是个长情的人，玄烨当初出天花的时候年纪小还亲近的人还不在身边，所以对伺候的奴才格外依赖，这样对于一个上位者并不是一个好事。

    “玄烨，你要知道，你是皇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那些个奴才尽心伺候你是她们的本分，也是她们的荣幸，你可以给她们赏赐，地位，但是，你要知道，你和他们是天和地的区别，你现在年纪还小。前朝的宦官之乱之事还历历在目，你可不能上心啊。”

    玄烨真心实意的点了点头，“祖母放心，孙儿晓得的。”

    玄烨是孝庄自小教养的，孝庄对自己的教育很是自信，也就没有多想，交待了玄烨几句话就让慈宁宫的奴才送玄烨回景仁宫了。可惜孝庄怎么也没有想到，佟家竟然会出这么一个昏招，把自己女儿当作包衣奴才送进宫。顾婉之于玄烨，因为顾婉特殊的身份，从一开始，玄烨就不能准确的把顾婉归类为表姐，或者是自己的奴才。

    经过了半个月的调查，皇后和董鄂妃总算是确定了后宫中有嫌疑的众人，孝庄做主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叫到了慈宁宫中，当着她的面儿理论个是是非非。

    这嫌疑人中，佟氏和庶妃董鄂氏是因为福全和玄烨被列为嫌疑人的，毕竟小四死了的话，那么她们的儿子受到顺治帝的关注就更多了。

    巴氏和陈氏也因为小四的死而得意，巴氏是皇长子牛纽的生母，皇长子作为顺治帝的第一个孩子，在顺治帝的地位总是不一样的，而巴氏，也借由小四和牛妞一样的无故早夭，害得顺治帝心生怜惜，在她宫里留宿了不少时候。而陈氏，则是因为刚生了皇五子常宁，常宁白白嫩嫩的，又不认生，所以才在小四不在的时候得到了顺治帝的宠爱，陈氏也因此获益不少，至少，董鄂妃看着陈氏的脸色都比以前滋润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陈氏心情也是十分的美好啊。

    而后宫中的大部分蒙古妃嫔们，都在嫌疑人的行列之中，淑惠妃，恭靖妃，端顺妃，石庶妃都来了。董鄂氏把她们列为嫌疑对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从她进宫独得圣上的宠爱之后，这些个蒙古嫔妃都没有不给她使绊子的时候，而因为孝庄的‘雨露均沾’政策，这些蒙古嫔妃显然这段时间没少沾染雨露，滋润的这些个蒙古嫔妃就连那霸道脾气都收敛了不少。

    对于这些人的询问，孝庄是亲自进行的，毕竟就算是皇后，还是会有些蒙古贵女仗着身份不配合，而这些蒙古贵女，因为孝庄的提前警告，加上手法比较粗暴，根本就没有对董鄂妃造成伤害就被董鄂妃身边的人给化解了，所以，这些蒙古嫔妃是最先摆脱嫌疑的人。

    摆脱了嫌疑之后，孝庄也就放下心了。董鄂庶妃是董鄂妃的族妹，有家族的传过来的消息和福全在，董鄂氏对董鄂庶妃也轻拿轻放了，而对于佟氏，虽然董鄂妃很想要惩戒玄烨对自己的顶撞，但是也正是因为玄烨的鲁莽之举，让整个后宫的人都以为佟氏是最不可能给四阿哥下毒的人，所以，针对佟氏的审讯到还算平缓。

    等到了陈氏，巴氏和石氏这里，董鄂妃就火力全开了，本来小四死了董鄂妃就快疯了，现在陈氏和巴氏还用小四的名头自己获利，这让董鄂氏怎么忍受的住，而石氏则是因为出身江南汉族，和这宫里的蒙古嫔妃，满族嫔妃都不一样，所以董鄂妃对上石氏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危机感。

    董鄂妃先是问了小四洗三宴那天陈氏，巴氏和石氏都带了什么奴才，有没有见过小四，席间有没有长时间离席等等，陈氏因为小四洗三的时候刚好肚子怀了九个月，带的奴才特别的多，但是也正是因为陈氏的情况危险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陈氏的奴才们都没有乱走动，是最容易确认都没有作案时间的。

    巴氏和石氏因为既碰触过小四，又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接收了董鄂妃，孝庄和皇后的三方会审，巴氏和石氏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三巨头的提问，生怕一个小错就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这种精神紧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时辰，巴氏最先受不了了。

    只见巴氏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部曲线往下流，暮春的天气竟然生生的让巴氏给过成了盛夏的模样。

    “唔。。。喔。。。哇。。。”巴氏几经忍耐，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然而，巴氏肚子里没有什么东西，最后呕出来的也只有苦水，慈宁宫的众人看着巴氏的举动皆是一惊。孝庄沉浮后宫几十年，还是最先反映过来，一边让乌兰给巴氏诊脉，一边让宫女去请太医过来诊治，孝庄在吩咐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跑腿宫女，说是要请精通妇科的御医过来，把董鄂妃给气的直喘气，就连脸色也有些苍青色。

    王嬷嬷在一旁安慰着董鄂妃，心中却对董鄂妃的反应十分的满意。

    巴氏疑似有了身孕，孝庄自然也就不让董鄂妃再审问巴氏了，石氏也因此有了休息的时间。董鄂妃想要反驳，毕竟她马上就要问出来那两个人中哪一个是暗害她的小四的凶手，可惜孝庄求孙心切，一点都不在乎董鄂妃的感受。

    孝庄去请顺治帝的时候，顺治帝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见到慈宁宫来人，顺治帝还以为是暗害小四的人找出来了，母后却不好处理才会叫自己过去的，没想到等到了慈宁宫之后，顺治帝就看到了在一旁独自生闷气的爱妃和被众人围着的巴氏。

    “皇上，你快来看，等今年十一月份你就会多一位皇子了。”孝庄笑着对顺治帝说。

    皇家多子多孙是福，顺治帝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身体为之一轻，多日的疲惫也少了一些。而且，“母后，你说巴氏的预产期是十一月份？”

    “是啊，”孝庄像是没有察觉到顺治帝语气中的异常，“御医估计就是二月初的时候怀上的。”

    和小四的死这么接近啊，顺治帝看了爱妃一眼，小四的死对爱妃的打击很大，爱妃的身体不好，生产对爱妃的负担太大了，巴氏现在已经有三格格和五格格了，那么这个孩子交给爱妃抚养真是刚刚好。

    于是，在孝庄和顺治帝两人的纵容之下，这个原本最高规格的审讯就这样虎头蛇尾的草草了之了。

    临走的时候董鄂氏剜了巴氏一眼，董鄂氏可不像顺治帝那么大方，巴氏在二月初怀上的时候也就是说，小四的头七刚过没多久，顺治帝就去了别的女人的宫殿。虽然董鄂氏本来就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董鄂氏心中还是呕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没有办法吐出来。

    等回到承乾宫之后，王嬷嬷先是扶董鄂氏到一旁的贵妃椅上休憩，然后就给董鄂妃端上了一晚出门前交代温好的燕窝银耳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这肚子啊，总是一坠一坠的疼，就连癸水也不按照时候来了，总是要晚些时候。”董鄂妃有些担忧，在这深宫的女人之中，肚子可是和容貌一般重要的存在，甚至，肚子比容貌还要更胜几分，毕竟肚子关乎着孩子啊，孩子才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

    而现在，就是董鄂妃的容貌和巴氏的肚子的较量了。

    幸好顺治帝真爱的名头不只是说说而已，在面对董鄂妃的哭求的时候，顺治帝终于是把巴氏的孩子过继给爱妃的事情先放在了一边，答应了爱妃暗中调查小四被害的事情。

    可以说，董鄂妃的直觉还是没有错的，就在董鄂妃直盯着巴氏的时候，还真让董鄂妃给找出了证据，同时，也牵连出了一桩往事。

    当初巴氏的儿子，顺治的皇长子牛纽就是早夭而亡的，董鄂妃在查自己和巴氏以往有什么过节的时候，顺道就查出了当初恭顺妃让怀孕的巴氏在酷热的暑天中连跪了两个时辰的往事。

    这个时候，董鄂妃才明白巴氏对小四下手的原因，当初董鄂妃为了震慑后宫中那些张狂的蒙古妃嫔，曾经当众拿最容易当枪使的巴氏立威，让巴氏刚怀上一个月的孩子给留了，没想到巴氏竟然怨恨至今，竟然还因此对小四下毒手。

    难怪啊，难怪巴氏下的毒遇到丹桂就会暴露出毒性，以巴氏那庶妃的份例，就算是加上皇三女和皇五女的份例，也将将够巴氏母女三人在后宫中的基本用度，哪里还有余钱买毒，配置毒呢。

    董鄂妃再知道小四就是这样死在巴氏的手下之后，一时气愤之下，直接闯了乾清宫，不顾吴良辅的阻挠，直接就面见了顺治帝。

    顺治帝看了董鄂妃递交上来的证据心绪莫名。当初恭顺妃因为高傲，在牛妞生下来之后不忿巴氏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人生了皇长子而不是她这个蒙古贵女，而暗害了牛妞，而巴氏也因为董鄂妃害巴氏流了一个孩子，而报复在了小四身上，也就是说，这后宫的女人之间的争斗，直接害顺治帝丢了三个儿子。

    这一次，顺治帝罕见的没有直接下旨而是去了慈宁宫找了孝庄商量。孝庄在沉思过后倒是给顺治帝出了两个主意。

    一个是恭顺妃降为嫔，撤销封号，在自己宫中静思己过，巴氏顺利生下孩子之后抱给董鄂妃养，巴氏生产时大出血死亡。另一个，是恭顺妃降为嫔，不撤封号，在宫中静思己过，董鄂妃辅佐皇后统领六宫，巴氏顺利生下孩子之后孩子抱给皇后养，巴氏贬入冷宫中终老。

    孝庄的这两个主意也算都行，至少都没有明显的偏颇任何一方，只是，在面对恭顺妃和皇后的时候，总是有些不自觉的偏颇，但是顺治帝这两个主意一个都没有同意。

    对于子嗣，顺治帝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恭顺妃和巴氏动的还是顺治帝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儿子，一个是长子，一个是最心爱的儿子，这两个儿子都是带着顺治帝满满的爱意和期待出生的，顺治帝一点都不想委屈自己的孩子。

    顺治帝和孝庄讨价还价，最后变成了恭顺妃贬为庶妃，巴氏顺利生下孩子之后大出血而死，董鄂妃接触六宫实权，孩子不管男女都抱给石氏抚养。

    不管是恭顺妃被贬，还是巴氏生出孩子，都不是这一两天能够办成的事情，孝庄为了安抚恭顺妃，才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恭顺妃交代了，而顺治帝却是心疼董鄂妃，所以把消息提前告诉了董鄂妃，谁知道董鄂妃在听后气过之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反对的话，就被王嬷嬷给安抚住了。

    还是那句话啊，来日方长啊。不过，不管怎么样，顾婉总算是能够从慎刑司这种呼吸中都带着些血腥气的地方走出来了。虽然因为有玄烨的暗中关照，顾婉在慎刑司的日子比当初小黑屋的时候好过不少，有一间带窗户有大门的屋子，但是顾婉的行动还是只能在屋子的范围之内，就连吃饭都是在屋子中，也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能够出去透透风，简直比蹲，监，狱还要难受。

    等出了慎刑司之后，顾婉感觉天是晴朗的，空气是清新的，就连宫女太监们形色匆匆的来来往往，那也是个热闹劲儿。顾婉一路走，一路看，等回到阿哥所的时候，已经比玄烨估计的晚了一刻钟了。

    玄烨这一次特地没有在书房读书而是选在了正厅，原本是想要看看顾婉脸上的红肿到底消了没有，结果越等脸越黑，等到顾婉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玄烨的黑脸。

    顾婉一见玄烨的黑脸下意识的就扬起了掐媚的笑，在慎刑司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倒是让顾婉养了一点儿膘。

    “顾婉，你两边儿脸都肿了吗？怎么酒窝这么明显啊。”玄烨显然是心直口快，一语就道破顾婉的尴尬，没错，顾婉长的那一点儿肥膘，全长在两边腮帮子上了。

    “奴才这不是见到主子太高兴了嘛。”顾婉自己给自己圆了场，端起了一盘红豆酥，就想要献给玄烨，“主子您尝尝，瞧着还合您的心意不？”

    顾婉在慎刑司那么多天当然没有条件洗澡了，虽然顾婉很爱干净，但是在慎刑司住了那么天不脏才不正常吧。顾婉也就故意没有多计较卫生问题了。当顾婉一靠近，玄烨就受不了了。“你还是先下去洗澡吧。”

    顾婉黑线，咱们之间还能不能做好主仆了，这不是那个肯为了她顶撞顺治帝的玄烨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