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和那个男孩走出校门,男孩亲自将她送上了出租车。牧遥离开后,他站在原地很久之后才回学校。
沈亦淮垂首,一只手搭着方向盘,正襟危坐。他的目光掠过两年前她送他的小猫摆件。
夕阳迟暮,光线昏暗,两只小猫的尾巴摇得很慢。
他觉得自己的胸腔很空,心脏像是被人摘走了一般。
他就这么长久地坐在车里,直到天黑,华灯初上。
沈亦淮拿出手机,想问一问牧遥那个男孩子跟她是什么关系,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打消了。
遥遥大了,需要隐私,需要自由,但不一定需要他。
她不再是两年前的她了。她能够摆脱对他无知的恋慕,从自己的小天地里走出来,不是很好吗?
这不正是自己离开她的初衷吗?沈亦淮自嘲。
沈亦淮转动钥匙,发动汽车,踩下油门。
车子猛冲,绝尘而去。
*
高胜寒接到沈亦淮的电话,他居然破天荒地邀请自己去酒吧。
高胜寒到酒吧,看到沈亦淮独自一人坐在黑暗角落里的卡座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舞池里的五光十色、歌舞升平仿佛与他不在一个世界。
他点的伏特加,烈性酒,喝完烧心烧肺那种。
“你不怕被人拍到?”高胜寒坐下,顺便把花瓶往桌子中间移了移,帮他挡住脸。
沈亦淮没有回答,只问道:“带烟了吗?”
从不抽烟的沈亦淮竟然主动向他讨烟,这也太反常了。
高胜寒从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沈亦淮抖出一根烟,叼入嘴角。随后仰面靠在沙发上,大拇指“啪”地挑开火匣,青蓝色的火焰瞬间燃起,火光映上他雕塑般的面庞。
烟被点燃,光点在泛白的烟雾中闪烁。他胸前的衬衣扣子开了两颗,眼神迷离,嘴角缓缓吐出白烟,带着股莫名的颓废劲儿。
妈的,抽个烟都这么帅,这是要逼死其他男人吗?高胜寒暗啐。难怪沈亦淮能迷倒亿万少女,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爆|炸般的荷尔蒙气息了。
沈亦淮吸了一大口烟,一股又麻又辣的气体瞬间充盈了整个肺部,他咳了两声,却没有停止,反倒越抽越凶。
在烟草的作用下,他的神经像是被麻醉了一样,就连胸口也没那么痛了。
成年人的生活里没有“容易”二字,难怪那么多人寄情烟酒。因为烟和酒,是很多人暂时逃避生活的唯一方式。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就算沈亦淮明天找个寺庙剃度出家高胜寒都不会觉得奇怪。
“没事。”沈亦淮将烟夹在指尖,又拿过酒瓶,斟了两杯,推给高胜寒一杯,说道:“喝酒。”
高胜寒连忙夺走他的酒杯,“你不要命啦?一人喝了大半瓶伏特加?”
今晚的沈亦淮肯定出大事了,天要塌下来的那种大事。高胜寒快速搜寻着可能的解释。
赌球赌破产了?不对,世界杯都结束好久了。
他妈不行了?不可能,那他现在应该在医院而不是酒吧。
被八卦号曝光私生活混乱?别逗了,他私生活作风跟老干部似的。
……
一个个惊世骇俗的大新闻在高胜寒脑中滚过,他觉得以他这样丰富的想象力明天直接去UC震惊部上班都绰绰有余。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高胜寒拿捏不定,犹豫再三才开口问道:“我说,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失恋两个字一出,瞬间刺痛了沈亦淮的神经。
“没有。”沈亦淮否认。
都没恋过,何来失恋?再说他对牧遥的感情太过于复杂,很难用“恋”这个字来衡量。他只是觉得他与牧遥,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高胜寒只想呵呵。这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可不就是失恋了。至于为什么,爱情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啧啧,沈亦淮——亿万少女的梦,实力影帝,高冷男神,居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被人甩的地步,对方得是何方神圣啊?
沈亦淮指尖香烟袅袅,他拿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缓缓说道:“五年前,我跟你咨询过,怎么才能收养孤儿。”
高胜寒隐约记得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自己把他提出的所有可能都否定了。沈亦淮在方方面面都不满足收养孤儿的条件,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孩。
“那孩子爸妈车祸去世,她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我没有收养她,但我给她找了一户人家。”沈亦淮回忆起过去的事,眼神变得飘忽,“不过这些年她都跟着我生活。”
“所以呢?”高胜寒距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他兴奋地搓起手来。
“我去美国后,整整两年没见她。她现在像变了一个人。”沈亦淮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变了。”
高胜寒越听越震惊,差点拍案而起。刚刚想了那么多沈亦淮的头条新闻,都远远不及这个来得劲爆。
“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沈亦淮说道:“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
“小姑娘是不是谈恋爱了?”高胜寒突然打断他的话。
一丝惊讶从沈亦淮的眼底闪过,他都没说,高胜寒就猜了个□□不离十。
遥遥真的恋爱了吗?
高胜寒看破了他的心思,调侃他道:“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在背地里养了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够可以的啊。”
沈亦淮听出他话里的嘲弄之意,他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看。”
这句话如果放在两年前,沈亦淮自然可以说得理直气壮。可现在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妹妹?你糊弄我还是糊弄你自己?”高胜寒呵斥道:“妹妹谈恋爱,哥哥跑到酒吧喝得醉生梦死,天底下有这么荒谬的事吗?”
高胜寒的反问使得沈亦淮愣怔,牧遥从小到大的生活片段像电影胶片一般在他脑中闪过。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牧遥捧着一小篮子樱桃给他,拽着他的衬衫下摆糯糯地喊他“沈哥哥”。
他想起他们在一张桌上看书,牧遥爱磨洋工,每次都要他督促才肯乖乖写作业。
之后,她父母去世,娇生惯养的她像变了个人。他清楚地记得他把牧遥接回家后,她缩着娇小的身躯在床上没日没夜地哭,只有自己在身边她才能有片刻安歇。
后来,青春期的她变得有些小叛逆,但只要在他面前,她总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她常常拉着他在客厅看韩剧,看到虐心的地方,还会挤出两滴眼泪偷偷抹在他的袖子上。
再然后,就是那个黑夜里的悄无声息的亲吻。
这一吻,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改写。
高胜寒见沈亦淮沉浸在回忆中,说道:“这种事情,要问你这儿。它要是疼了,那就是了。”
他指了指沈亦淮的胸口。
高胜寒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去趟洗手间。”
高胜寒离开后,沈亦淮的思绪来到一个月前,那个两年后久别重逢的夜晚。
起初他仅仅是抱着帮她发泄的想法,才碰了她的身体。他看不得她受一点点煎熬。
她蒙着他的领带,长发散乱,红唇似火,指尖深深陷入洁白的床褥。仅仅是他的手指给她带来的欢愉就令她全身颤抖,亢奋不已。
她一开始还叫他沈哥哥,可后来,她叫了他的名字。
沈亦淮。
从那一刻起,事情的发展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鬼使神差般地吻了她,而她则更加热烈地回应着他,唇齿相抵,缠绵厮磨。
她顺应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向他求|欢。如果说一开始沈亦淮还能克制自己,那么听到牧遥小奶猫似的的声声哀鸣后,他的理智彻底溃不成军。
若不是后来牧遥吃痛地咬了他右肩膀一口,他差点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了。
那一咬,唤回了他的理智。
沈亦淮嗤笑,原来在黑暗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他们折腾到凌晨四五点,牧遥才沉沉睡去。望着臂弯里牧遥甜美的睡颜,沈亦淮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除了最后一步,他和她,几乎做了情人间可以做的一切。
牧遥不清醒,他却清醒着犯了错。
牧遥是他亲眼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女孩,他罪该万死。可偏偏这种罪恶感和背德感,在过程中竟然带给他异样的快|感,令他欲罢不能。
沈亦淮,你怎么能这么变态?
强烈的自责感与负罪感涌动在心头,以至于牧遥起床之后,他刻意与她保持疏远,似乎这样,就能抹除掉前一晚他作的恶。
她若是知道她被人下药,而他竟然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用“心疼她”这种荒唐的借口,差点对她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会怎么想呢?
她会讨厌他吗?
他摸了摸右肩膀上那个已经愈合的小小咬痕,突然意识到有一天遥遥可能会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光是想象,他就如同万蚁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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