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像一个温柔的漩涡,人陷进去连骨头都软了,怎么还能逃得脱。
若宋副官不小心过来了,孟钦和松开了她,徐婉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那天晚上,坤州开始纷纷扬扬下起大雪,徐婉在自己卧室,一边听着外头风雪的声音,一边在想今天的这个吻,一夜都没有睡着。
她的心怦怦跳个不行,像是做梦一样。
第二天,孟钦和天没亮便出门了,后来的两天雪越下越大,孟钦和也没有回来。听刘妈说,这次的雪十几年不遇,坤州、金城这一带都在闹冰灾,路都被几尺厚的冰冻住了,二少治冰灾去了。
听刘妈说这次下雪冻死了不少人,菜、肉的价钱翻了十几倍,有些没钱的人就算没有冻死也要被饿死了。徐婉住在洋楼里,每日都开着暖气,饭菜也同往常一样,若是刘妈不说,她还真的不知道外头的日子竟有这么难过了。
徐婉连忙又给徐子仁捎了两百块钱过去,自从她和孟钦和越来越好,洋楼这些人对她也越发客气了,愿意听她差遣。
可徐婉心里头还是空落落的,或许是她听楼里的侍从官说起,一辆运军需的车还没有到坤州就因为打滑翻了车,直接摔倒山底下去了。
雪连着下了三天,到第三天下午才稍微停了些,第三天的晚上他终于回来了。
徐婉那时在卧室里,听到楼下汽车的声响,正准备到窗边去。伺候徐婉的娟儿跑上来了,急匆匆地敲徐婉的房门道:“徐小姐,二少回来了,他让您下去一趟?”
徐婉不知道为什么孟钦和不上楼,但听娟儿这么说,急急忙忙地走下了楼。
孟钦和没有进门,一身戎装站在门口。
徐婉忙走到他跟前,他身后汽车的灯光还亮着,橙色的光投过来,他身后的漫天飞雪便无处遁形。
徐婉只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孟钦和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的手很凉,外头冰天雪地的徐婉有些心疼他,低着头站着没动,过了一会才道:“二少,你吃了晚饭吗?我让他们给你做,先进去烤烤火”
他摇了摇头,只看着她道:“我不进去,看你一眼就走。”
这么大的雪,他是专程回来看她的?
徐婉愣了一下,孟钦和正看着她,她知道她此刻的脸肯定是红的,不敢去看他。
宋副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他虽然不敢打扰孟钦和和徐婉,但徐婉知道留给她和孟钦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看得出孟钦和事务繁忙,他的神容稍有些疲惫,戎装上还落了些雪。孟钦和转过身准备上车,徐婉突然追了出去。
孟钦和也顿了一下,只见她轻轻追上来,踮起脚将他身上的雪拂落,低声道:“这天寒地冻的,二少要小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冲动而莽撞,可她突然就想这样做。
雪连着下了一个月,好像军中又出了些事,孟钦和越发抽不开身。可即便这样,他每隔几天都要这样回来看她一次。
最后一次这样回来看她是除夕那天的下午,孟钦和是回金城过年,徐婉却只能在这。许是他怕她觉得冷清,去金城前特意来洋楼看了她一眼,还提前送了她新年的礼物。
她的除夕夜过得和往常一样,吃了晚餐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外头炮仗喧天热闹极了,越发显得她房里寂寥。
时钟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刘妈突然叫她去楼下接电话,“徐小姐,电话来了,找您的。”
徐婉匆匆走到楼下,电话那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新年快乐。”也是这一刻,全城的鞭炮响起,便没有再说话了,可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过了一会电话也断了,徐婉拿着听筒出了许久的神,这个新年她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地冷清。
过了几天,孟钦和终于从金城回来了,正好那天坤州有一场新年宴会,似乎是坤州商会办的,邀了孟钦和和坤州的一些官员、军官同去。
受邀到场的都是坤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孟钦和更是最重要的一位。因为是新年的第一场宴会,那些官员都是带着妻子赴宴的,孟钦和却带着她。
他们的汽车刚到,便有好些人在饭店门前候着了,客客气气地给他们带路。
孟钦和轻轻搂着她走着,在人群里徐婉看见了张三爷。张三爷也看到了她,却只扫了一眼,目光没有敢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而徐婉也突然发现她自己竟然不害怕张三爷了。
这种觉得安稳的感觉真好。
那天晚上,徐婉也喝了些酒。只是她酒量不好,不过几杯酒就有些醉了。
司机送孟钦和和她回去的路上,徐婉靠在孟钦和的肩膀上睡着了。最后还是孟钦和将她抱上洋楼的。
孟钦和将徐婉抱到她卧室的床上,正准备吩咐刘妈煮些醒酒汤来,徐婉却在这个时候醒了,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她虽然醒来了,却还是醉着的,拉着他的手细细碎碎说着酒话,那些话都是平日都是她不会说出来的,“二少,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
孟钦和干脆在她床边坐下,手由她拉着,轻声问道:“看见谁了?”
“我看见张三爷了。”她说着突然哭了起来,“我以前最怕他了,他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看见他腿就发抖,可今天和二少在一起,我没有再发抖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轻轻擦了一下她眼边的泪。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脸边不放。卧室里开着暖气,像是春风拂过一般,暖烘烘的,和他的手一样。
徐婉望着孟钦和,又说:“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二少的情形,那天我一看见您就觉得熟悉,我现在想来,或许是老天特意派您来救我的。”
孟钦和听她这么说,只稍稍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房间里热,她闭着眼睛,脸上红扑扑的。他坐在床便低头打量她,伸出手玩味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待她稍稍平缓了些,孟钦和将她的手松开,去喊刘妈准备醒酒汤了。
哪知他刚站起来,她突然从床上做起来,一脸惊惶地看着他。
像是刚刚做了一场噩梦。
徐婉仔细地打量着孟钦和,确认那只是站在他床边后稍稍缓和了些。
或许是躺在这张床上,或许是他坐在床边,也是这样昏暗的光线。徐婉不知怎么的又做了上次那个梦。诗音,诗音,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不断徘徊。
“怎么了?”他又坐回去,手覆在她洁白的手背上。
徐婉仍不大清醒,孟钦和伸手顺势搂住她的背,徐婉将头紧紧靠着他肩头,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二少,诗音……你知道诗音是谁吗?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好怕。”
“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像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只是他的声音已经转冷。
徐婉醉着,没有听出他语气的变化,又说了一遍,“诗音,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徐婉没有等到孟钦和的回答,昏昏沉沉中她只感觉到他突然松开了自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卧室。
徐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记不得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还是佣人说的,她们说二少看上去不大高兴,大半夜冷着脸走了。
他确实是生气了,他之后的一个月都没有再来看过她,一点音信都没有,徐婉一直都在试图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想回忆起自己怎么得罪了他。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些天,徐婉坐在卧室里弹钢琴,弹的就是他当初选的那首曲子,一边弹一边想之前的那些事,他从金城给她带灌汤包,他大雪夜跑过来看她,还有除夕夜他的电话。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像是想要向自己证明什么。
可他就是没有再来过了,徐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一个月下来瘦了十斤。她原本就瘦,这样瘦下去便更加憔悴了。
洋楼里的佣人是明白形势的,看着二少不再来也开始懈怠,她的日子又不太好过了。她也不好意思跟刘妈打听孟钦和的事,害怕听到一些她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徐婉原以为他和那些养外室的人不一样,她自己和那些女人也不一样。她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是舞女出身,可他是二少啊!二少对她好的时候还好,可他一旦厌烦她了,她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一天傍晚孟钦和终于回来了。她瘦了不少,而他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徐婉却觉得生疏了,她小心翼翼地在边上伺候他吃饭,生怕又说错话惹他不痛快。
他吃着饭,突然看了她一眼,问她:“过几天我要去坤州城外的马场骑马,你跟我一起去吗?”
后来徐婉才知道那不是一次简单的骑马,因为孟钦和的大哥孟家大少那一次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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