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为他们介绍的马戏团占地面积很大,红白相间的马戏团帐篷有小体育馆大小,帐篷顶端像着四面八方拉着小彩旗。因为时间还算早,所以马戏团售票处也没有排起队,只有零星几对情侣顺着贴满了周围街区的广告纸手挽着手而来。
天上灰蒙蒙,云层后的太阳已经将身体献给了西方。
阿尔弗雷德将车停在路边。
“我之前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大一块空地。”从后座走下的布鲁斯感叹道,“看来我对哥谭还是不甚了解。”
“恕我直言,我想您在完成了解哥谭这个庞大目标前可以先从了解一个学校开始,布鲁斯少爷。”
从韦恩夫妇死亡起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布鲁斯除开必要的葬礼与警 局问话,他一步都没踏出过自己的家门,当然学习也是在家里进行。谁叫他所在的学校是韦恩名下的呢,他想不去一整个学期都不会有老师上门家访。
“到时候再说,今天可是周日。好好享受马戏吧阿福,单页上说今天可有无保护的空中飞人表演呢!”
所占贴得满街都是的广告纸上版面最大的,就是“飞翔的格雷森”无任何保护措施的空中飞人表演,格雷森一家还上过几次报纸,可以说表演是绝对引人注目的。
“这种危险的举动看看还行,可不要轻易模仿,布鲁斯小主人。”
“……我当然不会去做这种在绳子上荡来荡去的事。”他又没有经历过任何训练,贸然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是找死么?
万事都要循序渐进,像每日睡前他让似乎什么都会一点的康纳教他个一招半式的防身术,不多不少,只是一招而已。但他手上的红痕却时刻提醒他,他可能不会严格遵守这种循序渐进,但至少他不会越线不是。
“托马斯!”叫着布鲁斯的假名,杰罗姆从帐篷后走来,“你果然来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为你介绍介绍我们这儿了。翻糖好吃吗?”
他换了身衣服,把脸涂得煞白,穿了件深红间墨绿色的格子衬衫,薄薄地,却充满血色的双唇勾起了一个友善的小丑式微笑。
杰罗姆的热情让布鲁斯一时难以招架,“有点太甜了……其实你可以不用特意来接我的。”
他从前可没遇到过这样的“朋友”,学校里的那些人,就算想和他套近乎也不会像杰罗姆这样自然,他们身上总有一种矜持,不会真正笑得灿烂,也不会随意地亲他或者给他个拥抱,包括他以前的好友托马斯·埃利奥特。
“可别这么说,我一回来就蹲这里了,两个钟头就等你呢。”他蹲下身,用消瘦的肩膀轻轻撞了布鲁斯同样并不宽大的肩膀一下,顺势将右手臂插入布鲁斯的臂弯中,将他苍白的手托起,近十岁的年龄差让杰罗姆的手可以把布鲁斯的手整个包起来,像极了舞会时的邀舞动作。
与养尊处优布鲁斯不同,身为舞蛇女之子的杰罗姆手上有很多小伤口,布鲁斯可以从敏感的手掌下感受到胼胝坚硬的触感。
他一直觉得这样的手只有到了阿尔弗雷德那种年纪才会有,而杰罗姆才刚刚成年而已。
“我妈妈出去了,不过她把蛇留了下来,要不要在正式表演开始前跟我去看看?”似乎没有设想过布鲁斯会拒绝,直接就想把他拉到演员休息区去。
“欸欸——我——阿福。”
在杰罗姆把布鲁斯向前拉的同时,康纳在阿尔弗雷德的示意下挡住了杰罗姆的路,而阿尔弗雷德按住了布鲁斯肩膀。
“忘了向家长们报备。”看着一脸严肃的康纳,杰罗姆抓抓头。
“至于吗,绅士们?我又没说你们不能一起跟着。”
这狡猾的家伙显然想利用布鲁斯。他的陷害一开始可能不明显,所以他同意阿尔弗雷德与康纳的同行,这只会更加祝他成功。
康纳身上属于侦探的敏感区正在被电流疯狂刺激。除了布鲁斯,杰罗姆可以把在他面前带走任何人。不过在杰罗姆没有实际做出过分行为,布鲁斯也没有什么明确表示什么的情况下,他不能做什么。
“那我们就一起跟着了,托马斯小主人请见谅,为了你的安全。”阿尔弗雷德也是满脸不赞同。
“小主人?还穿着燕尾服?天呐托马斯,你居然有一个管家!”
“别这样一惊一乍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都快到千玺年了,这里还是新大陆……好吧,好吧,都是管家惹的祸。”也许他还想嘲讽几句,但在布鲁斯与阿尔弗雷德如出一辙的不赞同目光下,他改了口。
“管家先生怎么称呼呢?”
“叫我潘尼沃斯就好。”
杰罗姆走在前,而康纳在他稍后一些的位置,只有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是走在一起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囚徒,而另外三个就像卫兵一样围在他身边。哦,他想要戏弄的是懵懂的富家子弟托马斯而不是康纳这样需要用抑汉剂的成年人。不过这个叫康纳的舅舅,怎么和孩子一样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
杰罗姆后退了一步,在康纳耳边轻声问,“康纳,为什么要对我如此防备呢?”
“可能你表现得太热情了?”不在别人面前明着说出怀疑也是为人的处世之道。
眼睛瞄着阿尔弗雷德,“他好像对你也有所防备。难道你和你的兄弟有纠纷?是因为你对托马斯太好了吗?”
“我家兄弟的纠纷和托马斯没有关系。”
“真想有你这样的好叔叔,比我那不分青红皂白的舅舅可好多了。”
“嗯……谢谢夸奖。”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大帐篷后,期间有几位小丑和工作人员向他打招呼,他也放下了嬉皮笑脸,认真地予他们回应。帐篷后停了许多辆小房车,随马戏团表演的人员就住在那里面。杰罗姆和他妈妈的住所在最外围。洁白的面包车孤零零的停着,边上还放着一个盖着布的大笼子,有些诡异,有些吓人。
杰罗姆为他们掀开了笼子上的布,露出了笼子里的蟒蛇,蟒蛇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盘成一个圈,圆圆的蛇头从正中间伸出,细长的信子不时探出,探测着空气中细微的气味分子。
“我妈妈把其他蛇都带走了,只剩下这一条,不过她是最好的,每次用她表演都能大受关注。”
“这可是一条蟒蛇。”布鲁斯在笼子前弯下腰惊叹道,“她的花纹可真漂亮,我之前还没见过活的。”
“那现在见到啦,你还可以摸摸她呢。”
铁笼由内而外发散着寒气,蟒蛇的身体浸溺在其中,可以想象到她的手感一定与外围的寒铁一般冰冷。她光滑的鳞片上闪着星点白光,摩擦着肌肉移动时,布鲁斯可以清晰看见她每一片鳞移动的轨迹,缓慢的、有力的……印刻在基因上的生存本能,让布鲁斯一看见她就浑身战栗。和任何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样,他的心里渴望着这种危险的接触,而同样也和任何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样,在监护人面前,他不应该做出这种接触。
“可这种时间蛇不会冬眠吗?”
“一个很残酷的事实——马戏团的动物没有休息。”
“哦。”布鲁斯突然觉得被迫工作的蟒蛇非但不可怕了,还有些值得同情。
像是关照到了布鲁斯的心情,杰罗姆将布鲁斯的手贴到了笼子上,那并不如看起来那般冷,“注意好光照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她比较没有活力,当然她一直很听话。”杰罗姆向阿尔弗雷德解释,“而且无毒。”他打开蛇笼,毫不畏惧地将手伸了进去,蟒蛇随即将头贴在了他的手掌中,整个脑袋占满了他的手。在蟒蛇头颈部背面有暗棕色矛形斑的衬托下,显得杰罗姆的手更加苍白,上面满满的斑驳犹如蛇的花纹。
就像是一只雪白的蛇头。绝对比冬季的蟒蛇要可怕。
布鲁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康纳先试试嘛。”杰罗姆一边说,一边将蟒蛇从笼子中挑起,蟒蛇在他手中十分乖顺,和洋娃娃一般听话。
他问康纳:“行吗?”
“请便。”
“OK,那请先伸出双臂,肩膀放松点就行不用这么僵硬的。”杰罗姆将蟒蛇的腹部挂在了康纳的脖子上,“再放松点,你这样会让她紧张的。”
康纳从杰罗姆手里接过蟒蛇的头,他可以从手下感到蟒蛇的挣扎,“我只是有点不太擅长这个。”
身为仿生人他没有体温,变温动物自然不会喜欢。蟒蛇缠绕的力度可以轻易把他弄坏,但他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蛇只会把他当成电线杆或者什么会动的金属制品。蟒蛇的蛇尾缠绕在他的左臂上,而蛇头则直往杰罗姆那儿伸。
“作为第一次的表现,你还算不错的。不过她被吓到了。”杰罗姆贴心地将蛇重新接回自己的手中,“现在,托马斯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那就试试吧。”布鲁斯在阿尔弗雷德依旧不赞同的目光下向杰罗姆伸出了双手。
也许是刚刚从温室里取出没多久的原因,蟒蛇比布鲁斯想象得要温暖,鳞片的触感也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光滑,有些刺刺的,像是去了黏液的鱼,不过她的鳞片可比鱼要细密得多。他也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与成年人的差距,看杰罗姆和康纳举起她时是那么轻易,而自己来时是那么沉重。
在蛇信子舔上他的侧脸时,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的感情是激动还是恐惧还是毫无波澜。
只是觉得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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