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放完, 空气中静默两秒。
孟媛眨眨眼, 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倪歌没说话。
孟媛循循善诱:“很多人在评论区夸他帅, 如果你也这样觉得,我不介意帮你转达给学长,我想他一定会很开……”
倪歌突然:“嗤。”
“……?”
“我说, ‘嗤’。”她转过来,停了一下, 怕孟媛听不懂, 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我在嘲笑他——对, 嘲笑他。所以我说,‘嗤’, 你明白吗?”
孟媛:“……”
明白了, 我会原话转达给学长的:)
***
是日万里无云, 适宜飞行。
观礼台上人头攒动,倪歌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天上, 等编队出现。
但当飞行表演真正开始时……
她发现……
她无法辨认, 哪一架是容屿在驾驶。
阅兵的编队飞行很密集,稍有差池就要出事。
孟媛架着相机往上拍, 体内每一粒躁动的细胞都得到安抚:“今天的推送小标题我都想好了:不得不看的强迫症福音!”
倪歌没说话。
孟媛:“你在担心你的男人吗?”
“是的。”倪歌两眼一眨不眨,“你觉得哪一架飞机,是他在开?”
“……”
孟媛将脸从镜头后挪开。
以蓝天为背景, 几架战机正平行悬在空中, 进行组合表演。
表演环环相扣, 短短几十分钟内,已经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彩色的烟带在空中拉出长长的尾巴,雾气一样地渐渐散去。
每做完一套动作,观礼台上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孟媛有点看呆了:“有什么差别?每一架都很帅。”
横滚旋转,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气势磅礴,自由而大气。
倪歌却越看越不爽。
她突然有点后悔,今天不该来的。
根本没办法把它当作阅兵,她满脑子都是跳动的飞行负荷压力数值。
“飞行员的身体是昂贵的……”不知怎么,脑海中里突然浮现出大学时代,导师说过的话。
倪歌喃喃地仰着脑袋,还想开口。
下一秒。
一架战机上升到半空,突然像失控似的,旋转着,急速从空中坠落!
倪歌瞳孔猛地收紧,几乎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来。
“容……”
“屿”字还未出口。
飞机接触地面的前一瞬,机翼陡然拉直,机头猝然向上,转个方向,便飞速跃升。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姿态嚣张极了,像是跟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
也像是无声地在说——
老子牛逼。
观礼台上沉默半秒,响起潮水般澎湃的叫好声。
孟媛也看蒙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也跟着叫好。
半晌,等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去找倪歌。
才发现,旁边空空荡荡。
小闺蜜早已经消失了。
***
倪歌去捉人了。
她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能忍,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容屿。
她想确认一下他的男人,是不是还活蹦乱跳。
阅兵过后,飞行员全部归队,一部分留在北城,另一部分会一起撤出。
于是她想去北城营区等他。
走到半路,容屿的电话打过来:“倪倪。”
他刚刚被解禁通讯工具,声音听起来得意极了,春风拂面。
倪歌:“嗯。”
“你现在在哪儿?”
她闷声:“在去找你的路上。”
观礼台周围的道路全都戒严了,她只是徒步走出戒严线,就走了很长一段路。
“可我这里离市区很远。”容屿眉头微皱,“别过来了,我去找你,发个定位给我。”
倪歌定位给他看,他发现,她还在观礼台附近,就只离开了一点点。
容屿:“……”
他心里好笑,一边摇着尾巴换衣服,一边轻声逗她:“你知道吗?上午阅兵,我看见你了。”
“怎么可能。”倪歌完全不信,“观礼台上那么多人。”
“倪倪。”他低笑,“不要怀疑飞行员的视力,嗯?”
巧了,倪歌怀疑的就是他的视力。
她怕他身体受不了,旧伤再复发。
所以她没说话。
容屿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一旦沉默下去,他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于是赶在挂电话之前,他又低声叫了句:“倪倪。”
“嗯?”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他几乎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她头顶那搓软绵绵的小羊毛。
他心里的土拨鼠大军蠢蠢欲动。
“我真的能看见。”
“……”
一直强调这件事干吗。
“看台上那么多人。”他顿了一下,回头看看自己毛发蓬松的大尾巴——只有倪歌在身边的时候,那条平时根本不存在的尾巴,才会疯狂地摇起来,转成螺旋桨。
然后他一本正经地,声音低沉地,巴巴地道:“只有你,长得就让我心动。”
***
这句话并没有让倪歌开心起来。
她还是有点不爽。
华灯初上时,容屿开车回到市中心。
在先前约定的地点,捕捉到他的小姑娘。
她今天穿着条米色的系带棉麻长裙,长发松松地梳成鱼骨辫,裙摆落在长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正抱着小背包坐在树下,拿着手机,却没有看屏幕,像是在等电话,也像是在发呆。
容屿心里一片柔软,尾巴摇得快要飞起来。
“嘭”的一声阖上车门,他迈动长腿走过去,低声叫:“倪倪。”
倪歌抬起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突然被人握住手腕,拽了过去。
夜色弥漫,余光之外霓虹光芒模糊成一片,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
倪歌身体突然一轻。
双脚离地,被他以一种举高高的姿态,抱了起来。
他像捧着宝物似的,将她一整只地搂到胸前。
低声沉吟着“唔”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低声道:“你变轻了。”
倪歌眨眨眼,耳根突然热起来。
他轻缓地放开她,在她耳边,意有所指地低声道:“等回到家,我要好好检查一下。”
倪歌微微抬眼,近距离地观察他。
两年不见,容屿没什么变化,面部线条硬朗,肩宽腿长,是最招女孩子和制服控喜欢的那种长相。
独独周身气场,一年比一年冷硬。
可是低头小心地抱她时,眼底全是细细碎碎的温柔。
她突然体会到一种类似“怜惜”的感情。
于是任由他牵着自己上车。
“你怎么提前这么久回来?”容屿发动车子,“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去吃?”
倪歌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
她思索一阵,一脸憧憬:“今晚想吃红油火锅,或者小吊梨汤,实在不行牛肉饼也可以……明天早上的话,我想吃鲜肉生煎,灌汤包和油饼……还有虾饺和豆浆。”
容屿:“……”
他奇了:“难怪你体重变轻了,你在巴黎,是不是一顿也吃不饱?”
倪歌:“……没,我在巴黎也吃得很饱。”
她心虚地摸摸鼻子。
每次提到吃的,就忍不住跑题。
她完全无法控制。
结果下一秒。
容屿画风陡变,突然有些忧郁地,认真地告白:“倪倪,我好想你。”
倪歌微怔。
刚想回他一句,我也很想你。
就听他惆怅地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巴黎的时候,能不能吃得饱。”
“……?”
“但我在北城,每一天都很饿。”他看着她的眼睛,尾巴一摇一摇,一字一顿,充满暗示地道,“好想捉一个留学回来的小女孩,恶狠狠地,给自己开一下荤喔。”
“……”
***
两个人在外面吃完晚饭饭,一起回住处。
今天的飞行任务圆满完成,容屿得到了一小段休息时间。从离开营区起就在心里疯狂盘算,陪倪歌玩点什么。
他搬着板凳坐在浴室门口,一动不动。
只有大尾巴摇来摇去,炫耀似的,每一根毛毛都趾高气昂,像是想要告诉全世界,他不是孤独的小朋友。
浴室里水声渐停。
倪歌换好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被坐在门口的容屿猛地吓了一跳:“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容屿像只大金毛,问:“你后天忙吗?”
“应该不忙……”倪歌想了想,“上午回趟出版社,之后好像就没事了。”
“那你把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刚洗完澡的蠢羊白白嫩嫩,身上还带着热气。
心里的一百只土拨鼠突然长出触角,挠得容屿心痒痒。
他捏捏她的手,“我带你出去玩,嗯?”
“嗯。”他身上太热,倪歌怕摸久了孤男寡女擦.枪走火,简单地握了一下,就迅速放开,“你快去洗澡吧,快去。”
“倪倪。”容屿没有立刻离开,他站起身,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不开心吗?”
她眨眨眼:“没有。”
“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这两年没有受伤,旧伤也没有复发。”他轻声叹息,“不信,等会儿洗澡时,我脱了衣服给你检查一下。”
“……”
“还不放心,你摸一摸也可以。”
“……”
倪歌越听越害怕,他脸上郑重又诚恳,背后尾巴摇得快要飞起来了。
她努力地,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我,我就不看了吧……”
容屿不仅没有放开她,他攥着她的手腕一扯,毫不费力,她就一整只地被扯了过来。
倪歌一个趔趄,跌进他怀里。
他的夏装很薄,耳朵贴在上面,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
容屿微微顿了一下。
他声音有些哑,低低落在她耳畔,一只手已经撩开浴衣,不安分地钻了进去:“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大概意思是,就算我们一段时间不见面了,也仍然非常熟悉彼此。”
“……唔。”不知是被碰到什么地方,倪歌挣扎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容屿当然不肯放过她,他低头在她唇角轻轻碰一碰,手上剥衣服的动作一点儿没停,“三秋不见,只差一日。”
“……”倪歌忍不住,小声嘟囔,“我只听说过前半句。”
“好巧,我只听过后半句。”
屋内静悄悄的。
倪歌靠在他身上,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扑通,扑通……
“如果我们合体。”
容屿的手指停在她的腰带上,微顿,扯住一边,缓慢地扯开。
随着慢慢露出来的肌肤,像是打开一件可爱的礼物。
“——它就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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