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干架

    于从钧愕然:“你怎么……”

    林暮知道夺嫡早晚会开始,但没料到,自己也早早牵涉其中。她不在意谁最后当了皇帝,虽然她知道。但定国公府牵涉其中,并且成为夺嫡的牵连者。而于从钧看来,傅夏青算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不能定下来,以后恐怕会有更多麻烦。

    林暮不禁后悔起来,若是那天装病躲过去,或许不会有如此多麻烦事。她皱起眉头,看起来颇为苦恼。

    于从钧皱眉,他的这个女儿,看不透。

    “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盯着林暮,语气慎重起来。

    方才为了套出他的话,林暮泄露了一点出来,其实她很矛盾。若是不掺和,只怕定国公府势必卷入这场漩涡当中;若是插手,以她的话语权,他们又未必在意。

    “宣信侯府那边女儿已经拒绝,无回旋余地。”林暮以理所当神的语气道,“而二皇子与四皇子,民间多有传闻,女儿听说也不奇怪。”

    于从钧蹙眉:“是吗……”

    “是是是……”林暮头如捣蒜,瞟了一眼天色,笑眯眯道,“父亲方才所言,女儿铭记在心,天色不早了,女儿就先行告退,不打扰父亲了。”

    她曲膝行礼,然后溜之大吉。

    于从钧反应过来后,人影已然消失,他瞧了一眼天色,无奈叹气:“这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从书房出来,林暮朝等在廊子下的松萝看过去,松萝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心下大定,两人换了男装,随意拿了把扇子就往街上去。

    大昭王朝商业极为发达,光京城的书铺都是数不胜数,而林暮一开始就去逛过,无非是经史子集、时人诗文、医书农书、佛道经典之类的。比起一些较大的诸如昌泰之类大的书坊,永斋可以说毫不起眼。

    但自从寒山先生的《烛年记》一出,永斋的老板摸到了一个新的市场,对准京城的夫人小姐甚至是女性的巨大市场,因此这一类的书籍又多了些。

    林暮带着松萝跑到了永斋里。书铺人影众多,除书生外最多的居然是姑娘们,有的是丫鬟们带了几本书离开。她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卖的最好的话本就是《烛年记》。

    如同后世的小说一样,写书人还有笔名。

    林暮最喜欢的《烛年记》讲述的是草根将军跟官家小姐的恋爱史。寒山文笔老辣,两人间的爱情,真是曲折离奇,惊心动魄,缠绵悱恻,荡气回肠。这不禁让她想起来一句话:“情之所至,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

    招手叫来书铺的老板,是个有羊胡子的大叔。

    “这位寒山是何许人也?”

    书铺老板许是被问得多了,当即抚须流畅道:“按理说,是不能透露先生的身份的,但是您既然问了,我就跟您透露两句。这寒山,可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因上次科举的落第,再加上家境贫寒,无以为继,这才操起笔杆子的活计,也算讨生活。”

    林暮只是问问,熟料到问出这么多。

    她只是觉得奇怪,这里的话本子,大多是书生与妖精纠缠不休,或者是落第秀才与千金小姐,能写出这样感情细腻的男人的确少有。

    而且这位寒山先生描述的爱情观,也颇具现代三观,两人灵魂平等,爱情势均力敌,再加上死而复生、穿越等奇幻因素,颇有看点。

    不过她也只是问问,对这位有开创意识的寒山先生很是敬佩。

    她逛了一会儿,书铺里有人吵起来了,吵架的是个面容凶悍的小厮,一身灰色布衣,手中拎着一本话本便摔在了桌子上,吵嚷道:“老板呢!给我出来,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儿,我家少爷看了很生气,那杨将军怎么可能如此低声下气,那四处乱跑的女子又有哪里好了?”

    书铺老板连忙跑过去,拿起被摔在桌子上的话本子看了看,笑道:“您说笑了,这寒山先生写的原就是给姑娘家看的,自然要写的讨巧些。”

    小厮后面便有一位非常富态的少爷,圆脸小眼睛,年岁不大,握着一把折扇敲着掌心。眯眼在书铺里逡巡:“寒山呢?让寒山滚出来见少爷我!这样的结局也能算是好的?”

    态度嚣张,下颌扬起。

    这就跟后世要给作者寄刀片差不多,林暮绕过书架走过去。

    书铺老板微欠着身,额上隐约有汗。本就是小书铺,这些日子靠着寒山先生的《烛年记》生意才算好了些,他赔笑道:“寒山先生是不见人的,您若是看得不开心了,我这儿还有好几本类似的,您可以……”

    那少爷刷地一声打开折扇,慢悠悠扇风,威胁道:“少爷我今儿还就非见到那个叫做寒山的不可?若是他不出来,今儿你这铺子就别想要了!阿三,给我砸!”

    阿三得令大声“哎”了一声。

    书铺老板欲哭无泪。

    林暮忍不住了,走过去笑道:“能否问一下,这位公子是谁?”

    少爷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小厮也斜眼睨了她一眼:“你谁啊?”

    林暮笑眯眯的:“你祖宗。”

    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原本的顾客纷纷退到外侧,她的话一出,书铺里静寂了几秒。

    那少爷呆愣了半晌,才抬起折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他骂的是我?”

    阿三义愤填膺道:“公子,他骂的就是您!”

    赵丰锦自出娘胎起,是家中独子,故而上至祖母下至妹妹无不惯着他。他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到头上来,当即大怒道:“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骂少爷我?你知道少爷我是谁吗?”

    林暮原本想知道,如今却不想知道,她从容而凛冽道:“不过是个一不顺心就砸人家摊子的纨绔,因生在富贵家而不知民生疾苦,握着把扇子装潇洒公子,实际上对上镜子一照不过是个长了个人脸的畜生。”

    她说得缓慢,却字字见血。

    书铺老板扶着自己的老腰爬起来,伸手拽住了林暮的袖子:“唉唉,这位小公子,还是让官府的人来处理吧……”

    赵丰锦气得发抖,霍地扬手:“阿三,给我好好教训他!”

    林暮已经冷下脸来:“罗松!”

    松萝响亮的应了一声,抄起押着书本的一根木条就冲了上去。那阿三原本气势凶恶,却没想到松萝手脚灵活,几个回合就按在了地上,她回头朝林暮一笑:“少爷!”

    林暮绕过两人,一步一步来到赵丰锦面前,他咽了咽口水,抬手指着她色厉内荏道:“你……你别过来啊……”他后退着,虚张声势,“我爹可是刑部侍郎,你如果敢动我,我爹一定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林暮的脚步顿住,像是正在缓慢进行的电影卡在一个镜头一样,她上扬的唇角也冻住了。

    不想知道身份,是因为根据此人穿着,料想非富即贵。

    万万没想到有缘千里来相会(孽缘),他们的相遇如此强势而无法避免。

    半晌,她目光复杂地扯了扯唇角:“滚!”

    赵丰锦扔了一句狠话,就带着阿三狼狈地离开了。

    松萝有些不解:“少爷,为何放了他?”

    林暮原本也没打算真揍,就是教训教训让他们长点儿记性而已。人群也渐渐散去,伴随着议论纷纷,她转身帮老板收拾书本。

    书铺老板整理落在地上的书本,对林暮叹口气:“这位小公子,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这些有钱有势的少爷,一个不顺心还要回来报复的,我看我这书铺也开到头儿了。为了避免牵连,你还是赶紧走吧!”

    “您不开了?”居然都到了这种程度。

    “也不是。”老板又叹了口气,“最起码也要关门几天,避避风头。”

    林暮心念电转,转眼间就想到了萧鸿驰,于是叮嘱老板道:“您若是不开了,这寒山先生的书也就不能卖了,先关闭几日也可以。”她寻思着过后找萧鸿驰照看一下,忽然有点愧疚,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他。

    林暮也准备离开,虽然有点儿后悔当时没揍下去,但如今也无计可施。

    没想到出去,迎头撞上一群人。

    领头的就是赵丰锦,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的公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萧鸿飞也在其中,与林暮对视的刹那。他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不过被瞬间被赵丰锦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就是他,敢在这地界撒野!”

    赵丰锦头一次吃如此大亏,本想回去搬救兵,谁成想半路就碰到了萧鸿飞等人。他们素日游手好闲惯了,不是斗鸡走马,就是赌场青楼,听了赵丰锦的哭诉,瞬间一个个摩拳擦掌,叫嚣着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萧鸿飞也是闲着,就跟着过来了。

    冤家路窄。

    林暮心道,原来迟早要对上,不如快刀斩乱麻。在几人撸起袖子时,她猛地抬手:“等等!”

    他们凶神恶煞道:“等什么?”

    林暮瞟了一眼抱头哀叹的书铺老板,耐心解释道:“人家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若要切磋,不如到更宽敞的地方去。”

    那几人迅速小声讨论了一下,觉得此地无法施展拳脚。于是两方达成一致意见,将阵仗拉到了一处空地上。

    与此同时,在转移过程中,松萝已经逃之夭夭。几人刚转移到一处空地上,立刻有人发现只剩下林暮一人,大叫道:“那小子肯定是搬救兵去了!”

    赵丰锦咬牙切齿道:“我看他还能搬什么救兵!”

    萧鸿飞到底有几分眼力劲儿,见此人从头到底都挺淡定的,顿时生疑。他走上前,以施恩的语气道:“你若是跪下道个歉求饶,这事儿也就当不存在了。但若是不求饶,就别怪小爷我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林暮立在空地上,笑道:“打架就是打架,哪儿来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是打定主意以多欺少,我还有何话可说。求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她指了指膝盖,“我膝盖不打弯,没那么容易跪下。”

    “倒是你……”林暮眯眼,“不务正业,不分青红皂白多管闲事,若是不教训教训你,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遇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

    萧鸿飞成功地被激怒了,他紧了紧拳头,冷笑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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