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一愣,劈头盖脸的训斥道:“皇后糊涂,你们一个个也跟着糊涂是不是?皇后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朕如何舍得她受委屈?以后这种事一定要禀告朕……”
他的声音不大,足以让内间的宁筝听到。
宁筝听闻,嗤笑一声——弘历很聪明,他在位去期间,清朝达到了康乾盛世以来的最高峰,重水利,平边疆,减赋税……他啊,但凡用那么点小心思,就能将这后宫中的女人哄的团团转。
弘历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弘历在外头装模作样训斥白蔹,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宁筝出来打圆场,最后只能无奈走了。
走到一半,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大太监李玉吓了一个激灵,小心翼翼道:“皇上,您这是……”
这路是往纯妃那边去的,皇上定是心情不佳,他得小心些。
弘历皱眉道:“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玉小心措辞着:“纯妃娘娘向来温婉贤淑,想必是一时糊涂,所以这才冲撞了皇后娘娘……”
“朕说的是皇后。”弘历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劲,也不指望李玉能道出个一二三来,只嘀咕道:“要是换成了从前,朕还没有开口说话,皇后就已经知晓了朕的难处,替朕解围,如今却是一而再再而三不给朕脸面,李玉,你说皇后是不是真的恼了?”
这种事问李玉,那可是白问了,李玉跟在他身边多年,最是圆滑,笑着道:“皇上多虑了,皇后娘娘怎么会生您的气了?皇后娘娘定然是忧思过度,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皇后不仅是忧思过度。”弘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朕觉得皇后近几日的样子怪怪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几日朕去看她,她不肯见朕,今日又是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朕知道永琏死了,皇后伤心,可朕也伤心,永琏是朕的嫡长子……”
他话说到一半,却见着纯妃在路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了,只道:“纯妃,如今已经是寒冬,你侯在这里做什么?”
纯妃身子本就弱,如今冻得脸都红了,低声道:“皇上方才说会来看臣妾与三阿哥,所以臣妾在这儿候着皇上。”
说着,她抬起头,欢喜道:“皇上,三阿哥正在宫里头认字了,方才臣妾出来的时候,三阿哥还问起臣妾皇阿玛什么时候过来了,说他今日又多学了几十个字,想要写给皇上看了。”
“朕不是前儿才见过永璋吗?”不提三阿哥还好,一提起三阿哥来,弘历就有些不快,“方才朕从长春宫出来,有人和朕说了几句话,纯妃,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如今这天寒地冻,夜黑风高的,皇上要在这儿问话?
说什么?
她有什么可说的?
纯妃一思量,就明白了弘历心情不好,轻声道:“皇上,是不是又是银朱姑娘在皇上跟前告状了?银朱姑娘向来喜欢夸大其词,就连皇后娘娘都时常训斥她,臣妾这几日没做什么,自然没什么可说的……若是皇上不信,可以去问问皇后娘娘。”
她话一出,就后悔了,如今的富察皇后哪里还是当初的那个富察皇后了?别说替她遮着掩着,不往她身上泼脏水已经不错了。
“既然你今日没什么要说的,那就想明白了再和朕说吧。”弘历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
纯妃在弘历身边伺候多年,知道若他真的摔碟子砸碗,那就没有生气,如今这样子,难说。
她不管不顾就跪了下来,拽着弘历的衣角哀切道:“皇上明鉴啊,臣妾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是最清楚不过了……定然是宫里头的那些传言,说是臣妾蹿唆着三阿哥要二阿哥带着他去御花园赏梅,这才导致二阿哥染上风寒,因病去世,可三阿哥根本就没跟着二阿哥一起去过御花园啊……”
弘历呵斥一声,“住嘴!”
纯妃一愣,瞬尔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二阿哥的死,皇上的悲痛一点都不比富察皇后少,当日更是下过密令,以后后宫众人谁都不能在富察皇后跟前提起二阿哥,因是密令,她想着三阿哥如今得他看重,恃宠而骄,也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李玉摇摇头,想着纯妃平日里是多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就犯起糊涂来了?
李玉小心翼翼抓着她的手,松开了弘历衣角,“夜深了,娘娘还是回去歇着吧,三阿哥还等着您了。”
弘历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冷道:“以后后宫中若是再有人提及二阿哥来,重罚!”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留下纯妃的声音飘荡在夜色中,“皇上,三阿哥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
她只以为宁筝是拿二阿哥的死做文章,殊不知她和长春宫那头所言是驴头不对马嘴。
弘历坐在御书房,是一夜无眠,嫡长子永琏一出世得先帝赐名,聪明贵重,器宇不凡,永琏早夭,他比谁都难过。
他连立永琏为太子的密旨都写好了,怎么这孩子就舍得去了?
宁筝的委屈说了出来,是睡了一个好觉,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多吃多动才能身体好,因着这件事,纯妃也不算是完全没功吧。
翌日一早她察觉还是没能回去后,认命的吃了一碗粥,一碟子水晶蒸饺,还有两块合意饼,以及一些小菜。
光是这些东西,可是先前富察皇后早饭分量的两倍。
宁筝只觉得富察皇后的胃口太差了点,最后那半碗粥还是强迫自己喝下去的。
既然来都来了,她可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史书上说了,富察皇后死于三十六岁,现在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有不到十年的活头。
如今,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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