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搜查毕忠良家(1)
毕忠良闻言略略一愣,很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赤佬,迫于无奈想找自己来讨办法来了。
“啧,挺好啊,人家小情侣的,谈情说爱了一段时间,恋爱谈得差不多了,想办点实在事了那多正常。”毕忠良吸着手上剩余不多的雪茄,不慌不忙啧了一声道,“华懋饭店?还是咱特工总部的地盘,在那儿过一夜,那总部上下肯定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柳美娜这一锅生肉熬了那么久,到这晚过去至少也得八成熟了。别说,柳美娜这小心机也不少。”
毕忠良所说倒跟扁头之前的猜测分毫不差,果然行动处里稍微人精点的家伙一听华懋饭店定了房间的事就差不多能猜出来柳美娜盘算的那点小猫腻。
“没有哪个女人在想要争取自己爱的男人时会一点心机都没有,除非她对这个男人并不在乎。老毕,你说他们挺好,可你兄弟我很不好啊!”陈深竖眉瞪眼道,忍不住了,自己愁眉苦脸地跟毕忠良这么说就想让这位老大哥给自己想个不惊动唐山海的妥贴法子叫柳美娜的生米一直煮不成熟饭,他就不信毕忠良会乐意坐视唐山海真成了柳美娜锅里的熟肉——那么块好肉,自己吃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先叼了去啊。啊呸,什么肉不肉的,差点又被老毕带歪了。
陈深知道唐山海肯定不乐意自己插手他的私事,要是随意出手截胡柳美娜,法子是简单利落,可说不定唐山海还要误会陈深怎么监视他了。如果毕忠良这里没什么好办法,实在不行,陈深也就只好拼着被唐山海单方面冷战交恶一阵子的危险亲自上阵棒打鸳鸯,不,是解救良家好男唐小少爷了。
都是道行千八百年修成了精的老狐狸和小狐狸,毕忠良自然了解陈深的顾虑,看清了陈深在自己面前难得流露出的急吼吼的脸色,心里舒坦了不少。想着那还浑然不觉自己要被一个女人小小算计在这方面总是懵懵懂懂有些犯傻气的小小狐狸,毕忠良确实也不太能心平气和让他成了别人锅里的熟肉被吃得一干二净,所以稍一思忖,就很有心情地点拨着陈深,“要是我不在这儿,本来我该好好想想,我和你嫂子还有十来天的结婚纪念日要怎么过了。”
“结婚纪念日?”陈深狐疑地看他,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来了,“你是说……”
“我记得李主任的结婚纪念日跟我和兰芝还蛮相近的,有一年我们还是同一天办的结婚纪念日宴会。那时都有人开玩笑,是不是我跟李默群要一起结婚纪念了呢,嘿,好像就是你这小赤佬胡说八道惹得兰芝难得发怒要揍你……其实我那是第一年来,拍拍他马屁,硬是将我和兰芝的结婚纪念日提前了几天和他凑一起办的,你说那些混账话就是想笑我马屁精……”毕忠良笑了笑道。
“我记起来了,是啊,那时候我觉得老毕你用得着为了讨好李默群做到这样嘛……”陈深明白过来,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一拍大腿,“这样就好说了,柳美娜在华懋饭店订房间,李默群这么宝贝唐山海这个表外甥,这种小动作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很可能会采取些办法先阻止这个约会,比如办个自己结婚纪念日的晚宴什么的让大家都参加……那柳美娜的小算盘自然也就泡汤了嘿……”
“嗯,”毕忠良点点头,一脸平静,“所以不急,等着看好了,万一要是李主任想不起来自己的结婚周年纪念,以你的小聪明,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他的法子总多的是……”
这时,门外那个日本看守再次不耐烦地出声催促,粗声粗气地说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汉语,似乎马上就要拎着枪进来赶人,“喂,话说完了没有?我们要锁门了……”
“知道了,马上走。”陈深答应了一声,朝毕忠良颔首,诚心诚意地比了个大拇指,“我明白了,老毕,关键时刻还是你牛(bi),你厉害,小弟我心悦诚服。我们这就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自己保重。”
陈深、唐山海和刘兰芝三人走后没多久,毕忠良就向看守提出要求面见影佐真照,在影佐真照面前主动又交代了一些事实,包括自己的办公室密室藏有一台电报的事,赌咒发誓声明这台电报他主要是用来联络重庆那边的老朋友,以得到军统和(gong)党的一些消息的,保证从未用此电台做过任何对日方不利的事情,只是怕影佐将军对自己的忠心会有所误会,也还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成果,因此才迟迟没有向上报告这一事情。并要求影佐真照借此机会,将戏做得更逼真,或者说,造势将场面铺张得更广更有威慑力,自请影佐真照下达相关处分文书,由行动处搜查自己的家。
“……更进一步,我认为还可以这样,或者由宪兵队出面更好……”毕忠良最后又小声补充道。
“什么?”影佐真照嫌他声音太小。
毕忠良就过去在影佐真照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对于毕忠良交代的关于办公室密室里有电台的事震怒了片刻之后,影佐真照平静下来,深深地盯着毕忠良,思量着这个狡猾的中国男人的话里这一次的真实性,也想到了苏三省声称的毕忠良可能就是“熟地黄”的话——对方竟然真的有电台能与重庆联系,这会是这个“熟地黄”的又一次垂死挣扎吗?可如果他真的不是“熟地黄”呢……影佐真照同时考虑着即便按照毕忠良所说的真的能借此诱捕出特工总部和行动处真正的内鬼后,自己是否还应该容许这个三心二意处处有私下动作的人活在这个世上……但现在嘛,也许这个人还有点价值……他将杀气藏进了心里,表面上温言和色,圆圆的眼镜片里,那双小眼睛深藏不露,“……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行。不过,毕夫人恐怕会受到一些惊吓,你真的愿意如此办?”
毕忠良面有难色,迟疑了一下道,“我这场戏要骗过所有人,当然也必须包括我的妻子。只希望,影佐将军请涩谷队长带着宪兵队直接搜查我家时,能关照下属对我夫人客气些,不要太惊吓了她。”
“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先去行动处找找你那所谓的电台,再去你家里看看。忠良君,就先在这里等消息吧。”影佐真照冷然说完,扬长而去。
当牢门再度关上,毕忠良蓦然坐在了凳子上,神色委顿,充满着浓重的忧愁。此时,他真的有些后悔没有早日退出这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给陈深开个剃头铺子,自己和刘兰芝安生过日子了。但事已至此,他再无退路,不管前路希望有几何,他都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无论在此过程中还要拉下多少人的性命陪葬,他都得先为自己,为兰芝,挣得这条命。
尽管他刚刚才向刘兰芝保证过,他不会骗她的。
陈深和唐山海送了刘兰芝回家后,回行动处的路上,二人自然地商量起了今日探监毕忠良的发现和疑虑。唐山海也告诉了陈深关于自己来梅机关时李默群派了孙秘书去行动处的事,估计现在孙秘书已经搜到了密室里的东西了。那个密室的机关并不多么难找,一寸一寸地摸查,肯定能有所发现。
“你觉得如何?”唐山海率先问道。
“老毕恐怕早料到了李默群会联想到密室有问题,所以不会等着李默群报告影佐真照,我们一走,他应该就会跟日本人说明电台的事。”陈深开着车回答,睨了眼唐山海,“何况,他既然敢在你我面前说,也不忌惮你会跟李默群告密了。”
“他竟然就这么告诉了我们关于密室里电台的事。你认为,他真的会寄希望于你我能‘救’他吗?”唐山海挑眉。“他在梅机关的待遇你也看到了,意外的好,吃的穿的都不缺,连花雕都有……”
“也许吧。日本人不像是要罚他,更像是拿他当诱饵,先关着,让下面的小虫子蠢蠢欲动,好上钩露出原形?不过老毕本人肯定是想早点出来的。他这么跟我们说,也许是想死马当活马医?好歹我跟他有点兄弟感情,跟其他人他就更没啥指望了。”陈深冷笑一声,不复在毕忠良之前的温和贴心,他知道唐山海在想什么,“那个重庆的朋友,不想说的他可一个字都没提。你照样没法找出来这个人,揪出你们党国的蛀虫。”
唐山海叹了口气,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蛀虫多得很,就算我能揪出这个,也许还有更大更多的蛀虫没发现。能找出一只是一只吧,我不信毕忠良能把这只虫子捂到死。”他看向陈深,“你的脱身计划有眉目没?这两天你要不坐办公室要不成天往外跑,明着说是找安远翔夫妇,其实是在布置吧?还没弄好吗?”
“别急嘛,结果你很快会看到的。”陈深冲他暧昧地一笑,语气轻哄,过分宠溺得让唐山海觉得怪异,不由别过了头,耳尖不自觉地一红,自己尚浑然不察,都被陈深瞧了个分明,惹得后者更加暗暗偷笑,心头窃喜,滋滋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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