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两个发报现场?
南造云子似是兴趣缺缺地挥了挥手,收了笑意,“你还是去行动处的大牢对审问你的人说去吧。放心,我也会在场,很多人都会有兴趣听听你要怎么编故事。带走!”
从屋内出来了两个汪伪特工,押着店主夫妇不由分说向门外走去。
“这个密电码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军统的啊,天地良心,是别人给我用的,说用加密电码传送消息保险!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安远翔挣扎着边走边说,但是没人肯听他的,执意将他带走。
“放开我,我不要去行动处,我不要去76号,我还小,我还没生过孩子,我,我还没活够呢!”女人哭嚷着被人拖着走,头发被一个特工揪住了要抓着却一下子散乱下来,姣好的妆容也很快被泪水冲花,一个好好的闺中贵妇瞬间成了不堪入目的疯女人一般,滑稽不堪。
待被抓走人的声音远去,南造云子看着手上的译文,皱起了眉头。译文中并未提及什么特别情报,不过是说明了最近即将到岸的两批货物提货单的具体领取方法,以及提货单的领取密码——桐油、生漆和汽油,都是当前市面上十分紧俏的物资,也是随着战争进行日本人愈发急需的物资。
难道安远翔真的只是在进行走私货物的买卖?
从安远翔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知道对面民房上有人发电报的事,甚至也没有说出这份所谓的加密电码用的其实是军统之前早已废弃的密码本的事情来为自己辩解。安远翔到底有没有问题?莫非,对面民房阁楼中的原租客才是自己真正想要抓住的人吗,就是那对不知所踪的王万里夫妇?可能对方就是利用安远翔夫妇私设电台通信作为自己的掩护,趁着特高课和行动处抓捕安远翔的时候,对方就从容撤走了?
思及此,南造云子坐不住了,命令手下的人再仔细搜索屋内,自己当即匆匆向对面敞亮着窗户的阁楼上而去。
对面民房里有更多汪伪特工在进行物证搜查,越往楼上人越多,到了四层往上就是那座阁楼小房间,普通的特工就不被允许随意出入了,只有毕忠良许可的人才能进去。
南造云子进入阁楼,自然没人敢拦住她,随着特工大声的通报,“南造云子小姐到了。”她已然大步踏进了阁楼上的这座发报现场。
这时候刘二宝和陈深都费力地仰着头,扶着毕忠良往上抬,去取阁楼最高那座横梁上的什么东西,唐山海站在他们身后想帮忙又插不上手的样子,只是有些焦急地抬头看着。
南造云子看见唐山海就眼睛一跳,面色自然而然地难看下去,可是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清算自己对唐山海的私人情绪,清咳了一声嗓子,冷硬着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云子小姐,您来了?”此时现场唯一双手空着的人很自然地充当了介绍者的作用,替其他空不出手来的人温言解释着,笑容一如既往地完美到令南造云子想要撕碎,“是我们处座刚才搜索这儿时,抬头看房顶上好像发现了什么,陈队长和刘二宝当然是帮着处座取东西的。”说着话,唐山海又关心地抬首看了看毕忠良那儿,马上小小地惊呼提醒,“哎,处座,你小心……是不是还是够不到?要不要我再给你端张椅子来垫着?”
毕忠良在一张椅子上努力地踮起脚又在陈深和刘二宝的帮助下伸长了手臂去够那房梁木刺上轻飘飘挂着的小半张残纸,生怕这纸张又往上飘,毕忠良深吸口气,最后一蹬腿,连带着陈深和刘二宝都小小地往上跳了一下,毕忠良终于够到了这张纸,没防备手指一下扎进了那比较突出的木刺中。
毕忠良龇了下牙,紧捏着纸张,吩咐刘二宝和陈深,“拿到了。”
刘二宝和陈深赶紧一人一边,再搀扶着毕忠良小心下来了椅子,站到地板上。毕忠良只迫不及待展开纸页看起来。这张纸上的信息要比之前的那张残片好些,虽然也就烧得只能勉强认清三四个字,至少“清乡”两个字很清楚,另外一个字是“撤”,还有半个字似乎是“茅”。
“这里真的是中(共)的发报现场?”刘二宝看了这得来不易的半张残纸上的字后,忍不住第一个提出疑问。
仅凭这几个字,在场的人都有了个不妙的猜测。
“清乡行动,茅山抗日根据地,撤退?”陈深重复着残纸上透露出的信息,看了看毕忠良。
“处座,你流血了。”唐山海掏出手帕,低头试图给毕忠良拔出木刺并止血,专心而温顺,不着痕迹地回避了南造云子紧随而来的视线灼烧。
南造云子压抑着内心对唐山海的敌意,尽力回过神来保持冷静,一脸凝重,“针对苏南抗日根据地的清乡计划也是中田功能接触到的绝密级别消息,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眼下这个状况,我们能说没有泄露吗?”陈深反问道。
“可能……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我们的人就到了……”刘二宝迟疑着道。
“或许说不定人家趁着这外面那家裁缝夫妻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时候,抓紧时间把电报给发完了还好端端跑走了……”陈深看了眼窗外,漫不经心地说。
毕忠良看了看低头给自己拔了木刺用手绢扎起伤口默不作声的唐山海,欣赏着对方低垂柔顺的眉眼,语气温和,“山海,你怎么看?”
“侦缉车追踪的同一个可疑侦测信号的范围内出现了两个发报现场……”唐山海沉吟着开口,转头问南造云子,“云子小姐,当时一侦测到可疑信号,是不是两辆侦讯车都停下来去抓人了?”
南造云子面露愠色,忍了忍,没好气回答,“时间紧迫,怕人手不够,确定范围后我就让所有人封锁各个出入口才进店抓人的。”
“也就是说,本来24个小时不间断巡逻的侦缉车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这就成了……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是中(共)电台的话,这就成了这些天来他们唯一发报而不被发现的机会。”用自己的手帕给毕忠良受伤的食指包扎好后,唐山海看向毕忠良,
南造云子面色一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补充道,“发现还有这个发报现场我们就命令两辆电讯侦缉车重新启动了,中间也就停了不到一个小时。”
毕忠良颔首,表示赞同唐山海的话,脸色却由于这个推断愈发难看起来,“不到一个小时?要是这期间他们另外在安全的地方发电报,足够发出任何消息了。难道我们要就这么跟影佐汇报,日军的清乡行动计划已经泄密,人却没抓到?”
“谁说没抓到人,裁缝夫妻明显也不是正常的生意人,审审他们到底干什么的,没准就是他们发的,现在在装蒜呢?”陈深仿佛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那么随意地说话。
窗户那边传来动静,唐山海立即转身,走向窗户探出头伸出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方才一直在屋顶上勘察情况的苏三省小心接回了屋内。苏三省也戴着白手套,握着唐山海的手从窗台上跳下来后,又貌似无意地握了两下才松开手,灭掉了另一只手上的手电筒,径直向毕忠良汇报,“报告处座,我在房顶四周看了看,发现有些瓦片松动的新鲜痕迹,可能是有人从屋顶上跑了,周围都是楼房连成一片,间隙很小,从这栋楼跨到另一栋楼屋顶不成问题,其他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螺丝帽,递给毕忠良,“我就只找到了这个。”
陈深从搜到的那些杂乱零件里找出一个螺丝钉,拿过毕忠良手里的螺丝帽,两手一拧,严丝合缝。
两人对视一眼。
“统统带回去再说吧。”毕忠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残纸和这对螺丝零件都放到了刘二宝拿来的物证袋里。
“处座。”唐山海有些着急地开口,像有什么事要说。
“怎么?”毕忠良看他。
“处座,我刚才问过你了,你也答应了,让我打电话叫总部指纹股的人过来勘察现场。他们应该马上就能到。”唐山海看了看手表,又看看毕忠良,眼里充满祈求,“我觉得这些东西我们暂时别动,等指纹股的人来现场提取了指纹后,我们再提取物证,也许比较合适,万一能发现些什么呢?”
毕忠良眼睛一眨,想起来几个刚进来这间阁楼房间时,唐山海是提了这么一句,出去了一小会儿才又进来的。
陈深笑了笑,搭上唐山海的肩膀,似善意又似嘲讽,好像面对一个天真的新手,“唐队长也真是的,来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总部指纹股的人肯跑来看现场的?都得我们调取了证据送到他们那儿去他们才会接收,而且要等个不少天才有结果。最后的结果也往往是什么指纹提取不全啦物证指纹遭破坏啦或者好不容易提取完整了,但是根本查不到是谁的,基本等于没用。也就是你,指纹股的股长是你家表舅妈的什么表弟还是堂弟的,人给你面子,勉强答应半夜来现场,至于来了有没有效果,你还真以为来了就能解决问题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