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病来如山倒
陈深极力忍耐着将人揍成猪头的冲动,还要说什么,唐山海一声无意识的轻轻呻(吟)令他心头一颤,停下了争执。唐山海的状态十分不好,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医院,陈深再与苏三省拉扯,倒是耽误了救治的时间。
“好。”陈深艰难地收回手握紧成拳,“既然苏先生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好再争什么了。要去医院就赶紧吧,我也怕误了唐先生的病。”
一手放在了车门上,开得更大了,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苏三省当即弯腰小心将神智昏沉的唐山海安置在车内,自己也坐了进去,扶抱着人靠在自己怀里。
陈深关上了车门,看着唐山海无知无觉被苏三省牢牢桎梏在怀中,无能为力的愤恨涌上了心头。
唐山海会如此,全是因为苏三省!这家伙现在却要假仁假义地装好人死抱着唐山海不放。唐山海清醒的每一刻,看到苏三省都像身心接受着难以言说的凌迟酷刑吧。
在陈深少见的近乎冷酷阴沉的注视中,苏三省的车扬长而去,飞速驶离了此地。
“头儿,这唐队长被苏三省抱走了,不会有什么事吧?”阿达望着远去的汽车,有些担忧地问。
“不至于吧?苏三省敢对唐队长做什么?不怕李主任撕了他吗?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唐队长这身体看着很不好啊。”阿庆搭腔道。
“看什么看?先收拾场地,麻溜点儿,这事还得回去向老毕汇报呢。”陈深提高了语气,吩咐众人,又转向了一旁的刘二宝,“我带着这些尸首……”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先回行动处跟老毕交差,于德亮落网了,这飓风队队长也许还会来,你就在这儿守着等消息。”
苏三省此时看不到也没心思去理会其他人,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怀中的唐山海身上了。唐山海头靠在他肩膀上,脑袋伤被枪托砸中的伤口依然流着鲜血,只是流势小了一些,苏三省一手搂着他,一手在自己全身上下掏了掏,也只掏出了那条李小男给他的唐山海的手帕。用这条手帕轻轻按住唐山海额头上出血的伤口,丝质的深色手帕迅速染上了一层暗红。
唐山海头部无力地靠着苏三省的脖颈,手脚冰凉,呼出的气息却很热,滚烫地冲击着苏三省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烫得苏三省全身血液上涌,却只能深深地压制着。心中长久以来的希冀得到了一些满足,但是又像打开了更进一步欲望的阀门,更大的空虚也随之而来。矛盾地蹭了蹭唐山海头顶的软发,苏三省低头看看对方几无血色又实实在在被鲜血装点着的虚弱又凄艳的面容,悸动不已地将人更深地往怀里带了带。
唐山海的身体无意间瑟缩了一下,细细地颤抖着,像是孱弱无力的小动物。
“唐先生,你在怕什么吗?”苏三省抚了抚唐山海线条秀丽的下颌,仔细地欣赏着,带了一丝费解,“不会是在害怕苏某吧?”
不,唐山海,你不能害怕我,也不能拒绝我。你得相信我啊。我走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你的面前,怎么会害你呢?如果我的热情让你感到了为难,也请不要害怕。
因为,我实在是,太仰慕你了啊。
陈深阴着脸回到行动处毕忠良的办公室时,进门就闻见了一股比往常要浓重许多的酒味,走到办公桌前一看,一搪瓷杯都是空的,掂了掂酒壶,也是空的。
“小赤佬,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毕忠良抬眼瞪着他,手边是无意识纠成一团的白纸。
估计是刘二宝已经先给毕忠良打了电话大概汇报过事情经过了。
陈深老大不高兴地拉开椅子在毕忠良面前坐下,将自己和唐山海在别墅那儿值班的情况说了一下,包括坐了半天中间自己出门买格瓦斯顺便解手的时间听到了有动静还有枪声然后唐山海和刘二宝似乎在追什么犯人,刘二宝没听唐山海的话折返回来用枪指着自己之后苏三省恰好过来碰上击毙了那几个差点就要跑掉的军统人员,以及唐山海差点被于德亮开枪杀了又被枪托砸到了额头受伤昏过去的事。
“我想,刘二宝肯定没敢跟你说差点因为他的失误让人跑了的事吧?要不是苏三省……嘿,这苏三省也真是运气好,什么都能被他赶巧碰上,又立下了一功。可怜我们唐队长啊,风里来雨里去折腾那么久自己身体都快垮了功劳都让苏三省一个新来的捡去了……”陈深这次也不玩毕忠良的笔筒了,手上敲击着桌面,不讲节奏,听起来杂乱无章的。
“唐山海晕了,你自己不会送他去医院啊,怎么让苏三省抱去了?”毕忠良不满质问。
“我可记着你让我照顾唐队长的话呢,可苏三省抱了唐山海就是不松手,我也没办法啊。真抢人和他打架?那不更耽搁唐山海看医生了。”陈深双手一摊,满面无辜,“再说了,苏三省这家伙,谁都知道他这回是大功臣,行动处也没几个人敢得罪他。”
毕忠良冷哼了一声,“我倒不信影佐回来了之后,这次事情所有功劳都是他苏三省一个人的,你我且不提,还有唐山海呢,李默群也不至于这么冷待自己的外甥吧。”
“影佐这个东洋老狐狸可比李默群还阴着呢,不信等着瞧好了。”陈深不以为然地说,想起来什么道,“哎,听说关在牢里的军统都投诚了,打算怎么处理啊?”
毕忠良一挑眉,“先关着吧,等影佐回来再说。”
“那苏三省呢?你觉得影佐回来后会把他安插到哪里?不会还是咱们行动处吧?我看李默群很有这个意思啊。”
“就算李默群有这个意思,也得影佐同意再说。怕只怕……”毕忠良忽然不语,瞧向陈深。
“怕什么?”陈深疑惑地一问,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是说他自己非要来行动处不可?咱行动处有什么宝贝让他瞧上了?”
行动处的宝贝?能让苏三省瞧上的宝贝,不会是什么死物,如果是人的话……
两人一齐默然,彼此视线交汇。毕竟是或真或假做了多年的生死兄弟,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苏三省这个人,留不得。”良久之后,毕忠良拿起搪瓷杯,重重地放到了一边,发出了清冽干脆的响声。
陈深瓷白脸孔上裂出一丝笑颜,透着丝丝的阴气,淡淡道,“我想想办法。”就像之前和毕忠良筹谋着去哪里捞钱一样。
同仁医院的贵宾病房里。
唐山海躺在床上,额头上的伤用白色纱布包上了,两腮通红,睫毛簇成了两排黑线,已是烧得昏沉至深的模样。方才苏三省送人过来时还未发热这么明显,医生当时给人包扎头上的伤,手上的伤,然后测温度,听脉,着实忙活了一阵,之后扎了一针,灌下去一小瓶什么药水,现在给人挂着点滴,已经过去约莫一个多小时了。
苏三省这时间哪儿也没去,守在病房里看着,越看心中越不对劲。上前来避开伤口部分摸了摸唐山海的额头,烙铁一般烫手,叫了两声“唐山海”,床上的人只从鼻子里似有若无地“哼”出了一声气音,再过一会儿,连这点知觉都没有了。
心下一惊,苏三省急忙出了病房去找医生。医生姓江,又过来看了看,说是发烧的正常情形,虽然用了药,各人体质有异,一时在唐山海身上恐怕还没那么快发挥药效,再观察观察看看。
苏三省不懂这些,只好凶神恶煞地拎着医生的领子威胁。这位江医生倒也见怪不怪了,等苏三省平静下来,自个儿整理了一下领子,慢悠悠道,“不瞒您说,唐队长跟我也算熟人了,行动处二分队的队长,特工总部李主任的亲戚,就算您不说这些话,我们也是要尽心医治他的。陈队长半夜还找过我特意去给人治病,我能说什么?当然唐队长人也不错,之后都有送过礼物表示谢意。不是我说啊,唐队长这身子骨就是少爷命,真不适合做这么危险的活啊。来特工总部这才多久,受伤生病那么多次,这么漂亮的人物,我看着都可惜。”
因为江医生发了话,苏三省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焦虑,守在唐山海床边,不时看看时间,再试探性地摸摸唐山海的额头。似乎医生说的话是对的,又过了个把小时,那额上灼人的热度好像真的渐渐消退了一些。苏三省暂且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唐先生,看来你在行动处的日子并没多好过啊。”想着江医生之前的那些话,苏三省坐在唐山海的病床边,望着无知无觉的人,心头泛起了一股酸软的情绪,指腹摩挲着那人脸颊细腻丝滑的肌肤,缓缓移到了那双泛着白却依然柔软丰润的唇边,着魔一般,慢慢地俯下身体,贴近着那人的脸孔,将将就要触到那人的唇上。
病房的门豁然开启。苏三省立即坐正了身体回头,对上冲进病房愣了愣的徐碧成。
“哥!”目光一转,徐碧成走上前来,只看着床上人事不知的唐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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