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二天,亦清醒来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好像真的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不由得对沈铭修更加感激了。

    今天依旧同昨日一般继续上工。吃完早饭后开始一天的劳作。今天亦清依旧是拔草,今天亦清和知青们分散不在一片区域上。

    亦清正在认真的一根一根把草给揪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穿来一声轻笑。亦清抬头看,一名妇女正笑着看着她的动作。

    “姑娘,你这拔草也太实诚了。”

    亦清不解,妇女笑着走过来,“看着,拔草得这样拔。”说着,之间这名妇女把手给贴到地面,用手拽住草的根部,轻轻一扯,一株野草就被□□了。

    亦清震惊,所以说她拔的这么辛苦是因为没找到正确的方法?!亦清赶忙找到另外一株野草,按照刚才那位大婶的法子,果然轻松不少。

    亦清连声和大婶道谢,“真是太谢谢您了,这样可轻松多了。我叫顾亦清,不知道大婶怎么称呼?”

    大婶呵呵一笑,“你叫我秀英婶子就好。”

    “好呢,秀英婶子!”亦清甜甜地笑着。

    亦清觉得人家帮了她那么大个忙,怎么也得感谢一番。她拿出了准备饿的时候吃的糕点,分出一半给秀英婶子。

    秀英婶子连忙推拒。

    “拿着吧婶子,这是我妈做的,也就尝个新鲜,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接着的话我都不好意思了。”

    秀英婶子不好再推辞,还是接受了亦清的好意。她看着这没见过的糕点,用料可是很足,拿回家给家人尝尝。

    秀英婶子越看亦清越觉得喜欢,她刚刚看着这小姑娘认认真真的蹲在那里拔草,也不喊累,可比前几个来的知青好得多了。王燕燕那姑娘老实本分,其他两个一个一看心思不正,另一个心气儿高,不太瞧得上她们农村人,她们也不屑上赶去打招呼。村里人和知青们的关系也就一直不咸不淡的。

    今天她拔草的时候看着旁边来了个不熟悉的面孔,想必是新来的知青,便也没在意。但是看着她不嫌累的一脸认真的拔草,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番。不料这个小姑娘也真实诚,眼也不眨地就送给她一包吃的。秀英婶子决定以后能帮的还是要尽量帮着亦清。

    两人拔草的位置近,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村子里没什么娱乐,私下就爱讨论这家长那家短的,秀英婶子和亦清说了些无伤大雅的趣事,比如调皮的孩子去人家自留地里偷果子,被追着打;谁家让孩子烧火差点把房子给点着等等,亦清听得津津有味,拔草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下工的时候,秀英婶子还热情的邀请亦清去她家吃饭呢,不过亦清给拒绝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亦清和曾梅说了说拔草的要诀,曾梅听得眼前一亮。

    王燕燕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是怪我,我给忘记要告诉你们了。”脸上变得红红的。

    亦清连忙说:“也不怪你,要是我我也会忘记的。”

    “亦清,你怎么和那个秀英婶子关系怎么好了,她平时都不怎么搭理我们的呢。”包丽丽说道。

    “我觉得秀英婶子人倒是挺好的。”

    包丽丽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赵诗兰哼了一声:“有的人……”语气有些奇怪,眼睛在亦清身上扫了一圈,又望向坐在不远处吃饭的沈铭修。

    刚才包丽丽悄悄和她说,她昨天晚上夜里起来,看到了沈铭修给顾亦清递了一把草药,气得她咬牙。她喜欢了沈铭修那么多年,可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油盐不进,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没想到他竟然给刚来的顾亦清送药,怎么可以!赵诗兰不由得暗恨,连带看着亦清越发不顺眼。

    赵诗兰是追着沈铭修来的,她和沈铭修是高中同学,早就对他芳心暗许。她知道学校有很多女孩子都偷偷暗恋沈铭修,但是从来没见过他待哪个女孩子特别,更何况那些女孩子怎么比得上他,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他。

    在沈铭修家里出事的时候,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也要跟着他一起下乡。她鼓起勇气向他告白,沈铭修拒绝了她。她不甘心,还是追着他来了乡下,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放眼望去,有谁能比得上她。她相信,假以时日,沈铭修一定能发现自己的好。

    可现在,来了个处处都不比自己差的顾亦清,沈铭修还对她不一般,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

    接下来的几日,因为有秀英婶子的帮助,她也渐渐找到了干活的窍门,变得稍微有些轻松起来。

    秀英婶子在村子里算是个很有福气的人了。她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争气,早早的进了城里成了工人,等到刚做了奶奶不久,自己又老蚌生珠怀了个小的。现在小儿子七八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

    亦清和秀英婶子越来越熟悉,最后耐不住她的热情还上门做了几回客,每次去也不忘带上一些糖果,喜得秀英婶子的小儿子三宝每次见到她都特高兴。

    这次亦清和秀英婶子边干活的时候边闲聊。亦清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听说我们村也有被下放来的臭老九啊?”

    这个称呼让亦清有些难受,可是她却不得不这样说。她必须得谨慎一些,不然可能会给外公外婆带来更多的麻烦。

    “你说牛棚那边啊,有四个呢。”

    “那怎么不见他们来干活啊?”亦清本以为上工的时候会见着外公外婆,可是这几天都完全没有见着。

    “他们啊,他们不跟着我们干活,单独有一些脏活给他们。”秀英婶子撇了撇嘴,她对那些臭老九们不是很排斥,甚至有些可怜他们,都好好的老师,给人弄到这乡下来。但现在,哪管得了这么多哦,管好自家一亩三分地就好咯。

    “亦清啊,你可要离那些人远一些哦,虽然我们大队支书不为难那些人,但还是要避着些好哦。”

    亦清苦笑,避?怎么避?她就是为了外公外婆来的,还能怎么避?

    “婶子你说我们支书不为难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支书啊,是个好人。我们李家沟至今平平静静的,可多亏了李支书呐。其他大队会把人给拉出来批.斗,听说死了几个人才消停下来。我们支书都拘着呢,把让那些人去牛棚那边做脏活累活,村子里的人也不准去接近他们,这才相安无事。”

    亦清一时心情复杂,不知道是为外公外婆没有遭受到批.斗而高兴,还是为了外公外婆要做最脏最累的活而感到难过。

    看来,她得尽快找个时间偷偷去看看外公外婆了……

    ……

    这天傍晚,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亦清拿出准备好的一些吃食和药物还有一些衣物就出门了,她大方地和曾梅说要去秀英嫂子那一趟。曾梅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包丽丽撇撇嘴,语气酸溜溜地:“怎么经常见着亦清去给秀英嫂子送东西啊,有好东西也不想着我们。”看到亦清拿着一包东西出去,包丽丽暗恨,给那些乡下人干嘛,他们这么多人也不见给分分。

    曾梅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亦清的东西是她的,她想给谁就给谁,更何况亦清平时给你的东西也不少吧。”

    亦清手头宽裕,平时好吃的东西不少,也乐于同她们分享,有时开小灶也会叫上她们一起吃。包丽丽平时最积极,看到亦清拿点东西出去就在那里发牢骚,让曾梅很看不上。

    一边的王燕燕接着说:“对,亦清平时可大方了。”

    包丽丽看到众人都反驳她,瘪瘪嘴有些生气。

    “眼皮子浅的,这点东西在那计较来计较去的。”一旁的赵诗兰讽刺道,她昨天堵住沈铭修问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喜欢上她,被他无视了,她生了一整天的闷气。看到包丽丽这幅样子,忍不住把火发到了她身上。

    包丽丽这个人心胸狭窄,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要不是她听话,随便给个几件东西就任劳任怨的帮她做事,她也懒得搭理她。

    亦清有偷偷地记住去牛棚的路。这时候天色晚了,路上没有什么人,但亦清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当她走过一片玉米地的时候,好像依稀看到两个人在那里拉拉扯扯,像是一男一女。亦清不想让他们发现,悄咪咪的换了另一条小路绕了过去。

    黄昏的时候天暗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变得有些漆黑。亦清有些害怕,冷风吹过来让她有些发抖。她暗暗给自己鼓气,想想疼爱自己的外公外婆,步伐逐渐坚定。

    牛棚在山脚下,走过去要半个多小时。等到亦清要接近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地挂上了枝头,她悄悄的走近牛棚,突然有些近乡情怯。牛棚里传来老人低低的咳嗽声,“你这咳嗽一直不见好,可怎么办哦。”

    是外婆的声音!

    不再犹豫,亦清踏上前,在外头轻轻地叫了声:“外公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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