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清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家中。睁着眼睛迷糊了好一阵,才发现所处的环境与家里完全不一样,缓了一会才意识到,是了,她已经来到李家沟了。
这时,天刚蒙蒙亮,亦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起的这么早,她想可能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没有那么踏实。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有一点动静。亦清也睡不着了,穿上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厨房里正有人在做早饭。昨晚王燕燕和她们说,为了大家能多休息一会,知青点的饭都是一起做的,大家统一交一定分量的粮食,每天轮着人来做。等这一轮轮完了,就把亦清他们三个加进来。
知青点的水都在厨房的水缸里,亦清拿着脸盆准备进去端水。
里面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把洗的干干净净并且已经切好的红薯倒进了滚烫的水中,头也不抬地说了句:“饭还要等一会儿。”
亦清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好……”
猝不及防听到一个不熟悉的声音,沈铭修抬头,女孩的脸庞背着微光,似明似暗。他抿了抿唇:“你……”
“我来装个水。”亦清飞快地回答,装完水之后迅速地走掉。
沈铭修望着走出去的背影,眼中浮现一抹沉思。
……
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知青们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早饭也已经做好,大家都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红薯粥边吹边吃。曾梅坐在亦清旁边:“亦清,你怎么起那么早啊?”
“有点认床,醒来后就睡不着了。”
说完,继续喝红薯粥。说是粥其实只是依稀看得见几粒米,知青们的口粮不多,都是从城市来的,不像当地人从小做惯了农活,知青们能拿到的工分也不是很多,平时都是节俭着过日子。
条件好些的知青平时可以自己开火做点东西吃,但是需要自己去补贴回来用掉的柴。上次李支书已经把提前预支给新知青的口粮给带过来了,所以亦清他们也是跟着一起吃。
今天的红薯粥看着比昨天好,至少没有煮糊,亦清尝了一口,味道也还行。不由得对沈知青刮目相看。说实话,她刚刚看到沈知青在厨房的时候,其实是对早餐不抱希望的。她想着不吃早饭的后果,听其他人说,要到中午11点半才收工,不吃的话肯定会被饿晕。她已经做好了逼着自己吃下去的准备了。
没想到意外地还不错,亦清心情不由得变好。主要是沈知青这人长得很有迷惑性,他个子很高,清瘦却又一点不羸弱,肤色晒黑了一点,反而显得更有男子气概,样貌清俊,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说来的气质,很符合亦清的审美。还有那一双手,指节修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随着一声哨响,到了要集合的时候了。亦清和曾梅走到一起,跟着知青们一起去集合。
一路上,收拾的白白净净的张明泽走在赵诗兰旁边和她说话,不知怎么地被她瞪了一眼,张明泽也不恼,赵诗兰骂了他一句大步地走开,朝着前头一道挺拔的身影走去。
亦清瞧着赵诗兰从早上起脸色就不好,不情不愿的起床来上工。张明泽在赵诗兰那里吃了一个瘪之后,转头就来和亦清说话。亦清不想理他,随便敷衍了几句便拉着曾梅也快步地走了。
到了打谷场前面的空地,支书安排了几句今天的任务就要社员们解散去做上工了。亦清几个被留了下来,他们要先去会计那里登记一下,支书看着她们的身板,把亦清和曾梅安排和其他女知青一样拔草,舒石则是去挖地。
等亦清和曾梅两个到拔草的地方,其他人已经开始干了起来。拔草的工分是按照拔了地的面积来计算的,来拔草的都是一些女社员,还有半大的孩子。只见她们蹲在地里,手飞快地动作着,不一会儿,身边就堆了不少的杂草了。
同宿舍的几个女知青也在此列,但是显然没有其他人熟练。王燕燕算是知青中手速最快的了,其次便是包丽丽,赵诗兰在那里慢吞吞的拔着,不慌不忙。
亦清和曾梅对视一眼,就各自选了一块地开始行动。野草和农作物长得很像,刚刚在登记的时候会计有给她们科普过。亦清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地里生长着的植物,想到会计说的,野草叶背毛毛的,会刺手,她找到一株野草,用力将它拔了出来。
拔野草这件事情,刚开始觉得简单,可是越做就越难受。一直蹲着,腿部血液循环不畅,整双腿发麻,时不时抬起头都觉得头晕眼花。原本白嫩的双手此刻也粘上了泥土,变得脏兮兮的,伸手间时不时还觉得有一股刺痛。
此时太阳也变得恶劣起来,亦清后悔没有带个帽子或头巾了,头皮被太阳烤的发烫,她觉得再不下工,她就要晒脱皮了。
正在头晕眼花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大喊:“收工了收工了。”周围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回家了。曾梅和亦清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去,两人都累到不行。
王燕燕瞧见她俩的样子,了然地笑笑:“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后面做惯了也就觉得还好了。拔草算是轻松的活计了,之后有些活计做完就完全起不来了。”
两人听到这话,顿觉得一碰冷水泼下来。曾梅已经哀嚎了起来,亦清咬咬牙给自己打气,她个性执拗,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
回去的时候,顺路在水塘边把身上的泥土给洗干净。亦清在除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手应该是被刮破了,一直火辣辣的。等到她把手上的脏污给洗干净的时候,手上的伤痕在白嫩的手上显得触目惊心。
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得继续上工。这次亦清学聪明了,拿了一块头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虽然很闷,但总比被太阳暴晒的强。
下午上完工之后,其他女知青也都焉掉了,除了赵诗兰。赵诗兰整天也只拔了两块多地的草,最后一块还是包丽丽帮着一起弄完的。亦清和曾梅两个人都拔了差不多四块地,王燕燕最多,有七块地,包丽丽六块。
亦清震惊:还能这样?!
不由得有些心动,但是这样偷懒耍滑的事情她却有点看不上,还是作罢。
……
晚上依旧是红薯粥,不过粥里放了一些蔬菜,亦清看着像是从知青点后面的那一小块菜地里拔来的。这会儿亦清也顾不顾的上好吃不好吃了,直接端来开始吃了起来。
亦清觉得她变了,连吃这么粗糙的东西都变得幸福起来了。主要是累了那么一天,整个人都快累瘫了,这时候一碗热乎乎的东西递来,还管什么味道……
吃完饭收拾完之后,大家都早早地回房间休息了。这时候煤油珍贵,知青点晚上都是不点灯的。倒是看到赵诗兰手上有一盏煤油灯,亦清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去买一盏,还有得买个暖水壶,冬天冷了得随时有热水。
亦清又醒了,这次是不小心压到手上的伤,被刺痛醒的。头有点痛,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靠窗的床没有人选了,因为窗户有个地方有点漏风,会有风吹进来,刚好照着她的头吹。
亦清摸出手表看了看时间,晚上10点多的样子。皎洁的月光透过小窗倾斜在地面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朦朦胧胧。亦清披上外衣走到了院子,坐在院中的小桌子上发呆。
晚上还是有一点寒气,亦清拢了拢衣服,突然听到“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亦清不由得心里一紧,这么晚了,不会是小偷吧……
“谁呀?”亦清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沈铭修。”清冷的声音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亦清不由得放下了提起来的心。心里不由得嘀咕,他怎么这么晚从外面回来。
沈铭修也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在院子里,他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哪儿,双手虚虚的搭在桌面,表情有些委屈(?)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双手,在月光的照拂下,双手微微地发着光,只是有一道道暗色的伤口破坏了这份美感。
“你等一下我。”沈铭修开口,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亦清:“?”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沈铭修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把草。他走过来递给亦清:“这个东西捣碎后敷在伤口上会好的快一点。”
“啊?谢谢。”亦清忙不迭的接过。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沈铭修把东西给亦清后就走了。
亦清拿着这一把药草有点好奇。她来的时候,顾母有给她准备一些常用药,但是她今天怎么找也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家里了。对于这把药草有没有用,她是不存在疑问的,她看过不少书自然是知道有些植物是可以直接用来治病的。想必这个草应该是当地人们一直用的吧。
在外头小声地把药草给捣碎,然后敷在了伤口处,手上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凉,原本火辣辣的感觉也得以缓解。亦清满意的弯了弯嘴角,虽然手上被绿色的汁液弄得有些脏兮兮的。
等到都要干了的时候,亦清才回到房间里,找了一块碎布把手小心地给包了起来,可不要把被子给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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