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小说:[HP]涩果 作者:墨道茶
    这次会议只是让现有的凤凰社成员碰个面,局势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他们还有时间。

    “好了,孩子们,我们不得不开始做一些准备了。”邓布利多站起身,绕到了高高的椅背后面,“西里斯,九月份你就要正式去魔法部上班了对吗?请一定要帮我注意不寻常的案件。”

    布莱克被聘请为傲罗指挥部荣誉部长,职权上和普通部员没有区别,只不过额外需要负责傲罗部门的对外宣传工作,这很适合他,无论是传奇的经历还是英俊的面容。就在前不久,他刚刚通过了能力测试。

    “亚瑟,你暂时待命。比尔、查理,你们帮我接触一下罗马尼亚和埃及的巫师,好吗?”得到了他们肯定的回答后,他继续说,“莱姆斯,虽然在之后地某个时候我们不得不需要获得狼人的支持——我希望那个时候永远都不会到来。但现在,我们暂时还有别的选择。”

    “我明白了,阿不思。”卢平点了点头。

    直到最后,邓布利多才看向身边的两个人:“凡妮莎,我希望你继续接触一些纯血巫师,尽可能争取更多的中立者。”

    “为什么是我?”凡妮莎有些纳闷。在她看来无论是斯内普还是布莱克都更适合去和他们打交道。

    斯内普发出了一阵啧啧声:“我想不会有比这个更适合你的任务了,毕竟不是所有人跟他们中的一半都有过瓜葛。”

    “这是什么意思?”比尔问道。

    亚瑟轻笑了一声,抢在凡妮莎开口前回答:“哦,我想是你的前男友团了。”

    “不是!”凡妮莎有些抓狂地看着亚瑟,她一点都不想被提及这些事,尤其是在斯内普面前,她搪塞道,“而且他们都结婚了。”

    “我听说有不少已经离婚了。”斯内普自然地接了话。

    凡妮莎从来不是肯吃亏的性子,她和斯内普无数次斗智斗勇磨练出的习惯抢在理智作用前冒了出来:“那我和他们约会的时候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斯内普看向她,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假笑。

    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等他们说完,对凡妮莎说:“还有一件事,我们要确定究竟都有哪些人参加了昨晚的集会,还有哪些人收到了信号而没有参加。”

    他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凡妮莎也感觉到了他的郑重,正要答应,斯内普打断了她:“阿不思,这是我的任务。”

    “我只是希望凡妮莎能帮上忙,要知道你肩负的任务太重了……”

    “我不需要。”他不悦地压低了声音,每个字却依旧清晰,“你答应过我的,阿不思。”

    邓布利多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们晚一点再说这件事吧。”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想我就不打扰你们准备晚餐了。”

    “阿不思,哈利最近不太好。”布莱克叫住了他,“他的伤疤经常疼。”

    “我想是索命咒的后遗症。不用担心,西里斯。”

    “没有这么简单。哈利说他梦到伏地魔——”说到这儿的时候,在座的很多人都狠狠打了个哆嗦,“身边一条大蛇,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和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说话啊!您知道的,伯莎乔金斯最近失踪了。”

    亚瑟快速地摇摇头,极力想否定他:“那不可能,伯莎一直冒冒失失的。我敢说过几天她就会回来上班了。”

    邓布利多沉思着踱起步来,转身背对着餐桌。他缓缓地开口:“我们无法证实真伪。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哈利能睡个安稳觉。西里斯,你会熬生死水对吗?最近可以让他喝一点。”

    “阿不思……”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刚经历了一切,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再转回来时,脸上的凝重已经消失了,“凡妮莎,跟我来好吗,我有话需要单独和你说。”

    他并没有等待斯内普的答复,先一步走入壁炉,扔了一把飞路粉。

    凡妮莎再次坐在了校长室里。凤凰正在一旁小憩,最后的阳光洒金屋子里,照亮了床边的圆桌。

    她坐在扶手椅上,邓布利多给她叫了一杯红茶。

    邓布利多面对她,严肃而庄重:“我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能认真听好。当然,我会考虑到你的个人意愿,不会强迫你做决定。”

    “我很乐意听从您的吩咐……”

    邓布利多挥挥手,示意她停住:“伏地魔必然会复活,这件事我暂时没有告诉他们。我不希望在我还不确定的时候引起更多人的恐慌。而等他真的复活的那天,我需要西弗勒斯回到他身边,替我们获取情报,并传达我们需要他知道的信息。”

    “您说什么!”凡妮莎吃惊地高呼出来,声音都有些变形,“不、不……这太危险了!”

    “是的,我们都知道。”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些忧伤,“接下来才是我需要你为他做的,我希望能写一封声明,证明西弗勒斯是受我的委托去伏地魔身边当间谍的,并尽你所能藏好这份证明。等一切都结束后,如果我不在了,希望能还给他应得的荣誉。”

    “您、您说什么?”凡妮莎在颤抖,双手绞在了一起,指甲几乎穿破手背,“我不同意!我不会接受这个任务。”她大口呼吸着,想摆脱要命的窒息感,“我们还没到这一步,我们肯定有别的办法!我会去争取更多的纯血家族站在我们这边……”

    邓布利多走过来,手放在她的肩上。那唯一的重量似乎给了她一点点安全感。

    “他……怎么会同意?”支离破碎的言语和眼泪一起夺眶而出,凡妮莎心底是知道答案的,但她试图反驳掉那个想法,“他应该是不愿意的。他恨伏地魔,怎么会愿意回到他身边卑躬屈膝、马首是瞻……他那么骄傲,他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如果他还同时在霍格沃茨教书,就必须忍受其他教授的唾弃……他……您怎么能要求他做这种事……”

    她把一切都归咎于邓布利多的指示,可这样并没让她好受多少。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给她一点慰藉。她早该想到,一旦战争开始,我们的命便成了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可一旦有人在死亡来临之前,提前通知了你,那生命最后的时光也变成了长久的折磨。

    良久,她终于压制住颤抖,低声问道:“他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呢?”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见过了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却依然轻易为之动容。他的眼眶也潮湿了,但语气坚定如常:“我承诺过永远不把这些告诉别人。”

    凡妮莎的心绞疼了几下,涩声道:“壁炉是连通的吗?”

    邓布利多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凡妮莎第二次来蜘蛛尾巷,一如既往地阴冷潮湿,厚重的黑色遮光窗帘把外面的世界隔绝得严严实实。对她的到来,斯内普好像并不惊讶,而是意外于她没第一时间清理身上的炉灰。

    他依旧扬了扬下巴:“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让你没通知一声就光临寒舍。真遗憾,我这里可没有美味的伯爵茶和烤曲奇招待。不过,一个四条腿儿的凳子还是可以勉强找出来的,请你不要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站在我家的壁炉前,我很怕一会儿还有哪个不懂礼貌的蠢货直接走出来。”话语刚落,一把椅子就随着魔杖飘到了她身边。这是他惯用的语气和修辞,凡妮莎却没有回击,也没有坐下,而是往旁边移了移,找了个贴着墙的角落。

    斯内普蹙起眉,打量着她。就在他下逐客令前,凡妮莎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同意回去做间谍?”

    他眉毛皱地更紧了:“阿不思告诉你的?”

    “那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她激动地说着,“我知道你想报仇。你在凤凰社这里不是一样可以吗?我们肯定需要大量的魔药,我们也需要打量的战斗人员,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要是间谍?伏地魔不光会杀死你,他还会折磨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想我比你更了解他会做什么。”斯内普冷笑了一下,“但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给了你对我指手画脚的权利。”

    凡妮莎连悲伤都来不及表现出来,她只想赶紧打消他的念头:“西弗勒斯,我知道我自己的位置,我没重要到能让你为我放弃替莉莉报仇……”鼻头一酸,她紧咬住牙冠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能不能就这一次,多多少少考虑一下我的感……我的建议,别回去……求你……”

    “真是可笑,凡妮莎,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

    “西弗勒斯,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不清楚吗!”她觉得身体里的温度在慢慢被抽走。

    “哦?”他拖长了音调,“我可没从哪儿看出我对于你的特别,无非就是无聊寂寞时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你从以前不就是如此吗?”

    “难道你觉得我对你和对他们一样?”

    “嗯,看来我还不足以与那些有钱的纯血贵族平起平坐。”

    “西弗勒斯!”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这么荒唐可笑,语气冷了下来,“我以为至少你是有些了解我的,即使我不说。”

    “我可没有时间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

    她紧咬着唇,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却弥补不了心里的荒凉:“你自己来看看吧,我敞开大脑任你随便翻找……”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哦,看我多傻,你就算亲眼看到了,也不愿意相信。”

    她双腿发软,若不是靠着身后的墙,差点跌坐到地上。

    怀揣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她执着地问他:“那你呢?我以为……你对我,和对别人还是不一样的?”明明清楚答案,偏还要去试探。

    斯内普冷漠地勾了勾嘴角:“如果你所谓的不一样是指我对凤凰社里唯一还有点脑子的人和颜悦色一点,我很抱歉,我宁愿下次和布莱克行个贴面礼。”

    凡妮莎无声地看着他,双眼诉说着指责,屋里很黑,她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也可能是泪水模糊了视线。斯内普还是别过了头,视线落在地板上。

    “呵……”她又笑了一声,嘲讽自己的可悲,“那你都答应了帮邓布利多做什么?”

    “任何事。”

    她闭了闭眼,泪水早就干涸了。她扶着墙走到门口,夺门而出。

    不到十分钟,凡妮莎又回到了蜘蛛尾巷,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自尊统统踩在脚下,才鼓起勇气再次走进这座冰冷的房子。但她还是选择了回来,因为放不下。

    她板起面孔,强掩情绪,她甚至在这时候用起了不算擅长的大脑封闭术。

    她就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手臂受伤了,帮你包扎好我就走。”

    凡妮莎不顾斯内普的反对——事实上,斯内普似乎惊讶地忘了反抗,扒开他的外袍。他的手臂后侧有一条狰狞的伤口,皮肉向外翻着,周围残存着凝固的血迹。这是黑魔法造成的伤口,无法靠药物愈合,只能等着它一点点长好。她小心翼翼地把与伤口粘合在一起的绷带拆掉,又缠绕上个新的。斯内普一直背对着她,一声不吭。

    “止疼剂和止血剂在哪?”

    “不需要。”

    凡妮莎没有理会他,走到魔药柜旁,这两种魔药她还是能轻易辨认出来的。她递给斯内普,他没有接。凡妮莎没再强求,把药放到茶几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凡妮莎没有用幻影显形,更没有变出雨伞。这一片都是麻瓜社区,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更何况,她没力气再做任何事情。她走得很慢很慢,留上的人很少,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她的妆。时间却仿佛静止了般,冻结在此刻。

    一个人该多有勇气才能在面对拒绝时无动于衷,她不行,她向来把尊严看得比天还重。就连容貌也一直是道枷锁,她无法忍受自己如此落魄。爱该是个很纯粹的东西吧,但她无法守住这份纯粹。她和斯内普之间夹杂了太多东西,赌约、欺骗、时间和无尽的悔恨……若早知如此,当初她是不是该更坚持一点,可那时她不知道爱情来过。或者就不该再提。

    凡妮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面前是一片人烟稀少的草地,她幻影显形回了家。

    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都贴在身上,她置之不理,就像为了挽回最后一点自尊一样,她要写一封信——她要告诉他,自己是自愿选择放弃的。不知道是头发上的水滴还是眼泪,字迹被晕成模糊不清的墨斑。

    斯内普还是喝下了那两瓶魔药。麻木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应该是止疼药起了作用。

    他的壁炉在假期和校长室的壁炉是连通的,没有提前预约,这是个很无礼的举动,但他片刻都不想耽搁。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没想到这么快。”邓布利多一边给凤凰福克斯梳理羽毛,一边说,“坐吧,西弗勒斯。让我想想,你是来问我找凡妮莎单独谈了什么对吗?”

    他的眸子沉了沉,写满了不满:“你答应过我的,阿不思。我当间谍的事情不需要再扯到其他人。”

    “我只是觉得那孩子很合适。在我走不开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人来帮忙,一个像我一样信任你的人。”他透过半月形的眼睛凝望着斯内普。

    “如果需要,我大可用别的方法把情报告诉其他人。”

    “我不是在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这样更好。”邓布利多放下福克斯,走到了书桌前,“战争即将开始,每个人都要面临危险。”

    “但那与我无关!”

    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带着轻松地回忆起之前的事:“还记得你前一段时间来找我说黑魔标记变黑了吗?我以为你是想逃跑。但令我惊讶的是,你没有。你比我想象得勇敢,西弗勒斯。凡妮莎也是。”

    “阿不思……”

    邓布利多制止了他接着说下去:“别大惊失色,西弗勒斯。你目睹了多少男男女女的死?”

    “那不一样。”

    “凡妮莎又有什么特别的呢?”他语气温和,却步步紧逼,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斯内普陷入扶手椅中,脸上罩了曾黑纱般凝重:“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仅此而已吗?”

    他扬了扬眉毛,极尽嘲讽地说:“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

    又是这个论调,斯内普不屑地笑了一声。邓布利多并没有生气,继续说:“……也是最易逝的。”

    “我不认为这和我们聊得有什么关系。”斯内普站起身,目光犀利,“不要再牵扯进无关的人了,阿不思。”

    “这些该由凡妮莎自己决定。”

    邓布利多的声音随着壁炉的爆破声被斯内普抛在脑后。

    一种古怪但并不陌生的感觉充斥着全身。斯内普的整个人生里,一直被这种感觉占据,他从来不知道得到是什么滋味,但对失去却格外熟悉。他以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总是与温暖的东西失之交臂。

    斯内普的心里有个上了锁的箱子,那里面全是他不愿面对的东西,而邓布利多的质问仿佛把箱子敲开了一道缝。

    他竟然开始质疑自己做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紧接着,他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他要去阻止凡妮莎同意邓布利多的提议,不管这个提议是什么。

    斯内普只记得凡妮莎提到过,她家在戈德里克山谷边缘一片远离村庄的树林旁。所幸紧挨着树林的二层小楼并不多,他也只是找了一个多小时就找到了。

    二楼亮着微弱的灯光,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徘徊片刻后,他擅自闯了进去。屋里鸦雀无声,斯内普警惕地举起魔杖,沿着墙根上楼。卧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地上有几滩水迹,顺着它们就看到凡妮莎穿着原来的那身巫师袍蜷缩在床上,帷帐没有放下,也没有盖被子,她缩成了难以察觉的一小团。

    “凡妮莎?”

    没得到任何回应。

    斯内普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她面色绯红,眉头紧皱,嘴唇轻启,鼻尖上冒着汗珠,每一次呼吸时都像随时会窒息一样。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凡妮莎冷得瑟缩了一下,脸皱成一团,嘴角瘪了瘪,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斯内普这才发现,她的眼眶比脸颊还要红。

    凡妮莎很少如此狼狈,她从来都是众星捧月、骄傲张扬,而最近两次哭得可怜兮兮地都是因为他。

    他的眼神暗了暗,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蠢货。”凡妮莎根本听不到,也不知他是在对谁说。他退出门,回蜘蛛尾箱拿了一瓶感冒药水再回来。

    斯内普实在叫不醒她,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把药灌进去。许是太急了,凡妮莎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微微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了斯内普,他的动作瞬间停住了,很快凡妮莎又迷迷糊糊地闭起了眼睛。

    斯内普的动作更小心了。他轻柔地托起她的头,把枕头垫在底下,之后板过她的下巴,让她一点一点把药水咽下去。喝完感冒药水后,凡妮莎的耳朵往外冒着白烟,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他用烘干咒把她的衣服弄干,便把她整个塞进蓬松温暖的杯子里,掖好被角,包得严严实实。

    他小心地避开了所有水迹,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走到书桌时,顿住了脚步,他瞥见了桌上一些叠被水浸得皱皱巴巴的信纸。他拿起最上面那张,那是一张完全干燥、字迹清晰的信:

    【致西弗勒斯斯内普:

    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从此往后我会收回全部的感情。

    凡妮莎韦斯莱】

    箱子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有东西汹涌地在心里横冲直撞。

    斯内普觉得身体里的温度慢慢被抽干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告别,也是他应得的结果。

    斯内普轻轻把门扇虚掩上,摆成和进来时一模一样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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