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下课铃打响了,走廊远处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凡妮莎失魂落魄地跟着斯内普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跌坐进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中。
斯内普挥动魔杖点燃了壁炉,好闻的木香扩散开来,房间也温暖了许多。他把凡妮莎的包裹和旅行斗篷放在茶几上——刚刚她不管不顾地东西都扔在了地上,斯内普帮她拿了回来。他站到了凡妮莎身后,专心地盯着噼里啪啦的炉火。
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凡妮莎冷静了下来,低声说:“把魔杖还我。”
他转到凡妮莎面前:“你足够冷静了?”
“冷静?呵……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杀了那些人。”她垂下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和眼中的杀意,“他们都带着一样的兜帽和面具,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她突然抬起头,双手拉住斯内普的衣襟,恳求道:“你当时也在神秘人身边,你知道什么的对不对?”
斯内普怔住了,他上一次见到凡妮莎这个样子还是六年级的时候,也是她唯一一次撕掉虚伪的面具露出脆弱而易碎的内心。
斯内普早就和凡妮莎断了来往,自从和莉莉决裂后,他更是极少关注格兰芬多发生的事。尽管有的时候他为了能见莉莉一面而偷偷在格兰芬多塔楼附近徘徊,似乎是命运的安排,他一次也没再和莉莉碰过面。他渐渐也不再去了,变得更加阴沉,全部时间都用来发明魔咒和实验魔药。
斯内普独来独往惯了,也没人关心他平时的时间都去了哪里。那扇被占据的废教室的门把手上的红色发带他没有摘,门却没再被别人推开过。
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永远有很多合上的课,他不可避免地知道莉莉和波特走的越来越近了,还有凡妮莎请了假,已经一周没有来上课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她,但在听到她的两个朋友谈论起这事时,还是悄悄跟了上去,施了个窃听咒。
一个矮一点的女生对另一个短发的女生说:“凡妮莎还没回来吗?”
“没有呢,她也够可怜的,她爸早就死了,现在她妈也死了。就剩她一个人还要办葬礼,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吧。”
斯内普从没听她说过家里的事情,有点震惊,他没想到还有人和自己一样,父母早早就过时了。更何况凡妮莎吃穿用度都在普通水准之上,他从没把她的处境和自己联系到一起过。
那个女生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我巴不得她不回来呢,就会勾引男生。”
“也是,要不是那些男生给她花钱,以他们家的经济水平能买得起脱凡成衣店的长袍?不买二手的就不错了。”
“还不知道她回来会不会借机装可怜,再勾引几个男生呢。”
“啧,肯定会。”
斯内普不愿再听下去,他挥动魔杖,施了一个魔咒,一个女生被绊了一下,摔下了楼梯,情急之下拉住了另一个女生的外袍,崭新的袍子被撕了一个大口子。这才只是个开始,这个小小的诅咒不会真的伤她们性命,但足够她们倒霉半个月的了。
他做完这一切满意地越过两个狼狈的女生,毫不掩饰地对她们扬起了恶意的微笑。
半个多月过后,凡妮莎还没回来上课,她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了,那些喜欢围着她转的男生纷纷转换了目标,经常跟她一起玩的女生也有了新的玩伴。
斯内普依旧忙于自己的实验,他私自在禁林边缘种了一片芨芨草,每天清晨他会趁着其他人还在睡觉,去采摘一些。
他偷偷摸摸地从茂密的灌木丛后钻出来,看到一颗高大的松树后坐着一个人。他担心是波特,举起魔杖,从后面绕了过去。
那里蜷缩着一个一身黑袍的女孩,听到了动静,受惊般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她第一反应是捂住了脸,但斯内普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她,正是许久未见的凡妮莎,她没化妆,看上去稚嫩了许多。脸色苍白而憔悴,像一戳就破的泡沫。
凡妮莎尴尬地用袖子擦了擦脸,后来干脆把脸埋进膝盖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她是在等斯内普离开,但斯内普像被藤蔓缠住了一样定在了原地。
两人僵持着,凡妮莎先绷不住了,闷声说:“你不走吗?”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了。
“你一个月没来上课了。”他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凡妮莎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她怯生生地说:“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什么?”斯内普根本没听清她的话。
女孩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搂住了斯内普的腰,紧紧地贴着他,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抓住浮木一样。她也不顾及形象了,放声大哭起来。
斯内普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没有推开她,僵硬地等她平静下来。女孩本就不矮,还总穿着高跟鞋,几乎可以与他平视。现在她穿着平底鞋,又瘦了不少,显得娇小了许多。她就像个小动物一样,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凡妮莎哽咽地讲起自己的故事:“我家人都不在了,他们都不要我了……这回我妈也离开我了……我爸从我很小起就经常不在家,他只爱冒险。我还记得七岁的时候他答应回来给我过生日的,但他在摩尔玛勒森林被吸血鬼袭击,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妈觉得我没有爸爸了,怕我受委屈,我们家就算过得再拮据,也给我买最好的东西……我老故意惹她生气,其实我希望她骂一骂我,但她从来都是半夜偷偷哭……我都知道。她生病了没告诉我,她怕我担心一直瞒着我……她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我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哭得说话都说不顺了,她的脑子很混乱,就一直说着重复的话,说了很多很多。斯内普安静地听她说着,没有插话。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中的悲痛像被人一起分担了一样,好受了许多。她感觉到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又像是一阵风带来的错觉。
凡妮莎的未婚夫?斯内普心中有浓厚的疑惑,但他没打算问出来。他告诫自己,这很正常。他们的同龄人早就结婚生子了,莉莉的儿子都已经上三年级了。她曾经订过婚这很正常。
可他不自在起来,两人靠的太近,炉火烧的这么旺,她的身上依旧散发着寒气。凡妮莎揪住他的衣襟不放,渴望地看着他。
斯内普隐约想起了一个事,就在神秘人被打败之前,他正在策划一次有趣的狩猎活动,他要惩罚那些背叛纯血荣耀、妄图亲近麻瓜的纯血巫师。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第一个供出了自己的妹妹安多米达唐克斯,小巴蒂克劳奇提议可以把他们抓回来,当着他们的麻瓜爱人的面折磨他们,让他们看看那些麻瓜会不会背叛他们。
神秘人那时可谓战无不胜,他又对杀死预言中的男孩这事信心满满,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们贝拉特里克斯和小克劳奇去做。
斯内普没有注意过这件事,因为他正周旋于神秘人和邓布利多之间,为了弥补自己告密的错误,为了挽救莉莉的生命,无暇顾及其它。
那时神秘人把名单放到他面前,想借机试探他是否改变了效忠的对象,为了不露出破绽,他没有看。如果他就看一眼的话,只是给凡妮莎带个话,以他的大脑封闭术还是能瞒过神秘人的,可能就能让她的未婚夫幸免于难。但他没有看,他害怕走错一步,万一被神秘人怀疑,就无法及时得到信息,就无法救莉莉。
到头来谁也没能救回来。
斯内普攥紧拳,熟悉的无力感压了下来。
窗外一片乌云翻滚而来,遮住了最后一点阳光,天沉甸甸地擦过树梢。
那两个人一个被关押在阿兹卡班一个已经死了,她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她明亮而温暖的双眼会变得像他一样,藏着化不开的仇恨;每次照镜子都会痛恨自己的无能,日复一日。
斯内普记得凡妮莎最爱臭美,只要见到会反光的东西都要照个没完。
“你知道的对不对?”凡妮莎的眼中充满了希冀。
斯内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啊,这样啊。”
凡妮莎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在这儿,额头轻轻地靠在斯内普的肩膀上。远不及拥抱那么亲密,而她在浮世之中独自行走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点依靠。
她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他,手臂将要环住他的腰,理智迫使她停了下来。
她长大了,爱不起了,她只想有个能全心全意关心自己的人,甚至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也不需要刻骨情深,就只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陪伴与支持。
这份简单的需要谁都做得到,唯独斯内普做不到,因为没人比凡妮莎更清楚,他把自己的心全都给了莉莉,莉莉去世了,他的心也再收不回了。
凡妮莎抽出还放在斯内普口袋里的魔杖,狠下心来抽离出唾手可得的温暖。她不太成功地微笑了下,说:“西弗勒斯,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斯内普说:“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在霍格沃茨你最好控制好你的心思,什么都不要做。”
凡妮莎没听懂她的暗示,胡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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