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让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中,揉着惺忪的睡眼,腿上摊着一本初版的《诗翁彼豆故事集》。她晃动着一杯威士忌,冰块碰撞杯壁富有节奏的响动。
这是一间位于纽约贫民区的破旧狭窄的单身公寓,二手的家具、昏暗的煤气灯,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破旧开裂的书。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还堆积着一摞厚厚的书。她烦躁地把腿上的书摞在书塔顶端,眼下的黛青色透露出她的疲惫。
脑海中涌现了两年前在阿尔巴尼亚丛林见到的那个黑影——那明显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一种生物,但她从来没在书中见到过。而且她还亲眼看到它在和一条巨蟒说话,准确地说是在命令一条巨蟒帮它捕杀一只独角兽。她当然听不懂蛇语,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指向这个事实。据她所知世界上最后一个会说蛇语的人就是神秘人,那个早在十四年前就应该被杀死的人。
这两年来凡妮莎暂时放下了探险生活,一路追查跟神秘人有关的线索,她害怕自己的可怕的猜测成真。知道前几个月她才在几个老巫师口中听到了神秘人的身世,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她去了传说中神秘人出生的地方,没想到还真有重大发现,可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谜团。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颓废地躺在床上,明明困得睁不开眼睛,脑子却格外清醒。她翻了几个身,最后蜷缩成一团,把下巴藏进被子里才稍稍安心了些。
凡妮莎家一直不算有钱,尤其是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家的花销全靠母亲在丽痕书店工作的微薄收入。小时候妈妈为了补偿她缺失的父爱即使节衣缩食也会买下她想要的东西,长大一些总有男生排着队把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直到她离开英国独自打拼才知道生活不易,这些年来靠着写自己的冒险经历倒也赚了一笔钱。这间公寓和里面的东西就是她全部的身家。去年吉德罗洛哈特去霍格沃茨当老师无暇写作后,她的销量又翻了一番。前不久又听到了一些谣言,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位置被诅咒了,所有教授都坐不满一年。这不洛哈特还没撑到学期结束就没送去了圣芒戈伤病医院。
凡妮莎还有些窃喜,早就知道他是个到处窃取别人故事的骗子了,这也算是恶有恶报。那之后冒险小说的范畴内可不只有她一个作者,想想即将到手的稿费,心中又一阵暗喜。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她完全可以去霍格沃茨应聘当老师,正好黑魔法防御术课有一个空缺。她想到可图书馆□□区丰富的藏书,不禁心动。这正是个查找资料的好机会啊。
想到可能会见到斯内普,沉寂已久的心一沉,呼吸凝住了半刻。心底像是睡着一只小狮子,此刻打了个滚儿,酸酸痒痒的感觉顺着脊背流窜。
异样的波动没有持续太久,被子中传出了绵长的呼吸。
凡妮莎没想到邓布利多的回信来的这么快。她拉开窗帘放猫头鹰进来时,被灿烂的阳光晃得头晕目眩。近乡情怯,她拿着沉甸甸的信,生出了几分想拒绝的冲动。
邓布利多和她越的面试时间是周六下午两点。出发前一晚她才后知后觉地准备了一份潦草的简历。
凡妮莎穿上她最贵的一件巫师袍,走进阔别已久的城堡。霍格沃茨还是老样子,逼得她觉察出了几分物是人非。
事实上除了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微笑时眼角多了两条细纹,几乎没有变,依旧美丽动人,随着岁月流淌眼神中多了的坚定内敛更为她增添了非凡的美丽。她穿过旧时悠长的走廊鞋跟清脆地敲打地板,大理石地砖倒影出干练的倩影。
三楼走廊尽头巨大的石兽前已经站了一个人。他的长袍破旧不堪,还打了几个布丁,却被熨烫的十分服帖。那人闻声回过头温和地打量着她。柔顺的暖棕色头发垂在脑后,脸上有两道浅浅的伤疤,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压垮他,反倒把他锤炼得不卑不亢。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不敢确认。
男人率先伸出手:“你好,我是莱姆斯卢平,来面试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的职位。请问你是?”
“卢平?”凡妮莎记起了他,波特最好的朋友之一,“你好,我是凡妮莎韦斯莱。”
“韦斯莱?”卢平惊诧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你变化这么大,要不是你的头发我都不敢确认是你。”
“还是级长记性好,这么多年还记得我。”从前她并不喜欢和波特走的近的这些人。时隔多年的重聚和他的落魄,犹生了几分唏嘘,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
“毕业后很多人打听你的去向,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你。你来应聘什么职位?”
“我毕业就去了美国生活。”她继续说,“看来我们是竞争对手了,我也应聘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
卢平明显停顿了几秒,凡妮莎想到自己毕业时各科惨不忍睹的成绩不禁有些心虚,她示意他不要再提,摆摆手道:“所幸毕业后四处游历,也算略通了一些皮毛。”
“很抱歉打扰二位的叙旧。”伴随着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凡妮莎身后响起,“最好是这样,希望二位不负邓布利多的期望。”
虽然知道斯内普在霍格沃茨任教,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到他。凡妮莎的脊背僵硬了,脖子执拗地梗着。这么多年来,就算她知道自己还没忘记这个人,思念的时间也少得可怜,更多的时候是奔波于自己的生活,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而此刻她闭了闭眼,脑海中就开始勾勒他的样子,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斯内普假笑的样子。
卢平并不惊讶,主动伸手道:“好久不见,斯内普。”
斯内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握手,勾起一个假笑:“我由衷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他转向凡妮莎,“这位……”
凡妮莎可没有这个自信赌他还记得自己,心情不由得低落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微笑,同时伸出手:“你好,我是凡妮莎韦斯莱。”
斯内普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眉心的沟壑加深,嘴角抿成一个向下的弧线,侧身穿过两人中间。凡妮莎尴尬的收回手,卢平冲她微笑了一下。不过她没有看到,双眼紧紧盯在斯内普身上。他几乎没变,身形还是和以前一样消瘦而苍白。
“蟑螂堆。”斯内普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口令,石像应声旋开。三个人顺着楼梯盘旋而上,邓布利多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欢迎回来,卢平先生、韦斯莱小姐。”他依次握手后,对斯内普说,“西弗勒斯,谢谢你带他们上来。”
斯内普即使面对邓布利多还是阴沉着一张脸:“我并不认为这两个会是什么合适的人选,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期。”
邓布利多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认真地看着斯内普:“西弗勒斯,哈利最近似乎遇到了点小麻烦,我希望你能帮我去看看。”
斯内普动了动嘴唇,凡妮莎几乎同时读出了他想说的话:“就知道到处惹麻烦的混蛋。”他没有把话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哼。
他在替莉莉照顾她的儿子吗?
凡妮莎偷偷地侧过头,斯内普已经走到了门边,手正搭在镀金的门把手上。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转过头,她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更为幽深空洞的黑眼睛,浑身一震,匆忙别过头,直到听到了关门声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开始面试吧,卢平先生跟我来,韦斯莱小姐先坐在这等一会儿。”邓布利多冲她点点头,胡子上系着的淡蓝色蝴蝶绑带随之摆动,“或许你想先来一杯红茶和一点蟑螂堆。”
她看着桌子上翻涌跳跃的蟑螂,一阵反胃:“一杯苏打水就好,谢谢。”
不到半个小时,卢平走了出来,面试似乎很顺利,他消瘦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凡妮莎被请进了里侧的办公室,邓布利多贴心地给她续上一杯苏打水。他翻开凡妮莎的简历,仔细地阅读着:“韦斯莱小姐很久没有回过英国了?”
“是的,我毕业以后一直在美国生活,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处探险——我是个探险小说家。”凡妮莎补充道,“请相信我和洛哈特那样的骗子有本质区别。”
“韦斯莱小姐不用紧张,我完全相信你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凡妮莎刚刚松了口气,邓布利多话锋一转,“请问你为什么想来申请这个职位?”
“您知道的,我十六岁那年母亲去世了,霍格沃茨是我最后一个家。我由衷地奉献今后的人生,看着每个英国出生的小巫师长大。”
“霍格沃茨愿意为每一个巫师敞开大门。只是可能我已经为这个职位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卢平吗?”凡妮莎的手指轻扣在桌子上,不抱希望地说,“如果还有别的空位,我很乐意尝试一下,比如麻瓜研究?”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我还需要再仔细地思考一下,一周内我会通知你。”
“期待您的回复。无论如何能回来一趟,再见一见您是我的荣幸。”
凡妮莎几乎是怀揣着感恩的心,又一次欣赏着熟悉的草坪和宽阔宁静的黑湖,她沿着林荫小路渐行渐远,没有看到背后的城堡的天文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望着她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韦斯莱小姐或许值得信赖,西弗勒斯,不是吗?”
“我认为洛哈特的事情已经给您足够的教训了。”斯内普讽刺地说,“恕我直言,要从一个狼人和一个黑魔法防御术课只有A的人之中挑出一个来担任那么重要的职位,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人不是一沉不变的,我看了韦斯莱小姐的履历,很符合要求。”
斯内普嗤笑了一声:“厉害到可以对抗黑魔王的诅咒?”
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半月形眼睛折射出微光:“你很关心韦斯莱小姐?”
他没有接话,嘴角卷曲成一道不悦的弧线:“阿不思,你不信任我担任这个职位。”
“我很信任你,所以不能让你担任这个职位。”邓布利多打断了他,却望向窗外,似乎对禁林上空盘旋的飞鸟有了兴趣,“西里斯布莱克被抓住之前,一定要确保哈利的安全。西弗勒斯,我很高兴有你的帮助。”
“不用你提醒,我也会暗中看好你的黄金男孩。”他像是说了什么不雅的词汇一样撇了撇嘴,“只要他别再做出格的事情。”
斯内普大步流星地走回地窖,邓布利多望着他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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