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独自走在小汉格顿村崎岖的乡间小路上,周围是大片的庄稼地,一座破旧的农舍突兀地立在树林旁,伴着风雨摇摇欲坠。在它一侧只有一间随意搭建的棚屋还透着昏暗的光。
女人穿着一件宽大的旅行斗篷,遮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兜帽几乎盖住了整张脸,下颚勾勒出完美的弧线。她没有打伞也没有拿上一盏灯,安静地踏着黑暗而来。
远方教堂的钟楼被敲响,伴着浑厚的钟声,棚屋中的最后一点灯火也熄灭了。
她掏出魔杖轻轻一点,破旧的门扇吱吱呀呀地打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了,地板和家具上落满了灰尘,掩盖了原本精致的雕花。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搜索着一间又一间屋子。终于在尽头的一间房间中,她找到了一点不一样。屋子的正中间的展柜里,摆着一枚镶有黑色宝石的戒指,月光透过残破的玻璃窗打在宝石上,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凡妮莎恍惚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甚至忘记了先丢几个探测咒。
“凡妮莎,既然你觉得这里危险,我们离开,我们可以去周游世界,只要你和我一起。”
一个浅棕色头发的男子站在车边看着凡妮莎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拉开车门,等着穿过庭院走过来。
凡纳斯倨傲地点点头,扭着纤细的腰肢,矫揉造作地穿过园中的玫瑰花丛,印花长裙随着她的步伐旋转起来,像一只蝴蝶在炫耀地扇着翅膀。
车子已经开出了几公里,凡妮莎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煎熬:“我要回去!我不能跟你结婚!”
车子粗暴地停在路边,男人懊恼地冲着路旁的树踢了一脚,再次回到车上掉了个头,横冲直撞地往回开去。
又回到了那个长满玫瑰的院子,凡妮莎匆匆地跑上楼,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到床上,魔杖掉落到床边,她毫不在意,只想快点找到戒指还给他。
突然,楼下传来巨响,凡妮莎惊醒了一般冲下楼,门口的车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周围早已不见人影,唯有天上闪烁着巨大的黑魔标记——一条蛇盘踞在黑色的骷髅之中。
凡妮莎冲到了汽车边,不顾滚烫的火舌,拼命地拉扯着车门。这时才想起自己的魔杖,她的手哆嗦着在兜里翻找。
【你想改变过去吗?戴上戒指吧……戴上吧……】
人死不能复生,过去是不可能被改变的!凡妮莎强迫自己从幻境中挣脱出来。没有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次看到这段回忆。如果不是她仓促的答应了那个求婚,又想要悔婚,可能他就不会死。是她害死了他,害死了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爱她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从噩梦中挣脱出来,拜托场景又变了。
凡妮莎穿着一身简约的酒红色礼服裙,坐在最外围的桌子边。草地的正中间,一头深棕色乱发的男人正牵着身着改良过的白色婚纱的红发女人的手,说着世界上个最浪漫的誓词。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自己柔顺的红发,面容挑剔,像看一场小丑戏。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几个男人分神赞赏地看着她,她回了一个甜腻腻的笑,下巴抬得更高了几分。
她感受到了一束目光,心头一跳,看到一个黑发黑眸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束捧花缓缓走来。暖阳高照,他披着斜阳信步走来。柔和的光晕笼罩周身,衬得他苍白的脸颊多了几分红晕。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直直地走了过来。凡妮莎的心越跳越快,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黑发男人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郑重地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盒,拿出里面的戒指,近乎虔诚地说:“妮莎,你愿意嫁给我吗?”
“莎”的音穿过他的舌、他的唇,通过低沉婉转的嗓音辗转成“萨”,带了几分缠绵缱绻,扫过她颤抖的心。
【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吗?戴上戒指吧……戴上吧……】
男人深邃的双眸紧紧地随着她,她紧张地咽了烟口水。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伸向近在咫尺的戒指。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黑色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你愿意吗?”
【戴上戒指吧……戴上吧……】
凡妮莎装作矜持地抿紧了唇,压下了飞扬的唇角,但褐色的眼睛中蓄满了幸福的笑意。男人没有任何不耐烦地等待着她,又坚定地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惊喜是藏不住的,她就要碰到那枚戒指了……
不!这是幻觉!她根本没参加过莉莉和波特的婚礼!
以她和他们的关系就算一同在格兰芬多学院上了七年学也不可能被邀请参加婚礼的。更何况,他……他又怎么会出现,怎么会和她求婚呢。
凡妮莎触电般收回手,浑身一震像猝不及防地被扔进冰冷的湖水中,瞬间清醒了过来,眼泪已经涌到了眼眶边缘,却倔强地不肯滴落。
一切幻象都消失了,她贴在展柜边上离得很近很近。仅仅只是靠近了这枚戒指心绪全然被打乱,她不敢想象上面还有多少危险的黑魔法。她退到屋外靠在冰冷的墙上,扼制住小腿的颤抖。
她努力把第二段幻象剔除出脑海,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名字久久消散不去……她以为自己能平静地面对,毕竟这漫长的十六年她不曾见过他一面,而她也越来越少地回忆起过去。尘封已久的往事见缝插针般钻进看似密不透风的心脏。她只觉得呼吸都带着腐旧的灰尘的味道。
凡妮莎不禁回忆起了自己滑稽、虚荣又混沌的前半生。她的不幸完全开始于她的幸运,她拥有无数女生梦寐以求的外表,高挑的身材,修长而笔直的腿,玲珑的曲线;她肌肤雪白,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褐色宝石般闪耀的桃花眼,一头继承自韦斯莱的红色秀发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叫人移不开眼。
她几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利用自己的优势换取想要的一切,不管是别人的关注、供她随便抄的论文还是昂贵的礼物,不费吹灰之力。她只沉迷于两件事:男生们沉迷的目光和女生们嫉妒的目光,越是强烈的注视越让她满足。她像只蝴蝶周旋于花海却从不为谁停留。
说实话整个年级的女生除了莉莉伊万斯没人能让她另眼相看。她难以相信一个女生能既有美貌又有智慧,越来越多的男生把目光转向到了莉莉身上,甚至私底下还拿她们两人作比较,以此抬高莉莉的地位。凡妮莎第一次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更令她挫败的是莉莉看她的轻描淡写的样子——和其她女生截然不同。
凡妮莎想给她一个教训,而最直接的办法应该就是抢走她身边的男生——西弗勒斯斯内普。虽然她完全想不通莉莉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个阴沉油腻、不讨人喜欢的斯莱特林男生而屡次拒绝詹姆斯波特的追求。不过是一场游戏,一个百无聊赖下和朋友们的赌约,她势在必得。
但生活总会教狂妄的人何为求而不得,何为悔恨终生。
直到凡妮莎注意到斯内普看向莉莉的眼神。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斯内普和莉莉并排坐在白桦树下,婆娑的阴影打在他们脸上,划出了一块旁人无法打扰的空间。莉莉只是随意地转动着一片树叶,斯内普从书中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身旁的女孩。
半个年级的男生都为凡妮莎倾倒,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用那样深邃而专注的目光注视过她。她也从来没能点亮过谁的双眸。
她在不远处的树丛中看着那两个人。莉莉扔下了树叶起身离开,斯内普飞快地捡起那枚树叶夹进书里。
就是从那一天,凡妮莎在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中越陷越深……
六年级时,和她相依为命的妈妈因病去世,她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不再提起。
后来魔法界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一毕业她就胆怯地逃跑了,跑到了她以为安全的麻瓜世界。她带着一根魔杖和所剩无几的存款独自在陌生的环境中生活。她永远也算不对十进制的钱币换算,不会用复杂的电器,不会坐公交。因为四处招蜂引蝶而荒废青春也没让她掌握多少实用的魔法,就在这时约翰怀特——一个富有而年轻的麻瓜青年帮她度过了难关,他甚至接受了她女巫的身份。他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就在他们要远走高飞的时候,凡妮莎在车上睡着了,梦到了斯内普,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她知道自己忘不了他,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依靠进而伤害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她要把求婚戒指还给他,但没想到遇到了食死徒的袭击。
从那天开始,凡妮莎才真的长大了,她第一次意识到魔法界都轮罩在神秘人带来的阴影中,而她一个格兰芬多不应该怯懦地逃避。不是她选择不去看,战火就不会波及到她。可笑的是,她再次拾起魔杖想要与曾经的同学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魔法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神秘人被波特的儿子——大难不死的男孩打败了。
凡妮莎再也找不到回英国魔法界的理由隐姓埋名过上了旅居的生活。如果不是之前在阿尔巴尼亚丛林的那次奇遇,可能穷其一生也不会再回到这里——她要来印证一个关于神秘人的猜想。
她自嘲地摇摇头,压下心底的波澜。除了威士忌也只有大脑封闭术能迅速地帮她从不堪的回忆中解脱出来,尽管她的大脑封闭术仅限于入门阶段。她给这间房施加了几个魔咒,确保不会有人闯进来,又活动了下手腕,重新戴上了兜帽。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凡妮莎消失在腐朽破旧的大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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