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西弗……”
凡妮莎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声比一声哀切。斯内普的心揪了起来。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只能屏息聆听,那声音忽远忽近,绕着他游走,有时似乎就在手边,有时又像离自己千万里。那声音逐渐近了,就在左边不足一臂远的地方,他欣喜若狂——斯内普被剧烈的砸门声惊醒,额头上凝了一层冷汗,他坐在校长室的办公椅上睡着了,桌子上还摊开着一本卷宗。
他闭上眼睛尝试让让自己再次进入梦境,那好像不仅仅是一个梦,凡妮莎好像真的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无助地呼唤他。
又是一阵敲门声,他暴躁地起身,卡罗兄妹抓着鼻青脸肿的西莫、迪安和金妮被推到门口。看到卡罗兄妹洋洋自得的样子就觉得一阵作呕,可他只能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这就是你们今晚的收获?”
“没错,校长,他们试图利用波特瞭望台联系那个男孩。”阿莱克托兴奋地说,“我们抓住了他们!”他拽住金妮的头发,让她抬起脸来。她的眼眶是青的,脸颊上还留着血痕,可那头火红的秀发和褐色的眼睛与凡妮莎的如出一辙。斯内普的心又是一阵抽痛,他讥笑着说:“看来你们知道伟大的救世主的藏身地点了?”
“我们不知道,他们及时切断了信号……”
“所以你就为了这么点儿无关紧要的是在凌晨三点打扰我休息?”过于锐利的目光吓卡罗兄妹后退了两步,他举起魔杖,钻心咒几乎脱口而出。兄妹俩顾不上那三个学生,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脊背弓起来像是两只煮熟的虾。
他厌烦地蹙眉,用封舌锁喉堵住了他们的嘴。骇人的嚎叫声消失了,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被扔到岸上濒死的鱼。这过于残忍的一幕同样吓住了一旁的三个小巫师,他们哆哆嗦嗦地等待着同样的惩罚降临到自己身上。
斯内普捕捉金妮眼中的惊恐,嗤笑一声:“滚回你们的寝室去,我不保证下一秒我会不会改变主意,让你们也尝尝这个咒语。”他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希望你们下次被抓住的时候是真的找到了波特的藏身之地,那样你们的死亡还更值得一些。”
三个孩子走后,他冷漠地俯视着那两个食死徒,声音像蛇一样冰冷:“我只是让你们提前感受下谎报消息给黑魔王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记住,没有下一次。”
斯内普回到办公桌后,画像里的邓布利多穿着一身暗紫色的睡袍,带着同色系的睡帽,开心地眨眨眼睛:“我该感谢你又一次保护了学生。可你的手段太残忍了。”
斯内普嗤笑一声:“你还不如替自己祈祷我给你的魔药里没有手抖多加进了些有毒成分。”
邓布利多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我的孩子,我并不惧怕死亡。”
“可我怕,阿不思。”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是种看透了一切的宁静,和邓布利多当年的几分相像,“凡妮莎还在等着我。”
邓布利多的手指抹过眼角,擦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画像里的他没法流泪。然后他哀恸地说:“你现在看的还是奥斯顿·格林格拉斯一年前寄过来的卷宗?”
“没错,拱门后是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世界,那是个凝固的空间。他们曾经给十只鸽子的脚上拴着绳子放进拱门里,有三只消失了,一只死了,另外六只活着回来,但其中四只不吃不喝,三天后就饿死了。只有两只安然无恙活到了鸟类的平均寿命。研究就只进行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语气中是满满的疲惫,“我杀了你以后,格林格拉斯就拒绝再给我提供最新的研究成果了。”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很抱歉,西弗勒斯。”
“不,这是我应得的。”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要不了多久了,阿不思。马上就都结束了。”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只有在邓布利多面前。事实上,这一年多来他越来越冷硬,人人都以为他成了伏地魔最器重的手下,承心学着主子的样子耍校长的威风。这样也好,他们越这么想,自己间谍的身份就越安全。
又是个不眠的夜晚,斯内普一遍遍重复着烂熟于心的召唤咒,仍然得不到回应。他早知道结果,只是不愿意死心。放下魔杖,他枯坐在床边的椅子,看着窗外月色流转、旭日初升。
凡妮莎坐在茫茫黑暗中,她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最开始她还会默数时间,然而太漫长了,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数到第几万个数字。后来她的记忆也变得模糊,她不记得自己是谁、现在在哪,自己又是因为什么来到了这个地方。要知道记住一切很不容易,即使她每天都把自己还记得的故事讲给自己听,可记忆永远无法战胜遗忘。
后背像被暖炉烘烤一样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自己还活着的证明。可她连这温度的来源都想不起来。不过每次这个感觉出现,她似乎都能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轻轻呼唤她。她仔细分辨,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到微风拂面。如果这里像是宁静的深海,她现在已经摸索到了浅滩。
可就在这时,温热的感觉戛然而止,她失望地站在原地,就差一点,她能感觉到,那边、那个声音隐隐传来的地方,就是她要找的出路。
凡妮莎伸出双手摸索着,她缓慢地朝前走,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她闭上双眼,用心分辨,慢慢似乎触碰到了丝绸般的触感,脚下一绊,跌在了地上。
“你……你……凡妮莎?”伴随着惊呼,一个人把她扶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进双眼,凡妮莎急忙闭上,眼前似乎还留着残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尝试了半晌,喉咙里只能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声带穿来撕裂般的痛苦,舌头似乎也不那么灵活。终于她尝试着说出了一句模糊不清、文法错乱的话:“你……谁?”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奥斯顿,奥斯顿·格林格拉斯。”
凡妮莎花了很长时间,才艰难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又花了同样多的时间回忆了这个人,然而什么也没想起来。男人并没在意,扶着她走进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格林格拉斯简单地给她介绍了情况,让她安心地在这里休息,但告诫她千万不要出去。他出去帮她联系家人和朋友。
凡妮莎渐渐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她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堆满公文的普通办公室——她也渐渐回忆起了办公室和公文这样常识性的概念。一壶茶没喝完,格林格拉斯便带着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走进来。这回她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男人激动地冲到她身边:“你还好吗,凡妮莎?”
凡妮莎躲开了他的拥抱,皱着眉:“你……是谁?”
“怎么回事,奥斯顿?”
“我也不清楚,毕竟我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自己走出来的案例。”
“没关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男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复杂地看向凡妮莎,伸出手,“我是西里斯·布莱克。来吧,先带你回家。”
凡妮莎犹豫着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凡妮莎裹着格林格拉斯借给他的旅行斗篷,被布莱克带着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这里她稍稍有了点熟悉的感觉,房子面前有个杂草丛生的小花园,花园旁边是一片小树林,这个房子里村庄有些远,但可以看到村子里星星点点的灯光。
“你能看到这个房子吗?”
凡妮莎疑惑地点点头,布莱克似乎松了口气:“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的房子你肯定早就从保密人那里知道了地址。”他也不管凡妮莎能听懂多少,耐心地解释,“保密咒,你还记得吗?就是能保护房子不让别人看见,而且只有保密人能说出这个房子的位置。原本凤凰社的总部在布莱克老宅,可阿不思,也就是那里的保密人死了……”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们就变成了保密人,在一次抓捕食死徒的活动中,我们无意中把食死徒带了过去,所以那里不安全了。后来我们收到了写着你家地址的纸条——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寄来的,那个字迹很陌生。不过谁也不知道保密人是谁更安全。一开始我们也不完全相信,我们轮流来试探,经过了一个多月才确信这里是可信任的。我想是阿不思离开前为我们安排好的,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你不介意吧?”
凡妮莎似懂非懂地听着,迷茫地问道:“凤凰社是什么?”
布莱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但他飞快地掩饰了过去:“我们先进屋再说吧,有的是时间给你一一解释。快点,莫莉一定会开心哭的!”
布莱克可预料错了,他拉着凡妮莎进屋的时候,莫莉——凡妮莎猜那个微胖的和蔼女人就是莫莉,她吓呆了,然后破口大骂:“你不要糊弄我西里斯,你不能找个人打扮成凡妮莎的样子!”
“莫莉,你冷静一点!”布莱克提高了嗓门才能面前把她的声音盖下去,“她就是凡妮莎,凡妮莎从帷幕里逃出来了!”
他们花了许久才把彼此的情况交代清楚,每件事凡妮莎都觉得很熟悉,却又像是看别人的电影一样没什么代入感。不过近一年多快两年的事是完全陌生的。凤凰社的组织者阿不思·邓布利多被一个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食死徒杀死了,现在这个食死徒成为了校长,掌握了霍格沃茨的大权。哈利、罗恩和赫敏为了邓布利多布置的秘密任务离家出走,他们也不知道这三个孩子在哪,只知道他们还活着。
凡妮莎在听到斯内普的名字时有种特别的感觉,但她敏锐地感觉到布莱克并不像提起这个人。她虽然疑惑也没再多问。随后磕磕绊绊地讲了帷幕后的事情。莫莉又掉了几滴眼泪。她有些心疼,正巧瞥见了无名指上的戒指,便尝试着开了一个玩笑:“你们还没告诉我,我的丈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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