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琉星的执意要求下, 音乐课总算是继续开展,但课时从原本的两小时变成了四十分钟,刚好是一节课的时间, 半点儿都不拖堂。
练不练得好歌仙也不强求,但是琉星有进步的时候, 他会偷偷给琉星准备一份小蛋糕。
今天是浓醇的巧克力蛋糕, 撒了薄薄一层栗子粉, 琉星不舍得吃完,一定要分一半给当日的近侍。
SE64本丸的近侍, 显然要比其他本丸的近侍承担更多的责任。
晨跑时要亦步亦趋,给小主公擦汗递水;学习时要耳聪目明, 在小主公不明白时给予解答;吃饭的时候要机灵贴心, 如果是麻烦的食物, 就先帮主公处理好;洗澡时要先给小主公搓干净,泡澡时要把小主公放到腿上,睡前要讲故事, 半夜要记得看一眼孩子是不是噩梦或者蹬被子……虽说贴身照顾是近侍的职责, 可山姥切国广实在不太适应这样的亲近。
但这些都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何况他对着一个懵懂的孩子,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
所以他努力习惯着新生活,一不小心……真的就习惯了。
烛台切看他接受度良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 直接将整个九月的近侍全部安排成了他, 山姥切连拒绝的资都没, 在同僚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和琉星开始了一整个月的漫长相处。
一块巧克力蛋糕被分成两份,琉星把大的那份给了山姥切。
山姥切端着盘子,迟迟不肯动。
等琉星吃完了自己那份,满足地舔舔小嘴巴,回过头发现山姥切还没吃,不解地问:“你不喜欢巧克力吗?”
山姥切没回答,把盛着蛋糕的盘子放回琉星面前:“这是你努力练习的奖励。”
琉星想了想,拿着小叉子,把蛋糕分成了更小的两块:“这你今天陪我练习的奖励!”说着插起那一块,殷勤地送到山姥切嘴边。
“……”山姥切只能乖乖地张开嘴,让琉星把蛋糕放进他嘴里。
“好吃?”琉星问。
山姥切窘迫地点头。
琉星高兴地吃掉了剩下的蛋糕。
这样的小灶不是每天都有,歌仙不怎么愿意给他吃零食的。
吃完点心,琉星问山姥切:“你能不能,带我去手入室呀?”
山姥切有些惊讶:“怎么了?”
琉星小声说:“我……我想给你做一次手入……”说着,期待的小眼神落在了山姥切腰间的长刀上。
琉星学手入快半年,手入的流程和方法,已经很熟练了,也曾经给受伤的短刀做过几次手入,期间没出过差错——可也仅限于短刀。
打刀虽然没有太刀或□□那么沉重,但重量也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轻轻松松能拿起来的,拆卸起来也比短刀更困难。
所以,审神者想给刀剑做手入,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山姥切国广却有些迟疑不定。
“为什么忽然想给我做手入?”
琉星揪着手指,有些紧张地回答:“我只会治愈术,可是大家都不愿意用……所以……所以我想快点学会手入……”
琉星期待地问:“你能帮帮我吗?”
山姥切斟酌着开口:“我认为您不必着急,可以再等等,您还拿不动我的本体……”
琉星失望地垂下小脑袋:“……好……好的吧。”
正常的手入流程,是审神者先拆卸刀剑本体,然后将融化的修补材料浇在需要修复的部位,接着把刀剑放进修复池里,最后由审神者灌输灵力加快刀剑修复过程,如果过程太长,还可以使用符咒加速。
所以SE64号本丸的修复池很少使用——基本只有短刀能享受到。
而其他的刀剑受伤,就得自己拆卸自己的本体,自己敲打自己,再让琉星直接治愈本体伤痕……这期间的每一步,都必须有琉星在旁边不停灌输灵力。
既费力,又费时,更重要的是拖延治疗的危险性。
刀剑们既然有了人体,那普通类似于切到手指,被树枝刮伤之类的小伤痕,是会渐渐愈合的。可如果是出阵时被溯行军所伤,没有审神者的治疗,那伤口便会一直存在。更有甚者,重伤后的小小颠簸,都可能会有碎刀的可能性。
琉星这段时间被教导了不少知识,明白碎刀对神明大人们来说,就是死亡。
山姥切国广大概也明白琉星的小脑袋里在着急什么,只是,对他们来说,死亡的确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毕竟他们只是分神,死了也不过是回归本体而已。
比起他们,山姥切国广反倒更担心琉星。
对抗溯行军的战斗旷日持久,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胜利或失败,都是结束的一种,他们这群分神终究是要回到本体中的。若是战争结束时琉星还没有长大……分神的记忆是否会被本体继承?这个孩子如此依赖付丧神,自己一个人又该怎么活下去?
山姥切知道自己的思想大部分时候总是很悲观,但却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藏在自己被单下的琉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满脸失望的小主公。
一时间,他显得比琉星还失落。
一大一小,不由地蹲在一起散发起了低气压。
果然是最佳拍档,可以说是非常默契了。
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虽然都很容易沮丧,却也很懂自我调节,过了一会自然而然就打起了精神,琉星扯着山姥切的被单,跟在山姥切身边往马厩走。
琉星很喜欢和人牵着手。
这是来本丸之后养成的习惯。
最开始是因为孩子营养不良,走路时脚步不太稳,所以付丧神们总会牵着琉星防止他摔倒。后来食补补回来,走路不再摇摇晃晃,可习惯却改不过来,琉星在和人肩并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人的手指。
然而山姥切却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每次被琉星牵着就会不自在。
大概因为两人是同类,很清楚彼此的想法,琉星不用山姥切主动说出口,就自然而然地改成了抓着山姥切的被单,方便自己随时钻进山姥切的被单里。
山姥切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习惯了。
慢慢走到马厩,琉星拉着山姥切偷偷摸摸地躲到马草后面,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吹笛子。
笛音一如既往的差劲,可是在这里,不管是马儿还是山姥切,都不会笑话他。
琉星安心地吹了半天,渴了就喝几口山姥切带来的温水,累了就揉揉脸颊趴在草垛上休息一会,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和山姥切一起往食堂方向走。
半路上,山姥切忽然问琉星:“您既然不喜欢被视线盯着,那为什么还准备上台表演呢?”他顿了顿,说道,“如果您拒绝,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付丧神们都知道琉星不喜欢被围观,向琉星提出邀请也不过是稍作尝试,如果琉星不答应,他们也不会执意要求。
却没想到琉星只是踌躇了一会,就答应了付丧神们的邀请,打算上台表演——为此每天孜孜不倦地躲起来练习吹笛子。
琉星偏偏小脑袋:“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好的。”
“那我们拉钩钩!”琉星高兴地伸出小指头。
山姥切顿了顿,伸出手,和琉星的小拇指勾一勾,大拇指盖个章。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琉星有点兴奋。
他还是第一次和人拉钩……有点开心!
“我喜欢听歌仙吹笛子!”琉星喜滋滋地说,“歌仙不管是弹琴还是吹笛子,都好好听呀!鹤丸捉弄我的时候,只要听见歌仙吹笛子,我就不生气了!沮丧的时候,歌仙弹琴,我就觉得好开心!”
“但是歌仙自己总是皱着眉头……”琉星的喜悦慢慢消失,悻悻地说,“我……我总让歌仙伤脑筋,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想要他开心……”
琉星问山姥切:“你帮帮我好不好呀?我想在赏月宴之前练习好这首曲子,可是……可是我又笨又懒,坚持不来怎么办呀?你督促我练习,等赏月宴会上,我吹给大家听!歌仙一定会很开心的!”
“……所以,上台表演是为了让歌仙开心?”
“嗯。”琉星小心翼翼地拎着袖口擦拭手中的笛子,“每次我进步了他都会开心的!”
琉星手中的笛子,是歌仙兼定亲手做的,出阵途中特意去竹林里寻找粗细合适的嫩竹,孔位都是经过测量的,最合适琉星的手掌大小,打磨,抛光,雕刻,都没假他人之手,看起来青翠欲滴,又精致可爱。
山姥切看着琉星捧着竹笛爱不释手的小模样,有些惊讶。
只是为了要歌仙兼定高兴……就要去挑战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吗?
这对山姥切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但想起孩子期待又忐忑的神情,山姥切却不由自主轻轻点了头:“我……我会一点乐理,可以教你。”
作为一振名刀,山姥切国广曾经服侍过一城之主,自然也接触过贵族的乐理,笛子他会吹,只是不像歌仙那般擅长,吹得非常平庸罢了。
事实上,大部分出生高贵的刀剑,都多少会些乐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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