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实刚才也没有说错太多,有一半是对的。”
纪镜吟狐疑的盯着她,不发一语。
她目光扫了周围一圈,压着声音在纪镜吟的耳边说:“我小时候贪玩,妖君生辰时,天界和魔界的人为表友好都会去祝贺,我闲得慌就混进队伍里,去了妖界一趟。”
“我藏了自己气息,买了件别的妖君的衣服,倒了有着些微妖气,因此也没人发现。”
“有天我在路边看到有人在卖蛇酒,心生无聊就去瞧了一瞧,当中有一条特别的漂亮,加上价钱公道,我就买回去了。”
“到了晚上,我肚子饿,看了圈也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时候脑子突然想起这酒,想着虽然泡过酒,但好歹也是蛇啊,是蛇的话就是肉嘛,那我就想,把牠烤了配上用牠泡出来的酒,哇,有肉有酒,人生极乐啊。”
想起烤肉时滋滋作响的肉汁,她觉得自己口水都差点流出来,说得有点想吃东西。
定了定心神,她再接着说道:“我这人一向是坐言起行,我风风火火的出去买好配料,搭好火架,万事具备,把牠从酒里捞了出来,把刀峰磨得利落,一刀砍下去——”
“刀断了。”当时的尴尬和震惊,她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一道妖力从蛇身爆发,把毫无防范的我弹到门边。”
“待我回过神来,一个小屁孩说掐着我的脖子,说要杀我。”
“我这脾气怎么能忍,立马翻身将他压着,把他胖揍一顿,谁让他敢吓我,把他揍老实了,连哭都不敢。”
“看他自己一个孤令令的,我就大发善心的将他照顾着,收他成为我的一名手下,多少人想替我办事我都不让,哼,我可真的是大量。”
听着她这话的纪镜吟额上青筋一抽,心想:怕不是你把人家强行扣了下来吧。
“为了训练他,我让他给我洗衣做饭,铺床晒被在所难免,我在他身上加了封印,他想跑都跑不了,这不怪我,他把我的烧烤梦给碎了,还吓了我一跳,自然得做补偿。”
“要让一个人对你心甘情愿,除了高压政策,我们自然得用点怀柔政策,因此,在空闲时间,自然得带他去吃点好的,去野外捉捉虫玩,或者去河里玩玩水,他又不会飞,我就让他坐我背上带他飞了会儿,这样一来,他简直是对我言听计从。”
“不得不说,经过我的细心培训,他也获得了一技之能,我相信把他卖给别的人家给人家做小厮的话,一定能把主人家照顾得贴贴服服,这可是维生之法啊。”
“可是这美好的日子还是得到头,妖君的宴席只摆三十天,到了第二十九天,我自己出门玩时运气不好,碰到了帝君,被他捉了回去,那时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但是到了晚上我还是仗义的溜了回去,把他接了出来。”
“想着他已学会儿了生存之道,我就转手把他给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然后趁着帝君发现之前,又溜了回去。”
“本来以为这段插曲到此为止,没想到第二天,帝君让我随他一块去宴席,说既然来了,也长长见识,反正是最后一天,我抱着趁热闹的心思,就去了。”
说到激动处,向晚意忍不住拍了拍手,抑扬顿挫的说:“那小子居然换了身装扮,坐在了妖君的身旁。”
“那妖君居然唤他做容砾!我一听这名字,还有结合这场合和他的着装,我立马就知道他是妖君之子,想着自己干过的事,我怕他找我麻烦,就趁没人注意我偷偷跑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在后门堵我!简直阴险!奸诈!”
本来以为早已把这事忘得干净,但是仔细想来,当时他每个表情和周遭的环境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旁边空无一人,月黑风高,简直是报仇杀人的好日子。
特别是容砾像只鬼一般穿着黑衣,即使比她矮上半个头,但是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打扮打扮后,还真的是挺漂亮的。
“我还记得他步步紧迫,明明就是个小屁孩却可怕得把我都吓得后退,我那时只是凤族的族人,品阶也不过是个小仙,怎么搞我也不敢搞他,他可是妖君之子,万一得罪了他,他爹要跟天界开战,我可就完了。”
“把我逼到墙角后,他也蹲着看我,我以为他在寻思着以什么方式吃了我。”
“结果他说,要我带他走???”
“我心里一估摸,很快就得出结论了,肯定他就是一受虐狂,我听旁人说有些人天生就喜欢被虐待,并从中获得快感和欢乐,我想他肯定也是。”
“转念一想,我觉得一定是我激起了他潜在的天性,所以我当下就答应了他,并让他第二天随我出发,本来以为他还要纠结一番,结果很好说话的走了。”
“我装作不经意的把消息透露出去,当然不可能是跟我有关,于是第二天他爹听到的是他儿子疯了,年纪轻轻就想要强抢民女,他爹听完差点气疯,不仅把他禁足一番,而且还痛揍了他一顿。”
“而我自然安全回到天界,那年我应该不足三千岁,而他应该最多两千岁。根据规定若无其他事,两族的人不能随意跨过边境,因此,我也不会有多少机会看到他。接下来的万年,我也就看过他一次,那天是帝君寿辰,帝君私下召见了我,跟我说妖君身体不适无法前往便派了容砾来,容砾指定让我去接他,我一听这家伙是来寻仇了,吓得我以消除东部地区作乱的山匪来作为帝君的寿礼为由,连夜收拾行李出征了。”
“可是这小子收到的消息还挺快的,居然在南天门里等着我,没见一万年,他长高了许多,脸蛋也好看了不少,我差点都没有认出他来,他看到我来,只是说了句路上小心,我心里还记着当年的事,毕竟我可是两次把他卖了,趁人多他不敢动手,我就赶紧溜了。”
“再后来,我也没关注他什么信息,也是听说他挺能干的,肯定是妖族未来的妖君了,只不过妖族还有一半的人不服他。”
“然后,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吧,我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估计是看我落难,来报仇吧。”
纪镜吟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吃痛捂住额头,瞪着大眼嗔怨的看他,“你干嘛?”
“年纪轻轻,到处惹事。”
向晚意点头如捣蒜,她说:“是是是,我这不知错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这事就我、你、他知道,若让旁人知道,我可丢脸死了,一定得保密。”
纪镜吟顺带轻掐了她的脸蛋一下,说:“好,保密。”
“族长。”
忽眼前多出了一个人,察觉到自己跟纪镜吟的距离过近,容易给人一种想入非非的错觉,她连忙往边上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人,她轻咳一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发生什么事了?”
来者一身夜行衣的装束,是四大长老中最为年轻的盛斗,一般负责的是族内的日常事务。
“那个,你说要的百间屋子,已经建好了。”
虽说盛斗的效率一向非凡,但就这她聊会儿天的功夫就建好了?未必也太快了吧,不会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吧。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盛斗解释说:“是容公子建好,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他送的?他哪有这么好心?肯定有诈!
“别住啊,里面肯定全是机关暗器,说不定还有毒虫等着呢!”
盛斗满脸疑惑,他怎么觉得无由来的,向晚意很讨厌容砾。
虽说刚才他也有过这疑惑,想着会不会是从中有诈,但是容砾告诉他,他和向晚意是旧识,这回听她到了这里,只是想略尽朋友之力,没有二心,那些屋子他也检查过,里面设备一应具全,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族长,我检查过,没有异样。”
“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
一道人缓缓往她的方向走来,盛斗见正主走来,他也不好说些什么,退到向晚意的身后,没有说话。
容砾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睫毛长长,如今站在她的面前,收起了所有的暴怒,倒真像个翩翩公子,他拿出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语气无奈的说:“晚意,你躲我还要躲多久?”
若不是他听到消息,偷偷溜来洛泽这地,还真的是老死不相往来!
看她不说话,他目光一移,忽然,看到纪镜吟的脸时,眼睛眯起,危险的气息透露了出来。
因着太久没见向晚意,刚才看到她时,都顾着打量她本人了,哪里注意到她身边居然还站了个人,而且仔细端详,这人居然还挺好看的?就比他差一点了!
向前一步,伸手捉着她的手臂,他一脸愤愤不平的说:“向晚意,本君跑个老远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专门给你劈柴伐木造房子,你倒好,居然还带了个小白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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