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纪镜吟,你这是在凤凰屁股上动土吗?”
后背被轻轻顺着毛,不得不说,纪镜吟那轻柔的手法,让她的火气降了几分。
算了算了,在这万丈高空,她也不至于把他在这里扔下去,如今拔是拔了,总不能让他给插回去吧,反正过段日子也会重新长回来的。
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这些小人物计较。
“别生气了,以后我给你送好东西。”
“行行行,你就说吧。”她可不想要,肯定没好事。
下方是层层白云,像木棉花开时飘落在空中那般,被风徐徐吹送,变化多端。
过了会儿,察觉到背上的纪镜吟还真是乖乖趴着,没有再给她添什么麻烦,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不在那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背上的人蹭了蹭她的羽毛,指尖放在随意一根上面抚着,因着姿势的关系,他声音听著有点闷闷的:“不太好。”
想起回来那天看到他的状况,她也能猜出来,确实是过得不太好,想着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天界其他人才会把气泄在他身上,她心里的愧疚多了几分。
“晚上自己睡觉,有点冷。”
她有点追不上纪镜吟的脑回路,愣愣的问:“你说的过得不好,是因为自己睡觉而觉得冷?”
“嗯。”他应了声。
想起当时他身上的红痕,还有不正常的表现,她又忍不住问道:“那件衣服,你没看出来有古怪吗,怎么还穿?”
纪镜吟语气漫不经心那般,他说:“看出来了。”
向晚意忍不住反了个白眼,这人是没有智商吗?有问题还穿。
看她没有接话,纪镜吟又继续说道:“在我的认知里,我自出生起就是百毒不侵的,所以我就打算跟她玩玩。”
没忍住笑了一声,他以为人人都像她一般百毒不侵的吗?
“结果没想到遭了吧?”她语带调侃的说。
纪镜吟摇摇头,他说:“说实话,就算我早知我身体受不了的话,我也会顺着他们意的。”
“为什么?”
“因为我听你的。”
“听我的?”听她什么了?
仔细在脑海里翻找着曾经跟他的对话,片刻,脑袋里嗡的一声,她想起当被他赶来殿里说要带她走时,她曾对他放下狠话,让他不要管任何人说的话,不要理会,不要动手,对所有事情抱有充耳不闻的态度。
这么说来,是因为她?所以他才明知是圈套,还往里面跳,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她添麻烦?
背上的人没有再说话,她再问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答。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天边的光越来越淡,黑夜悄悄降临。
夜能视物,这是鸟族基本的生存本能,若是直接飞上两天两夜,对她和大部份的成年凤凰不是难事,但是那群刚出生的小凤凰,可能会有点吃不消。
凤头的方向骤然斜斜往下,凤鸣声响起。
“休息一个时辰。”
半柱香后,他们稳稳落在一片小树林里面。
化作人身,落地前旋身一转,轻松将背上的纪镜吟抱在怀里,脚尖稳稳的与地面接触。
低头看着睡得得头死猪的人,向晚意觉得自己这是多了个儿子那般。
将他放在树边上,跟着他一块后背靠坐在树干之上,其他的凤凰也纷纷化成人形,在原地休息着。
一个人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向晚意抬头,那张充满善意的面庞无论何时见到,心里都会不禁闪过一丝温暖的感觉。
“盛天,怎么了?”
盛天是四大长老之首,向晚意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在她的心里,他早就是她的家人。
一向脸上总带着笑意的盛天,此刻一脸难言之隐,他瞄了眼纪镜吟的睡颜,叹了口气,问道:“族长,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人?”
“带他去洛泽,看他什么时候想离开,若他没做什么过份的事,我也不是养不起的。”
盛天抿抿唇,一脸纠结的样子。
向晚意知道他的顾虑,她安慰道:“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
盛天微微颌首,“那就好,你长大了,我也不好说些什么。”语音刚落,他也寻了个地方悄作整顿。
看盛天走远,向晚意用手肘抵了抵纪镜吟的肩膀,挑了下眉毛,说:“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别装睡了。”
闻言,边上的人睁开眼眸,清澈的眼睛里哪有一分睡意,“真聪明。”
“啧”了一声,“我装睡的时候,你可能还在玩泥巴呢。”
纪镜吟往她的方向凑近了一点,因着二人的身高差,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感觉,他问:“你哪来的自信我比你小?”
本来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但是想着附近都是她的族民,怎么着也得顾及些许自己的颜面,这样一想,她怕他作甚。
不退反进,直起腰来往他的方向凑去,几缕发丝滑过他的手背,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眼波里荡出几阵涟漪,伸手掂着他的下巴。
姆指动作温柔的蹭着他脸上的皮肤,弯了弯唇角,“瞧这细皮嫩肉的,我只在一万岁左右的仙君脸上看过。”
下一瞬,腕间被他用力握着,纪镜吟不作声色的挣开她的手,下巴得了空,他又凑了一点,说:“只能说,上天是不公平的,虽则我不太记得清自己是生于何时,但是我总感觉我活了好久。”
心情似乎很好,她再次掂上他的下巴,“有多久啊?”
刚才说的话不过是为了逗他,从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有后来的相处,或多或少她都能感受到,纪镜吟定是有上颇久的阅历,可能是因为长年未跟外界接触,因着在记事和生活认知等方面落下旁人一截。
说实话,以他周身的气场,没有个三万岁以上是不会有的。
之所以打趣他长得显小,不过是听说男孩子最怕被别人说小,她试试而已。
“久到,我记不清了。”
向晚意“卟哧”一笑,眼睛弯成月牙,“这么年轻就患老人痴呆了?”
看着她笑得前扑后倒,纪镜吟伸手搂过她的后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整个人纳在自己的怀里。
“嘘,你累了,休息一下。”
突然被他抱着,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连忙伸手推他的胸腔,“纪镜吟,别闹!”
“我没闹,是你闹。”
感觉到他手臂收紧了几分,向晚意使了老久的劲,从他的怀里挣扎着冒出个头来,但是无论她怎么搞,纪镜吟就是不放。
“快点放手,别人在看了。”她都感觉到附近的人都在看她了,这让她这老脸往哪里放?
“不要。”
推了几下,他都像座泰山那般,半点都推不动,灵机一触,想起以前在军营里面,有天看到几个士兵,在玩什么“猴子偷桃手”,其中一名被捉到的士兵被另一名士兵伸手轻掐某个部位,像一击即中命门那般,那名士兵立马倒下地上,嗷嗷的叫个不停。
这应该是传说中,男人的“命门”吧?
被压制的感觉并不好受,向晚意没有多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出手往目标方向不重不轻的掐了一下。
“嗯。”头顶上是某人带着痛苦的闷哼,但是若往深处听去,好像还有一点欢愉?
顾不得上其他,趁着纪镜吟顿了顿,她连忙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脸上烫得发热,用力扇着自己的脸,呼呼的吹着粗气,在原地踱着步。
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想给自己抽一巴掌,怎么一下子脑抽风干了这事呢?
地上的某人夹紧双腿,难耐的扭动着,脸色不太好受。
她站远了一步,蹲在地上,皱着眉头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你还好吗?”
刚刚,她应该没用多少劲吧?
“向晚意!”
明明觉得自己没错,但是被他这样一嚎,她心里居然生出几分歉意。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她这方向看来,眼珠子快要黏到他们身上一般。
声音用上几分灵力,震得在场的人周身一抖,她大声喊道:“不许看,谁敢看我把他眼珠子都抠下来!”
这样一嚎,所有人连忙背过身去,一一收起自己身上的气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腹诽着:族长不愧是族长,果真与众不同。
回头看着纪镜吟,不难看出他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脸上刹白刹白的,没有一分气色,只见他双手紧紧捂着“受伤”的部位。
她是不是玩大了?
在向晚意的认知中,她的确没有用上多少劲,但是这部位向来虽小心对待,加上她手劲天生大,因此这样一击,简直堪比致命一击。
片刻,地上那人慢慢“蠕动”到树干的另一边,他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也没有半分搭理她的意思。
在原地打转,一颗心七上八下,咬了咬牙,走到树干的边上,扶着树干,冒出头来打量着另一边的纪镜吟。
“纪镜吟。”
等了会儿,他都没有应答。
试探着往前凑一点,看他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纪镜吟。”
眼波流转,她一个箭步,动作一气呵成,抱着双膝蹲在他的前面,直直看着他。
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心头好像被揪了一下那般,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別吓我,怎么还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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