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流拍了拍李重茂的肩,趁他不备,把人直接给点倒了。
谢云流扶住李重茂,男子一步抢过来,将海老从李重茂怀中接住。
海老的身后事,也不需要谢云流吩咐,自有人去安排。
谢云流把李重茂打横抱起,对那女子道:“寝宫在何处?”
女子抹抹眼泪,迈着小碎步急急往前走:“请随我来。”
大约是宫娥都跪在了殿上,诺大一个洛阳行宫内,竟全见不到人影。
皇家子弟该有的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根本都不存在。
内部空虚,反而是洛阳行宫的几座大门,被守得严严实实。
大约只防备了李重茂逃跑,没想过会有人混入行宫行刺。
也难怪有人行刺,竟然就是李重茂身边的老人给挡了刀。
看着毫无人气的洛阳行宫,和在前面迈着小碎步带路的女子,风雨落心里也全是唏嘘。
李重茂这样的皇子,活得确实没什么意思。
女子将谢云流引入洛阳行宫的后殿主殿,转进房中上了灯,看着很是贤惠的铺了床被,才招呼谢云流把人给抱过去。
等谢云流把人放在了床上,女子跪到床边,帮着把李重茂的鞋子脱了,很是费力将李重茂往床上挪。
把李重茂安置好,女子都累出了一头细汗。
这时才转身对谢云流道:“多谢。”
“寰妃不必如此。”谢云流站的很是守矩。
女子转过了身,又是立在灯下。
风雨落才发现,哪里称得上什么女子,只是个梳着妇人发式的少女。
看着还显得年幼的女孩子,长得算不上多好看,但也眉清目秀的。
此时面色苍白,神色间全是惶惶不安。
站在床前,满脸踌躇,最后下定决心般,忽然跪了下来:“谢道长,求你帮帮四郎。”
“寰妃快快请起。”谢云流又不好去扶她,又拦不住她下跪。
只好侧身走开几步,躲开寰妃的跪拜。
寰妃眼中,眼泪哗哗下来了,对谢云流哭道:“刺客被阮侍卫带下去时,说还会有人来的,说温王及家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重茂现在一个失势的皇子,要钱没钱,要人更不可能有人。
就连洛阳行宫中的这些人,除了从长安一路跟来的几个宫人,都没有可信之人。
明知道跟过来没有前程,就连护卫之人,都只剩了去寻谢云流的那个阮侍卫。
谢云流之前只担心今上会不放过李重茂,却没想到会有福王余孽生事。
如今是海老死了,后面还会出现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谢云流考虑了片刻,对寰妃道:“即日起,我与阮侍卫同住,护卫你二人安全。”
寰妃闻言,眼中全是感激。
李重茂昏迷不醒,谢云流也不好在房中久待。
【你这也治标不治本啊?】站在门外,风雨落直觉不妥。
【那你可有解决之道?】谢云流问。
【没有……】要把李重茂关起来的是睿宗,纯阳宫都没办法和睿宗对着干,何况谢云流和李重茂。
搞事情的人又是福王余孽,睿宗大概很乐意顺着藤去摸几个余孽。
但李重茂要是真的能死在余孽手里,睿宗大概只会偷着乐。
光看海老死了,洛阳行宫的几座大门,还是守的稳稳当当,崔司马也全无动静,便可知一二。
【忽然有点明白,你们当年为什么要往日本跑了。】话给说完,风雨落才后知后觉不妙。
谢云流当年跑去日本,就开始中二到无法直视,甚至做了形同叛国之事。
他现在还一张嘴巴不把门,把日本之行给说了出来。
果然,下一秒哦就听谢云流道:【大唐境内是这般境况,倒真不如去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风雨落看着任务栏里“重蹈覆辙”几个字,脑壳疼。
【别去日本!】风雨落悔不当初:【去哪别去日本!】
【给个理由?】谢云流道。
【去了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风雨落道。
【比如?】谢云流问。
【比如你脑袋坏了,去做日本人的坐师,还把中原武林各派的弱点,告诉了那些东瀛人。】风雨落干脆破罐子破摔,说个明白。
谢云流却是大惑不解:【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还没完呢,这群日本人后来出现在大唐,挑战各派……】风雨落继续说道。
【岂有此理,这些东瀛人欺我中原无人?】谢云流竟隐隐有些生气。
【刀法你教的呢。】风雨落提醒一下前情提要。
【不可能,我为何要做这般吃力不讨好之事?】谢云流根本不信。
风雨落凉凉道:【因为,你从最开始就脑子进水,以为吕祖不要你了,带着李重茂跑路被人追杀,你就动手杀了人。】
【……】谢云流想到,枫华谷之时,风雨落一再强调,不要杀人。
【你杀一个,就引来一派,最后被中原武林追杀,逃往东瀛,并对中原武林恨之入骨。】风雨落继续说道。
【……】要不是风雨落一开始有言在先,说他对吕祖只是误会。
好像…也许…大概…可能,这事儿他真干得出来。
【那我现在没有杀人,也没有和中原武林走到对立,就算去日本也不会再干这种糊涂事。】谢云流为自己辩护。
【世界这么大,为什么要去日本?】风雨落悔恨。
【世界这么大,你说说哪里能去?】谢云流反问。
风雨落回忆着自己的历史知识,摆着指头算一算。
吐蕃、靺鞨、回纥、突厥,一个都不好打交道。
就李重茂这个小绵羊,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棒子国和小鬼子,硬要选一个,那还不如去日本呢,至少他还懂日语。
就不知道,唐时期的日语和他学得日语,有多少相通。
呵呵,重蹈覆辙四个字,不高亮一下,都对不起这趟任务。
【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风雨落只能给自己点蜡。
谢云流这时却笑了笑,道:【你我二人商量这许多有什么用?重茂的想法才是关键。】
【…呵呵,我就不该想这么多!】风雨落忽然泄气。
谢云流忽然喊了声:【风雨落。】
【嗯?】风雨落兴致缺缺,勉强应声。
【谢谢你。】谢云流道。
前一秒还在泄气,后一秒的风雨落,却觉得自己被灌了一肚子热鸡汤。
谢云流亲自说谢谢他!!!
比他设想了无数次的,让谢云流这个崽,跪下叫爸爸还让人有成就感。
【呜呜呜,吾家有崽初长成,令人感动!】风雨落很不讲究的决定和谢云流分享一下。
谢云流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风雨落不作不死的又接一句:【流崽啊,来,让爸爸摸摸头。】
【风雨落!!!你信不信我捅自己给你看!】谢云流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走上自残的道路。
【崽你怎么这么极端,枉爸爸刚刚还在夸你!】风雨落在作大死的道路上,每天都越走越远。
“哐”一声,谢云流一脚把栏杆踹断了。
石制的栏杆,说断就断。
风雨落秒怂:【我错了,我闭嘴!】
寰妃小心翼翼打开门,抖抖索索的问:“谢道长?”
“无事,某只是心中愤恨!!”谢云流把愤恨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寰妃小声应了,似乎想劝慰两句,大概本身比谢云流更难过,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默默关门进去了。
李重茂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海老已经收敛入棺,李重茂听了阮侍卫的报备,沉默的点了点头。
看到谢云流,也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拜别海老棺木时,眼泪又哗哗流了好一阵,最后吩咐道:“阿阮,帮我好好送海老一程。”
一个宫人,哪怕这个宫人对李重茂而言,不同寻常。
他身为皇子,或者说一个被软禁的皇子,也没有资格走出洛阳行宫,亲自去安葬海老。
送走海老,洛阳行宫中连续三天,李重茂不让掌灯。
三天之后,李重茂去了书房,花了三个多时辰,写了一封信,让阮侍卫送往太原卞家,也就是寰妃的母家。
【寰妃母家势大吗?】风雨落问谢云流。
谢云流应道:【寰妃家中只是一县之官,但海老在韦后给的名单中,挑中寰妃,是因寰妃父亲,虽只是一县之官,但卞耘这个人……与那些随流之人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风雨落问。
谢云流也想不起来具体怎么不一样,想了想当初见到卞耘时的情形,谢云流道:【重茂最终选定寰妃,卞耘也只是不卑不亢,要求韦后给足皇子妃该有的排场,将女儿嫁了过来。】
听说李重茂给自己父亲写信,寰妃细声问道:“四郎,父亲早已辞官在家,又能帮衬我们什么?”
短短几日,李重茂似乎又很不一样。
听寰妃相问,也不隐瞒,更不防备谢云流,坦然应道:“一力降十会,但,四两亦可拨千钧。岳父之智,何止四两?”
风雨落听着这段话,眼皮都跳了跳:【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个明知道李重茂是傀儡帝王的父亲,依然淡定的把女儿嫁给了李重茂。
要么,无欲无求。
要么,所图甚大。
总之,绝对不是一个甘于平凡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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