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调烟都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进入无情殿的,更在悄然无息中是怎么就爬上床榻的。
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黑暗中她盯着那双显得格外恐怖诡异的绿莹莹大眼,画调烟并不害怕。
她识得这东西,它是个银灰毛色的布偶娃娃。
一双圆溜溜的绿眼虽在晚上看得慎人,可它肚子上和肉脚掌上却有一圈可爱的白毛。
画调烟揉搓过,暖呼呼肉团团的。
只是这一个布偶怎么可能就到魔界来了,还跑到了她的面前来?
画调烟笑了一下,难不成这东西也成精了,寻着自己也从天界跑到了魔界来?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胡思乱想一般,这外形肖似小狗崽的布偶,在刹那间忽地一下子就朝画调烟如泰山压顶势般,扑倒了过来。
它前爪的两个小肉垫,搭在画调烟的脑袋旁,将她整个小花妖的身体都压在它毛绒绒的肚皮下面,还在左右使劲蹭着她。
画调烟都不用扯着颈子去往后看,她就知道,它肯定是欢快的在摇尾巴。
看来这布偶果真是成精了,来找自己撒欢的。
“啾咪,啾咪……”好了,好了。别压着我了……
画调烟推搡着,想把布偶推开。
可这布偶何止是成了精,它要还拱着它的脑袋,想拿嘴巴张口去咬画调烟。只可惜它的嘴巴是用黑线缝合而成的,根本不可能张开。
这布偶见怎么张嘴都张不开,更是越发的着急。其实它并非是想去咬画调烟,而是想张开嘴去衔住她。
可怜它不是一只真狗,怎么折腾都没有任何办法。
缝在布偶脸上装作它鼻子的那颗黑水晶,不停地蹭在画调烟的脸上,格外的有些生疼。
画调烟实在受不了了,她捏紧的小拳头猛地一发力,犹如排山倒海势不可当,这一拳下去只怕山石皆可崩。
那狗崽布偶被这一拳直接揍到了床尾的角落里去了,棉花填充的脑袋也因这股力道,给塌陷下去了一个不小的凹洞。
小狗耷拉着脑袋,它那用布缝制的耳朵,也瞬间垂了下去。
活脱脱一副无精打采又受了很大委屈可怜的模样。
画调烟于心不忍,走上前去安慰,“啾咪?”怎么了嘛?
这一开口又是语言不通的障碍。
布偶听不懂,却喜欢画调烟。它见画调烟虽然嘴里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可愿意主动靠近自己,已是天大的欢喜了。
它急忙把自己的前爪连同前身都趴了下来,整个身躯都匍匐着贴在被面的上面。
画调烟琢磨着,看这布偶的姿势还有意思,难道说是要自己坐上去?
她就试着抓着布偶身上的短毛,爬到了它的背上去了。
还没等画调烟坐稳,这布偶直接急不可耐的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寝殿窗户下的案几上。
带着画调烟飞出了明灭的寝殿。
这样意外的发展,让画调烟只能紧紧抓住布偶的后背,生怕自己会从空中摔落了下去。
好嘛,现在是人是鬼就连一个布偶就会凌空飞翔了,就只剩她一个小花妖,只能每天老老实实的双脚踏的走路。
如果她不老实了,师兄还会出来拿手掌去托着她,或者把她放到肩膀上,让她只能乖乖的待在师兄的肩膀上。
天上孤月独明,并没有几颗繁星。
画调烟瞧着四周灯火越来越稀少,不知道这布偶是想将自己驮到哪里去。她也不认路,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身在魔宫的何方。
直到一处空无一人的小院内,小狗布偶终于停在了一簇花丛下,它将画调烟放了下来,转而就独自又跑开了。
“啾咪!啾咪!”喂喂!你怎么走了!
画调烟忙呼唤着布偶希望它能够回来。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好不好!她本是好好睡觉的小花妖,大晚上被一个布偶强行拖到这里来不说,还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她瞅着周围都不是她熟悉的景致,想必这里应该已是离师兄的寝殿很远的地方了。这大晚上的叫她怎么回去?
可这玩具布偶非但没有转头回来,还干脆不见踪影了。
就在画调烟一筹莫展之际,正准备顺着月光先找一条出路时。
前面传来了一个女声,声音婉转柔媚,令人不见容貌就可以判断出绝对是位美人。
“叫你出去办事,你却到处乱跑!”女子正在训斥着谁。
画调烟赶紧躲在了花丛下,探出了脑袋向声音处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头蓬下的女人,正拿手拧着那只刚刚丢下画调烟不管的小狗布偶,朝着画调烟所在的方向走来。
夜色太暗,又有斗篷的遮挡。画调烟完全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斗篷女接着恶狠狠地恐吓着手里的布偶,“你要是再这样不听话,我就烧了你!”
布偶不能发声,却也在这个女人手上瑟瑟发抖。
看来这斗篷女并不是说着玩的。
画调烟心里疑惑,大晚上在魔宫人迹罕至的地方,披着黑衣而行,一看就是目的不纯良的人。
照这人话里的内容推测,应该就是这女人施了某种法术,才让一个布偶好似有了生命一样能行动自如。斗篷女控制了画调烟的布偶,是想让它在这魔宫里去办什么事情。
对,这个小狗布偶原本就是以前在天界上,属于画调烟的物件。
所以在寝宫她第一眼见到时,并没有感到害怕。
画调烟弄不明白,她自己的东西,怎么会落到别人的手上去了。难道说在自己受天劫死后,自己全部的东西都被人瓜分了去?
那自己那个,除了只会跟在自己身后,连术法都不太灵验的小徒弟又怎么样了?
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画调烟有些担心。
而此时这个声音好听的女子,自己主动解开了斗篷上的兜帽,让画调烟得以窥见了她的容颜。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晚还在宴会上给魔尊献舞的西海公主。
在宴会上画调烟因为是在背光的角落里,未能好好看清这位公主的面容。现在正眼再瞧,她也免不了感叹一番,怎么这西海公主长得有些像自己?
堂堂一族的公主,为什么要在魔宫深夜里如此隐秘行事?还控制了她的布偶要做什么事情。
难道是有什么图谋不轨?那刚才西海公主让小狗崽布偶要办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画调烟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里是魔宫,最值得令人担心就只有魔尊了。
她心里越想越是不秒,她想即刻抽身回去提醒师兄。
解下帽子后的西海公主,并未发现在阴影之下的画调烟,她打量着小布偶,继续问道,“晚上上哪野去了?有什么收获没?”
布偶点了点头,急忙想从西海公主的手里挣脱开来。
姝女随手一松,小狗布偶就落到了地上来,还把小花妖画调烟从花丛中拱了出来。
画调烟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布偶会出卖自己,更来不及反应逃脱开来。
未等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画调烟已是被西海公主擒在了手上了。
与师兄的温柔对待不同,西海公主拧着画调烟的后衣领子,让画调烟的两条小短腿不住地在空中扑腾。
“原来是尊上大人的小花妖呀……”西海公主笑了笑,将脸贴近了画调烟,在画调烟的身上用力嗅了嗅,“简直跟明灭一个味道……”
嗅完后,西海公主还做了一个极度厌恶的表情,“真是恶心到令人作呕。”
什么叫我和师兄是一个味道!而且就算她身上有师兄的味道,也不可能是恶心啊!
“啾啾咪!”你把话跟我说清楚!
画调烟等着圆眼,丝毫不因为自己此刻被人拿捏在了手上而有半分气势减弱的样子。
“呵,居然还不会说话。”西海公主此时的样貌态度,与在宴会上对待梅元雪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就像是另一个人。
同样的美貌,一个是妖艳勾人的,一个又是孤傲不削的。
西海公主低头去看了眼小狗布偶,冷笑嘲讽道,“这就是你今晚的发现?真是没用!”
画调烟眼瞅着这公主分心的机会,立即就掏出了焚天弓,用尽全身上下仅有的一点灵力,朝着西海公主的手腕上射出了一箭。
这样的微弱的灵力,箭矢射在西海公主身上如同就是针扎了一样的力道。
画调烟不指望这样的力道能伤了西海公主,只希望有一个挣脱的机会。
可西海公主却好似浑然无感一般,将视线又转回到了画调烟身上,打量着画调烟,故作吃惊状,“他连焚天弓都给了你?”最后笑了一下,“你是明灭的女儿吗?”
“啾!”哼!
画调烟冷哼一声撇过脸去,根本不想理这个人的鬼话。
瞧见画调烟这个反应,西海公主先是愣了一瞬,转而又是眼波流转下的千娇百媚,她嘻嘻笑道,“尊上的小花妖果然蛮有意思的……”
她将画调烟放到了地上,“就是味道恶心了点……”
厌弃之下,西海公主并不觉得画调烟有什么利用价值。公主抱着布偶径直走掉了,反而是小布偶好像还不愿意离去,回头念念不舍的望着画调烟。
画调烟满怀心事,心里又有气,低着头还没走出这个偏僻的院子。
迎面而来了一双黑色缎面的鞋子,未等画调烟来得及仰头去往。来人先一步自己就蹲了下来。
月色如洗,幽静的小院中。
明灭第一眼就看见了师妹脸上,那异样的红痕,像极了一个吻咬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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