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扬起一阵风,把槐树叶子刮的哗啦作响。
政治老师讲完了金融分析案例,一屋子人被讲的昏昏欲睡。
时间接近放学,人们才活跃起来,昂着头翘首以盼下课铃声。
“还有最后一道题。”政治老师扶了扶眼镜,“如果按照货币换算标准,那出口税也会随之变化。”
下课铃响了,政治老师拖了几分钟才下课。
“阿枝,明天见!”何雪怜戴上遮阳帽,背上书包与季寒枝告别。
“明天见。”季寒枝笑着回答她。
骆正阳坐在椅子上没动。
罗昊:“哥,打篮球约不约。”
骆正阳看了他一眼,冷漠摇头。
罗昊唉声叹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来一波呢?
人差不多都离开了。
季寒枝犹豫片刻,背上书包逃离一般走出去。
骆正阳叫住她:“课代表!”
季寒枝走了几步路,脚步一顿,扭头看他:“怎么了?”
骆正阳看出来了。
她不想和他多呆。
他也不生气,欣赏着她有些怯然的眼睛,指了指自己脸上那道血痕:“我脸疼。”
那道伤口在耳朵里侧几厘米处,呈现被划状态。大颗的血痕已经凝结,是暗红色的。
季寒枝艰难万分:“校医务室有医生,你可以去看看。”
骆正阳眨了眨眼,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几片创可贴:“你来帮我。”
“我?”
季寒枝向后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尖用力,狐疑的盯着他。
骆正阳站起来,拉开她的胳膊,把其中一片皱皱巴巴的创可贴塞进她手掌心里:“同学嘛。互帮互助,难道不应该?”
这个说法大义凛然。
季寒枝颇有压力。
她不太想和他这样的小霸王染上关系。
骆正阳眼神执着,眸子黑沉,他还在抓着她的手背。冰凉的掌心里有片细腻的触感。
季寒枝抽开手,柔声应道:“好。你先坐下。”
骆正阳人高马大,站着根本够不到他的肩膀。坐在椅子上还能够依稀平视。
伤口在脸上十分显眼。
季寒枝默然,垂眸撕开手里的创可贴,把外皮扔到垃圾桶里,拿着创可贴芯凑近他。
骆正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浓密的轻颤着的睫毛,像是八月尾巴里在树干上停留的青藤叶子随风逸动。睫毛下的一双眼睛温柔极了,又明又亮。
骆正阳忽然想告诉她,刚才那场架是为她打的。她会有什么反应会脸红吗?会充满崇拜的看着他说谢谢吗?
两个人离得很近。
近到呼吸相交,彼此的心跳相纠缠。
斜阳西斜,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靛青色的暮野。太阳爬下山坡,只给晚霞留了一道温柔的倒影。
季寒枝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多想。她把创可贴贴在他脸上,用指尖抚平:“好了。”
“最好别沾水。”
骆正阳在那场甜蜜的美梦里回神,右手举起来,贴着她刚刚抚摸过得地方,轻轻摩擦。脸颊上还依稀残存着触感。心跳的很快。
季寒枝拧眉看着他,向后退了半步,腾出适当的距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男生垂着视线,右侧脸上斜贴着个创可贴,静默的没说话。一副又乖巧又可怜的样子。
季寒枝看了他一眼,拿着书包离开。
骆正阳有了结论。
她不待见我。
为什么她和别人不一样?
骆正阳站起身,依旧垂着视线,俯身透过窗户想下看。季寒枝已经下楼了,推着车子在等人。
周围都是黯淡的暮色,只有她四周十分清晰。骆正阳甚至能够看见她脚踝上缠着两圈纤细的红绳子,吊着一枚翠色玉珠。肤色白皙,白的惊心。
“喂!”
骆正阳朝楼下喊。
“明天见!前桌!”
季寒枝似乎没有听见,骆正阳看见她脸上带着笑容。他以为她会抬头回答他,可是不远处有个男生已经走过来了。
“姜航哥。”
季寒枝微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两个人并排离去。
又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骆正阳眉头一直没松开,坐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打开百度搜索:“怎么让女生注意到自己?”
底下回答很热闹。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当然要坏点啊!欺负她,她自然就能注意到你了。”
“只要你有钱,长的又帅,哪个女人都会朝你这边扑的。”
骆正阳草草向下翻了翻,都是这种答案。
靠谱吗?
他有钱倒是有钱,但那钱不是他的,是骆钟明的。还有,他帅吗?
骆正阳歪头想了一会儿,从罗昊那里找到了个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
青茬头,五官硬气,眼睛黑漆淡然,额前有一道斜疤,浅的看不出来。薄唇紧抿,脸上阴恻恻,看起来有点吓人。
骆正阳把镜子扔到罗昊桌子上。
他这是在干什么?像个智障一样照镜子。
还有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打架旷课抽烟泡网吧,够坏了吧。
艹!
骆正阳踹开自己的椅子,纵身越到地上。单手拎起书包,挎着扛在肩头。
门口一个女生站着,躲躲闪闪的看着他。
那女生看骆正阳走出来,深吸了几口气,柔软唤住他:“同学。”
“那天我,我送你的信,你看了吗?”
骆正阳盯着她,那天的信?
他还自作多情以为是那谁写的。
“看了。文笔不行,我没兴趣。”
骆正阳不懂得怎么委婉拒绝。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出口。女生脸颊瞬间涨红,结结巴巴:“可是,你……”
骆正阳脚步顿住,歪头看她,开口问:“诶,为什么给我?写情书因为我帅?”
楼道里的声控灯开了,明黄的灯光撒下来。照在少年侧脸上,硬气的下颚骨角,右边的创可贴平整贴在脸上。
女生红着脸,一个晃神,像是吃了迷魂药,点了点头:“帅……”
骆正阳若有所思,笑了,舒展了下筋骨:“谢了。”
女生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走:“真的,同学,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同学!”
骆正阳脸上淡然,大步流星朝前走:“我喜欢文笔好的,写字好看的。”
女生已经被他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骆正阳却没有停:“我喜欢白的,腰细的。脚腕子上带着红绳,脖子长的女生。最好还姓季。”
他站在车棚下,抬头看了眼天。
黑黝黝,有几颗不怎么明亮的星星。温柔的朝他眨眨眼。
真可爱。
“阳哥,今晚老包厢,来不来。”纪泽给他打电话。
骆正阳一脚踩下油门,黑色身影冲进夜色。
包厢里气氛火辣,大屏幕上播放着艳俗情歌,有穿着超短裙的女生在跳舞。
骆正阳目不斜视,坐到沙发上。
“哟,今儿个感情挺好,阳哥好久不见!我都想死你了!”纪泽说着就挤过来,一个熊抱。
骆正阳踹他一脚,“滚。”
“你可别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纪泽委屈巴巴,“阳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那天巷子里遇见的那个新同学。”
骆正阳没说话。他倒是想。人家没那个意思。
他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燃,咬进嘴里。
纪泽打卡游戏手柄,“那女生长的还不错。那小腰小腿的。诶,要是没男朋友,给我介绍介绍呗,我可是单身寂寞花季少男。”
骆正阳缓缓的吸了口烟,火光在黑暗里照亮侧脸。
“花季你大爷。”
纪泽察觉到了异样:“怎么?小妹妹有男朋友了?有了也可以换一个嘛。问问她嫌不嫌多。”
骆正阳冷声嘲讽他:“你以为她是你?”
“我怎么了?根正苗红的三好五好新青年。你这还带瞧不起人的。”
纪泽嘴皮子像是滔滔江水,直到看见对方脸色黑的像是锅底炭。
“不会吧阳哥。”纪泽也不打游戏了,把平板扔到一旁:“怎么了?你真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我这只是开开玩笑。人家才是根正苗红。和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骆正阳抽烟不说话。
纪泽正了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阳哥,我瞅着你是太寂寞了。单身太久惹的祸。你看看,这小姑娘们排着队,就没有个您看上眼的”
音乐换了,震耳欲聋的曲子。
一个女生脸上带着妆,挤过来要往骆正阳怀里凑。年轻活力的气息,那是荷尔蒙的气味。他不单有副好长相,看着发冷。在那儿一坐,冷面阎王一样。
女生一脸自信。她想要的,是这种看着清高的男生动了情,为她发狂的样子。
一股刺鼻香水味钻进鼻子。骆正阳蹙眉,冷冷看着她。
女生心里发怵,心里打起退堂鼓。但是那么多姐妹儿看着,也不好回头,挤着嗓子嗲声嗲气:“阿阳……”
骆正阳一把推开她。
纪泽眼看不行,赶忙挥了挥手,别再惹怒这位爷了:“行了行了,赶紧走。”
女生撅着嘴站起来:“我也是一中的。三班安菁。我见过你。”
她早就听说过骆正阳这个名字,今天有个姐妹儿约她出来玩,说是年纪相仿的人都。没成想一堆人里就有他。她一眼就看见了,只是没来得及搭话。安菁心里窃喜,坐在他身旁,企图套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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