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昊视线终于清明了:“阳哥,开局游戏?”
骆正阳目不斜视:“不开。”
罗昊:“诶,说正事,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骆正阳依旧满脸不耐烦:“一个都没有。”
罗昊一脸震惊:“真的?不应该啊。就你这条件,十个八个的没问题啊,咋滴……”
罗昊老家在东北,说起话来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讲题,不一会儿就密密麻麻一黑板了。
数学老师是个戴着厚眼镜的女老师,严厉的视线投过那个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片扫到二人身上。
罗昊丝毫不知情。继续手舞足蹈。脚下有规律的踩着桌子,咯吱咯吱一阵响声。
“阳哥,说真的,咋就没谈过呢!”罗昊搓了搓手,跃跃欲试的当起了红娘:“那您老就从来没有动过心?”
骆正阳动作倒是愣了愣。
动心?
什么感觉?
骆正阳脸上表情淡然,他是个榆木疙瘩,对男男女女之间的那些个破事没什么兴趣。但心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保存到相册的那张照片。前面坐着的女生正埋头抄笔记,笔尖飞快移动。那截留在桌子上的发丝也垂到了她背后。
罗昊喋喋不休,骆正阳警告的眼神瞥他:“和你没关系,死八婆。”
罗昊顿时黑人问号脸,心里委屈的不得了。这不是为了您的终身大事吗?刚想说话,一颗粉笔头子直中面门。
数学老师抬了抬眼镜冷哼一声:“有些同学,课堂不是你家。别太放肆,老师都看在眼里。”
坐在前面的人纷纷往后看。
罗昊脸上登时青红,哦了声,沉默了。
下课的时候隔壁班跑过来一个扎着辫子的女生。眼睫毛上涂了层睫毛膏,很翘。她在二班门口站着犹豫片刻,向里面打量。
走廊外面就是棵大树,有几片枝叶伸到廊前。栏杆旁边都是趴着的赏风景的人,并排站着嬉笑打闹,不知道是在赏风景还是做什么。
季寒枝和何雪怜手挽着手上厕所回来,走到教室门口时,被那个面色薄红的女生一把拉住。
“同学。”
季寒枝与何雪怜对视一眼,问她:“怎么了?”
那女生扭扭捏捏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来,粉色的信封上面带了颗桃心。她小声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这个交给你们班的骆正阳?”
季寒枝扫了她一眼,心里了然,点了点头,把信接过:“可以。”
那女生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眼里充满感激:“谢谢谢谢。”
季寒枝摆手:“没关系。”
那个女生走远了,何雪怜才拉着季寒枝进了教室,小声嘀咕:“你瞧瞧,这才几天,就有送情书的。人家魅力可真大。要我说也是,骆正阳可比四班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校草帅多了。”
季寒枝点了点头,看见骆正阳趴着桌子睡觉。长手长脚的缩着,略显委屈。他身上穿的也是校服,敞着怀,露出一截衣领子,一半在外边飘着,一半塞在脖子里。头皮上的青茬好像长了,并不服帖的贴着头皮。
平心而论,他真的有一副好皮相。五官硬气,星眉剑目,精神头十足。
还会打架。
有小女生暗暗倾心,一点都不奇怪。
季寒枝把捏在手心里的信小心展开,轻轻放在桌子上,拿书本压好。
课间很短,十分钟过去,上课铃响了。
骆正阳一觉睡到了中午放学。
起来的时候脸上都印了层红色印子。
教室里大半人走了,剩下的在写作业,做值日。
罗昊依旧在游戏里埋头厮杀。骆正阳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踢开椅子,一眼看见了那个粉色的信封。
罗昊一声惨叫:“我艹!对面不是有挂吧!?赢得太阴险了……我他妈!”
他从游戏失败的屏幕上抬头,指着那封信:“阳哥,那封信你前桌给你放这的。”
骆正阳闻言如遭雷击,脸上都僵了:“你说什么?”
罗昊奇怪看他一眼:“我说,这是下了第一节课之后你前桌给你放在这儿的。还用书压好了。”
骆正阳手指颤抖,先是不可置信,再是一丝丝的狂喜油然而生。他如获至宝,把那封信从书缝里抽出来。
信封干净,是浅浅的嫩粉色。中间一颗红色桃心,里面有三个工整的字:骆正阳。
罗昊嗅到一丝奸情:“诶呀妈呀,不会是情书吧。阳哥,让我瞧瞧呗……”
骆正阳一把推开罗昊凑过来的肩膀:“贱不贱啊你。”
罗昊仔细观察他脸色,依旧平静,似乎还有些发寒。这是情书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骆正阳把信拢在自己手心,面无表情出了教室。那信封滚烫,像是要把他手掌心烫出个洞来。他努力使自己面色平稳。他不是没有收到过情书,可是这一次的情书比往常每一次都沉重炙热。
季寒枝?
这三个字好像有什么特殊的魔力,在少年悸动的青春期里出现,仿佛一块顽石投落到原本平静的湖面,本来激起来层层荡漾涟漪应该消失,可是那涟漪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直到荡起浪花。
骆正阳想了想,嘴角不可抑制的勾起一抹微弱不察的笑容,跨上机车一脚踩到底。他第一次中午回了别墅。
家政阿姨也没想到他能回来,连忙张罗着做菜熬汤。
“少爷回来了?想吃什么?”
骆正阳愉快的哼着小调:“阿姨随便弄点就成,没什么要求。”
家政阿姨受宠若惊,心里奇怪,以往这位小霸王回家的时候脸上能当炭烧,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家政阿姨正疑惑呢,骆正阳上楼,走进房间,关门。
平静了一会儿,才把信封掏出来。
浴室旁镜子里倒映出少年身影。脊背挺直,线条挺拓,脸上生动,那双黑沉沉眸子灿若星辰。
窗户是落地的,黑色的窗帘随风飘动。
骆正阳微微叹气,坐在椅子上,把重达千金的情书放到桌子上。先去冲了个凉,然后光着膀子走出来,拿浴巾擦干头发。
他心里嘲笑自己,你什么风什么浪没见过?怎么今儿个这么激动,不就是一封信吗,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丢大老爷们儿的脸。
心里是这么想的,手指就不听使唤,拆开了那粉色信封。
骆正阳没拆过情书,以往的那些都是扫一眼,扔了。这封可不一般,他指尖把胶条挑开,从里面把信纸取出来,展开。
“骆正阳,你好。”
下面就是一颗红心。
骆正阳看的心里冒着热气,全身都似乎跌进了一圈巨大的粉色气泡里。
他闭了闭眼睛,继续向下看。
“那天上体育课,看见你在打篮球。”
“那天傍晚,天空是黯的,整个篮球场上好像只有你在发光。”
骆正阳心里有一丝疑惑。他在一中打过篮球?还发光,他又不是电灯泡。季寒枝这语文功底不行啊。
但是骆正阳依旧是窃喜的。没有看到最后,他愉快的把信纸收起来。拎着校服外套,换上干净的白色T恤,下楼吃饭。
家政阿姨手艺不错,煲汤好喝。
水晶吊灯下,餐桌是红楠木的。一股浮夸气息,是骆钟明的审美。空荡荡的大厅除了骆正阳空无一人。
吃饭时电话响了。
“阿尼阿塞哟……”骆正阳母亲蒋妤在韩国给他打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蒋妤的声音不缓不急:“阳阳,吃了饭了吗?在新学校还适应吗?”
骆正阳起身:“适应。”
蒋妤又捣鼓了几句骆正阳听不懂的韩语,“你爸爸有没有回家?”
“没有。”
“你好好照顾自己,少熬夜。你爸爸应该快回家了,钱给你打过去。少什么和妈妈说。”
蒋妤从来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总是刻意忽略年龄,把自己当做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溺爱儿子,拿着骆钟明的钱飞往世界各地,最喜欢去韩国做美容。
骆正阳忘了自己几岁,身上起水泡。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忙,把他扔在老家。谁都没主动回来陪他,这么多年过来,骆正阳算是明白了,父母这两个词,在他这只是个名衔,除了钱,什么都指望不上。
“知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诶,你等一等,难道一点都不想妈妈?和你多说几句话都不行?阳阳,听话,别打架。你等一等!……”
电话被掐断,只有嘟嘟嘟的余音。
蒋妤拧眉,撂下电话,用韩语细细说了几句话,叫人把脸上贴着的面膜揭下来。
骆正阳把勺子扔下,上楼,一脸冷漠的关上门。
到了教室,没什么人。
骆正阳立在窗前。双手插兜,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窗外的树梢。
夏日蝉鸣,恬躁的很。
季寒枝背着书包低头从楼下走过。
她来的急,没扎头发。稍微拢了拢,长发披在肩头。像是嫌热,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留着厚重刘海,而是分开,隐隐约约能看见光洁饱满的额头。
脚踝纤细,肩膀也是瘦削的。
骆正阳眉心微蹙。怎么这么瘦?大风刮过来就吹跑了,连根电线杆子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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