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吩咐了柳杉要仔细将唐嬷嬷送到庄子上后,唐嬷嬷他们一走,宗政瑞便一人枯坐了起来。
屋里伺候的也都不敢做声。
只是忽然的,宗政瑞又让莫然给他更衣,完了并未让人跟随便匆匆往东宫去了。
而艾雅雅因薛姑姑的话,正去寻仲缬曲。
仲缬曲在后罩房安安生生睡了一会,见艾雅雅找来,便问道:“方才迷迷糊糊地听得前头喧喧嚷嚷的,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艾雅雅想到唐嬷嬷要出宫去了,日后这院里能说话的人就更少了,是又羡慕,又舍不得的,于是道:“唐嬷嬷得皇后娘娘恩准出宫荣养去了。日后由薛姑姑对二皇子行规劝之责。”
仲缬曲听艾雅雅说前半句,还可有可无的,再一听得“薛姑姑”三字时,脸上方变化了颜色。
连发髻也顾不上梳理齐整了,仲缬曲一把抓住艾雅雅的手,“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薛姑姑”
艾雅雅见仲缬曲脸上的颜色不对,有些不解,便道:“就是皇后娘娘指使来的。你也是坤德宫来的,应认得她才是呀。”
闻言,仲缬曲却越发坏了脸色,口里也直接念叨什么“怎么是她,她怎么就来了。可不得了了,她可是于尚宫手把手教出来的。”
艾雅雅觉着奇怪,就算是于尚宫教出来的又怎么了,又瞧了瞧屋里的挂钟,知道时候不早了,便催促道:“赶紧起了,同我过去。还不知道这位薛姑姑新官上任的,要烧几把火呢。仔细去迟了拿我们两做现开发的,杀鸡儆猴。”
仲缬曲有些失魂落魄的梳理了下发髻,又理平整了衣裙,跟在艾雅雅身后往二进院里去。
过了穿堂,果然就见宗政瑞院里所有伺候的人都到齐了,就连莫然、狄扬和付晓都在。
薛姑姑正拿着名册逐一叫了名儿认人。
等人都应完了卯,薛姑姑道:“你们原先各处的,照旧当你们的差。只是原先谁拿二皇子库房钥匙账册的,得交出来了。”
众人都不作声。
薛姑姑也只看着莫然。
艾雅雅就站莫然旁,只见他不慌不忙道:“原先库房是由唐嬷嬷掌管的。唐嬷嬷临走时,已交清了账册和钥匙给二皇子。”
既然东西都在宗政瑞手上了,就不是薛姑姑能随便收拢了的。
薛姑姑顿觉无趣,便只留下艾雅雅和仲缬曲,其余人等都打发了。
再一个瞧见仲缬曲那个躲躲闪闪的模样,薛姑姑是气不打一处来的,便道:“你们从前是如何服侍的二皇子,我管不着,从今往后可不能由着你们勾引坏了二皇子。以后必得经期过去了,夜里才许伺候二皇子,期限为十日。完后,唯有再等下回经期完了,才能再伺候二皇子,还是只能十日。如此类推,你们可明白了?”
艾雅雅和仲缬曲一同答应道:“明白了。”
薛姑姑又道:“既如此,将你们的小日子说来,我好给你们按排伺候二皇子的日子。”
艾雅雅道:“依着往常,我应该还有四五日才来月信。”
薛姑姑点点头,道:“既这么着,这月你就不便伺候二皇子了,等下月吧。”说着,又问仲缬曲道:“你呢?”
仲缬曲思忖了片刻才回道:“我也说不出个准日子来。因着我小日子都没个准数的,有时在月初,有时在月中,有时又在月末的。”
薛姑姑看着仲缬曲,冷笑道:“你这样的更要不得了。若冷不丁的,让二皇子碰上了你月信,多晦气的。你以后什么时候经期来了,再什么时候伺候二皇子。”
仲缬曲身子僵了僵,口内也只能答应了“是”。
掌灯时分,宗政瑞才从东宫回来。
也是宗政瑞后脚才离开东宫,太子便往坤德宫去了。
皇后听闻是太子来了,便让他进了来。
待太子见了礼,皇后也是随意问起的一句,“怎的这早晚过来了?”
太子一面理衣衫,一面先问了皇后的安,再说起皇后的心悸之疾,及太医院新方子制的药等,才说起东宫来。
“太子妃年轻,这两年有傅嬷嬷从旁辅助,东宫大面上倒也大差不差的。可傅嬷嬷年岁渐长,加之东宫琐事冗杂,去岁就不慎触犯旧疾,虽尽心调养了半载,到底还有残病在身,越发见得精力不济。如今少了个经验老道的从旁冷眼旁观,莫说太子妃,就是儿子也不放心的。”太子忧心道。
皇后听了,道:“那依太子的意思是?”
太子道:“儿子听说原先弟弟们苑里的几个嬷嬷,母后都开恩放出去荣养了。不如母后也开了恩,让傅嬷嬷一并出宫荣养去吧。完了,再挑好的去东宫就成。”
皇后摇头道:“怕是不能了。那是你不知道傅嬷嬷还有的好处。有她在东宫,多少腌臜玩意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母后也能放心些。”
太子又道:“母后顾虑得是。可总归没有将人拘束在宫里老死的理儿,有伤天和。如今多少眼睛看着的,那时儿子在前朝又不得安宁了。”
闻言,皇后终究还是减了一分仪态,多了一分为母的亲和,道:“你为何非要傅嬷嬷出宫去?你可知傅嬷嬷宫外是再无亲故了的?到底是自你小时便伺候起的人,功劳非小。你怎的忍心让她在宫外一人孤苦的。”
太子长叹了一气,道:“那母后可知道,二弟身边的唐嬷嬷除了傅嬷嬷,亦是个再无些许亲故之人了的?母后却下旨让其出宫圆天伦之乐,岂不让人非议。若再有人借此兴风作浪,让父皇知道了,母后怕是也要担些不是的。”
皇后眸色一沉,“为何瑞儿不曾来说明?”
太子无奈又惭愧道:“并非什么要紧的隐秘之事,以为母后应是知道的,就似母后知道儿子宫里的每一个人般。没成想……二弟这才悄悄来告知儿子应对之法。”
皇后顿觉语塞,好半晌才道:“除此之外,还有谁人得知?”
太子道:“据二弟所说,当年的老人如今虽业已出宫去的多,到底还是有人知晓的。”
皇后略回头对于尚宫道:“小心去寻个知情的人来。”
于尚宫知晓事情的轻重,亲自去寻访,总归是寻来了一人。
将那人领至皇后与太子跟前,回道:“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此人乃造办处主事,当年为采办时,没少为唐嬷嬷带月例银子回家。”
太子仔细盘问过这内监的来历后,方让他说明唐嬷嬷当年的境况。
原来当年唐嬷嬷不过是被买来当童养媳,那家人舍不得女儿,才把她送进的宫。
后来那家人更是越性给儿子另寻了媳妇,改把唐嬷嬷认做义女。
只是一二年间唐嬷嬷养父母便去了,之后那儿子因侍疾就熬坏了身子的,不慎又触犯了过的病气,也一气死了。
那寡妇就把小姑子卖给了傅嬷嬷那得了痨病的兄弟,得了银子就跑了。
也是只半年的光景,傅嬷嬷的兄弟在得知媳妇有身孕后也没了。
可惜那姑娘在生产时,一尸两命了。
是故,唐嬷嬷与傅嬷嬷这门亲戚,她们是都不愿提起的。
可就算如此,到底也是门亲戚。
听毕,皇后命于尚宫将人打发了后,鼻息悠长的一叹,又道了声佛,道:“也罢。既如此,就让傅嬷嬷也出宫去吧,让她们也好都有个相互扶持的伴儿了。”
太子瞧着有些疲惫的皇后,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出口,告退出了坤德宫,往皇子苑的方向望了一眼。
当夜,宗政瑞也没了让人服侍的心思,薛姑姑也不提,便都胡乱安置了。
次日并非大朝会,太子一早过来同宗政瑞说了一会子话,宗政瑞便出宫去了,之后东宫的一个嬷嬷也被放出宫往城外去了。
薛姑姑见宗政瑞不在,寻了个由头就要去坤德宫,只是苑门外正好碰上了苏真珠。
薛姑姑热络地问了好,和苏真珠一路闲话,直到了东西向的景运门,才分开各往各处去了。
至于薛姑姑到了坤德宫,是如何当的耳报神便不提了,只说苏真珠。
到了凝和宫,因着张贵妃还在皇后宫里,苏真珠也只能候着。
许是在坤德宫又没落好,张贵妃是满面晦气地回宫的。
倒让苏真珠不敢往前凑,才要悄悄地回了,却又被许尚侍给瞧见了,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苏真珠也是知道先发制人的道理,不等张贵妃迁怒,便赶紧哭诉起昨日皇后新指使去的蔡姑姑,是如何的嚣张跋扈,“不但都得按她的规矩行事,夜里也不许奴婢们服侍三皇子了。说是必得让她依着奴婢们换洗日子的早晚排出个先后章程来了,才能再去服侍三皇子。”
张贵妃一掌拍在几案上,冷声道:“好个狗仗人势的狗奴才。主子要谁伺候,还得听她们这些刁奴了的。”
许尚侍见张贵妃气得不轻,便赶紧先打发了苏真珠,“你且先回去吧。至于那位蔡姑姑,你只管别让她拿住你们的错处就成了。”见苏真珠还要问,便又道:“旁的你也不必多说,娘娘自有道理。”
苏真珠一走,张贵妃便发狠道:“皇上今儿可曾去慈德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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