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去了蛇山,不顾蛇山对灵力的压制,也顾不上那些满地都是的剧毒灵蛇,他一步一脚印的爬上了山顶,顺利找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一间竹屋隐在郁郁葱葱的竹林当中,看起来清新雅致,期间还有清脆的笛声回荡在竹林中,只是这笛声莫名的带着一丝愁苦。
旭凤精通音律,闻声而知意,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明猜到了吹笛子的是何人,但心里又是忐忑不安,不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样,可是却又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着他快点上去叩门,不停的说着,真相就与他有一墙之隔。
在房门前停顿了好久,最后他还是上去叩门,听着房间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进来。”得到允许的他整了整衣襟,这才推门而入。
早在他不停的在外面徘徊的时候,房间里的廉晁就发现了,不需要验证什么,他本能的知道,这就是荼姚的孩子。
旭凤进去以后,大概两三个时辰的样子,外面的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天气阴沉,不多时竟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无数雨滴打在竹叶上,又从上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周围安静极了,仿佛一丝人气也无,只有那竹屋中亮起的灯火昭示着这里还是有人的。
只是不知为何,屋里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这光芒没有颜色,可是却是说不出的灼热,仿佛像炙热的火焰一般,要燃尽一切!
这情景持续了好一会儿,那雨都渐渐的小下来,空气里的潮气很是明显,但唯独这竹屋四周是干燥的,或许是受了那光的影响吧。
直到这雨彻底停下来后,月亮也从那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有一丝柔和的月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那竹林之上,地上印出斑驳的影子。
不多时,旭凤失魂落魄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心里是一团乱麻,这数千年来的美好记忆和他得知的真相,两相一对比,他突然觉得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他难受,他痛苦,他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很,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可是就是疼,就是痛,不排除这是他刚刚接受了他大伯一半多的灵力所导致的,但是他知道,更多的痛,来自于他的心!
‘我和太微的账,永远也算不完了,彼此之间,早已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还有机会,旭凤,永远不要像我和你父亲一样,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大伯的话回荡在旭凤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六神无主的他不由得在这林间奔跑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刻也不曾停下,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过,脚下的路如此的泥泞,他的鞋子,衣摆都溅上了泥点子,可他根本就不在乎,只一心向前奔跑着,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丛林深处了。
而竹屋里,旭凤一走,端坐在塌上的廉晁猛的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也出现了重影,摇摇欲坠,险些摔下去,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
廉晁勉强抬头看去,只见青木和丹朱都站在他面前,两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扶着他的,正是丹朱。
“大哥,你说你这是何苦啊?”月下仙人一脸的心疼,他和青木一左一右坐到了廉晁身侧。
青木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盘腿坐在廉晁身后,双手抵在他的后背上,开始为他疗伤,一阵金色的光芒环绕着他们两个,过了一会儿,廉晁的脸色也渐渐有所好转了。
等他睁开眼睛时,青木正好收功,月下仙人在一旁扶着他,而青木则是从塌上下来,背着手站在他们两个面前,脸色凝重的说道,“廉晁,你这是不要命了吗?上次你答应荼姚的要求,用自己的玄穹之光去救重伤垂死的太微,就已经折损了过半元神,现在又把剩下的灵力渡了十之八九给旭凤,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廉晁惭愧,咳,咳”,说到这儿,廉晁突然咳嗽了两声,旁边的月下仙人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为他顺了顺气。
等缓过些劲儿,廉晁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刚才在我和旭凤的交谈中,我就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了,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当年的局面,我不想再一次见到,见到”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眼里划过一丝伤感,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不过月下仙人和青木都知道是他是怎么想的。
“那你也不用赌命啊,”青木觉得有些无奈,“再这样下去,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了。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当初受伤,天命寿元本就减半,救了太微,又减了大半,如今又,你啊,唉,”,青木皱紧了眉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都知道”,廉晁低着头,他那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可我必须得为旭凤做点什么,他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过早的凋零。我不能让他和当年荼姚那个傻凤凰一样,一条路走到黑。他值得更好的。”
“大哥,你这一生,注定要为荼姚母子所累啊,也不知道,荼姚现在若是知晓你为她所做这一切,可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吗?”,旁边的月下仙人他不禁发出了感慨。他早就知道他大哥和荼姚之间的纠葛,只是想不到居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吗?
“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啊?荼姚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待她?!”青木真是恨铁不成钢了,他虽然知道他是为情所困,他理解他,可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替他不值!
“荼姚她”,廉晁似乎想起了当年那个笑颜如花的傻凤凰,曾经的美好回忆一幕幕闪过,他仿佛不经意间,喃喃自语道,“她只是个想得到幸福的傻凤凰罢了。为了能够留住她的幸福,她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屋里的两人对此默不作声,他们两个并不想在他面前,对他的白月光发起什么攻击,万一引得他再次心痛吐血,反而白费了他们救他的一番苦心。
可是月下仙人这时候实在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她留下的,到底是幸福,还是毒.药?”
虽然月下仙人这么多年都支持着太微,不过他对太微这四处留情的毛病,那是极度看不上的。给人牵了几千年的红线,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见异思迁的人了。
可是谁叫太微是他哥哥,又贵为天帝,打不得,骂不得,便是背后偷着说两句,那还得仔细查看,以防隔墙有耳。
好在他的声音特别小,廉晁这时候又沉浸在他和荼姚的回忆中,没有仔细听,青木赶紧瞪了他一眼,月下仙人立刻就噤声了,不敢再出一言。
“好了!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言。”,青木看着廉晁,为此事划了一个句号,“接下来,就看旭凤怎么做了。”
“你都做好万全准备了,哪能不知道凤娃接下来会如何?”月下仙人略带不满的看了青木一眼。
青木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月下仙人看着他这‘渗人’的目光,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对他们两个提及的事,廉晁其实心中有数,他今日如此,就是要拼着自己的性命,来保住旭凤,他知道,这至尊之位的争夺,必将伴随着无数杀戮与血腥。
本来作为废天后荼姚之子,他母亲双手沾满了鲜血,其罪孽罄竹难书,旭凤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但是从青木他们口中,廉晁知道,不一样的,现如今的局面和当年是不一样的。
他从丹朱口中,从青木口中,从青灵口中,知道了他的大侄子的为人,和太微并不相同,可他并不放心。
今日他骗旭凤说只渡给他一半灵力,实际却渡给他十之八九,就是为了给旭凤留下最后一张保命牌。
到时候,即便出了什么岔子,旭凤也不至于落得个和他当年一样身死魂灭的下场。‘或许就像丹朱说的那样,我这一生,注定要为荼姚母子所累吧。’他自嘲的笑了笑。
青木和月下仙人并未多留,帮他稳固住伤势以后,又留下了不少丹药,就准备离开了,他们两个在天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倘若长时间不在,定会引起他人注意,不便久留。
只是在走之前,青木从手中拿出许多绚丽无比的光芒来,把它们递给了廉晁,解释道,“这数千年来,你念念不忘的世上最绚丽之物,我一刻都不曾忘记帮你去寻找,可是我找来找去,最后只找到了这个,极北苦寒之地的极光!在我看来,再没有比这个更绚丽的东西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你苦苦追寻这东西,不过,廉晁你且看着,”青木说着就左手掐诀,围着右手开始施法。
随着他的手势,那些无数绚丽的光芒在慢慢融合,最后竟然化成了透明的一束光,晶莹剔透,看起来没有颜色,仔细看去,却又是五彩缤纷的。青木施法把它变成一个光球,伸手递给了廉晁。
廉晁接过此物,细细的打量着,“想不到这万千颜色汇于一处,竟然是透明的吗?”他出神的看着手中的光球,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月下仙人见他这幅样子,欲言又止,只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们三人就这样静静的沉默着,不多时,青木和月下仙人便离开了。
而廉晁依旧抱着这个光球,痴痴的看着,“荼姚,这世上最绚丽之物,我终于找到了,那便是最初的爱人之心。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光球,两鬓的头发垂了下来,掩住了他的神色,一滴泪滴落在他手上的光球中,一时间,此物华光大放。
廉晁惊讶的看着这场景,房间里突然显出了他和荼姚当年一同学艺,一同成长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们是多么的开心啊。
‘荼姚。’这两个字在他舌尖转了又转,可是到底没能再说出来。此时,在廉晁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再见她一面!哪怕,赌上他的性命!他想再问一问她,可曾后悔过吗?
他本想现在就去见她,可是他的伤势不容乐观,如今也不是好时机,廉晁静下心来,开始运功,他想只有自己快点好起来,才能去见荼姚,他不能让她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而此时,海神阁中空无一人,青灵,润玉和锦觅全都在布星台之上。今日青木不在,润玉只得自己前来,可是青灵却不顾自己的伤势,执意要来,锦觅和润玉拗不过她,他们三人只能在此了。
不过,今日润玉布星的时候,青灵却插了一手,她不断的在改变星象,而且让润玉以星破之,润玉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稳扎稳打,两人这是天作棋盘,星做子,对弈起来。
这场对弈到了最后,青灵停了下来,看着这连成一线的北斗七星,赞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润玉,这一局,你赢了。”
“仙上繆赞了,润玉不过是侥幸罢了。”润玉并未喜形于色,而是谦虚的回答道。
青灵笑了笑,她望着这漫天的星辰,轻轻的问了一句,“那么,何以为胜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方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润玉知道这是在考教他,略微思索后,他回答道。
青灵但笑不语,只是望着他,眼里带着笑意。
“请仙上赐教。”润玉察言观色,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他拱手行了一礼。
“为将者,勇者无惧。而为君者,当是仁者无敌。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可明白个中三味?”青灵轻声询问。
此话一出,润玉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指的是,‘旭凤。’润玉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又念,童年时的回忆从他脑海中涌出,少年时的打打闹闹,兄弟情深,到后来他们两个因为种种事情,开始疏远对方。
可是此刻扪心自问,润玉从未怪过旭凤,天后下手杀他母亲,下手杀锦觅,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润玉知道,这些事,旭凤都是不赞同的。
这些年来,旭凤甚至没少为了他和天后起冲突,他们的手足之情,做不得假。他虽然有所迁怒,可是反过来想,推己及人,旭凤何尝不是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呢?
青灵见他沉默不语,她也不急,她知道,润玉会想通的,果不其然,没多久,润玉就郑重的行了一礼,说道,“他是我兄弟。”口气坚定的很。
听到这五个字,青灵笑了,她知道,润玉既然说得出,那么自然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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