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防疫啦

    矿区医院, 武装部的人已经整个戒严了。

    消毒组的人早就在原地待命,一看安娜进门,就围了过来。

    安娜说:“先给我来杯咖啡,要最浓的那种,随你们到那儿找, 不要加奶也不要加糖, 最浓的黑咖啡, 而且必须是蓝山。”

    冷奇见几个护士愣着,对司机小王说:“去我宿舍里找,应该有, 一整罐都给安娜同志调来。”英雄嘛, 值得最好的待遇。

    要穿防化服了,安娜动也不动,只问:“为什么没人给我穿衣服?”

    几个护士对望了一会儿, 赶忙跑了过来,给她进行消毒的处理工作, 以及穿防化服。

    一个小姑娘给她戴手套的时候手抖, 弄破了一点点,安娜直接就吼开了:“你们究竟有没有临床培训过, 会不会戴手套, 啊, 三层手套, 其中一层破一点儿, 就会加大我传染的风险, 是想我死还是怎么着?”

    她声音太厉,而且一脸丧兮兮的样子,恰就是冷奇于女人之中,最讨厌的那种样子。

    “对不起,安娜同志,我马上给您换。”

    那不小护士长挺漂亮的嘛,男人对于长的漂亮的女同志,当然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她们哭的时候。

    “娘们,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冷奇很是看不惯,就来了一句。

    安娜穿着厚厚的防化服,要进去了,回头瞥了冷奇一眼,说:“咖啡要在我出来的时候,保持70度的温度,凉了烫了我都不喝,冷部长,您亲自跑一趟吧。”

    “操他妈的,这女人真把自己当英雄了吧,我估计她得孤独终老。”冷奇很大声的,就吼了一句。

    鼠疫的疫苗,现在其实是成熟的。

    但是,同是一种病,就像流感每一次的病毒都不一样,鼠疫也是,又分为肺鼠疫,败血病鼠疫,肺鼠疫等。

    疫苗对腺鼠疫的防治效果更佳,而对于肺鼠疫,则没有那么友好。

    安娜只听刚才冷奇的形容,估计就是最可怕的肺鼠疫了,不过呢,自打跟肖琛离婚之后,她整个人丧的可以,说实话,就只差自杀了,也不在乎这个,反而是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就进去了。

    冷奇一直在外头,不一会儿阿书记和新任区长,才从冬风市转业的,军人,新任矿区区长胡轩昂也来了。

    说实话,出了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领导们了。

    别的事儿有点错还好说,疫情,那怕只是小小的一例,也关系着他们的帽子。

    因为疫情是从武装部起的,而且现在整个卫生院全面封锁,领导们也不可能进得来,在外面关问了一下情况,表示一下关怀,当然就走啦。

    而冷奇呢,因为事情出在他武装部嘛,这要死了人,他和冯参谋肯定得被问责,当然不敢走,就一直在卫生院的大厅里坐着呢。

    不一会儿,小王拿着咖啡来了。

    “自己烧一壶开水,拿我的保温杯给安娜同志冲上一杯,记着,是我的保温杯,不是别的杯子。”冷奇心说,我那保温杯,冲上水不过三个小时,是不会降一度的,到时候看烫不死你。

    那怕就仅仅是一例,卫生院的处理流程是完备的。

    很快,流调组,消毒组,检验组,一个组织体系就在副院长的分配下成立起来了。

    调器械,调个人防护,再到调消毒用品,配备好的紧急医疗处理车,一遍遍的敌故畏兑着水来来去去的消毒,卫生院所有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闲着的。

    只有冷奇冷部长自认天命清奇,死活不肯穿防化服,跷着二郎腿坐在大厅里,吸着敌敌畏水儿给自己搞慢性自杀呢。

    就这,等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安娜才出来了。

    “现在还要确定是否鼠疫杆菌,以及检查究竟是哪一种,阿院长当时徒手摸过病患,疫苗已经注射上了,但不知道是否会发病,所以他们都需要观察。”安娜摘了防化服的面罩下来,满头的汗就跟水似的。

    而就这,她已经把最笨重的外层给脱给传染组消毒了。

    示意小王喂自己一口咖啡,小王也不知道那咖啡有多烫,直接喂过去,烫的安娜抬起头来,狠狠瞪着冷奇。

    冷奇两手插在兜里,大头皮鞋是小王刚才擦亮的,本来人长的帅嘛,一头板寸,歪勾唇笑着:“我还当你这种木头似的女人不怕烫呢,没想到你也会觉得烫啊。”

    “就为我刚才吼了那个小护士一句,你不高兴了?”安娜看人,还是看的很准的。

    “人一小姑娘,说不定刚参加工作,你平常也就一教书匠,是,今天是显示出你的专业来了,可是安娜同志,不要倚老卖老,你今年也就二十一二吧,跟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拿什么大?”

    “你见过临床保护措施不当,从而感染病源并死了的护士的样子吗,你知道69年我们当时一起死过几个人吗?我是骂了她,但我救的是她的命,而不是像你一样,心里只有卑鄙无耻,下流的东西。”安娜分毫不让,凑近了冷奇,悄声说:“怎么,不想着操/你妈,想哄骗这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上床了,就准备拿我做块石头踩着是怎么的?”

    冷奇确实是看那小护士挺漂亮的,但是他有官职在升,偶尔安慰一下失足妇女倒也无可厚非,这种小护士哪能染指。

    他都能给那个小护士当爸爸了。

    “你简直就不是个女人。”冷部长给气的火冒三丈。

    “你倒是个男人,但只会操/你妈。”安娜一把拂开滚烫的咖啡,转身要走,冷奇一巴掌已经甩过来了:“就你是女人也不行,我叫你再骂我妈。”

    安娜脑子里懵懵的。

    其实是她自己不对,跟肖琛离婚的时候太软弱,父亲在上海的房子,被她二妈霸占了,肖琛原本答应给她三千块做补偿,最后只给了三百,她也认了。

    然后丧里丧气的过了几个月,最后居然把所有的火全发冷奇身上了。

    一巴掌下去,甩的安娜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正好这时候消毒组的人过来消毒,一个个儿防化面罩后面的眉头直接,全都拧成线儿了。

    冷奇这是第二回打人了,还以为她会倒了,没想到她晃了一下,转身又进去了。

    “这不是个女人,这简直就是个丧病鬼。”冷奇气的咬牙切齿。

    再说聂家。

    陈丽娜乍一听鼠疫,也吓坏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命令聂卫民和二蛋,三蛋几个做宣传员,把自已传授的东西背给大家听。

    正好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一片晴空,万里无云。

    治安队队长秦胜正在跟媳妇子吕芳芳俩吵架了,只听哐啷哐啷几声,就见个六七岁的,脸蛋儿圆圆的,面颊上还长着俩小酒窝的小帅哥跑进来了。

    他手里还敲着面锣呢,进来咣咣咣先敲了三下,然后就开始站在地上笑。

    “三蛋,你笑啥呀,我问你你爸回来了没?”秦胜不吵架了,转身就问说。

    吕芳芳生气的正在甩锅摔碗呢,就见二蛋也进来了,粗嗓门儿大声的就背起来了:“大灾之后防大疫,防病措施要牢记; 不喝生水喝开水,饮水消毒要坚持; 大便小便进厕所……”

    “哟,这是卫生宣传顺口溜呀,二蛋,你突然跑来说这个干啥?”

    二蛋只管背的,背完,跟三蛋俩人转身就跑了。

    这时候聂卫民才进来了,他到底大嘛,就比小的俩个专业的多啦。先从昨天晚上矿区发现鼠疫讲起,再到烧水要彻底啊,被子要晾晒啊,虼蚤要清理啊,算是把二蛋刚才背的东西全给细讲了一遍,也走了。

    秦胜嘿的一声,转身对吕芳芳说:“咱们也有儿子,但是吕芳芳,你说这家这仨多好,就一个预防传染病嘛,一个管敲一个管唱还有一个解说的,咱们当时为啥就不生三个呀?”

    “一个都要把我气死了,生三个,你想得美。”

    吕芳芳想了想,发现聂家三兄弟真是挺可笑的,噗嗤一笑,好吧,俩夫妻又和好了。

    “妈,妈,我们宣传完啦。”还不到中午呢,三兄弟敲着锣叮咛咣啷的,就跑回来了。

    为了能把自己吃的饱饱的,在孕期还能投入纺织厂的工作,陈丽娜做饭可扎实着呢。

    炖了半锅子的黄焖,小指头粗的手擀粉四边全划了道儿,煮的那叫一个入味。这会儿她正要起锅呢,到大澡盆子里割了点儿小香葱和蒜苗洒在了里头,一锅子就端出来了。

    蒸了一锅子又白又糯的米饭。

    因为聂卫民无菜不欢嘛,陈丽娜又从大澡盆里里薅了把小油菜回来,炒了一盘子。

    虽然说现在农场的塑料大棚已经成规模了,矿区冬天也能吃到绿菜,只不过是价贵一点。

    但是陈丽娜还是喜欢吃自己澡盆子里种出来的小油菜,少放一点油,拍两瓣儿蒜,下锅一滑油就出锅,除了二蛋,她和聂卫民,三蛋三个那直接就是抢着吃。

    “妈,我们宣传完了,哈妈妈夸我们宣传的好呢,她还叫我给她多背了一遍。”二蛋进门就说。

    他就跟头熊似的,撞进厨房,就朝着陈丽娜扑过去了。

    聂卫民眼疾手快,一把把他给捞回来了:“二蛋,说过多少回了,妈怀孕了啊,你不能这么撞她,万一撞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什么叫怀孕了,什么叫不能撞坏了肚子,卫民,你不能这么唬二蛋,他会当真的,二蛋,赶紧给爸弄点儿热水来,爸渴死了。”

    一个人说着话,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正好三兄弟都在厨房,一听见爸爸的声音,顿时就不闹了。

    陈丽娜的气,肯定还没消嘛,而且,生气这东西,当时不发泄,就好比存款在银行里要生利息一样,那当然是慢慢儿的攒着呢嘛。

    要是聂工回来之后,认错态度好一点儿,像上辈子一样,买上一大堆的东西,哎呀,漂亮鞋子衣服晃晃眼,说不定她会稍微的,不那么作一点儿。

    但是你看他,胡子拉茬,还是那个旧式的旅行包,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走的时候的那一套,陈小姐肚子里面的气就腾起来了嘛。

    “卫民,把米端过去,咱们吃饭。”陈丽娜说。

    聂工这一趟走的,连进厨房端饭的事儿都不干了,进书房就开始倒腾他的资料,一页一页哗啦啦的,吵的陈小姐心烦。

    好吧,生气的时候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妈妈,咱们不给我爸爸留饭吗?”二蛋这不因为爸爸没出来吃饭嘛,就有点儿担心,毕竟他可是最后端锅的人啊。

    这就好比,教室里的人走完了,他得关门呢。

    “你爸不吃,等你哥和蛋蛋盛够饭了,你就自己端着锅吃。“

    “好呐,妈妈。”二蛋说着,又给聂卫民和蛋蛋一人添了一勺子米饭,就开始刮锅底儿了。

    脆香香的锅巴,那叫一个好吃啊。

    “怎么没我的饭?”大家都快吃完了,聂工才出来了。

    聂卫民正在挟最后一筷子青菜呢,眼眶顿时就红了:“爸爸,厨房有馍了,您吃馍吧。”

    “没有,馍是我们明天早上吃的,没别人的份儿,不给吃。”陈丽娜说。

    二蛋还在舔锅底儿,三蛋坐在妈妈身边,一幅爸爸打了妈妈,爸爸就是罪人的样子,界限划的那叫一个清:“厨房里所有的馒头和花卷,还在麻花都是属于蛋蛋的,因为蛋蛋现在要长个头儿,要注意营养。”

    聂工因为俩儿子都不听话嘛,肯定就有点生气。

    再说了,他认为自己出门那么长时间,半个月啦,陈丽娜就算气没消,也不该在孩子面前这么下自己的脸嘛,就有点生气:“那算了,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吧。”

    “爸,我那儿有两包鸡蛋方便面,高姐姐给的,我煮给你吃,好不好?”聂卫民夹在中间,夹板气是他受,稀泥也得他和,毕竟他怕万一爸爸再犟下去,陈丽娜一生气,真走了呢。

    “行吧,在哪儿,我自己煮。”聂工于是说。

    聂卫民进了书房,从书柜里捣腾了两包方便面出来。

    “哥哥好坏,居然把方便面藏在爸爸的书房。”二蛋气的,直拍脑袋。

    聂工的书房天天上锁呢,可他就能把方便面给藏进去。

    聂工看大儿子给自己煮方便面去了,小板寸儿头,瘦瘦的,又精神,又白又高又帅气。

    心中很是欣慰啊,觉得还是大儿子更懂事。结果刚想坐,三蛋就挪到他想坐的椅子上了:“这个是我的椅子。”

    聂工再拉一把,三蛋又也给霸住了:“这个我一会儿也要坐。”

    好吧,妻子不说话,二蛋还在啃锅,这个小蛋蛋,性最软的,但是凶起来连爸爸都不怕,聂工还真把他给没治了。

    转身进了厨房,一个煮面,一个添火,聂工两父子像是一对难兄难弟一样。

    聂卫民盛好了方便面,递给他爸了,见他爸蹲在灶下挑了一口,就说:“女人嘛,有点脾气很正常,更何况她还怀孕了呢,爸,你放心吧,她走不了,因为她怀孕啦。”

    聂工半天没明白小聂这句话的意思,正在刨着香喷喷的方便面呢,到底觉得没味道嘛,起身才挑了块羊肉,刚准备要嚼呢,愣住了:“谁怀孕了,陈丽丽?”

    “我妈呀,她怀孕了。”

    聂工直接跟给雷劈了一道似的,就愣住了。

    ……

    矿区卫生院。

    病毒标本要等24小时才能出结果,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原地待命。

    别看就只是一例而已,可鼠/疫可是曾经在历史上差点灭绝过整个欧洲,明朝末期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曾让千里无人烟的瘟疫啊。

    冷奇坐了很久,自己也灌了两杯咖啡,闻着敌敌畏,慢慢儿觉得自己也要升天了。

    当然,咖啡灌多了嘛,就想撒泡尿。

    进了厕所,正耍着尿呢,小王进来了。小王看着冷奇挽起的白衬衣嘛,下面是黑线衣,看了半天,就说:“冷部长,我咋看你胳膊像是黑透了的样子,咋回卅?”

    冷奇一抬胳膊,说:“不该啊,我昨天才洗的澡,换的衣服,你看这秋衣秋裤,毛纺厂的贺厂长送的,说是他们织的最好的布呢。”

    小王把自己的胳膊也伸出来了,俩人一对比,冷奇说:“坏了,我胳膊真发青了。”

    “不会,您也染上了吧,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得查查?”小王说着,转身就走:“要真染上了,会没命的呀。”

    好嘛,转眼之间,隔离病房,粪便化验,一群防化服就把冷奇,他的司机,勤务兵,冯参谋,全给围住了。

    “不是,医生,我没有直接接触过伤员,我怎么可能啊?”

    “你胳膊发黑,这是典型的疫情表现,冷部长你不要动,我们会慢慢排查的,好吗?”医生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手套,防护面罩,说话嗡声嗡气的。

    小王在隔壁,正在哭了:“护士,你赶紧确认啊,年纪这么轻,我可不想死啊。”

    “哎呀你不要抓我,你给我躺下,躺下。”护士说。

    那怕只是在怀疑期,也得进行24小时的观察,以及化验。冷奇才排空了肚子,没有粪便,憋也憋不出来,没办法,医生给他开了点儿肝油,让他自己去弄。

    “是你,你会用这玩意儿爆自己吗?”冷奇拿着开塞露,就问医生。

    医生说:“会,其实很轻松,对准自己那地方,然后一挤,等有排便感的时候,一定要憋着,否则,你还得来一次。”

    好吧,滴露瓶还算小,冷奇让医生出去,自己在病房里,就开始给自己上那玩艺儿了。

    好容易弄完了,冷奇一撸袖子,发现胳膊越发的青了。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进来的女人那怕穿着八层衣服,冷奇也认得,这是安娜。

    要知道,那怕整个卫生院待命,最危险的工作也是由她一个人来做的。

    也就是说,她和阿院长,是唯一能直接接触病患的人。

    摘下笨重的帽子,大喘了两口气,捋着自己汗湿的头发,安娜都快要虚脱了。

    她把头发整个儿抿往脑后,额前光光的,额头略有些大,眼睛略深,忽而莞尔一笑,简直就是《罗马假日》里的赫本偷偷跑出来,剪掉一头长发,像个大男孩子一样的样子。

    冷奇直接给看呆了。

    “怎么,爽吗,操/你自己?”嗡声嗡气,她居然神来一句。

    冷奇提着裤子站了起来,一阵排便感袭来,但还得憋着:“安娜同志,因为你是个女人,我今天出去,只会打烂你的屁股,你要是个男人,我就要用这玩艺儿爆你,让你也尝尝这玩艺儿它妈妈有多让人难受。”

    安娜双手叉腰:“那你倒是来啊,我又不走,搁这儿等着呢。”

    一阵便意袭来,冷奇也撑不住了,一把关上门,好吧,排完,这才把门打开,一幅给人摧残过的小娇花的委屈样儿,递了个样本瓶出来。

    “哪需要那么多,棉签蘸一点给我就得。”安娜只看了一眼,就转身了。

    “你要早说,我直接用棉签不就得了?”冷奇给气的,简直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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