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塞伯真的没能参加魁地奇比赛。
他倒也没去医疗翼,就那么自己硬挺着,坎蒂丝偶遇他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相当诡异。
坎蒂丝扫了一眼他苍白阴沉的脸,本以为他还会说点什么,比如这次我恰好受伤了无法参加比赛,但下一次一定要你好看之类的。
但是没有。
穆尔塞伯阴沉着脸很快和她擦肩而过,别说是和她说话了,就是眼神接触也不过短暂几秒钟。
坎蒂丝惊讶地回头望去,穆尔塞伯走路的速度很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搞什么,怎么摆出一副她伤了他的样子,怎么突然那么怕她?
坎蒂丝对此毫无头绪,也不可能直接去问穆尔塞伯,所以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了。
值得一提的是,十一月份的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拿到了冠军。
说来也巧,马尔福作为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也因为私人原因没有参加比赛,替补上场的是个新手,根本没法和坎蒂丝相提并论,比赛很快就在坎蒂丝抓到了金色飞贼之后结束了。
骑着扫帚飞在空中,坎蒂丝疑惑地望向了斯莱特林看台,马尔福站在人群之中,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很奇怪。
从穆尔塞伯受伤开始一切就变得奇怪了。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下学期。
情人节过后不久,里德尔告诉坎蒂丝,他打探到了马尔福的下一步行动。
这是他们开始怀疑阿布拉克萨斯之后,他第一次找到“线索”。
坎蒂丝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尽管初级巫师考试在即,她也抽出了时间去一探究竟。
那是一个霍格莫德日。
坎蒂丝手里握着里德尔那年生日送她的笔记本,上面有他留下的讯息。
她按照笔记本上写的地址找到了阿布拉克萨斯的所在地,他标志性的铂金色长发非常显眼,即便戴着兜帽,那飘散在帽子边缘的金色发丝也足够惹人注目了。
那里不仅有他一个人,还有不少他的“朋友”,坎蒂丝见到了穆尔塞伯,诺特,罗齐尔以及多洛霍夫,还有的她就叫不出名字了,毕竟她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坎蒂丝躲在了角落里,避免被他们发现。
他们一群人围在角落里,中央似乎有什么人倒在那,坎蒂丝从那些人腿部的间隙中看到了些模糊的影子,好像……好像是赫奇帕奇的学生。
她有点担忧,害怕对方出事,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很快就听见了马尔福开口说话了。
“肮脏的泥巴种……”他这样说着,似乎踹了对方一脚,但坎蒂丝听不见那人的尖叫声。
不会是已经昏迷了吧?
坎蒂丝冲动地想上去帮忙,就在她要过去的一瞬间,一双手拉住了她。
“别动。”那声音低沉悦耳,无比熟悉,“再看看。”
坎蒂丝猛地回过头,望着里德尔英俊的面容道:“不行,他好像要死了。”
里德尔低声说:“我不会让他死的。”
坎蒂丝有点紧张:“可他们不会听你的话的,他们是马尔福的人……”
里德尔脸上浮现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他轻抚过坎蒂丝的后背,替她顺着慌乱的呼吸,在她耳边柔声安抚道:“相信我,我能帮上忙,你不需要出面。”
“可是……”
“听话,再看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坎蒂丝总觉得里德尔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有做不成的。
在她看来,他几乎是个无所不能的人,虽然他也不过只是个霍格沃茨六年级的学生而已。
她奇妙地被他说服了,暂时放弃了上去帮忙的想法。
里德尔遮挡着她半个身子,专注地望着围在一起的那群人,他抽出魔杖,也不知用了什么咒语,那里的对话声就非常清晰了。
“他们不配学习魔法。”阿布拉克萨斯高高在上地说,“整个霍格沃茨都被这群人弄脏弄臭了,邓布利多那个老蜜蜂,等我继任霍格沃茨的校董职位,一定会赶他出霍格沃茨。”
他居然想赶走邓布利多教授?
坎蒂丝又生气了,她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那个修长的身影,里德尔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嘴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要了结他吗?”这是多洛霍夫的声音,“这家伙实在太讨厌了,几次三番来找茬,真以为我们不敢要他的命吗?”
他们要杀人了!
坎蒂丝再次紧张起来,她又想上去帮忙了,但里德尔再一次拦住了她。
“他们不会那么做,马尔福会拦住他们的。”他这样说道。
坎蒂丝却不那么认为:“他怎么会那么好心?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里德尔低柔地说:“不信你可以听——”
果然,他话音方落,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现在还不行,你忘记上学期的事儿了吗?”
他低哑道,“不过是死了一个泥巴种,那群人就要关闭霍格沃茨,如果现在又死了一个,海格已经被开除了,你觉得这次还能找谁做替罪羊?”
“可就这么放他走?回去他要是告诉校长或者邓布利多怎么办?”
“你忘了你自己是个巫师了吗,安东宁?”马尔福冷酷地说道,“一个一忘皆空就可以了,或者修改他的记忆,让他像其他的那些泥巴种一样,以为自己是不小心受得伤。”
“——我只是太激动了,我当然知道这个。”多洛霍夫嘟囔了一句,接着便是魔咒的声音了。
坎蒂丝现在浑身冒冷汗。
她很快就被里德尔从这里带走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从她已知的这些信息,从马尔福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能发现,它们全都在指向一个真相——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
“看来开启密室的人就是他。”
里德尔揽着她的肩膀,两人漫步在霍格莫德,往霍格沃茨的方向走。
他低低沉沉地说:“他提起了上学期杀人的事情,以及这学期那些受伤的学生。”
坎蒂丝不是聋子,她刚才也听见了。
阿布拉克萨斯说的那些话,他对那些受伤的学生以及上学期死去的沃伦小姐的不尊重,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坎蒂丝的身体有些颤抖,一部分是因为冷,一部分是因为“真相”摆在面前之后,那种难以接受的心情。
的确,开启密室的人一定是个学生,不会是教授或者什么外来生物,霍格沃茨密不透风,防守严密,不会有外人能进得来,出了这种事,除了学生还会有谁?
可当这一切被证实的时候,你还是无法不为此感到心寒。
坎蒂丝的确不怎么喜欢马尔福,他高傲,冷酷,刚愎自用,但她也没想到他会坏到那种地步。
她还记得那一年,在鼻涕虫俱乐部,他还提醒过她,让她远离里德尔,她至今仍然没搞明白他那句话的用意,她想……或许是他担心她的存在让里德尔脱离他们的群体,成为他的麻烦?
现在看来,除了这样的解释之外也没有别的合理理由了。
里德尔的确成为了他的麻烦,他发现了他的一切,并将它们展现给了她。
坎蒂丝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霍格莫德无边无际的白雪之中,望着里德尔戴着黑色兜帽的如画脸庞,他英俊的不似凡人,面对她时总会不自觉地带着些浅浅的笑意,此刻也是一样。
坎蒂丝凝视他许久,才有些沙哑地说:“他们会报复你吗?”
里德尔垂眸望着她,轻声说:“也许。”
“那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大概。”他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
坎蒂丝沉吟许久,才低下头说:“那我该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吗?”
里德尔这次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应该。”
坎蒂丝咬着唇说:“可是——邓布利多教授会怎么做?”
里德尔这次没有再给她回答。
邓布利多会怎么做的确是个谜。
他会相信坎蒂丝的话吗?
会相信由里德尔呈献给这个女孩的一切吗?
他会给予他这样的人哪怕一丝一毫的信任吗?
答案是……
大概不会。
坎蒂丝最终还是将她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安静地听着,听完之后就说:“仅仅是凭借着这些,我们无法将马尔福先生定罪,坎蒂丝。”
坎蒂丝吸了口气说:“是因为没有实际证据吗,教授?”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这是理由之一。马尔福先生是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马尔福先生的父亲是霍格沃茨的校董之首,也是魔法部的高级官员,在这样的前提下,仅仅是他欺压同学,也只能为他带来扣分或者禁闭的处罚,想要指控他为开启密室的人,现在的情形是行不通的,也许还会……”他放轻声道,“也许还会打草惊蛇。”
坎蒂丝敛了敛眸没有言语,邓布利多过了一会又说:“而且,你所听见的他那些自报身份的话,也不完全代表着他就是那个开启密室的人。他只是发表了对事态的分析,并未直接表示他就是开启密室的人。那样的话放在任何学生口中都能那么说,它太含糊了,没有指认性。”
事情的确如此。
假设坎蒂丝是个坏女孩,她喜欢欺负同学,甚至对同学进行实质性伤害,但在上学期发生过密室那种事件之后,她也会谨慎一些,不闹出人命,免得霍格沃茨再被魔法部进驻,整个学校面临关闭。
阿布拉克萨斯的话乍一听很有问题,细想想,也确实算不上什么证据。
坎蒂丝离开了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今后这段时间,学校里没有再发生过什么意外,她沉浸在初级巫师考试当中,也暂时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和里德尔的关系一直很稳定,他们之间很少再有什么矛盾,他在斯莱特林的处境似乎也还好。虽然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但他好像也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的五年级和他的六年级就在这看不见的硝烟中结束了。
再次开学之后,里德尔将迎来他在就读于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也即将年满十八岁。
坎蒂丝想给他过个有纪念意义的成年生日,为此她准备了很久,但遗憾的是,圣诞节他选择了留校。
贝尔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好,坎蒂丝早就做好决定圣诞节要回家好好看看父亲,所以没办法陪他一起留校,那也就代表着,她白白准备一切了。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坎蒂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有一种危机感,明明她未曾遭遇任何矛盾,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这种危机感来自于何处?
她想不明白。
整个圣诞节她都没能得出什么结论。
再次开学之后,她开始不怎么能见到里德尔了。
这也是应该的,他马上就要毕业了,正在准备终极巫师考试,她是经历过五年级初级巫师考试的人,当时她自己都忙得够呛,更别说是面临终极考试的他了。
她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尽量不去打搅他,但她没想到会在巡夜的时候遇见他。
“……时间很晚了。”坎蒂丝凝视着他静谧神秘的脸庞,“你怎么还在外面?”
里德尔已经卸任级长了,他现在是霍格沃茨的男学生主席,按理说是不需要巡夜的。
他给她的解释是:“我刚从院长那里离开,做了很长时间的就业咨询。”
坎蒂丝对他没有任何怀疑,很快就相信了。
“那你现在要回去了吗?”她随口问了句,侧开身给他让路。
大约是太久没见面了,太久没说话了?他们之间竟有些生疏了。
也不完全是那样。
怎么说呢……里德尔此刻的面孔,表情,和他的举止风度,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些年的时间,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息越发浓重了,他和她说话时会不自觉地带出一些,大概就是这种气息让她觉得他不一样了,他们疏远了。
里德尔似乎察觉到了她敏感的心思。
他并未急着离开,他走到坎蒂丝面前,望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她,轻声对她说:“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我知道。”坎蒂丝有些不解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里德尔注视了她一会,他黑色的眸子像漩涡一样,坎蒂丝看得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开始出神。
“还记得我去年跟你说的话吗?”他换了个柔和的语调说话,这话成功让坎蒂丝红了脸。
她站在那,紧张地抓着校袍袖子,给了肯定的回答:“记得。”
“我等你一年。”他将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的耳廓道,“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结婚……
这件事对以前的她来说十分遥远,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已经六年级了,已经十七岁了,甚至已经是可以在校外自由使用魔法的年纪了。
结婚是她即将要面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坎蒂丝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说:“好。”她拉住了他的手,他手里握着魔杖,说实话他的魔杖有点吓人,坎蒂丝看了一会,就从他的手里拿了过来。
要是有斯莱特林的其他人在这儿看见她这么做,肯定会吓晕过去的。
她居然拿走了里德尔的魔杖,那么轻而易举的!
魔杖对于巫师的重要性无须赘述,里德尔那样的人,他竟然毫无阻拦地将自己的魔杖交给了想要看看它的坎蒂丝,任由她把玩,这简直是其他人连梦都不敢梦见的事。
坎蒂丝毫无所觉地将那根紫衫木魔杖握在手中,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沉的、巨大的力量。
这根魔杖给她的感觉,和她的魔杖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愣了愣,望向注视着她的里德尔道:“它好像不太高兴?”
里德尔微笑着说:“它只是还不熟悉你,这是你第一次握着它。”
的确是这样没错。
坎蒂丝试着用他的魔杖用了一个简单的荧光闪烁,白色的、人骨般的魔杖亮起巨大的光芒,一种冰冷、柔滑,好像蛇一样的感觉侵袭了她的身体,她很快就把魔杖还给了他。
“奥利凡德说是魔杖挑选巫师,而不是巫师挑选魔杖,我想他是对的。”坎蒂丝心有余悸道,“这根魔杖真的很不适合我,它让我感到不适。”
里德尔微微挑眉,翻转了一下手中的魔杖,朝上方发出一道魔咒,无数的玫瑰花瓣就落了下来。
“我用它倒是很顺手呢。”他笑吟吟道。
坎蒂丝站在玫瑰花雨里,无奈地跟着笑了起来。
分别的时刻很快就到了。
里德尔毕业了。
他以十二个O的全满分成绩拿到了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优秀学生的荣誉。
在他毕业的第一时间,魔法部便向他发来的邀请,但他拒绝了。
他像他对坎蒂丝说过的那样,申请了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职位,梅乐思教授已经退休,如今这个位置空悬着,里德尔不管是从成绩还是机遇上说,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迪佩特校长拿到申请时,几乎立刻就要批准,但在最关键的时刻,邓布利多阻拦了他。
“我坚决反对,阿芒多。”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里德尔先生虽然十分优秀,但我认为他的年纪远不够成为霍格沃茨的教授。”
迪佩特校长道:“霍格沃茨并非没有毕业后就成为教授的前例,阿不思。”
“但我们有比里德尔先生更好的选择,我向你推荐我的朋友,一位经验丰富的傲罗,他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邓布利多为迪佩特校长引荐了身边的人,“他不管在年纪还是经验上,都要比里德尔先生更加合适,也许我们可以暂时拒绝里德尔先生的申请,等他年纪稍微大一点再说。”
迪佩特校长皱皱眉,最终还是拗不过邓布利多,拒绝了里德尔的就职申请。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坎蒂丝也没想到。
她满心以为他会申请成功,他也没告诉她任何他被拒绝了的消息,还是她升入七年级,见到了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那个人却不是他的时候,她才知道的。
她当天晚上就翻出了他送她的双面镜,询问了他这件事。
“为什么你没有来霍格沃茨任教?”坎蒂丝皱着眉,紧盯着镜子那面的男人,他瘦了一些,面色苍白,下巴上有细微的胡渣,黑发黑眸在夜幕下几乎融入黑暗。
“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凉意,他身上已经不见半分学生的稚气了,哪怕是在双面镜里看着,他的存在也会让坎蒂丝不自觉地产生一种畏惧。
“你应该去问你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讥诮地说。
坎蒂丝满脸不解:“这跟邓布利多教授有什么关系?”
里德尔将双面镜摆正了一些,她可以从正面直视他的双眼了,可这却让她越发感到慌张。
“是他说服了阿芒多·迪佩特,让他拒绝我的任职申请,难道你不知道吗?”
坎蒂丝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无法进入霍格沃茨任教是他强烈反对的结果,你亲爱的教授没把这件事告诉你吗?”他又问了她一次,问得坎蒂丝哑口无言。
她许久才低声说了句:“没有,他没跟我说,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里德尔笑了笑,没回答,但这份沉默也等于是回答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坎蒂丝又换了一种问法。
里德尔这次皱了皱眉,他微微抿唇,良久才道:“我要怎么告诉你?你和邓布利多的关系那么亲密,你从小在他的呵护下长大,你要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担上挑拨离间的嫌疑吗?”
坎蒂丝彻底无言以对了。
里德尔很快切断了讯号。
他似乎在为此事生气。
他甚至都没有告诉坎蒂丝,既然他没有申请成功,这一年又要去做些什么。
坎蒂丝有些后悔去问他这件事了。
如果不问,也许就不用如此矛盾。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门外了。
她心情复杂地站了很久很久,才念了口令走进去。
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总是对她敞开的,他每次换口令,都会让福克斯来告诉她,以免她什么时候想要找他却又进不去。
坎蒂丝走进这间办公室时,邓布利多教授正在喂福克斯,他手里拿着蜂蜜公爵的最新产品,瞧见她就露出了笑容:“你来了,坎蒂丝。”他抬手指了指沙发,“坐下吧,我这儿有好吃的,你来得正好。”
坎蒂丝勉强地笑了一下,坐到了她常坐的位置上。
邓布利多将糖果盒子放在了她面前,坎蒂丝看了一眼,没有动。
邓布利多望着她沉默了一会,说:“看来你知道那件事了。”
坎蒂丝低着头没说话,邓布利多继续道:“我以为你会更早知道。”他轻声说,“里德尔先生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吗?”
坎蒂丝仰起头说:“是我问他,他才说的。”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
“您为什么要拒绝他,教授?”坎蒂丝站了起来,十分困惑道,“他的成绩那么好,难道无法胜任那个职位吗?”
邓布利多望着他看着长大的姑娘,他毕生第二后悔的事情,就是纵容了她和里德尔在一起。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会选择在她因他而与汤姆·里德尔断绝来往的时候,支持她的决定。
“你在向我要一个解释,对吗,坎蒂丝。”邓布利多语气复杂道。
坎蒂丝摇了摇头。
她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不需要您的解释,我相信您的决定。”
邓布利多再一次意外了。
他蓝色的眸子注视着这个越来越漂亮的女孩,她努力地笑着说:“我相信您肯定有您的判断,我只是稍微有些不明白,如果您愿意告诉我原因的话……”
“我当然愿意告诉你,坎蒂丝。”邓布利多打断了她妄自菲薄的话,直截了当地说,“即便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很快会去找你。”
坎蒂丝微微皱眉,她敏感地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有些抵触地不想听了,但为时已晚。
“我已经拿到了证据,坎蒂丝。”邓布利多不忍地望着她,“我曾想过该以何种方式告诉你这些,才能让你尽量少受伤害,但是——也许你该看看莫芬·冈特记忆中被深层隐藏起来的内容,那种高超的咒语,我很惊讶里德尔先生在五年级时就能掌握。”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邓布利多阖了阖眼,压低声音道,“我在莫芬·冈特死在阿兹卡班之前,从他那找到了他那份真正的记忆。杀死老里德尔一家的人不是莫芬,是汤姆·里德尔。”
坎蒂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了沙发上。
“还有另外一件事。关于马尔福先生,虽然我无法从他那里获得任何证词,但坎蒂丝,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不管是马尔福先生,还是已经毕业的其他人,像莱斯特兰奇,穆尔塞伯,多洛霍夫或是诺特以及罗齐尔,他们都是里德尔的人。”他有些残忍却必须要说,“我想,那一年在霍格莫德你看见的那一幕,都只是里德尔要求他们给你做得戏而已。”
坎蒂丝就像是个白色的、丝滑的、漂亮盘子,在邓布利多说完这些话之后,她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摔得根本无法再拼凑完整。
“如果你不相信。”邓布利多取出了几个量瓶,“我这里有……”
“求您别说了。”坎蒂丝快速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
泪水布满了她的脸,她呆呆地注视着和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不会怀疑他。
她相信他的话,一如她曾给予里德尔的信任。
如果非要从邓布利多和里德尔之间选择一个她更加相信的人,那个人也是邓布利多。
这并不是她不够爱里德尔。
这正是因为她太爱他了。
因为这份爱,很多事情她会刻意忽略,一些疑点,一些奇怪的地方,很多很多,她有时自己都没发觉她在自欺欺人。
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要她愿意重新看看自己走过的路,用一种清醒的意识和姿态。
尤其是在他毕业之后。
他们的联系变少了,他更加繁忙了,他的行踪飘忽不定,而那些和她同年级的斯莱特林也常常会提起他。
她偶然听见过他们的窃窃私语。
他们提起他的强大,提起他们多么想要追随他。
追随他……
坎蒂丝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的时候,就浑身发冷。
女人是敏感的动物。
随着年龄的增长,坎蒂丝也越发成熟。
她的直觉让她在很早就产生了危机感,而这份危机感,在此时此刻终于彻底释怀了。
原来是这样。
坎蒂丝缓缓站了起来。
她走到了邓布利多办公室里放着的冥想盆旁边,问他:“我能看看莫芬的记忆吗,教授。”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他只是直接走了过来,把其中一个量瓶打开,将银色的记忆倒入了冥想盆。
坎蒂丝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弯下了腰。
阿尔巴尼亚。
里德尔披着一件黑色的巫师袍,挺拔的身姿行走在丛林之中。
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它闪闪发光,看起来十分珍贵。
那是拉文克劳的冠冕。
是属于霍格沃茨创始人之一的珍宝。
他时不时会看它一眼,去想象它戴在坎蒂丝头上的样子。
那一定很美。
他会在他们的婚礼上亲手为她戴上属于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冠冕,只有这样的神圣之物,才足以配得上他的妻子。
离开阿尔巴尼亚之前,他遇见了一个路过的农夫,对方被他奇怪的巫师装扮吸引了,时不时就朝这边看一眼。
里德尔的魔杖已经握在手中,本想直接给那冒犯他的农夫一个死咒,但是……
也许是这根魔杖被坎蒂丝使用过,沾染了她的纯洁。
又或许是他一想到她就会心软,反正最后,那个农夫逃过一劫。
里德尔幻影移形回到了英国。
他听闻了莫芬·冈特死在阿兹卡班的消息,对此毫无感觉。
他开始为他未来的家购置房屋,并再次拒绝了魔法部的多份邀请。
他在翻倒巷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找了份不怎么体面的工作,想借这个地方的便利条件,来寻找他肮脏无能的母亲弄丢的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它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遗物,作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必须找回来。
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直到——在校的仆人告诉他,坎蒂丝出事了。
里德尔手中的细瓷杯子掉落在地上,立在一边的阿布拉克萨斯瞥了一眼汇报消息的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是谁干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Lord Voldemort轻飘飘地说:“是谁伤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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