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可可再次落座，一位金发女郎来到了桌边：“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的手轻轻搭上了桌对面的椅子，尽管穿着华美的灰色小礼服裙，她身上的干练气质却丝毫不减。
“当然，盖特女士。”陆可可笑道，“我想它就是为你准备的。”
克莱尔-盖特，纽约时报的记者。
“看来我省去了自我介绍？”盖特挑眉道。
“我记得所有来宾的资料。”
盖特拉开手包，取出录音笔打开：“那么不知大名鼎鼎的守卫者，是否愿意为我做一个自我介绍呢？”
“我想不必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很出名了，而我的自我介绍里，也不会有什么新东西了。”陆可可笑眯眯地说。
“那我就直接开始提问了。”
“请。”
“你说过，你不是这个星球的人，那么就像索尔一样，你是一个外星人？”盖特问道。
守卫者虽然很出名，但她几乎不会接受采访。即使偶尔大发慈悲，翻了某个幸运儿记者的牌，也很少会直接回答记者的提问，她往往是撂完话就飞没影儿了，可以说非常难搞。
所以盖特决定，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
“可以这么说。”陆可可确实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所以说她是“外星人”也没错。
“那么你是一个‘神’吗？就像索尔那样，曾经出现在地球的神话中。我查找了很多神话，但没有发现与你相似的神。”
“我想，我或我的星球的人，之前从未来过这里。”
“你们会与地球建立长期的联系吗？就像阿斯加德，索尔隔三差五就要来地球逛逛。”盖特坐直了身子，将录音笔又向前递了递。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想不会，”陆可可说，“宇宙远比我们想象的辽阔，我的故乡离这里很远，想要来到这里非常困难，如果不是因为某些意外，我也不会到达这里。”
“而一旦我离开——事实上我正准备离开，就在十几天后。”陆可可接着说道，“我想再也没有我那个星球的人，能够到达这里了。”
“哇哦。”盖特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我很难想象，即使是你这样强大的种族，也无法跨越两个星球之间的距离。据我所知，你能够直接在宇宙中飞行，速度超过了光速，对食物和水的需求极低，也许根本就不需要。”
“看起来你做足了有关于我的功课。”陆可可笑道，随即话锋一转，“我是个特例，盖特女士。我的同族，他们并不比人类强壮，他们和你们差不多。”
他们就是你们。
“那么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特例呢？”盖特紧追不舍。
“一个意外，我并不想提及它。”
“好吧。”盖特退了一步。她很珍惜这个采访机会，不想惹得守卫者厌烦。尽管现有资料显示，对方的脾气通常相当好，但那和采访难易程度是两回事。
谁能保证守卫者被问烦了，不会直接一飞了之？
“最后一个问题，我非常希望能得到你的解答。”盖特道，她的眼睛里带着一定要挖掘到答案的偏执，“既然你是如此强大，为什么你没有阻止那场灾难？甚至在瓦坎达的卫星影像中，也没有你参战的迹象？”
“我很强，这没错。”陆可可知道盖特的偏执来自哪里，“我能做到很多事情，甚至是一些人们难以想象的事情。”
她垂下目光，指尖隔着玻璃划过杯中的液体，这杯葡萄汁成色极好，好得有些过头了，玻璃杯晶莹剔透，完美地将杯中美丽透澈的暗红色，折射到她的眼底。
“但有很多事，是我做不到的。”陆可可的声音低了下去，盖特不确定，那声音里是否包含了一种叫沮丧的情绪。
“无论你信不信，我无法阻止那场灾难。至于瓦坎达的战斗，我没能赶上。”陆可可缓缓地说着，“关于你的家人的事情，我很抱歉。”
盖特的嘴角动了动，也许是想要扯出一个微笑，但她很快放弃了。
“谢谢你的配合，我想我的采访已经完成了。”女记者点了点头，落荒而逃。
陆可可招来侍者，将那杯只喝了一口的葡萄汁，放在了对方的托盘上。
她后悔倒了这杯葡萄汁了。
红色总是容易引起一些不好的联想。
接下来是无聊又麻烦的、一轮又一轮的谈话。她也可以不去应付这些，一走了之，但这些人，这些谈话，总有人要来应付的。
首当其冲的是美队和托尼，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在这里，就能为其他人挡下大部分的问话，否则托尼怕是没法这么干脆地溜号，拉着新娘去拍婚纱照。
当政方给予的压力足够强大，复仇者是很难置之不理的。
尤其是很难说这个世界还要持续多久。毕竟陆可可的时间，不代表这个世界的时间。
也许十几天后，他们没有成功，陆可可离开了。但复仇者们还在，地球还在，宝石和手套都还在，他们还可以继续拯救计划，只是不再有陆可可的参与。
所以他们不能跟政方闹僵，那可不是个好选择。
“坏女孩，你今天扯了多少个谎了？外星人，嗯哼？”
也许是通过星期五，得知陆可可终于完成了她艰辛的社交活动，托尼调侃的声音从耳机里冒了出来。
“谁知道。”陆可可蔫蔫地说，“我的行为准则里可没有不说谎。”她哼哼两声，装着生气的语气，“你就这么对待为你挡下了麻烦的恩人？坏女孩？”
“不是吗？你今天这信口胡说的样子，可真是惊到我了！”托尼夸张地说，“嘿！你确定你的可可脸下面，不是娜塔莎的脸吗？”
陆可可噎了噎，对着自己默念道：看在他是新郎的份上，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还是好气哦！
可是又不能冲过去把人揍一顿。
陆可可颓废地趴到了桌子上，只觉得身心俱疲：“我可没说几个谎，都是些人精，说谎哪有那么容易……”
“那我可得好好分析一下，星期五，都录下来了吗？”
“当然，Boss。”
陆可可懒得理托尼，通讯频道静默了下来。
“如果是我们问你这些问题，你会告诉我们答案吗？”十几秒后，托尼问。
“你们能得到一部分答案。”
“好吧，”托尼似乎满不在乎地说，“看来我们还没有取得足够的信任。”
陆可可掀了掀眼皮：“我表现得像是不信任你们的样子吗？”
“不，你就差把自己几岁还在尿床都告诉我们了。以及我很确定你绝对是人类，不是什么见鬼的外星人。”托尼欠揍地说。
陆可可：……她果然还是应该去把托尼揍一顿。
“托尼，”陆可可坐了起来，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那天在瓦坎达，当我想要说出来历时，为什么你们突然听不懂我的话了？”
通讯器那头一时没了动静，几秒后才传来托尼严肃的声音：“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你不能说，有人、或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你。”
“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不能说。”
“可惜了，我还挺想知道答案的，你知道的，对一个科学家来说，没什么比无法得到答案更糟心的了。”
陆可可突然笑了，尽管托尼也许无法看见：“那可未必。”
“那可未必。”她又重复了一遍，眼中燃起昂扬的火光，“托尼，你、班纳博士和苏睿，你们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比我要聪明得多。睁开你们的眼睛，放飞你们的思维，你们会得到答案的。”
“我恐怕我们缺少打开答案的钥匙，最关键的那个钥匙。”
也许她能找到那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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