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魔刀之名
久违的来聊聊过去的一些故事吧
吉川千此人性子之执拗,在奇葩遍地走的松下私塾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也是因为她太早慧也太有主见。
“你来做什么啊啊?!!”
所以在这一堆的攘夷兵里拎出了虽然男扮女装但画风格外不同的人也是理所当然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抓狂到不顾形象的是高杉,而被抓着的千倒是还很淡定笑眯眯的。
“来帮忙的,多个人总是能多分担份活吧,要说上战场的以外的话,还能做医疗兵,伙夫,物资搬运,洒扫什么呢。”
谁又能放心自己的发小去炮弹不长眼的战场,而自己则听话的蜗居于什么山村里呢。
不是...先不说要是让你干伙夫可能哪天自己队先阵亡了,关键你是个女孩的啊!用绷带绑胸都是电视剧情节骗人的而且也太浪费了!!
“真要说理由的话就是「我担心你」。”
咚的一声,这不是物理上的声音,而是神经和心脏血管轰隆隆被刺激大发了的幻想心音,瞬间让高杉卡词了。不是....被担心角色反了吧,他本想这么说的。
“和「我担心银时」,「我担心桂子」这三个理由中你想听哪一个?”
...别说了....好像自作多情了的矮杉快要炸了。
在微颤的高杉背后,银时和桂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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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确实很多时候吉川千还挺好用的,物资短缺或要藏身村庄里的时候她往最前一摆,就更容易消解村民们的警惕性,连化缘都能顺利些。虽说不是没有传出过流言,不过比起愈发艰难的战争,这反倒是趣事了。
虽然她自说自话的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只是她食言了,她没有监督他们到最后,在那样巨大的悲伤面前连一个人也没能拉住,不....她根本就...没能赶上。
而变故,或者说是转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
那个早已不记得名字的村庄。
那些野花真顽强啊,明明是那么痛苦的年代,依旧绽开了明黄色的花朵,不过也是,那些只不过是人类的痛苦,它们只要不被炮弹所波及,有水有阳光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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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假名都已经记完了呢,学得好快啊,今天要继续学片假名么?还是想听故事?」
在隐蔽性极强的竹林下有块小小的沙地,是天然的黑板,干叶堆成的蒲团,用枯枝当做粉笔居然在这上了几堂小小的不成气候的课,连课也是简单至极的认字音,困难的汉字一概都还没有涉及,不过这已经让来深山捡拾谋生食物的那个小姑娘足够心满意足了。
这算是不让误闯的她告发这里藏着等汇合的军队的「贿赂」吧。
「...看起来又要下雨了呢,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看到路过她们的那些纷纷爬回洞中的蚂蚁,千看了看四周凝聚的水汽后对那女孩说道。
「嗯!」
而在那小姑娘回去前还几度犹豫着张口。
——....せ....せ...せん....い
「嗯?怎么了么?」
「没,没有.....再见。」
匆匆跑向竹林,还不忘背着那些之前捡到的那些菌菇的小姑娘想着明天吧,明天就一定能喊出口了,她一直也想这么喊,想了很久很久了。
「せんせい」
千笑着目送那小身影在竹林消失后,就转身看那些接二连三被踢成叠罗汉的老大汉们,因为全是鬼兵队的成员都算是自己人,所以千就没说什么重话,只是......
「如果想一起听的话就光明正大坐后面嘛,还是说你们全是萝莉控?」
「不,也不是....我们这样还怕吓到那小丫头呢,这挺好挺好....呜噗——」
当他不清楚这群人心底还有句就这样偷偷欣赏个背影和漂亮后颈也不错啊?脚踩着自己队员「尸体」的高杉总督对此啧了一声,也没说这里八成都是冲着吉川来的,现在是搞什么啊?他队里都快成立吉川千后援团了吧,当初还担心这姑娘会因各种原因被老大粗排挤看不起,现在一个个是多打他的脸。
千也没多深究,只是将沙地那残留的痕迹毁尸灭迹,然后准备回去给那些伤员换药。
「又开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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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这里已经藏身快小半个月了,一是大家都伤亡惨重必须留几日恢复伤口,二是要等那断后的银时和桂赶上来汇合,这下了近两个月的雨除了让战役愈发艰难,病疫蔓延和伤口感染外,也冲垮了山石,连那些石根的野花一起消逝在愈发壮大汹涌的河流里。
不过也快要撤离这里了,因为这里不好后撤,万一被发现容易被包抄。
而这一群根本冷酷不到家的攘夷军在撤离之余,还有闲心管那要被当做祭祀品献给龙神息怒而被丢下河川的女孩。所以被那因破坏了祭祀的村长们记恨告发也是理所当然。
在那场劫难里,一向怕痛的吉川从那崖山掉进洪波前替那个小姑娘挡了一遭,又给高杉不小心挡了一刀。
「我说过....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这样说着的人笑了笑,一根根掰开那被死死抓着的手,用了最后一点作用力把最后一把袖刀朝着高杉背后要偷袭这个笨蛋的人挥去,刺穿其眼眶直达头颅内。
「抱歉....」
还有那一句「我不会死的」极速消散于洪水里,仿佛从未出现过,甚至那些从伤口涌出的血也未能浮起,而是和冲来的泥沙混搅在一起快速冲走了。
想来他们三人之间的变化,正是由此开始的。互殴的三人皆脱力地躺在沙地上,与其说这是高杉晋助一人的责任,不如说这就是他们三人谁都逃不开的责任,谁让那姑娘那么不好的运气认识了他们三个——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这样的理智,这样的理智真的对消解悲伤有用处么?
高杉欠了吉川那一条命,他们没能救回老师而又欠了她松阳老师那一条命。
所以直到败走的高杉在逃亡路上,再次见到那的某处村落中出现的千时,第一反应是你这家伙怎么会下到地狱来?
不然他这个该去地狱的,又怎么可能会再见到你呢。他就这样伤重恍惚了好几日,最后好歹被吉川千给拉回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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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吉川千没能离开这个捡到了洪水的她还救活了的村庄的理由很复杂。
龙脉涌口除了位于江户那最大的一处外,还有零散的小口遍布世界各地,多半各有家族守护着。
这里也是世代守护龙脉支流的村庄。不....与其说守护龙脉,不如说是用龙脉之力镇压那把充满怨气的堕刀,那把斩杀过水神,砍下山识头颅的,由祭祀神刀堕落成的妖刀。
龙脉除了主流基本不会变化外,其实支流是会变化的。谁能想象正苦恼于此处龙脉之力减弱的村庄巫女,在看到洪波里捞出的女人时是有多狂喜?
她是看得见的——那些明明都在衰弱的龙脉之力不断泛出金光,伸出细线拦住了洪波,不断这个女人身边飘舞着要给她补充生命力。
她从未见过啊,从未见过如此盛大又狂欢的景象。
这个女人不会死,也绝不会再让她离开这里,只要有她在这,连「主流」都能向着这偏转方向,还用她们再纠结这一点镇守之力吗?!
于是,老巫女对着那在昏迷里低喃着什么人的名字的女人这么做了——
只是,巫女的巫术或许对普通人很有效,但那样封印记忆的暗示对这个女人而言并不稳固,要不是她有伤在身又....该说这样的计划在她身上本不会成立。
以及,那柄拥有自我意识的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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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渐渐聚集在她身边的孩子们都喜欢这位新晋的下任巫女江子,她会教她们玩游戏,认字,读书,一起漂染落叶玩....只是偶尔,能看到她茫然若失的眼神,在愣愣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痕。
而她晚上入睡时则每夜每夜除了梦到黑压压遍地尸体的场景,晦涩的安魂经外,还有....那间贴满了符纸的房间。
在一日一日推进下,那个房间和房间中心传来的低语也愈发清晰,这是一间看不明白究竟是镇压还是供奉的房间,而那低语居然是从一把被无数红绳缠绕悬空吊起的长太刀。
那柄刀很是漂亮,是搁到大名家中要好好供在壁龛的艺术品,像是....蛛网里的想要挣开的蝴蝶,有着轻薄的泛着月光的蝶翼(刀身)。
「.....你不也是么?」
那柄刀对着站在它下面抬头看着它的女人说道。
「你不也...在挣脱着那束缚么?」
然后等每日的白日落尽,夜晚深眠时,待自己的意识等反应过来后自己就已经站在那明明白日里找遍村中都没发现的那屋子里了。
「你只要喊我名字就足够了。」
它无数次的这么说过。
「你....成为....」
“........”
暂不说不知晓名字,江子总有种照它说的做会被甩不脱的麻烦黏上的感觉,让人没有这么干的动力。
「...给我做啊!!你不是也要离开这里吗?不这么干你可别想走出村庄或者恢复记忆。」
江子不是笨蛋,早就发现自己记忆残缺,她也确实走不出村庄,只是这柄妖刀实在是太像那种诱骗人类欠下三毛利的坑爹卖身契的低级恶魔了,还蠢,它自己都没发现已经被江子套出了多少底细了。
然后,这个靠龙脉之力躲过了洪水和泥石流的村子,却差点没躲过人祸。攘夷队里也好,幕府军也好还有天人侵略部队也好哪都有歹竹和恶人,在这样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刻,这里被做了山贼的流散军侵袭。
被之前那洞穿手臂的伤所牵制的江子,很难说明是以如何的心情叫出了那个名字(或者说拿起了那柄刀)。
「....万宗...纲——」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正是如此哈哈哈哈哈....」
那是已自觉涌到喉咙口,无限接近黏附的舌尖,不知自何而来,如何理解了的名字。
伴随着像是心脏处,脑海里,身体四处响起的狂喜嗔笑。
江子.......不,是吉川千她在刀转向那些村民的时候终于及时停下来了。
不,还有一个...那些土贼带来的黑发少年从她的停下的刀下活了下来。她的发尾已经被火烤焦,那些火星子在空中如萤火虫般飘舞,而属于江子的衣服被溅来的血液染成比枫叶还要透彻的红。
毕竟那把刀很久没有如此这般狂欢而不小心就做过了头,嘛,本来不过就只是个宿主——它本是这么想的。
那柄美丽又凶恶的妖刀绝不是正常人可以操纵的,而正巧如今它的宿主也并非什么常人。
这是一柄智商时常下线的妖刀,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下埋藏的更深的不对劲....不,该说本来就是同源所以理所当然忽视掉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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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间狭窄的神社中,刀刃像是地底生出的尖锐结晶矿石般丛丛从那副躯体中凸起,穿破皮肤和衣物,刺穿木质地板。
跪在那些断裂垂下的红绳面前的吉川千,她身上的衣服早已因为浆透的血而发硬。
她以几近拥抱的姿态来抵抗那百骨变成锋利刀刃切割血肉带来的痛苦,手臂交缠抱住了自己的身躯,让手掌搭在自己后背的肩胛骨处,然后被那生出的刀刃连同背部肌肤一起刺穿手掌。
要...快点解决才行...她还没有...还有晋助他们....
汗珠顺着散落的鬓发落到碎木地板上,眼眶中除了尖锐的一个黑点外,只有愈发浅淡的绿色,她注视着的早已不是这脏兮兮的神社。
「...战争」
「可恶你这个女人...居然想要把本大爷吞食吗?居然敢——」
「...老师....」
「千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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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川千将妖刀驯服了。
她踏出神社的门时,还看到像供品一样放在门口的饭团,看来那些村民对妖刀代代传下的恐惧占了上风,把她也当做妖刀一部分来供养了。
等千再踏入那已经缠绵病榻的老巫女门内的时候,已经是洗换过身子衣服后了,她的头发还沾着水汽,因为痛觉还残留在神经处致使她忘记一贯挂着笑容的习惯。
习惯.....
她注视着躺在被褥里的老妪,眼眶里的绿意繁盛的似有什么在涌动。老巫女她那枯瘦的手指指着这个美丽的不似人类的女人,努力张开干渴嘶哑的喉咙,要说着什么最后遗留在人间的话。
而未等老巫女开口,反倒是千她先出声说话了。
「....我替你带走这把刀,尽了你们照顾我的恩情。」
带走这把压在人头顶的灾难,只是她的离去必然也带走龙脉支流,这里将会再次枯竭,那么这里的丰饶流油的土地,富足山林产物,温顺的河流该怎么办——这些因为龙脉支流才有的恩惠便利。
「那是,作为在土地上汲汲营营活着的人类的你们要烦恼的问题,也是人为了获得什么而必然要付出的努力。」
她垂下了眼睛,倾身伸手替那已经靠着龙脉活过百年,还想要藉由她身体的血和新龙脉支流来保持生命的老巫女轻轻合上了睁着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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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多留下的两日,本也不过是为了践行约定把答应送给那些孩子帮助学习的教材写完。差不多也是在这时候,又迎来了一支逃亡的攘夷军,在他们差点被风声鹤唳的村民围杀前被江子......不,是吉川千一力阻止了。
「晋,晋助?!」
那是这些日子以来吉川千终于露出的,象征着她回到人间般的表情。
反倒是那一身伤口也没怎么处理,一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高杉总督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怔怔地盯着那逐渐接近的身影,低喃了一句。
「啊啊,你又怎么会在....地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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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人间
他们似乎是在读声律启蒙。
那朗朗书声让人恍若梦中。
他这是在走马灯里回到了松下私塾么?
那可真是,真实的让人痛苦又甘之如饴的梦啊。
药味缠绕在鼻端,听到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那进来的人正是千。
——...你也出现了啊,这次是穿着他没什么印象的衣服。
千看了眼醒了的高杉,沉默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在伸手要撩开他的头发看看他的伤情的时候被一把抓住了。
——...为什么还是没有跟他说话呢,那么恨他么?已经不再叫他的名字了么?
那手腕处传来的力度实在不像是个伤患使出的,让千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睛看这人丝毫不顾伤口一副要起身的模样,她有些紧张地一边伸手想把人按回去,一边张口正要数落。
——至今为止梦见了你们多少次,果然是因为恨他才不开口么?
却猝不及防被人堵住了,后颈传来被手掌狠狠朝下按压的力度,让她头往下倾,一下子高杉就侧着脸堵上了那张开的嘴,正好给了他侵入的空隙。
........等等等等等等——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不属于自己的舌头在里头翻搅刮扫,让遍布神经的敏感口腔的感觉无限放大,传递到大脑和心脏处。本就刚醒的家伙没好好补充多少水分,结果他嘴唇起的死皮让那被他咬伤的嘴唇刺的阵阵发疼,更是不由自主地掠夺藏在那里面的水分。
千的眼睛都变成一圈一圈旋转着,象征其主人陷入了多么强烈的极大震惊中。
她莫名其妙变成被动地接受,那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唾液也顺着嘴角往下流,她都分不清是被碾压的嘴唇传来的感觉更明显,还是现在在口腔翻搅被缠绕的感觉更让人来的无措。
要问当时高杉晋助的心理活动是什么的话,除了沉迷快感以外就是一丢丢疑惑了,以前梦到多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虽然不是没有一两次这样幻想深.入,但也没这么真实舒服的感觉。
“啪——”
....也好像没有梦到过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打歪脸的情节,都是刚亲着或亲到一半时就突然醒了或突然切换洪水那时的景象,轻的像纸一样抱不住的人就这样突然从他怀里掉了下去,嗯....抱着人的手感也没有哪次像这次这样那么柔软舒适满满当当的,好香的味道。
“哇哦哦哦~好激烈~”
趴在掀开一点的窗外的正是几个半大的小鬼,此时果然读书声也停了,他们个个正瞪大了眼睛看屋内景象,完全目睹了什么银丝断裂啦,什么被挨一巴掌啦。呃,当然接着肯定就是不识趣的他们的脑袋要挨巴掌了。
嗯...昏了几日的高杉得醒比什么都好......是吧?虽然那已经恢复些的身躯又差点被举起了木盘的千砸回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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