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消散的过往
纲吉永远可以吸引史卡鲁的注意力。
玩一字让史卡鲁眼中闪起了兴奋的光芒：“玩什么？”
“史卡鲁喜欢的都可以。”史卡鲁远远地瞥了一眼毫无反抗能力的麻见一行人，他差点就要说玩放火了。不过率先察觉史卡鲁意图的纲吉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径自说道，“像是捉迷藏，还有你最喜欢的过家家……都可以。”
“可是……”史卡鲁伸出手指头直白地指向麻见示意给纲吉看。
纲吉不动声色地压下了他的胳膊：“就这么决定了好不好，玩捉迷藏，我当鬼，史卡鲁藏起来，我们回彭格列玩。”
史卡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就这么放过那个臭大叔了吗？
好难过。
纲吉见他一脸“不舍”，拼命转动脑速之际咬破了自己的唇皮。
他强迫自己白着脸色，假意虚弱地往大人超大型史卡鲁胸前一扑。
“史卡鲁，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头晕诶。”
笨蛋纲吉头晕了怎么办，当然是抱回家睡觉了。
感受到一丝汗液从那副身躯里冒出，纲吉渐渐生出了别的念头。
耗尽史卡鲁力量的方法，似乎不止玩这一个选择吧。
此时麻见等人的后续处置已经不在纲吉的思考范围内了，他刚才发了个定位出去，应该会有人发现他们的。
被抱回家塞进被窝里睡觉的纲吉认为自己需要好好为史卡鲁打算一下才行了，所以他并没有马上闭上眼睛，而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史卡鲁：“我饿了……”
史卡鲁觉得这个场景竟是诡异的熟悉。
然后不等他多想，他就在纲吉的期待下自发地走进了厨房。
这完全是一种反射性的行为，对照着纲吉近段时间为他做的，史卡鲁也在纲吉说饿的时候站在了流理台前。
纲吉饿了，要吃饭，这里谁做饭。
好像只有他了！
史卡鲁在纲吉做饭的时候一般只会偶尔转过身来看，具体该怎么做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嗯，这里有颗胡萝卜，还有一把刀。
刀和胡萝卜放一起能做出什么来。
史卡鲁凭借自己的意愿咻咻地在胡萝卜上又挖又戳的，等挖完戳完以后再把它扔进煮开的水里。
等到开水咕噜噜地翻起大浪花了，史卡鲁才把那看不清原来模样的胡萝卜给舀了出来放在盆里。
唔，这个形状，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点出入，不过应该没关系的，他跟纲吉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就好了，反正是可以吃的东西。
做完这个后史卡鲁又凭印象找了找存在某个柜子里的大米，捡了两三勺后就往锅里放。
那水还是之前蒸萝卜的水呢。
米，都还没洗过。
纲吉躲在木门后小心翼翼地挠墙，这顿饭下去估计他的胃都不好了。
再看史卡鲁点点头觉得自己弄得还不错的模样，纲吉虽然觉得胃已经在隐隐抽痛了，但还是抑制住了让他住手的冲动。
他偷偷起来就是想看史卡鲁有没有把厨房炸了的，现在看来，至少他的锅还很好地躺在灶上不是吗。
这倒是值得欣慰的一点。
然而，就在纲吉看清史卡鲁又从冰箱里掏出一条鱼和一块猪肉并把还没解冻的它们齐齐扔进了煮米的锅里时，他对史卡鲁的厨艺可以说是失望透顶了。
咕咕咕……
好一会时间过去，圆柱形的大锅终于发出了米水滚动的声音，纲吉见史卡鲁的眼睛完全钉在了那锅上面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后回到了原来躺的地方。
在纲吉的规定下，病人是可以坐在自己床上吃饭的。
前提是需要一张小木几子。
史卡鲁贴心地拿来了，放好了小木几子以后他又扭头去端了自己辛劳了好几十分钟的成果出来。
那是一盆隐隐似是雕刻过的胡萝卜和一碗夹杂着荤腥肉味的咸粥，是的，咸粥，临走前纲吉看到史卡鲁往里放了一勺盐。
这些东西纲吉是不可能不吃的。
史卡鲁眼底有亮晶晶的光芒，那一瞬纲吉仿佛看到了小小的软软的史卡鲁被投喂了好吃的牛奶糖一样。
纲吉硬着头皮拿起勺子，结果被想起什么来的史卡鲁接了过去。
青筋攀附的掌背因为握紧小勺子而蜷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有模有样地挖着胡萝卜，有模有样地舀着碗里的米粒，一口一口地往纲吉嘴里送。
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粥是咸的，胡萝卜是淡的，心是甜的。
当史卡鲁说“我把胡萝卜挖成了纲吉的形状”以后，虽然明知自己逃不过拉肚子的一劫，但纲吉还是笑着吃光了史卡鲁做的所有。
做好一顿饭不容易，对心性还是小孩子的史卡鲁来说，做好一顿黑暗料理一样不容易，这会他已经很倦怠了。
可是看着纲吉还没有闭上眼睛，他又打起精神来准备给纲吉讲个睡前小故事。
史卡鲁之前都是被纲吉抱在怀里听故事听到睡着的。
现在成年人的体型已经不适合钻进纲吉的怀里了，所以这一次换他来，史卡鲁让纲吉靠在自己身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起了自己在幻海里看到的一切。
“我不会让纲吉死掉的。”
“我会保护好纲吉……”
说完他就自己失去了意识。
史卡鲁倒在了床上，纲吉跟着他向后仰去，美妙而动人的语言让纲吉沉醉了好一会，直到熟悉的雾色开始溢出，纲吉才从史卡鲁身上坐起。
缩小的五官应该是可爱怜人的，但当纲吉瞧见那双闭合的眼睛之下还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好像做了噩梦一样的时候，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此刻的纲吉只想好好地抱紧史卡鲁，对这只小团子不断重复地说：“谢谢。”
谢谢你……
你保护了我。
纲吉陪史卡鲁睡了一整天。
要不是幼稚园里的座机嚎得太响亮，他大概这会也还是在床上磨蹭没起的。
“喂，纲吉。”是部长的声音。
纲吉一下子醒了：“部长？”
“是我。”他停了几秒没说话，在纲吉打算先张口问“怎么了”时又把那事说了出来，“麻见和他兄弟被人揍了，现在人在医院……这件事你知道吗。”
纲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部长一些事实，可一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可能把人揍成那副模样，最后可能会说漏嘴把大人版的史卡鲁的存在泄露出来以后，他又闭嘴了。
部长似乎察觉到了纲吉的难处，兀自接下去说：“好了我知道了，你是不知情的。”
“那么接下来你只要听我讲就可以了。”
“麻见和他的同伙在一场打斗中受了伤，其他人手脚都断了，麻见却比他们要更惨一点，不仅断了手脚，脑子还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可能会有疯癫的症状，并且除了失忆以外还有脑出血的风险在，。”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所有人都不清楚他们是被谁打成那样的，包括他们当时为什么在那条巷子的原因都不清楚。”
“把他们送进医院的人是我，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知情人在场，而在我将他们送往医院治疗以后听到了医院的一些说法。听说一个护士发现他们这些人里面有几个长得和报纸上的通缉犯很像，所以就私自叫了警察来核对，警察核对后确认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嫌疑犯的身份，于是夹杂在其中的麻见因为和他们关系匪浅也被警察判断成了同伙，等他治疗完之后一样会以窝藏同伙的罪名被押送警局。”
“当然，我说的这些和你是没有关系的。”
“纲吉，你只是在路上和麻见说了一会话，然后就走了对吗。”
部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纲吉的呼吸曾停滞了一段时间，但最后，他还是在部长的宽解下得到了救赎。
“是的，我们只是说了会话，然后就互相拜别了。”
麻见到底是被关进了警局。
他痴痴傻傻的，在局里也需要他母亲常来打点。
麻见是独子，父亲已故，他这么一关，只有一个男人的家里瞬间就垮了。
纲吉偶然之中看到他的母亲在变卖家产，一股酸涩不由地涌上他的心头。
麻见的处境纲吉一点也不同情，但，祸不及家人。
纲吉没有母亲，他是渴望母爱的，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一位母亲过得如此辛苦，他理所当然地心软了。
在亚瑟的帮助下，纲吉以捐助的名义给麻见的户头打了100万，价格正好是他需要赔付的那条裤子的价钱。
在这之后，纲吉就狠下心切断了与那位母亲的联系，甚至没有接受对方的道谢。
从这个角度看来，他和麻见的恩怨是已经“钱货两清”了的。
纲吉已经将麻见排除出了自己的人生。
而剩下的人生，是他和他的那群小朋友们的。
史卡鲁忘记了身在幻海的一切，更忘记了他救了纲吉这一回事。
也是，如果他记得，肯定会天天昂着小脸蛋找纲吉要各种各样的好处的，但事实上，他现在正十分不情愿地站在教室门口，戴着一顶紫白相间的小圆帽，罚站。
原因是因为他不小心把一张画像撕碎了。
那可以说是无意之举，可纲吉还是生气了。
当然这也和史卡鲁的表述不当有关，但骄傲的史卡鲁大人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他站在门口，望着纲吉在厨房里面捣鼓，都不愿意理他，十分委屈地嘟起了脸蛋。
笨蛋纲吉……
既然你不想和史卡鲁大人说话，那史卡鲁大人就自己出去玩好了！
今天火气很大的史卡鲁想当个坏小孩。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立下雄心壮志的他先是偷偷跑到自己房间里背上了纲吉新给他买的紫色小背包，然后就悄摸地绕过池塘，像一道小闪电似地跑出了彭格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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