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守安定难得没计划地临场发挥一回,发现情况越是紧急,他越能保持冷静,甚至有种“反正想不出办法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爱咋咋吧”的感觉。
这好像并不算什么优点。
“你似乎很有自信。”冲田总司见大和守安定边打还边发愣,于是加快了攻势,近身到了他的身前,问道,“好似一切都在你的运筹帷幄之中……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大和守安定以退为进,随着冲田总司逼进的姿态,向后退开了两步,突然出刀横斩,低声道,“我只是想要拿回我朋友的刀。”
冲田总司接下了大和守安定的刀,定睛一看,发现大和守安定使得居然是刀背。他眯起眼,失笑道:“安定可不是这般使的。”
大和守安定愣了愣,冲田总司趁其不变,连出两刀,将他逼到了一棵大树下。大和守安定回神,左手撑着树干一推,与冲田总司分开了一段距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摆正了姿势。
“你熟悉我的刀法,使出来也与我相似,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冲田总司道,“收手,我便不再追问此事。”
“这刀取不回来,我便不会收手。”大和守安定摇头,淡淡地笑了,“冲田大人莫要忘了,我在这山中也住过一段时日。这胜负若是放在一年前,我定当弃刀投降,但如今……”
话音未落,冲田总司一刀挑起了大和守安定的刀锋,打断了他的话。
大和守安定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这番话果然刺激了冲田总司。
“区区一个小毛孩,如此嚣张。”冲田总司没再多言,专心执刀对敌,刀刀带劲。
病村事件发生之时,冲田总司已病入膏肓,那之后不足半年,便病逝而去。
冲田总司面无血色,身体也略显消瘦,出刀强攻完全是在勉强自己,撑不了太久。
大和守安定没有缜密周全的计划来确保取回加州清光的佩刀,看似乱打一气,全靠运气,实际在一开始设法引开亲信的时候,他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就刺激冲田总司奋力一战,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耗尽心力,夺刀离开。
这个办法违背了不伤害冲田总司的前提,没有归入大和守安定的计划之中。但他现在是本丸中的刀剑,并非冲田总司的佩刀,在两者冲突的时候,他必须选择向着本丸,因此才有了候选之法。
大和守安定足够了解冲田总司,他痴迷刀剑,刀法高超,是新选组中公认的指导级高手,却又性情温和,不喜争抢,不在意虚名,甚至对质疑于他的狂妄之徒也不屑一顾。
而这一切,在冲田总司患上肺痨之后,发生了改变。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不愿意服输。
大和守安定眼睁睁地看着冲田总司不甘于命运,反抗命运,最终屈服于命运。
即便如此,冲田总司也不愿从他人口中听到因病魔而看不起他的话。
看着冲田总司拼尽全力地攻击,大和守安定有些于心不忍,准备抓紧时间夺刀跑路。
冲田总司似乎看穿了大和守安定的目的,他牢牢握紧了手中的刀,刀柄上的纹路印在了皮肤上,有种摩擦带来的痛感,使得大脑更为清醒。
大和守安定快速思考着,冲田总司原本就握刀很稳,尤其是在生病之后,身体变得虚弱,他就愈发注重稳妥,若作为武士被打落刀剑,是莫大的耻辱。
如此一来,强夺是不可取的,大和守安定宁做小人也不想胜过冲田总司,以免让他感到更多的不安与不甘。
短短数秒后,大和守安定心中就有了策略。他反守为攻,挑开冲田总司的刀,闪身到了他的背后,假意攻击他的肩膀,用伤及手臂的方法来打落他手中的刀。
冲田总司轻笑一声,快速转身打出一击,双刀相碰,刀身发出震颤之音。两人双双退后了半步,大和守安定的左脚踩到了一颗石子,脚底一滑,往侧边打了个踉跄。冲田总司微微挑眉,看准时机,快准狠地扬刀一挑,大和守安定手腕一麻,不受控制地松开了刀柄,而下一招,他站稳身形,反手握住了即将落地的刀,对着冲田总司地腹部攻去。
这一招来的措不及防,冲田总司惊愕之余,下意识地缩腹后退。大和守安定张开双手往前一冲,抱着冲田总司的腰将他推倒在了地上。谁知这冲势一下没收住,冲田总司往后滑了一段,后脑勺撞在了树干上。
“咚”一声响,不仅冲田总司头晕目眩,大和守安定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安倍晴明夹着加州清光,从山上跑了下来。
“安定!”加州清光叫了一声,远远地看到了被大和守安定扑倒的冲田总司,震惊道,“你们在做什么?”
大和守安定喊道:“你给我闭嘴!”
“安定?”冲田总司扶着后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先看了一眼大和守安定,随后又看向加州清光,“清光?”
加州清光脸上的表情更为震惊:“你怎么还把我名字告诉他了?”
大和守安定现在特想按着加州清光的脑袋也往树上来那么一下。
安倍晴明把加州清光放了下来,朝着山下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新选组的队员们已经制住了乱窜的马匹,正准备上山寻人。
大和守安定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皱了一下眉,伸手去扶冲田总司:“刚刚那一下,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偷偷摸向了冲田总司握刀的手。
冲田总司站稳了身形,率先一步收刀回鞘,挂回了腰侧,看向大和守安定:“方才那一招,你是在何处习得的?”
“啊,是指反手那一刀吗?”大和守安定摇了摇头,“事出突然,下意识地就这么使出来了,没人教我。”
冲田总司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追问,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何你用刀背攻击,用的如此熟练?”
这可真是遇到行家了。
刀剑不可伤人,可任务中多多少少会有需要和人交手的场面,大和守安定为此用了二十年的刀背攻击,能不熟练么。
“刀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大和守安定道,“我和我的朋友仰慕冲田大人,所以找人仿了清光和安定两刀,多有冒犯。”
“是么。”冲田总司笑了笑,把加州清光的佩刀从腰侧取了下来,伸手递了过去,“你们二人资质不错,若是想学刀,可以来新选组找我。”
加州清光一愣,接过佩刀:“冲田大人……”
“啊,不过要来的话趁早,也许哪一天我就不在了。”冲田总司拍了拍大和守安定的肩膀,对两人道,“回去吧,让你们的朋友也别跑了。”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还在愣神,冲田总司已经拢着手朝着山下走去。
“冲田大人!”大和守安定远远地喊了一声。
冲田总司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大和守安定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有些神情复杂地盯着冲田总司看。
冲田总司笑了笑,对两人挥了挥手:“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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