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楼的扶摇名动天下, 只如今扶摇隐退,楼里美人虽多, 却没有一个叫人记住的。渐渐的,便沦为了一般的妓馆。
“我这观月楼又不是好的烂的, 香的臭的都收,送走送走!”从十几个女孩中, 也没有选出一个好看的花娘, 终于是恼了。
“哎, 芸娘——芸娘——”
花娘摇着扇子,正要送客上楼,就见那卖姑娘的人道, “小的不喜欢, 我这还有个大的。”
大的?
送进楼来的姑娘, 自然是年纪越小越容易教养, 正待花娘要驳斥时,就听那牙子催了声,“含笑, 还不快进来!”
一道红色人影,低头走了进来。
花娘先瞥一眼,见她穿着艳俗, 眉头就是一蹙, 待见到那人娇媚容颜, 将这艳俗红衣都压下时, 手中扇子一时都忘记摇了。
这女人, 长的风情异常,身段袅娜,光是往那一站,就叫人魂魄都要被勾去。
“这好货,你是打哪儿来的?”
见花娘改了口,那牙子也是松了口气,“芸娘别管我打来弄来的,只说这女孩儿,你买是不买。”
“买,买。”这样的美人,即使不听话些,也不愁恩客。
花娘付了银子,将这才买的姑娘引了进来。
“含笑见过芸娘。”
花娘绕着她走了几圈,见她身段容颜皆是一流,就觉得那二百的纹银,没有白花,“好,好,秀烟,去收拾个房间出来,给含笑姑娘住!”
……
观月楼中,来了一个绝色佳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烟云。传闻说,但凡见到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为她倾倒的。经常与豪绅官员往来的岚惊阙,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他如今有心许的人,对这红粉佳人,竟没什么触动。
今日他去赴席,又听旁人说起那绝色花魁来——
“那含笑姑娘,生的娇艳欲滴,城东那马公子,本还是个好龙阳的呢,见她一眼,就改了性儿了。”
座位上众人都在笑。
岚惊阙虽为城主,但待人温和,与喝了酒的众人一起玩笑,不见半点架子。
“岚城主当年为扶摇遍栽一城之花的事,我们还记着呢。只不知这一回,同是从观月楼里出来的含笑姑娘,能不能也叫岚城主动一动凡心。”
这只是玩笑,说也只是夸岚惊阙的少年风流。只这件事,对岚惊阙而言,实在算不上值得夸耀的,只抿唇笑了笑,抬袖遮唇,喝下一杯酒去。
“近来岚城主很少出府啊。”
“是啊是啊。”
“莫不是金屋藏娇了?”
岚惊阙身份,想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只是,众人只听闻,他喜欢过一个扶摇姑娘,但扶摇早就销声匿迹了,他们各个都在琢磨岚惊阙现如今的癖好,好往他府上送人呢。
“确实藏了个娇滴滴的宝贝儿。”岚惊阙想到金珠子,整日在解挽衣眼皮子下逗弄他,当真是别有一番趣味。尤其是他知道解挽衣也心仪金珠子时。
众人恍悟,刚想打听详细,岚惊阙便举杯,“我敬诸位一杯。”
这也只是寻常酒席,吃了会酒,岚惊阙便寻了个托词离开了。从前他是无事,那些邀他看戏的,吃饭的,他一概都应了,现在府上来了这么个活宝贝,他哪有心思再去外头厮混?
只……解挽衣,确实是个麻烦。
他老子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守好解挽衣。眼下,弄的他想抢解挽衣手下的人,都有些束手束脚的。
就在岚惊阙为此事思虑时,身旁传来喧哗声——
“含笑姑娘出来了——”
纷纷行人一下子变得拥挤。
还好岚惊阙身边的奴才懂眼色,几个上前,将众人排挤开,让他得以安全通过。岚惊阙却停住了脚步,这几日,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含笑的事了。今日传的更玄,连个好龙阳的都被她倾倒,那该是什么样的绝色?
凭空吹过来一阵香风,路上行人神情陶醉。岚惊阙闻到那香气,眉头先是一皱,而后笑开了。
道路旁,一个穿着水红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妆容画的极尽妖艳,眼尾上挑,嘴唇绯红,男人看他皆是神魂颠倒,想伸手去捉她手上捏的袖帕,奈何那含笑姑娘脚步轻捷,只轻轻一个虚晃,便从他们的眼前走了过去。
“城主——”
岚惊阙将目光收回一瞬,再望过去的时候,那含笑姑娘也正看着他。含笑含笑,当真是眉眼含情又含笑。岚惊阙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他老子说的话,他不好不听,若解挽衣喜欢上了旁人,他再得了金珠子,就怪不了他了。
眼看着含笑姑娘走远,岚惊阙吩咐下人,“去,送张帖子去观月楼中,邀含笑姑娘来我府上小住几日。”
下人以为城主也是恋上了绝色花魁的美色,答应一声,连忙跑腿去了。
岚惊阙闻着空气中残存的香风,又看一眼众人陶醉神色,心中暗道——这所谓的让人一见倾心的绝色花魁,竟是靠些不入流的迷魂药。啧啧,哪儿比的上他的小珠子,来的活色生香。
……
金珠子在后院里午睡,解挽衣在看书。岚惊阙回去之后,命人送了些瓜果茶水过来,“解王爷在我府上住的可还遂意?”
“遂意。多谢岚兄照顾。”解挽衣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岚惊阙盯着金珠子,只他如今寄人篱下,不好捅破,表面上还是只能和和气气罢了。
金珠子像是已经睡着了,听到他们的声音,搭在塌上的脚动了动。
“我平日总有些事要忙,留解王爷在府上,确实太无趣了些。”
解挽衣直觉岚惊阙这句话别有深意。
果然,下一刻岚惊阙就道,“我听闻观月楼里,有一个名为含笑的绝色花魁,生的貌美不说,才情也是斐然,今日偶然一见,果然不同寻常。所以,我就命人将她请来,与解王爷做个伴儿。”
解挽衣一下明白,岚惊阙这是想用女人来搪塞他呢。只他贵为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难为岚兄费心了。”
岚惊阙扶住解挽衣的手,“你我二人亲如兄弟,这样的客气话,以后还是少些。”
两人各自都打着主意,表面却还是兄弟情深的模样。
“阿嚏——”躺在椅子上的金珠子,忽然打了个喷嚏坐了起来。
解挽衣看他,“醒了?”
金珠子揉了揉鼻子,顺带着将身上落的些花瓣叶子抖落下来。他早就醒了,听二人虚伪的客套都听了半天了。
“唔。”金珠子伸了个懒腰,又把散到胸前的头发,拨到了脑后,“我方才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城主说了什么姑娘来着?”
“含笑姑娘。”
金珠子伸懒腰的动作顿住,而后马上又装作不经意的从位子上蹦起来,“含笑——风含情水含笑,倒真是个好名字。”
“城主,人请来了。”三人说话时,一个小厮上前。
岚惊阙抬眼一瞥,目光又在金珠子与解挽衣身上转了个来回,道,“请含笑姑娘进来。”
小厮领命去了。
过了片刻,一个满头点翠珠钗的貌美女子,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她还没走近,金珠子便已经灵敏的闻到了味道,四处皱着鼻子嗅了起来,“好香啊,什么味?”
解挽衣也凝神闻了一下,而后脸色也略微一变。
岚惊阙仿若未知,“含笑姑娘体带异香,这香气,应该是她身上来的。”
话音刚落,那女子走到进前,盈盈一拜,声音低沉,“见过岚城主。”
岚惊阙对她自然没什么兴趣,张口就将她引给解挽衣,“这位,是我的朋友。姓——”岚惊阙迟疑了一下,隐去了解挽衣的身份,“你只叫他公子即可。”
含笑抬起头来,乌发间的步摇,与她红唇雪肤相衬,显得是十万分的娇媚和明艳,“公子。”
金珠子此刻神色,略有些怪异。
含笑的目光,从解挽衣的身上滑开,望向金珠子,“那,这位该如何称呼?”
岚惊阙没想到她会问到金珠子,还怔了一下,但见金珠子也盯着她看,眉心就是狠狠皱了一下——这女人是给解挽衣弄来的,和金珠子勾缠在一起,算什么事?
“他——”岚惊阙实在不愿金珠子身边的男人还没赶走,又招来个女人。
金珠子打断岚惊阙,自己开口,“回含笑姑娘,小的就是个奴才,你不用管小的。”
“这位小公子,好生面善,不知道哪里见过。”她似是真的在回想,眉头都蹙了起来。
金珠子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堂堂极乐教教主,会扮成女人,进了青楼里。不——他本来就是个娘娘腔。
“哎呀,我想不起来了。”含笑摇了摇头。
金珠子油嘴滑舌惯了,再加上又识破他身份,张口便是一句,“说不定是梦里见过。”
“梦中相会么?”含笑的声音,又低沉了些。只现在三人心思,除却金珠子以外都不在他身上,所以没有察觉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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