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送’是江家祖公所作的小调,江家送女儿一贯的唱词,江湾这还是头一回在公开的场合唱这段,整首曲儿的情感基调抑扬顿挫,有欢沁也有伤怀,想要唱好这首曲儿得是十分的投入与熟练。
一指弦儿拨下去,内行人一听就知其功底,郭德纲正与别座的艺友闲谈,弦起的时候并没怎么注意,等江湾第一句唱词出口,他突然‘嗯?’了一声,扭回身子正了正耳力听她唱。
上回听她在ktv里唱,他就知道她唱得不错,这回她一起腔,张云雷就知道完了,得是多少年的功底与技巧才能磨出这口腔调,回头再一想,心说也是,老牌的曲艺世家子女,哪有不受熏陶的。
只是这臭丫头这都瞒着他,从头到尾她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这是打算当彩蛋奉送呢还是等他挖掘宝藏呢!
郭德纲才只听了几句,便出言称赞,说年纪轻轻功底不浅,是个有天赋的。
张云雷听了心里美啊!比夸自己还美,差点脱口而出‘这是我媳妇儿’。
张云雷似笑非笑的眼眸直勾勾的钉在江湾身上,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打着拍子,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以为他只是在专注欣赏,江湾一看便知不好,这分明是秋后算账和要你好看的前奏。
江湾极力想要无视台下那道酌切的目光,她从小惯了这种场子,原本压根也不怯场,只是不经意瞥见台下那人的目光开始,江湾整颗心都玄到了嗓子眼,心神一乱,指下险些弹错。
“爸,您说这江家的真有意思,人家都是娶媳妇才唱堂会,他们家嫁闺女也唱!”郭麒麟猛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郭德纲听了一笑,“他们不光嫁闺女唱,过年过节也唱。”说着他指了指头顶的梁柱,“江家混到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五代曲艺人,就这楼,这台子,他们家在这唱了大半个世纪!”
“好家伙,粉墨世家啊!”郭麒麟说着偷偷碰了下张云雷的脚,“老舅,你看台上那个小师叔,人长得漂亮嗓子也亮堂,你看着怎么样!”
“哦...挺好的!”张云雷淡淡的说。
郭麒麟坏笑,“就挺好?”
郭德纲听着这两人明显是话里有话,他如炬的目光在他俩之间徘徊了一会,又瞅了瞅台上的江湾,脑子里把从到苏州开始桩桩件件的事迅速过了一遍,果真是没白生那颗七窍玲珑心,不多会儿就让他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张云雷,你这会儿不想上厕所了?”郭德纲问。
“啊?”张云雷并没理解他的言外之意,“这会儿没尿啊!”他说。
郭德纲听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那得什么时候有啊!台上那姑娘下来能有吗?”
“姐...姐夫,你...”,张云雷瞬间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郭德纲瞧他的反应顿时明白了,原本只是想诈诈他,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给他猜对了。
郭麒麟左边看看他爸,右边看看他老舅,心说坏了,这下饺子下破了,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我这张破嘴呦!’
“行了,先听曲儿吧,这事儿你先想想,想好了再说,我随时等你!”郭德纲点到即止,这大庭广众的本身就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要这小子心里有点数,过不了多久就得主动招供。
张云雷摸了摸鼻子,他真是让他姐夫给吓唬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之前是想过坦白他和江湾之间的事,可他没想到他姐夫能如此慧眼如炬,直接就识破了根本,更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的把问题摆在他脸前。
他琢磨着这回是真得招了,不过看他姐夫目前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反感情绪,再加上江湾的家世和能力,看得出来他姐夫应该还挺欣赏这姑娘,这都能成为他和江湾这段感情的筹码。早点坦白也好,反正他姐夫早就知道自己心里有人了,早点坦白好办事。
这么一想,他一反之前的忐忑,表情渐渐放松,自顾自开始在心里美。
郭德纲瞧他那副样子,暗骂他忒不争气。
只有郭麒麟,内心愧疚的直抽自己嘴巴,缩着肩膀一言不发的看完了整场。
一首曲子的时间不长,江湾谢幕下台,一拐弯,碰见了一身青衣打扮却丝毫不顾形象抄着手靠墙站的江湛。
江湛眼角描的狭长,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小五啊,哥哥还是觉得,你不正紧发展实在太可惜了!多好的嗓子呀!”
“我也觉得,湛哥不正紧发现发展实在太可惜了,湛哥青衣扮相超美的!”江湾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了他。
江湛捏着兰花指掩唇轻笑,媚色生香,“我哪比得了小五的花旦扮相,那才叫一绝!”
江湾想想他平时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湛哥,吃药!”
整场艺会演下来,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钟,江湾谢了幕,整个人在后台摊成了一坨烂泥。
“小五姐,你手机在响!”江期双手递上江湾的手机。
是男神啊!江湾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抱着手机跑了。
一通情意绵绵的来电持续到封台,才依依不舍的挂掉了电话,张云雷明天一早回北京的飞机,接下来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外地出差,江湾还有两天的场子,五一之后才回北京,算起来又得一段时间不能相见。
江湾倒是心宽,基本习惯了他的日程安排,苦了张云雷刚刚才尝到点甜头,又得独守空房。
时间转瞬即逝,五一过后,江湾拎着行李回到了北京的住所。
一进家门,客厅的茶几上的礼盒引起了江湾的注意,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她家亲亲男盆友,反正两人住对门,张云雷索性把自己家房门的钥匙留给了江湾一把,江湾为了他来方便,也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他。
能不动声色的进到她的房子里,不是房主就是他俩,答案昭然若揭,只能是张云雷。
江湾打开包裹精致的礼盒,一张粉色的纸条从盒口飘了出来。
‘心肝儿!等我!’
只这一句,直接让江湾羞红了脸,心里暗骂他不要脸。
再看盒子里的东西,江湾抖了抖,是件红色包臀鱼尾裙,她回到卧室换上,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合身是蛮合身的,朱红色的衣料衬得她雪肤更加莹白,只是领口开的略大,轻轻一扯就能看见那道优美的勾线,包臀的样式将她身材曲线表露无疑,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又赋有初熟女人的韵味。
男人送女人衣服的含义,约定俗成的是暗示某种不可描述的活动。
最近他俩的相处模式是越发大胆的不受控制,她家那口子经常是一言不合就开车,江湾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行为奔放,配合起他来得心应手。
也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两人虽然乐在其中,但一切都以点到即止为界限。
江湾不愧是吃过美国资本主义粮食的新潮女性,脸红归脸红,阵仗不能输,当即掏出手机,对着拉低的领口拍了一张,微信发给了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张云雷收到照片是在摄影棚里等待化妆的时候,香绝人艳的影像赫然映入眼帘,他顿时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一般,连忙捂住屏幕四处环视一遍,发现没有人注意他这边,才慢慢掀开手掌,从指缝间小心的瞄一眼,如同一个偷偷看不良网站生怕被人发现的少年一般。
进入五月份,江湾迎来了大学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所有的大四生陆陆续续听通知开始回校参加答辩会。
她的答辩作业从大三就开始准备,可以说是准备充足信心满满,只要抽签选择的导师不是特别难缠,基本上无需担心。
再一个星期转瞬即逝,江湾持续着上班下班直播睡觉的乏味生活,之前江泫说的是倘若有她自己喜欢的工作她就可以辞掉现在的工作,江湾原本是真的想要成为一个炫酷的特效师,但水平也真的是水,偏偏她从前不信这个邪,认为水平是能够通过工作得到磨炼的。
如今再说,她只能嘲笑自己当时的天真,要能磨炼她当初在学校里接私活就该磨练了,她就是没有那个天赋,非要给自己添堵。
但这小白领的工作江湾做着着实无趣,马上就要拿毕业证,毕业证这东西,只有在毕业的头两年是最有用的,过了这段保鲜期,她再找工作会比现在难很多,因此她必须得为自己的职业规划早做打算。
江湾被安排在一个周六回校抽签选则导师,选完了导师,中午同室友聚餐,等回了家差不多下午四点。
江湾做了会儿直播,吃过晚饭,洗了澡趴在沙发上看新歌的乐谱。看着看着突然听到门外有微弱的锁把拧动的声音。
她立刻警惕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快步跑到门边上透过猫眼往外看。
这一看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不是别人,正是张云雷打开了对面自己家的家门。
‘男神回来了居然不告诉我!还悄悄一个人跑回自己家,九郎也没跟着,什么情况!’江湾心里嘀咕。
不多时,手机就有微信提示响起。
张云雷:‘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看到这条微信,江湾猛地想起一个星期之前他送来的那件红色鱼尾裙以及那张字条,她眼珠一转,一个坏心眼儿的算计浮出脑海。
江湾:‘亲爱的,我今天抽签选导师唉,晚上就住在学校里啦!今晚你先自己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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