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弟子给您送点心来了。”
戚笑带着做好的点心来看和清漪。
自从那次沐云回说过和清漪喜欢吃她做的点心后,她就每隔几日都会做一些送上来给她。
和清漪闻声掀开眼帘,便见穿着呆板的弟子服的少女仰着一张更为呆板的面容,不禁眉眼缓和。
“你无须这般经常为我做点心,还是好生修行最为要紧。”
闻言,戚笑只是轻轻摇首,回道:“师父说师娘喜欢吃弟子做的点心。”
一句话,简单而直白。
并无恭维,她只是依照师父的话去做事。
和清漪看着这个木头似的少女,难得地竟生出几分不知该如何言说的心情,僵持半响方道了句:“你师父的话……也无需全听。”
毕竟,在她看来,他很多时候都是不靠谱的。
戚笑静默不语,只是将点心给她摆好后,准备躬身退下。
“等一下……”
戚笑抬首看她:“师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和清漪唇角微动,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与你师父还未成婚,你……还是换个称呼吧。”
谁知,这一回,戚笑却是直接拒绝地摇首。
“师父吩咐了,师娘就是师娘,不能改口。”
说完,她对她躬身行礼,尔后退了下去。
和清漪第一次无声地叹息。
为什么每次跟戚笑说完话,她总会让她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
当和清漪的神识被外力入侵时,正在凝神紧要关头的她被迫喷出一口黑血。
周身似是被封锁住了,结界似乎也被人破开。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有陌生男女的说话声,她费力地睁开眼,便见到一袭黑袍的男子与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在她面前晃动。
“你们,是谁?”
刚一说完,她就昏沉过去。
她眉间紧锁,尽管在这个时候,也仍旧专注于自身调息。
而她瞧见的一对陌生男女不是别人,却正是跟着戚笑一路摸寻到这宁泽秘境的魔修苍墨与安琉璃。
安琉璃原本带着苍墨想要入流云阁去找和清漪,因为她所听到的传闻都是说,和清漪是住在流云阁中。
但碰巧这时她遇见了刚刚出来正要去给和清漪送吃的的戚笑。
当然,她一开始不知道戚笑是要去哪,但直觉告诉她,她轻易不会出流云阁,能够让她出来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或人。
结果她连同苍墨一路隐匿,跟着她进入了这几乎从未听闻过的秘境当中。
又在戚笑打开结界时跟在她身后混了进来。
苍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二人身形气息全部化作无形,使戚笑完全没有察觉。
等到戚笑走后,他们自然就现身了。
真是上天在助他们,没想到传言中和清漪身受重伤修为大减的事是真的,正巧让他们撞见她最为虚弱的时候,当真是十分和他的心意。
原本依苍墨的意思,是想将那戚笑一同拿下,但却被安琉璃阻拦了。
别的不说,那戚笑身为沐云回唯一的弟子,自是每日都会看在眼前,若是她不见了,他定然会很快发现,若是惊动了沐云回,可就不妙了。
但和清漪可就不一样了。
她在这秘境之中静修,想来那沐云回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看在她身边,她便是消失了一时半刻,他也发现不了。
而眼下,虚弱无助的和清漪对苍墨来说就是一只任他宰割的羊羔。
安琉璃看向苍墨,催促他道:“你还不快点动手,再不快些,若是将沐云回引来了可就不好脱身了。”
苍墨闻言只看了她一样,而后轻佻眉眼,抬起脚步,慢慢向打坐中的和清漪走去。
走到近了,确将她的模样瞧得清清楚楚。
无怪乎那些正派修真人士将此女捧为仙门第一女修。
倒是真有几分不近凡尘的意思。
他近身过的女人多不胜数,还从未碰过这样清高的女修呢。
也好,今次不仅能够将修为涨回,还能顺带玩一玩这名声远播的清漪仙子,日后便是想起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谁知他的手刚一伸向她,便被一道光柱摊开,手指被灼热处瞬间黑焦,疼痛如蚀骨一般从指 尖慢慢渗透至全身。
“反噬结界?”
苍墨眼眸犀利:“没想到,为了你这么个女人,那沐云回倒真舍得下血本。”
反噬结界,顾名思义,就是一种为保护结界之中的所有物而会对所有攻击结界者达到反噬攻击的一种结界。
这反噬结界可不是轻易便能立的。
需用布下结界之人的一滴精血为引佐以至高心法才有可能成功。
别的不说,单是这精血就是很难得之物,修真之人的精血对他们来说可比修为还要稀有,一 滴精血能抵百年修为,所以这反噬结界虽威力极强,却很少有人会用。
如此可见,这个女人在沐云回的心中定是分量不轻的。
想到此,苍墨不由嘲讽一笑。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修真者都是心如死水一般的冰冷呢,没想到也会有这般情深意重的时候。”
“不过,越是这样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你说,我若是将他最珍视的女人夺了去,他知晓后,会如何恨我?呵,还真想看看,那个号称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充满仇恨和愤怒时的表情呢。”
苍墨话一说完,眼神一变,反手一把将脖间的黑玉取下,闭目念了一句咒语,直接向包裹在和清漪身外的结界打去,只听“哗啦”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破一般,那黑玉随之碎成粉末。
这可是他最后的法宝,便是遇袭受重伤都没拿出来使用。
没想到却用在这处了。
不过,想到他能得到的东西,倒是值得的。
一伸手,揽住和清漪的腰身,将她一把抱起。
和清漪如今神识不清,她闭着目,面容纠结显示她此刻的难受。
凝神的紧要关头遭到打断,她自是一时半刻好不了了。
女子清幽的体香自鼻间传来,他忍不住低首,将鼻端埋在她的颈窝处,去嗅她的发香。
安琉璃站在一侧,眉间是全然相悖的两种情绪。
即为他的成功而兴奋不已,同时那潜在内心深处的一点良知却又让她开始自责。
她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可是这样的自责想法也不过就维持了片刻。
只要她一想到,如果不是和清漪,那么现在代替她的人就是她自己时,所有的一切良知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本就是自私的人,性命当前,当然还是以她自己为准。
更何况……
只要没有了和清漪,也就没有人能阻拦她和那个人……
“快点,带她离开这里。”安琉璃开始催促。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多生变数。”
苍墨却单手挑起和清漪的一丝长发绕在指尖,眼神轻蔑地看着她道:“你急什么。”
“变数,呵。”
“我偏就要在这个地方将这美人先享用一番。”
他一说完就见安琉璃一脸鄙夷,当即冷笑:
“怎么,你莫不是也想加入进来?”
安琉璃立马摇首:“不,我不想。”
她看了看昏沉沉的和清漪,不禁咬咬唇犹豫道:“那,我可不可以先离开这里?”
毕竟,她不是他,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变故,被沐云回瞧见,她可就全完了。
苍墨凤眸一转:“你想走?”
他说话的语气让她的脊背立即汗毛竖起。
“你可别忘了,我虽答应了不会现在动你,可你仍旧是我抓住的猎物。”
听到这话,安琉璃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她仍旧不死心地想要为自己争取自由:“可是,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合适的人,难道不是就可以换我自由?”
苍墨已经将和清漪放倒在石台之上,一只手去解她的衣带,同时不回头地对安琉璃嗤笑道:“你的自由只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想要你如何,你就只能如何。”
轻薄的外衫被解开,他的手指贴上她的侧脸,继续往下滑。
忽然,一束不知从哪来的剑气打在他的手腕处,只一下,他的手腕如同被雷电击中,瞬间酸麻无力,垂下在身侧。
他猛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一双鹰眸凝视四周:“谁?”
耳边似有凌风划过,待他再转首去看时,便发现方才还躺在那里的美人儿已经消失不见,再抬头,便见不远的前面,一个侧对着他的云衫男子,正在替和清漪将衣衫穿好。
“到别人的家门口放肆,也不先去打听清楚,这主人是否是你这条野狗能招惹得起的。”只一语,他双目一凛,一道紫色剑光由天而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还未回过神的苍墨射去。
“该死!”凝聚全部精力才勉强躲过那道攻击的苍墨按住被剑气所伤处,喘着粗气。
若是在他未受伤时,这点攻击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偏偏,他现在身受重伤,又修为大减,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个修真界的大能。
对于被他躲过去刚刚的攻击,沐云回并未有一点失望显露。
他目光由高往下睨视着他,淡薄的唇角似乎带着一丝凉意。
“准备好了么,方才只是开胃菜。”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轻描淡写间,四周瞬间凭空冒出密密麻麻无数的剑光,如同剑雨一般刷刷落下,直直地往中间被围住的苍墨袭去。
这一回,他无处可躲,几乎每一击,必被击中。
直到最后一束从他正面迎下,正穿透他的胸膛,便听他喉间一声呜咽,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这天地间。
一直躲在一旁的安琉璃正对上他那最后一眼充满怨恨和不甘的眼神,吓的跪倒于地。
“扑通”一声,引得沐云回的注目。
安琉璃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以这般情境入了他的眼,当他那淡漠如冰的眼神投向她时,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可她知道,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勾结魔修,单这一条罪责,已是够你受用了,按说,这本该交由你师父惩办,我是不该插手的。”
“只不过,你竟将念头打到我未婚妻的身上,你说,我可能饶你?”
他并未对她厉声相呵,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行。
但偏偏他这样不温不淡的语气却叫她止不住全身战栗。
被暗恋之人这样对待,已是够让她痛苦难忍。
但与之相比,更重要的还是她的小命。
便是再如何难堪,她也仍旧匍匐在他脚下,不住向他磕头求饶:“饶了我吧,我都是被逼 的,是那个魔修他逼我的,我是无辜的,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年少不懂事,我会改的,我还不想死……”
“无辜?”
沐云回轻笑一声:“不,你可算不得无辜呢。”
说着,一只手掌翻下,直击在她的天灵盖,只一瞬,安琉璃只觉得全身似被人撕裂开的痛楚,待他手掌移开,她已是倒在地上痉挛抽搐。
“我不伤你性命,我会把你交由师门处置,你好自为之。”说着,他便抱着和清漪转身。
身后是安琉璃吃力发出的询问:“你……你为何不取我的性命?”
难不成,他其实也……
可她的幻想还没结束便听他哂笑道:“对你这种人来说,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你苟延于世。”
安琉璃蓦地睁大眼:“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沐云回略一停顿:“废了你的灵根,自此以后你再不可能踏入修真界半步。”
说完,就直接消散在仙雾中。
安琉璃听闻自己的灵根被废,一时气血上涌,加之身体痛楚太过深刻,她直接昏厥过去。
——
而这时,被沐云回抱着的人慢慢开始恢复意识。
“沐云回……”和清漪似是有感应般叫着他的名字。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散发,声音轻柔:“真难得,这个时候,你会叫我的名字。”
他话刚一说完,便见她纤长的睫毛微动,片刻,缓缓地睁开眼。
清亮的眸子中映出他的模样来。
“你,来救我了?”
她问他,语气里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他一笑,回她:“是,我来救你了。”
“你,怎会来的这样及时?”
沐云回将脖间的灵玉取出。
“早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你一遇到危险,我便会知道了。”
和清漪一怔,不由开口问他:“为、为什么……”
还是因为她的身份么,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
“唉……”
他轻声叹息。
“和清漪。”
他好似是第一次这般叫她的名字,她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你还真是,比戚笑还要迟钝。”
“……”
她想说,她怎么可能,比戚笑还要迟钝,她又不是跟她一样是根木头。
“便是一只猫狗,我若见了都会出手相救的。”
他的话让她眼眸一黯,心底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下沉。
可下一刻,他却又让她慢慢飘升起来:“但,只有你才会让我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定会赶过来。”
“因为,你和清漪,是我,想要永远珍视的人。”
她因为他的这话,开始愣神。
因为……
她是他想要永远珍视的人吗?
许久,她眸光回转看向他。
“沐云回。”
“我不是木头。”
他不语,只是眼神询问她。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
“戚笑是木头,我不是。”
她这般再度解释一遍,惹得他忍俊不禁。
他似没想到,她这般看着正襟不变的人,居然也会暗地里给人家起外号。
不过,木头,嗯,形容的还真贴切。
他一笑停不下来,她有些微难堪。
“你,你别笑了。”
他一听,立即压制住笑意道:“好,我不笑了。”
见此,她才又恢复认真地看他:“我不是木头。”
他附和着点头:“嗯,你不是木头。”
“所以。”
她说着,微抬起头,柔软馨香的唇瓣印在他的唇角。
他有片刻的失神。
便听她细声道:“听戚笑说,你一直期望我可以这样亲吻你……”
若是在从前,这怕是她怎么都不会做出来的举动。
可现在……
她以为她已经够出格了。
可在下一刻他听到他噙着笑意的话后,彻底明白了,她真是太低估他了。
“我是很喜欢你能主动,不过……”
“这样才是真正的亲吻。”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压下来,四唇相触,温热与凉意相融,呼吸交缠间,她的脑袋里似有无数花朵盛开,飘渺虚无的,让她似乎溺死在那不可言喻的感觉当中。
也许。
她在想。
真这样溺死在他怀中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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