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他禁不住在大腿上重重一拍:“说得有理。丁师父,莫不如你收我做弟子,我定要练至天下无敌,为师父扬名立万。”
挂一个师父名头,员外爷那边便要多发他一份束脩。
丁武师大感振奋,连声道“好”,又激励这个弟子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二郎君既有如此大志,老夫便传你本派绝学,你若能持之以恒,积十年之功,必可威震江湖啊。”说罢,哈哈大笑。
李某人与王某人齐声道贺。
林二郎打个哈哈,道:“师父,弟子想跟你商量则个:十年太久,可有法子打个折否?”
丁武师忍不住拧眉:“武艺之途,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容不得半点儿偷奸耍滑。你若想天下无敌,必得将每一招式练至极致,否则就怕过招之时,失之毫厘,遗恨千古。”
林二郎了悟的点点头,贱笑道:“无妨,其实我也不急着天下无敌,能够使我一雪前耻就足矣。”
丁武师谨慎的问:“不知你这仇家是何等人也?”
林二郎做得高深莫测的模样道:“不瞒师父,此人姓戚,名梓,江湖人称‘河东狮’,一招‘狮吼功’,使得端的是炉火纯青。弟子已两度大败,还请师父务必传我绝世之功,镇过那河东狮去。”
丁武师唬了一跳:“你的仇家是个大和尚?”若是这泼皮招惹上少林寺了,那这个钱他也挣不得了。
林二郎眼一斜:“我何时说过我的仇家是个大和尚了?”真当他废了,就只能跟出家人打交道了么?
丁武师道:“狮吼功乃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你说那人能把狮吼功练至炉火纯青,那除非是自小在少林寺练起,否则绝不能成。所以,那仇家不是个大和尚,却是谁?”
林二郎摆手道:“那人留着头发,绝非是少林寺的和尚。”
丁武师略一犹豫:“就算不是少林寺的和尚,那也定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而且多半受长老青睐,这来头恐怕不小。”
林二郎一听就知道丁武师在顾忌什么,手臂一伸,搭在他肩上道:“师父且放心,弟子已将这人的底细摸清楚了,他其实并非少林寺俗家弟子。只是方才弟子略微夸张了些许,他的狮吼功其实也不过尔尔,否则弟子现下还怎能活蹦乱跳的?只要师父教我真功夫,那河东狮定然不是弟子的对手。”
丁武师听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林二这厮素常坑蒙拐骗的,这回约莫是撞上了硬茬,吃了大亏,才想找回场子的。依他的赖性,这人手艺若是精深,被一再挑衅之下,须是留不得他性命的。既然如今他还能为祸人间,想来那人的功夫也是有限得很。
再一想:江湖上似乎也未听说过河东狮戚梓这个名头,多半只是个小人物,不知在何处偷学来少林绝学,唬唬林二这种泼皮足够,行家面前却未必得用。如此,由他来教教这林二也还无妨。
想通此节,他放下几分心来,却故意捋须慨叹:“若是能将狮吼功练至炉火纯青,连我也不是对手,你拜我为师,也不管用。不过此人虽然学艺不精,但到底是少林绝学,你那手三脚猫功夫如何敌得过他去?老夫我未曾与他交过手,也不敢说必定能胜得过他,如此,你还要拜我为师么?”
林二郎爽快的道:“师父尽管教就是,弟子若还是不敌,也不怪师父。”
丁武师趁势道:“也罢,老夫就尽力而为。若你真有天分,师父日后便为你寻个能镇得过那河东狮的名师去。”
林二郎大喜,当即拜了师,又道“朝夕必争”,便连觉也不困,当即练将起来。
王、李两位护院先还以为他一时新鲜,练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走人。
谁知他当真认认真真,一招一式毫不马虎,直练了一个半时辰,待到鸡鸣报晓方才收手。虽则练完之后,腿脚走路都发软了,却还咬牙道明早再来。
丁武师老怀欣慰,以为这弟子一朝顿悟,勤奋努力,必将一飞冲天,忙喜滋滋的向员外爷夫妇报喜领赏去了。
巧云吹了一夜凉风没睡,哈欠连天,鼻涕涟涟。
主仆两个俱都东歪西倒的走回来。
一进房间,林二郎二话不说,径直把床霸住,道一声“莫要吵我”,便开始蒙被大睡,须臾已是呼声震天。
苏缚早已起床,打扮停当,正准备去寻他回来,一起向员外爷夫妇请安。
见他这般模样,问了巧云两句,知道他往日请安不请安也是随心情的,又知道他昨日都做了些什么事,倒也不去搅扰他的瞌睡,打发了巧云去歇息,带了如故自往员外爷夫妇的院子而去。
进门之时,林大郎与白露已然到了。
苏缚与诸人一一行礼。
方才落座,白露便一声冷笑,道:“弟妹,爹娘既将二弟托付与你,你应当善尽教养约束之责才是。二郎往日里混闹便算了,如今还招惹上江湖人士,打打杀杀的,好生吓人。若是有朝一日我们林家被人打上门来,吓坏爹娘,你们夫妻二人该当何罪?”
因如故说得简略,未曾提起这一节,苏缚也不知其中因由,便正声道:“大嫂请息怒,此事我也是头次听说,尚不知来龙去脉。不知大嫂是从哪里听说,可曾查证过?”
白露知她是说自己在蜚短流长,不禁面露讥讽之色:“这事却不是我在造谣,而是二郎自己说出来的。你若不信,问问爹娘便知道了。”
林员外忙道:“不过是个学艺未精的江湖人士,想来本事也有限得很,不须计较的。倒是二郎经此一事,能够发奋图强,也算塞翁失马了。”
林夫人连声附和。
白露却道:“爹娘慎重。我娘家家祖曾有言,凡白家子弟,德才须得相配。德行不足,才能愈大,为祸愈深。二郎未习功夫已是目无尊长,待他武艺高强了,岂不是会为祸一方?”
林夫人不悦地道:“二郎习武,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可以保护家小平安,这是好事,怎地就目无尊长、为祸一方了?”
白露先不说话,向四下扫了一圈。
林员外会意,挥手让人尽都退出去。
白露方压低声音,嗤笑道:“爹娘想是不知道罢,昨夜大郎去寻他说事,他竟无端污蔑大郎,说他对弟妹抱有企图,因此闹了一通,却是藉此讹他钱财。敢问爹娘,若是此事传将出去,外人将如何看我林家?他如此行径,算不算得目无尊长、为祸一方?”
林夫人霎时呆住。
林员外震怒,拍案而起:“那厮果真做了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白露得意且挑衅地看向苏缚:“爹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弟妹。弟妹若是不知道,我们还可以请二弟来当堂对峙。”
一时,所有人都看住了苏缚。
苏缚不慌不忙地抬眸,轻轻将林大郎一瞟,只见他碰了杯子低头喝水,头也不抬,不由轻轻一笑,柔柔的道:“大嫂,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罢?”
白露见她不敢呛声,以为她心生怯意,自觉胜券在握,盛气凌人地道:“能有什么误会?不如你来同爹娘分说分说。”
苏缚笑道:“正是要与爹娘、大哥大嫂分说此事。好教爹娘知道,昨日大哥确实来找过二郎说话,当时我也在场的,却并未见到什么污蔑、讹诈之事。大哥过来是训斥二郎粗鲁的,说他惯会胡闹,不晓得温柔,教他要晓事一些……”
林大郎听她说得这几句,不由心惊肉跳,正要辩解,却听得她继续道:“至于钱财之事,我们并未曾见过,不知大嫂何出此言?”
白露柳眉一竖,冷笑道:“弟妹是新妇,或者还不知道,二弟撒泼讹钱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家大郎看在兄弟情份上,时常接济于他。他却贪得无厌,需索无度,大郎一时不愿应承,他就谣言中伤,硬行讹钱,林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又放缓了声量,嘲弄地道:“二弟妹,你大哥人就在此处,嫂子劝你好生想想,二郎昨晚当真没有拿他大哥的钱袋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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