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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

    织田作之助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他迟疑地喊着对方的名字,确定枕边的黑猫同先前的鼬状况相似时收回手中的折叠水果刀。

    “那就是说……鼬君现在是在……”他毫无防备地从尚且流淌着电光的“鼬”身边伸过手,将软乎乎一团的黑猫抱了起来, “在你的身体里吗?”

    自称为佐助的少年并没有回答, 那双黑色的双瞳也只是紧紧盯视着织田作之助的动作, 整个人并未对此产生多余的反应。

    由窗外照进的月色尚且不肯亲近他, 只堪堪照在边缘, 将少年的轮廓浅浅勾勒。而少年就像是一座雕塑,连着手中的电光一起凝固在时间之中。

    只在听见[鼬]的时候,他的目光从织田作之助身上转移到了黑猫, 深如深渊又如浅如白纸一般的黑瞳静止在黑色的似乎与自己同名的猫身上。

    “诶?”织田作确认佐助喵呼吸平稳就像是在睡着一般之后将视线转移回少年身上。他手中下意识顺着呼呼大睡的黑猫的毛发, 反应过来此时面前的少年才是自己撸惯的黑猫。

    猫的话……能听懂人话吗?但是佐助现在又在鼬君的身体……

    想了想他顿了顿, 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发尖, 努力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安抚骤然变成人的黑猫。

    “没关系的, 鼬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次对方终于回应了他,少年人手中电光闪烁, 照耀出他唇边拉扯出的难看至极的笑。

    他偏过头,月色将少年人的面容照亮, 显露出少见的冷硬, 他的目光终于落到织田作之助身上, 却是薄唇紧抿,神色冰冻。

    少年人眼中连一丝情感都无, 注视着织田作的目光如同看着死物。

    织田作之助熟悉这种目光。

    在那场曾经将整个城市席卷在内的战争中他曾无数次见过这种目光, 深沉如墨的眼中所视无一物, 无法映照出身边任何事物。

    那是失去希望失去了绝望失去一切之人的目光。

    ***

    虽说确定了去看祭典……哦不对是出任务,但实际上在做任务之前,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

    但是……

    “不行不行我已经没有可以教鼬君的知识啦。”那位被支使来教导鼬写轮眼的基本知识的医疗忍者挠着头,一面表达着自己被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的天才支配的恐惧,一面看着依旧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烦恼地挠了挠头,“但是时间还早啊……要做些什么好呢?”

    这位大叔望着天想了许久,最后决定了什么一般看向鼬。

    “或许鼬君想要学一些防身的技巧?”他坐在来,同乖巧排排坐的男孩说着,手上娴熟地结了几个印。

    随着“火遁·豪火球”的话语,从男人嘴中吐出一束火光,最终在面前的庭院形成巨大的火球。演示完之后男人侧过脸,呲出一个同宇智波这个高冷的形象丝毫不符的笑,“比如这样的。”

    似乎有些超出防身术的界限了。

    鼬点了点头,照着男人的手势动作,也在面前的庭院中吐出稍小一些但也相当可观的火球。

    “是这样吗?”他歪着头回道。

    回答他的是一只伸过来的手。

    “不愧是你啊,”将他揉巴揉巴的男人夸赞道,眼中浮现一丝怀念的神色,“不愧是鼬君。”

    *

    宇智波擅火遁,这几乎是这个世界的通识。

    这些长得比贵族还好看的家伙有着能够摄取人心魂的双眼,以及同脾气一样火爆的火遁。

    而同时,与各个大大小小的忍族一样,对于外来者,宇智波也拥有着排外性。

    而对于早已外嫁的女儿的孩子,这种排外性虽然会因为血脉中的联系而少一些,但依然也会存在。

    虽说宇智波接纳了这个孩子愿意教授他关于眼睛的养护之法,但是也仅仅如此了,眼睛的使用方法也好宇智波一族擅长的火遁也好,理论上都是不会透露给少年的东西。

    但是……

    “唔,就算我没有教授鼬君迟早有一天也会学会的吧,”这名偷偷教授他的宇智波说道,“这一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鼬君你的天赋了。”

    “即使我没有演示,鼬君早晚也能看着别人的手印学会……毕竟这种东西又不能掩藏起来,”他笑着揉了把小孩的头,“与其让你偷偷摸摸学些不知道哪来的野路子,还不如我们当长辈的亲自教授,你说对不对?”

    鼬眨了眨眼,作出的回应是乖乖巧巧地一个鞠躬。

    回到家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说起这回事,只是宇智波泉奈也好斑也好,似乎都没怎么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后者甚至兴致勃勃问了句要不要他来教。

    ——实际上这位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大人自从回到家族之后就陷入了咸鱼状态,而外出的任务除了给鼬散散心以外,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溜溜某位早已经以惊人速度处理完公务的咸鱼斑(咳咳)。

    然后鼬的教导权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宇智波斑手上。

    这对组合看起来是很有意思的。

    因为宇智波斑这家伙相较起理论更热衷经验,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个十成十的野兽体验派指导者。

    身为宇智波、甚至说是整个忍界难得一见的天才的斑自然不会耐心地从头教授,事实上在这个人脑中,那些被称为基础知识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教授的必要。

    因为啊,那些简简单单的,看一眼就能学会,随便用用就呼吸自如的东西,哪有特地去学习的必要嘛。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大概就是在这家伙凶得一批的对战中不断被打败——用身体记住这个过程——试图反击——被打败——身体记忆——反击的不断循环的过程中获得成长,最终长成为叱咤一方的凶兽。虽说最后的接过还是可喜可贺的,但其中花费的经历与经历的苦楚也是成比例的。

    但是鼬君,在此之前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仅仅从他只看过某位叫做宇智波佐助的少年使用过一次的忍术就能在另一个世界如法炮制的这点,就知道这家伙定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

    这个人本就也是天才。

    因此这对天才的课堂……又可以说是相当无趣的。

    他们重复着——

    “很好,你先看我做一遍,”斑结印放大招,一脸轻松地回头看鼬,“学会了吗?”

    年岁稍小一些的点点头走到他边上,如法炮制手印放招,“是这样吗?”

    ——这样的步骤,因为宇智波本身查克拉量并算不上多的原因维持着学两招就开始对打的程序。

    这种走向要说是普通人定然会说是乱来了,但是对于这两个家伙而言,在这种不能直接将鼬放到战场去的时候,这样的训练方式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帮助鼬增强在乱世中生存能力的最佳方式。

    至于原本冒险的医师先生?

    唔,抱歉,他已经被泉奈拎回原本的岗位了。

    *

    时间在鼬与斑的双人对练中溜得飞快,当鼬堪堪将宇智波一族的入门级忍术学会的时候,就得到宇智波泉奈传来的可以准备出发了的消息。

    也不知道这时间是不是掐好了的,总之鼬就这样被收拾收拾打包带走了。

    他们前往的地方名为鸟之城,因黑鸟众多而得名。这座城池距离宇智波的族地稍微有些远,但是却是相当有名的繁华都城。

    ——不过也仅仅是相较于其他城市而言。

    实际上在这样一个时代,[繁华]这种词简直是对一方土地极大的赞誉。因为这标志着没有战争,甚至代表着城市中的人民相对富足,至少能够填饱肚子。

    ——这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就已经是[繁华]了。

    一行人穿越无数的森林与平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鼬总会觉得空气中有着血腥味。

    不算浓,但是也算不上淡。在这乱世中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些血腥味的来源是什么。

    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问过宇智波泉奈的话。

    鼬记得那是个下午,他和斑训练回家的时候宇智波泉奈正坐在外面,见着他挥挥手将他叫过去。

    而身后的宇智波斑则自觉地进了里间,准备找些食材做为晚餐。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坐在泉奈的身边,或许是受这个天真的身体的影响吧,脑子一热就将自己发现的使用写轮眼会损伤视力的事情告知身侧的少年。

    这种事不应该现在说的,说完之后他想,即使是再怎么亲昵,但怎么说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都只是一个外姓子……哦不对似乎在他母亲的据理力争下,这个[鼬]并未随父姓,而是叫做[宇智波鼬]。

    但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本质上并非现在的宇智波一族的真正主人的事实。

    但是宇智波泉奈似乎并不在意,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定定看了他半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谢谢,鼬君。”少年说着。

    他的身材算得上是忻长,在薄暮的日光的照射下在外廊上拉出一道深沉的影子。这个因为身处的时代而过于早熟,以少年之力辅助着兄长承担起一族重量的少年轻轻笑着,面上是面对家人时才有的柔和笑容。

    “但是啊,鼬君。”他说道,“这些事我都知道的。”

    “不仅是我,斑哥、宇智波的族人,我们都知道的。”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又怎么不能发觉自己的变化呢?

    “但是比起眼睛,对于我们而言,还是生命更重要。”

    “就算失去眼睛失去力量,只要活着,我、我们、宇智波的孩子们,就都还有未来。”

    那么,生命是什么呢?

    鼬想自己怎么都不会忘记那时那个人看着自己时无奈的笑意,似乎在笑着他的孩子气,又像是在笑在这个世界中努力生存下去的自己。

    他将目光从面前那片被染红的土地挪开,看向在这土地上开出的蓝色的花朵。

    在这个战场上随风摇曳的蓝色花朵美丽而柔弱,总有一天也会因为重新兴起的战争死亡。

    但是在那之前,它是[活着]的。

    它是[存在]的。

    鼬想,他伸出手碰了碰那柔软的花瓣。那触感太过于温软,就像是龙头战争后他被织田作之助领回家时戳着的咲乐的脸颊,温软而富有生命力。

    他站起身,哒哒哒地跑到发现自己落队而等待的兄弟俩身边去。

    他们这一行伪装的是从商的兄弟三人,因为在路途中遭遇山匪而身无一物。

    不过好在家中富庶,只要找到城市便又能重新起家。

    ——这就是同鸟之城门口守卫解释的原因。

    对方不疑有他,挥挥手便放这一行风尘仆仆却穿着好料子的三兄弟进城,还相当朴实地为这些人指点了最近的几家当铺商行的位置。

    宇智波泉奈代替一行人谢过对方,在左拐右拐甩开身后跟着的守卫之后选了家一看就是常去的旅馆住宿。

    然后——

    “诶?斑?”原定目标的旅馆前,一个顶着锅盖头的扩展长发的男人指着宇智波斑,呲牙露出一脸惊喜的笑,“真是巧!斑你也出来做任务吗?!”

    他身后警惕的千手扉间一瞬间露出一脸崩溃,低声轻叱自家兄长,“大哥!”

    随着对方这句见到老乡泪汪汪的话一出,这边两人也俱都变了脸色——虽然这在路人看来或许并没有什么变化。

    作为唯一的无知者的鼬仰着脸,试图从对方的言语中辨别出这二人的身份。

    宇智波斑一手压在泉奈蠢蠢欲动的手上,朝着对面点了点头沉声问道。

    “柱间,你此次不是为战斗而来的吧。”

    ——千手柱间。鼬瞬间明了对方的身份,是据说被宇智波斑认做为宿敌的隔壁千手一族的族长。

    千手柱间闻言也沉下脸色,严肃地回答,“当然……我相信斑你也不是为此而来,对吗?”

    宇智波斑哼了声。

    经过这段时间已经达到宇智波斑理解五级的鼬勉强分辨出这是这位桀骜的强者认同的声音。

    不过这回应……鼬小小地漂移着眼神想到,简直就像是被挠着下巴而咪嗷叫的猫一样。

    “就算如此,”宇智波泉奈表示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将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干掉,下一次的战斗家族定然会轻松许多吧……斑哥,你觉得如何?”

    宇智波斑尚未回答,对面裹着毛领子的千手扉间却是勾出一把苦无战意盎然。

    “正好我也有此意,”他微微侧脸分一丝余光给兄长,“如果宇智波死在这里的话,大哥你期待的和平或许会提前来到也说不定啊。”

    “哈哈哈扉间你在说什么傻话,”千手柱间一巴掌糊在自家傻弟弟头上,与此同时斑也侧过脸,示意泉奈收回武器。

    “不过说到和平……斑你看过我给你的关于两族联合结盟的文书了吗?”一手摁着白毛的青年朝着他最为信任的挚友伸出手,“只要宇智波和千手联合起来,你的梦想,我们幼年的梦想定然能够实现。”

    宇智波斑嗤笑一声。

    不过不待他回答,便见一辆牛车摇摇晃晃来到他们身边,车上下来一位青衣侍女,站在四大一小身前盈盈一拜。

    “请问,可是千手柱间大人与千手扉间大人”她朝着两位千手浅浅鞠躬,“奴奉城主之令,请两位大人入城主府一叙。”

    宇智波泉奈发出一声嗤笑。

    然后另一辆牛车从相同的方向赶来,一位服饰相似的红衣侍女下车,见着这一幕面上一顿,而后莲步轻移,上前一拜。

    “奴见过两位宇智波大人,”她缓缓说出同青衣侍女相似的话语,甚至相当有眼力见地赞了一句没想到几位大人竟是旧识。

    千手扉间双手环胸,鉴于行动被胳膊肘往外拐的兄长辖制,只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轻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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