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个好哥们

小说:[综]大家都是好哥们 作者:mosma
    车窗外的阳光很好,细细碎碎地洒在仁王雅治的头发上,他一头有些杂乱的银发镀着一层金边。酒井直人看着他微微睁开的双眼,本来被揭穿了之后还有点紧张的心情逐渐平缓了下来,他重新靠回椅背,满不在乎地嘟囔道:“什么啊,雅治你都知道啊。”

    仁王雅治撇了撇嘴:“清醒点了之后稍微想想就想到了,”他开玩笑似得发泄着不满,“帮你吃了青豆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过分!我要向副部长举报了!”

    见他真的开始抬起手来,酒井直人赶紧一把按住他,小声地碎碎念道:“雅治,冷静,冷静。”他朝着后排真田弦一郎的方向小心地张望了一番,见他没有反应才稍稍舒了一口气,他从包里翻找了两下,取出游戏机,扔给仁王雅治其中一个手柄,说道:“一起玩行了吧?这可是新买的,够意思了吧?”

    “可以可以,”仁王雅治笑嘻嘻地接过手柄,一边选游戏一边掩饰不住好奇地问道,“对了,小直你平时不是不怎么怕副部长的吗?而且不过是挑食罢了,副部长也不会单因为这件事对你进行铁拳制裁吧?”

    “这倒不至于……不过弦一郎确实很讨厌我挑食这一点也是真的,”酒井直人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我小时候不爱喝牛奶,我的那一份就都交给弦一郎解决,后来有一次和同学打闹的时候不小心骨折了。医生说可能因为缺钙,所以骨头有点脆弱。弦一郎那之后很自责,说不该喝我的牛奶,不仅如此,还一直盯我吃饭…”

    他画风一转,“不过其实问题真的没那么大啦,弦一郎太小题大做了。”酒井直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雅治,你看,虽然我没喝过几滴牛奶,但我现在还是长得挺高啊!甚至比我们网球部大部分人都要高吧!雅治,我看你挺喜欢喝牛奶的,你现在还觉得牛奶这个东西有用吗?”

    仁王雅治抽了抽嘴角,废了好大的劲控制住自己额头的青筋,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才装作一点都没被戳到痛处地说道:“噗哩,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喝牛奶。而且身高这种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酒井直人挠了挠头发,看他脸色有点不对,才有点小心得再开口:“对对对,我也觉得不是很重要,我就随口一说而已。”话音刚落,他的眼神就被刚才屏幕上滑过去的游戏吸引了,酒井直人马上转移注意力,他眼疾手快地按了倒退键,招呼道:“雅治,玩这个吧。可好玩了。”

    “这个你都买了?”仁王雅治前面翻得心不在焉,直到这会儿才打起精神,他看着屏幕上两个穿着厨师服的小人有点惊诧地问道。

    酒井直人已经开始不由分说地调整游戏模式了,他盯着屏幕点点头:“这游戏还挺适合和朋友一起玩的,我特意买来和大家一起玩的。上回自己一个人玩了会儿没什么意思。”

    “噗哩,那我以后都陪你玩。”仁王雅治盯着他被阳光照得暖烘烘的侧脸,脱口而出道。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才有些手忙脚乱的凑过身去假装认真地观看酒井直人调整预设,没想到刚一凑近,酒井直人就马上转过头盯着他。

    “谢谢你,雅治。”他笑起来,眼睛微微弯起,眼神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得闪烁着,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仁王雅治近距离看着他明媚的笑容,有些晃神。“咚、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有节奏的开始加速,逐渐得跳动地越来越有力,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胸腔,将他的喜悦他的爱意□□裸地展示在对方的眼前。

    他急急忙忙地朝后一仰,重新靠回椅背,耳边仍旧是心脏快速的激烈的响动声。他叹了口气,一手压了压左心口努力稳定情绪,才像是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哑着喉咙说道:“应该的。”

    玩游戏的时光倒是过得很快,仁王雅治在屡次因为手抖失误导致自己操作的角色摔下冰面摔下车之后,终于理智回笼,认真又严肃地投入到了游戏之中,以一种钻研数学题的姿态开始研究这个游戏。

    在短短半小时的车程内,酒井直人和仁王雅治已经摸出了一点小门路,两个人过五关斩六将,游戏过程中还时不时发出一系列惊呼和感慨词,惹得后排的真田弦一郎直接走过来赏了他们一人一颗“铁拳”。

    巴士拐进了一座居民区后停了下来,酒井直人已经灰溜溜地听从真田弦一郎的尊尊教诲收起了游戏机,他看着眼前的房子只觉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朝后排的幸村精市问道:“幸村,没搞错地方吧?”

    “没错呢。”幸村精市一边叫醒睡得东倒西歪的网球部部员一边回答。

    真田弦一郎从顶层的储物格中拿出两个看上去沉甸甸的旅行袋,先行一步下了车,然后仿佛军训时的教官一般站在车门外看着他们一个个脚步虚浮的走下了车,垫底的切原赤也下车后,他甚至压了压帽子,气势十足地喊了一声:“太松懈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酒井直人看着原本还睡得迷迷糊糊结果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抖的切原赤也,有点于心不忍,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有点猜不透今天的活动是什么,他忍不住打断了真田弦一郎“爱的教育”,提问道:“所以我们今天这是要干什么啊,弦一郎?”

    早早下车的幸村精市还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他代替解释道:“我们觉得今天天气很适合去野餐,所以租了一个厨房准备做点吃的带去野餐呢。”

    “哎?”酒井直人有些惊讶,“从来没有在远足的时候还出来野餐过呢。这不是平时在神奈川也能做的事情吗?”

    “才不是呢小直!神奈川现在可没有……”丸井文太吹破了一个泡泡糖,跳出来手舞足蹈地矫正他,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原胡狼捂住嘴又拖了回去。

    酒井直人更搞不懂了。接触到他疑惑的视线,幸村精市一边带着他走进名宿的庭院,一边随口找了个理由:“只要是大家在一起的话,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很开心的。酒井你还是快想想应该准备点什么适合野餐时吃的吧?”

    “哎我也要准备?”酒井直人一下子高度紧张,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好半晌,才像是转大转盘一般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玉子烧!”酒井直人有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出了这个名字,“我来做玉子烧吧。我玉子烧做的超级好吃的,吃过的人都说好。”

    “我作证是真的。”慢悠悠晃在后面的仁王雅治远远地喊道,“我去帮小直一起弄玉子烧好了。毕竟那么多人份工程也挺大。”

    “谢啦雅治。”酒井直人舒了一口气,他虽然说的时候没过脑子毫不犹豫,但一出口就料到了一种即将手打蛋打到抽筋的不妙预感。

    民宿的设计很独特,一走过玄关,就是明亮的客厅,紧连着的是开放式的厨房。不过相较于一般家庭,厨房的比重明显更大。幸村精市解释说是因为租房时有特别写明专用于做菜,于是这幢民俗的厨师主人很热情地联系了他。

    大家都整顿好了之后,真田弦一郎打开了一直提在手上的两只旅行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酒井直人对真田弦一郎简直是佩服无比了,他是怎么做到半夜高强度打乒乓球第二天还早起买菜的?真的堪比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了。

    但考虑到个人安全,酒井直人还是没有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他从旅行袋里拿出了放在最上层的两打鸡蛋,朝着仁王雅治招了招手示意,然后向碗柜走去。

    屋主应该是个很细心又很整洁的人,他的碗柜里整整齐齐得按大小和花色摆放着所有的碗,一旁还专程放置着给他们带去野餐的便当盒。

    酒井直人拿出一个大小适中的玻璃碗,简单冲洗了一番就往里面敲了好几个鸡蛋,正拿起筷子准备搅拌均匀蛋液的时候,迟了一步的仁王雅治赶紧制止了他,他手里拿着青椒和胡萝卜,“啪”的一下扔到了砧板上,才开口道:“要加这个哦,小直。”

    “搞什么啊雅治,”酒井直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个玉子烧还要加蔬菜吗?”

    仁王雅治赶紧凑近他,指向玄关处抱胸而立一脸严肃的真田弦一郎低声说道:“副部长特意要求的。你以为你早上做的事情他不知道吗?这次就别再惹他了。”

    “知道了知道了,弦一郎真是的……”酒井直人没再继续抱怨,拿起砧板上的蔬菜开始老老实实地清洗,“反正只要不是青豆我都可以。”

    “你到底是有多讨厌青豆啊。”仁王雅治靠在他身边,在水流哗啦啦的遮掩下小小声的吐槽道。

    “从记事开始就很讨厌了。不过我渐渐地有在进步,小时候的话,不能吃的东西反而比能吃的东西多。胡萝卜、青椒、茄子什么的,我以前都不吃的……手骨折之后没办法,别人给我吃什么我就只能吃什么,不知不觉居然就能吃一点了。”

    酒井直人简单地清洗完,一边切丁一边指挥着仁王雅治搅拌蛋液。他其实不是很擅长家政,做的东西也不过是堪堪可以入口的水准,但前段时间去澳大利亚集训的时候,酒井百惠担心他在外国口味不调,特意教了他几道简单易做的菜。然而事实证明,在繁忙的集训生活中,他一次厨房也没有进过,反倒是回国了之后,屡屡收到了别人“帮忙做个菜吧”的请求,这才有了用武之地。

    “小直,你动作还是很熟练的嘛。”仁王雅治一边机械地搅拌着碗里的蛋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显然,我肌肉记忆很强的。你看我游泳就知道。做过一次的动作就不太会忘了。”酒井直人把处理好的胡萝卜丁拨到了一边,三下两下的撇开了青椒开始处理里面的芯子。

    仁王雅治抽了抽嘴角,倒了一点萝卜丁进蛋液里,继续开始搅拌混合。他说:“我就是闲着没话说随口一提罢了,小直你别这么认真回复我。”

    “我也是没话说随口说说,”酒井直人一边切青椒一边叹气,语气里还带着不解,“所以说为什么这么突然要野餐啊?在家里的话还会要妈妈帮忙准备,远足的时候全都要靠自己准备午餐,感觉好麻烦啊。好累,不想切了。”

    “噗哩,你这才切了多少?我来我来,你去搅蛋液。”仁王雅治停下动作,接过酒井直人手上的刀具,和他换了一个位置,又继续说道,“我们每年不都有一起野餐的传统吗?今年开春的时候你在国外,大家一起野餐的时候没有你在,都觉得有点不完整呢,挺失落的。都这样了还要抱怨?”

    “也没有抱怨啦……”酒井直人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语气弱了下来,最后才有些泄气地抓起了碗里的筷子。他环视了一圈,看着大家脸上或多或少带着期待和笑意的样子,觉得心底突然柔软了下来。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料理台前仁王雅治弯着腰低着头认真切着青椒的身影上,试探着开口道:“喂,雅治。”

    “嗯?”

    “嗯……如果,我是说如果,”酒井这人一边整理着一团乱麻的思绪一边组织着语言,“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想要去追寻更远大的目标,去很远的地方的话,大家会想念我的,是吗?”

    “……”原本有节奏的“哒、哒”的切菜声突然停住了。

    酒井直人看着仁王雅治突然顿住的身影有点慌神,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雅治,雅治,你在听吗?”

    仁王雅治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他放下刀具,刀尖在菜板上轻晃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直起身正视着酒井直人,一直以来懒洋洋的眼神突然锋利了起来,他问:“你准备去澳大利亚留学?”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跟你随口一提你就会知道的。”酒井直人不想直视他的目光,他盯着手中碗的蛋液里细小的泡沫,缓缓开口:“前段时间集训的时候,有教练建议我留下来。”

    “什么时候去?”

    “下学期?明年?或者是毕业之后?看我什么时候想好和那时候的状态吧,一切都没有什么定数。”酒井直人顿了两秒,见他没有接话才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想下个学期就走的话,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了。”

    “小直,你是怎么想的?”听到这句话,酒井直人才终于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仁王雅治有一双绀碧色的瞳孔,不笑或是严肃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生冷的感觉。他直视着他,即使酒井直人明确的表示出了抗拒,但他执拗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酒井直人抿了抿唇,最终抵不过仁王雅治固执的目光,他缓缓开口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走职业这条道路。”

    “我一直以为游泳对于我,是无聊时候的消遣,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后来才慢慢的发现,它好像占据了我人生中很大的比重。大家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梦想,我看着大家,好像也知道梦想是什么样子的了。如果现在问我的梦想是什么的话,那可能是游泳吧。”

    “我一直对自己很难有认可的情绪,但大家说到我的话都会提起我游泳的样子。我不太会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但如果听到的多的话也会有所耳闻吧。嗯……说游泳时候的我,很‘不可思议’?这种话,应该算是夸奖吧?最夸张的是长泽前辈。你知道吗?长泽前辈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为水而生的’。他很激动,眼神闪闪亮亮得发着光,那一个瞬间,我居然相信了。不过也只是在那一个瞬间罢了。”

    “哈哈我自己说出来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啊。”酒井直人干笑了两声,很快又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里。他说:“渐渐的,我也会在想,我真的可以吗?这次去集训,改变了我很多,让我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也让我有所向往了。”

    “这件事情我最近一直都在考虑合适的时间,一是因为的确很舍不得在日本的大家,二是因为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我应该去走的,也不知道如果真的确定要走的话,什么时间会更合适。”

    “职业和社团活动是不一样的,雅治。”酒井直人说完这句话,才缓缓地舒了口气。他松下了一直紧绷的脊背,微微阖起双眼,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量一般地靠回料理台。

    “小直,你问我‘大家会想念你吗?’是吗?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想念你,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的。”仁王雅治很少有这样的神情,他的眸色沉了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可是即使我会思念你,我会因此而痛苦,我非常舍不得你的离开,我还是要告诉你,应该去追寻你想要去追寻的东西。”

    “‘你是为水而生的。’这句话,并不是夸张。你自己是没法知道自己游泳的样子,可也应该去相信一下我们这些观众的眼睛吧。”

    “酒井直人,你就是为水而生的。”他的目光重新开始变得明亮起来,酒井直人直视着他碧色的眼眸,从那里面,他先是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渐渐的变换成游泳池加了氯的池水,神奈川海风雨天时激荡的碧波,澳大利亚被阳光炙烤着的沙滩,最后化成一把利剑,仿佛要把这句话如同誓言一般的穿过他的胸膛,令他从此往后都能够坚定不移。

    “雅治……”酒井直人有点愣神,他喃喃了半晌,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另一边来自切原赤也的大声喧闹就打断的他的想法。

    “哇!副部长!酒井前辈和仁王前辈在偷懒!”他说。

    酒井直人和仁王雅治纷纷被他这一声告状吼得全身一抖,两个人虽然都还没有从前面的情绪里走出来,但都条件反射一般的重新继续开始对话前的工作。

    “噗哩,副部长,切原在乱说。”仁王雅治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状态,甚至还能在真田弦一郎转过头来时一本正经的解释一番,甚至让酒井直人开始怀疑刚才仁王雅治的样子是不是仅仅只是自己的脑补。

    直到真田弦一郎又转回头去,仁王雅治才又重新靠近他,压低了声音说:“小直,你要遵从自己的想法。”

    酒井直人看向他,仁王雅治弯着腰认真的切着菜,目光灼灼。他银灰色的头发有些过长,在后脑束了一根小辫子,细软的发丝没什么精神的锤着。他没有再回视他,只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

    酒井直人看着他,思绪好像飞回了初来立海大时的某个夏季傍晚。夏日祭庙会的夜晚,人潮拥挤,他一不留神就脱离了大部队,是这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抓到了他,陪他看完了那一场烟火。仁王雅治当时的身板还更瘦小一点,头发也不及现在那么长,但他还是从现在的仁王雅治身上看出了那时的影子。

    那个夜晚的火树银花落在他的身上,是绚烂的;他拉着他的手腕向前走的步伐,是坚定的。酒井直人被拉着手腕前行,他落后一步的距离让他正好能够看到仁王雅治脑后跳动的辫子。酒井直人感觉到,被他引领着迈进的一条道路,是明亮而又沉稳的。

    他重新把视线放回碗内,却又有些控制不住地问道:“雅治,你还记得前年的夏日祭吗?”

    “嗯。”

    “那你还记得我走丢了吗?”

    “废话。”

    “你当时怎么想的?”

    “我当时想,”仁王雅治叹了一口气,“东京来的孩子真是个笨蛋,逛个庙会都能迷路,真是让人很不放心啊。”

    “是吗?那找到我的时候呢?又在想什么呢?”酒井直人语气平淡到不像是在追问。

    “……还能想什么,终于找到你了啊,能向副部长交差了。”仁王雅治顿了顿才说道。

    “说谎。”酒井直人的声音还是很轻,手上碗筷碰撞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他,“不过我也不在乎当时的雅治是什么感受了。雅治,我告诉你,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你让我觉得可靠,你让我觉得不孤独了。雅治,那一次之后,我就很依赖你了,你让我觉得你可以给我指示一条道路,之后我很多事情都会和你商量,你都能给我答案。但这一次,没有答案。”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即使于雅治而言我可能不是这个身份,但还是要告诉你。”

    “朋友……吗?”仁王雅治按住了酒井直人不断转动的手腕,一边把切碎的青椒拨弄进碗里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小直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给你的答案……那这一次的答案,就在野餐的时候给你吧。”

    “真的?”酒井直人没想到还能收到这样的回复,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真的,”仁王雅治接过他手中的碗,陈着热油的锅面袅袅地向上散发着烟气,他向锅中倒进一些蛋液,在等待半凝固状态的间隙又接着说道,“不过不是我给你的答案,是大家,是我们一起给你的答案。”

    等到所有人提着装满了食物的便当盒重新聚集在大巴前的时候,也才过去不过一个多小时罢了。因为是“厨房杀手”而被指派去便利店采购的丸井文太一边嚼着美味棒一边凑到了酒井直人面前,他在他面前摇晃了一下只剩下一半的美味棒,见原本呆愣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才开口问道:“小直,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还是肚子饿了?美味棒要吃吗?我买了好多,偷偷给你一个,赤也刚才问我要了我没给,你别告诉他哦。”

    原本还在思考“大家给你的答案”这一句话的酒井直人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刚被塞到手中的美味棒,不禁有点哭笑不得,刚想把美味棒重新还回去,就看到丸井文太睁大了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道:“美味棒能让人变开心,所以小直要开心一点哦!”

    酒井直人听到这句话,盯着手里的美味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平时是很喜欢吃甜食的,但现在这个状态下他倒是没什么胃口。等他收好美味棒,才发现大家都已经默默地上了车,只有幸村精市站在前门处带着笑意注视着他。

    酒井直人有些慌乱,匆匆忙忙地上车后才发现只剩下最前排并排的两个座位。他朝后望去,仁王雅治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旁边的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酒井直人抿了抿嘴,见已经坐下的幸村精市疑惑的眼神飘了过来,他才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巴士缓缓地向前进,车内的遮光帘都被拉上用来遮挡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车内很昏暗,大部分人忙活了一天都陷入了沉睡,一切都静悄悄的。酒井直人正视着前方,眼神放空,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在一片沉寂中,幸村精市微微地向他这边倾身,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做便当的时候,你和仁王说了什么吗?”

    酒井直人下意识地回答道:“一些关于我的事。”

    “你的?”酒井直人这才意识到是谁在问他。他侧过脸,只看见幸村精市凑得很近的脸庞。他往日一直舒展着的眉头此时有些皱起,脸上也不带着平时令人看不透的笑容,从眼眸里透出来的担忧直直地射向他。

    酒井直人有些尴尬,他不着痕迹地向旁边靠了靠,远离了一点幸村精市靠得过近的身体后,才开口道:“嗯……一点小事而已。”

    “酒井,”幸村精市看到他的举动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以告诉我或许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总是在拒绝我的靠近呢?”

    “哎?”酒井直人被他问得一愣,回过神来才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没、没啊。幸村你不要误会了。”

    “没有误会。”酒井直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幸村精市此刻表现出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咄咄逼人和执拗。他说:“我也是长了眼睛的。酒井和弦一郎关系亲昵,远超于我们,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对比起酒井对待雅治的态度,和对待我却是截然不同的呢。对于这一点,我很不可以理解。”

    幸村精市本来就生的很漂亮,他此时皱着眉,脸上的表情也显露出伤心的意味。让人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他继续说道:“我和网球部的大家应该都是相同时间认识酒井的吧?为什么酒井却只对我表现得很抗拒呢?”

    “……我没吧?”被他这么一说,酒井直人也有些不确定了。

    “可能酒井自己感觉不到吧。”幸村精市靠回了椅背,他没再注视着他,反而是半仰着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们旁观的人倒是看得很清楚吧……嗯,酒井关系最好的是弦一郎,其次是雅治,不过现在我也分不太清和谁更好一点了。毕竟弦一郎不太会表达,酒井又总是和雅治待着一起。剩下的人的话,可能切原是后辈的关系相处起来还算轻松,其他的在酒井眼里,可能都没什么区别吧?”

    他侧过头来重新注视着酒井直人,眼神很尖利,仿佛可以直接看穿他心底的想法一般,他说:“我们对酒井而言是什么身份呢?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朋友的朋友而已?虽然我们都很努力地想要和酒井建立一种属于彼此的联系,但总感觉一直在单方面地做出努力罢了。”

    “我们和酒井的联系仅仅只是建立在我们是弦一郎和雅治的队友这个基础之上的,我说的对吗?”看着酒井直人沉默不语的样子,幸村精市轻轻地笑了笑,带了些许的无奈,“看来真的说对了呢。”

    “一直抗拒着我们的关心也是有原因的吧?因为没觉得我们是可以互相关心的关系,所以即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也会下意识地拒绝吧?”

    “但其实这些都不要紧,我想说的是,”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种温和的、温柔的笑意,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更真实,他的包容与强大透过眼神流露出,他问,“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距离酒井你更近一点呢?”

    幸村精市也没有等来回复,就直接自己接了下去,或许他也知道的是等不来一个合理的回复:“你肯定也不知道吧。如果你自己能体会到的话,我们肯定早就已经是朋友了,因为我觉得酒井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你能够明白的话,你是不会允许自己去这么伤害别人的。”

    “对于我们网球部的大家来说呢,从初三的那个春天开始,酒井就是一个特别的朋友了。我们从那一年开始,每年一起做的事情有很多:一起赏樱、一起去夏日祭、一起度过新年。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可能忘记的回忆。今年发生了,遗憾的事情,没有一起做这件事情呢,就好像今年都过不完整一样。当然,我们都很乐意看到你能前途似锦,但如果单从我的角度而言,有些时候也希望自己可以自私一点。”

    “酒井应该也知道,我是一个很讨厌留下遗憾的人。所以,如果一件事情能够去弥补的话,那我拼尽了全力,也会做到的。”幸村精市对着酒井直人露出了一个有些调皮的微笑,然后拉开了一直紧闭着的遮光帘。

    一直注视着他的酒井直人没有在意车前的环境,直到此时此刻,他才透过透明的车窗玻璃,看到此时此刻身处何处。

    “五棱郭公园,函馆的赏樱名地。五月,正是北海道樱花盛开最旺时。”幸村精市的声音很轻很缓,他也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不像是在向酒井直人解释什么,反而更似是喃喃自语一般。

    白的,粉的,团团紧促的樱花极密得开在枝头,像是云朵,像是一片绵密的粉丝的海。

    酒井直人看着窗外的景色,尚且有些震撼到不知该作何反应,就看到原本面朝着窗外的幸村精市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满足和从容。他本来就拥有如同樱花一般温柔又明丽的色彩。在齐齐绽放的樱花背景下,幸村精市的色彩融入其中,他的笑容漂亮得有点不真实。

    在酒井直人的眼里,自动给他加上了虚晃的色彩,幸村精市开口了,他说:“这样子的话,我就没有遗憾了。可能这件事情对于酒井而言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残缺,但对于我来说的话……”

    酒井直人终于有勇气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我也有在遗憾。”

    “虽然可能真的像幸村你说的那样,我对于大家付出的感情远没有大家所付出的多。可当我看到春日落下的樱花时,我心里是难受的。我在想,我有件事情,没有完成。”

    他语气真挚,说完之后又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印证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幸村精市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他也点了点头强调道:“我相信了。那小直,很幸运能和你一起弥补这个遗憾。”

    看着酒井直人听到这个称呼愣住的表情,幸村精市露出了一个有些愉快的表情,他解释道:“我一直在有想过这么称呼小直呢,可以吗?小直也可以试试看叫我的名字呢。”

    “嗯……”酒井直人踌躇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语气里还带着满满的疑惑和不确定,“精、精市?”

    “嗯。那从现在开始,小直可以不要再抗拒我们的关心了吗?”幸村精市提问完,也没有等待他的回复,反而直接站起身说,“到了,把他们都叫醒吧,大家可是都期待了很久的。”

    酒井直人连忙一个个到后排拉开了遮光帘,看着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蹦蹦跳跳下车的背影,以及其他几个往日严肃的家伙陡然变得轻松的步伐,走在最后的酒井直人不由得也提了提嘴角。

    “噗哩,笑的很开心呢。”仁王雅治弓着背,插着口袋走在他的旁边。一边躲避着四处的阳光一边撇了他一眼。

    “嗯,很开心。”酒井直人回应道,“雅治,我知道答案了。”

    “现在真的知道了?”仁王雅治半睁半闭着眼睛直视着前方,他没再看他。

    “嗯,知道了。”酒井直人和他目视着同一个方向,看着前方鲜活的,生动的背影,他看得很入神,仿佛要把这一画面长久得映入脑海,映入记忆。

    “你说我一直给你答案,其实你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吧。”

    “嗯。”酒井直人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用力得笑,看起来是真的感受到了开心,“我犹豫是因为我舍不得。”

    “雅治,我想和大家一起度过这段很宝贵的时光。梦想很重要,我还是会努力去坚持。但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对我来说,是很更重要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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