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丐帮后,张无忌带了数十明教弟子随周芷若一起前往大都,韦一笑和周颠则因其他事去了别处。
至于断了的倚天剑和屠龙刀,丐帮因理亏在先,未待张无忌开口就将那木盒奉上道物归原主,他们已知张无忌和周芷若的婚事,觉得还给张无忌和还给周芷若差不多,便也未作细分。
张无忌听闻锐金旗吴劲草和烈火旗辛然目前都在大都,两人一个铸剑之术天下无双另一个则善于用火,觉得两人合力说不定能把刀剑修好,便将那木匣也一并带上路。
一行人沿官道向西,其余人经历丐帮那事后都心情舒畅,有说有笑,唯独周芷若大部分时候都很沉默,只有和张无忌一起时才说上几句话。
其他人以为她脸皮薄只与张无忌感情好,却想不到她这样只是在给自己消除隐患,说难听点便是利用张无忌罢了。
两人独处时候她把离开丐帮后与赵敏结伴同行的事告诉了张无忌,她本不想说,但是想到当日已被武当几位看到了脸,万一他们见到张无忌那必定瞒不下去,不如索性自己先坦白,只一句“灵蛇岛时赵敏有恩于她”便打消了张无忌的疑心,况且自刀剑在丐帮被发现后他便一直念叨着“冤枉了赵姑娘那么久当真对她不住”,对于周芷若在他四位师伯手里救下赵敏的事他非但没觉得不妥,反而大为庆幸。
周芷若还说自己承蒙那黄衫女子指点武艺,武功长进不少,但是不想声张怕惹祸上身,所以请求张无忌替她隐瞒。张无忌是个忠厚的人,再者他心里的周芷若始终是那个柔弱无害的峨眉小弟子,心地善良,容易受人欺负,听了这些理由又怎会拒绝。
即将抵达大都时,张无忌突然接到急报,据说是有人在南边发现了金毛狮王谢逊的踪迹,他心里挂念义父,恨不能长了翅膀立刻飞过去,但因答应了要陪周芷若去取回掌门铁指环,若中途离去不免显得无情,正当进退维谷时,周芷若却主动劝了他先去找谢逊。
张无忌一开始不肯,周芷若却说他义父双目失明,当年因为抢夺屠龙刀的事结仇无数,处境危险得很,又说现在自己的武功自保有余,无需他担心。她这么一说便打消了他的犹豫。
“若找到了你义父,大婚之日也好向他老人家奉茶尽孝。”周芷若这么说着,勾了勾嘴角。
在卢龙,听她主动提及婚事时,张无忌有些意外,毕竟以汉人女子的矜持,主动谈及婚配之事实属罕见,而那时她神情淡淡的,没有半点羞怯之色。可转念一想,在丐帮大会时候周颠已将他们订婚的事公之于众,孤岛之上孤男寡女共度数月亦是不争的事实,当时以殷离之死拖延,可经周颠一宣扬,再拖延便就是他的不是了。况且细想起来,周芷若温柔归温柔,可除了灭绝师太死的时候,他从未见过她情绪激动模样,印象中她总是神色淡然,眉宇间罩一层忧愁,似乎不曾开心过。便道是自小受峨眉的清规戒律熏陶,后来又有诸多不幸遭遇,性子寡淡鲜少开怀亦是理所当然。
那一丝疑虑很快便被心中的怜惜盖过,他本就是没什么主见的性子,对这婚事说不上有多欢喜,但也未起过推掉的念头,义父成命,道义责任,这些都推着他去履行那个口头诺言,是以在周芷若提及当天就吩咐手下着手准备婚事。
浑浑噩噩,顺势而为。周芷若便是吃准了他的性格才会如此要求,以此时明教如日中天的声望,这场联姻能给峨眉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她外表看似柔弱,内里的坚韧却远超大部分人,所以才能三番五次将赵敏推开,即使心中在滴血,可决定了的事便是痛到无以复加也不会退让半步。
如今她武功虽然进步许多,可门中其他弟子依旧弱势,峨眉上下学了峨眉九阳功的只有三五人,同辈弟子年龄都比她大许多,已不适合修习新的心法,纵然她有心将九阴传下去也只能从下代弟子开始,即使有幸遇到天赋凛异者,也须十几载才会有成效。有生之年,要让峨眉站稳脚不难,但是想要盖过少林武当却是难之又难。
谢逊这个主意虽是为了绑住她谋取九阴真经,但的确是送了一条捷径给她。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趁早断了自己的想念。
每一次逃离都比上一次难上数倍。
赵敏绝非会善罢甘休的人,纠缠也好报复也好,必然会有下一次见面——周芷若不知道自己的冷静还剩几分。
再坚定的信念都有土崩瓦解的那天,况且如今早已是摇摇欲坠。
张无忌离开前给了周芷若一枚圣火令,吩咐随行的手下皆听她差遣,并商定一个月后在濠州见面,念及赵敏身边的玄冥二老,还特地留下一段九阳心法,道周芷若的峨眉九阳功虽已成型,可尚不足以化解应对玄冥神掌的寒气,若加上那段心法,即便中掌也不至为寒气所伤。
江湖人对于自己的武功心法多视若珍宝,绝不轻易分享,也只有他会如此豁达,周芷若考虑到此行可能存在的风险,加上她有心将武穆遗书赠与张无忌,所谓一物换一物,便未推辞。
之后张无忌只身往南,周芷若则带了一行人到了大都,进城时只见合城男女都在洒水扫地,将街道巷里扫得干干净净,每家门口都摆了香案。等投了客店,问了店小二才知道隔天便是皇帝大游皇城的日子。
明教反元,有几人听那店小二一脸羡慕说什么王子公主当即拉下了脸,险些要上去动手,被周芷若一句“低调行事”拦了下来。
次日清晨,周芷若刚起床,便听得门外一片喧哗,往窗外一看,只见街上无数男女,都是衣衫光鲜,向北涌去,人人嘻嘻哈哈,比过年还要热闹。
炮仗四面八方响个不停,她出了房门,却被店小二告知其他人都出去了,留了张字条让她在客栈等他们。
她嫌外面嘈杂,本就不想出去,尤其是前晚还听说皇室成员包括异姓王都会在玉德殿外的彩楼上观礼——赵敏必定有一席之位。
只这一点就足以打消她出门的念头了。
却不知明教那些人都出去做什么,她暗暗寻思。
若是寻常人倒可以说是去看热闹,可那些人一个个对元庭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愿意去看那皇帝游街?
这时,她想起锐金旗和烈火旗两位掌旗使都在大都的事,一个想法忽然窜入脑海,没坐下多久的身子一下子站直。
大都戒备森严,明教弟子理应远远避开才是,如今集中在这,显然是在图谋什么。
她苦笑着看了那张字条一样,摇了摇头便推门而出。
当真是无一日安宁。
在屋里便觉外面热闹非凡,出了门更是锣声震天,周芷若在人山人海中举步维艰,过了一条街便再也没法开出路来,只得随着人潮往前。
此时恰逢艺者伶人展示,汉人的细乐吹打、西域琵琶队、蒙古号角队,每一队少则百余人,多则四五百人,依次穿过,乐队行完,只见两面红缎大旗高擎而至。一面旗上书着“安邦护国”,一面旗上书着“镇邪伏魔”,旁附许多金光闪闪的梵文。
旗队过后,乐声又起,过来的一队队都是吞刀吐火的杂耍,诸般西域秘技,只看得众百姓喝采不迭,其后是一队队的傀儡戏、耍缸玩碟的杂戏,更后是骏马拖拉的彩车,每辆车上都有俊童美女扮饰的戏文,甚么“唐三藏西天取经”、“唐明皇游月宫”、“李存孝打虎”、“刘关张三战吕布”、“张生月下会莺莺”等等,争奇斗胜,极尽精工。彩车上都插有锦旗,书明“臣湖广行省左丞相某某贡奉”、“臣江浙行省右丞相某某贡奉”等字样。越到后来,贡奉者的官爵愈大,彩车愈是华丽,扮饰戏文男女的身上,也是越加珠光宝气,发钗颈链竟然也都是极贵重的翡翠宝石。蒙古王公大臣一来为讨皇帝喜欢,二来各自夸耀豪富,都是不惜工本的装点贡奉彩车。丝竹悠扬声中,一辆装扮着“刘智远白兔记”戏文的彩车过去,忽然间乐声一变,音调古拙,琵琶铮铮,暗含铁马金戈之意。
周芷若抬眼望去,看到彩车居中一人身着白袍,肩头绣有赤色火焰,在五人簇拥下作呼风唤雨装,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分明是明教的打扮,如今明教四处起义,扰得皇帝屡屡震怒,也不知是谁那么大胆子,竟以此为题材。
这车之后十几人举着旗帜亦步亦趋,其后一辆车上只有一武生,作蒙古武将打扮,背一张金色巨弓,只见他挽弓至满月,一箭射出,马车摇摇晃晃,中间还隔了十几面旗帜,那箭却正中那白衣人心口,其余彩车均是一车一出戏,这两辆如此别出心裁,又秀了一手箭术,两旁百姓竞相呼和起来。
一片喝彩中,却有几人面色阴沉,周芷若何等眼力,自是一眼便瞧出,其中涨红了脸、额上青筋凸起的人,不正是韩林儿,看上去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只是被边上的人拉住了。
周芷若皱眉,明教的人集中在这多半就是她猜想的那样,这个时候恰逢如此挑衅的彩车,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彩车过后,铁甲锵锵,二千名铁甲御林军各持长矛,列队而过,跟着是三千名弓箭手。之后便是持金瓜金锤的仪仗队开道,羽扇宝伞,一对对的过去,其后一座黄绸大轿由三十二名锦衣侍卫抬着而来。只见他面目憔悴,委靡不振,一望而知是荒于酒色。
那黄绸大轿经过韩林儿那边时,周芷若不禁捏了把冷汗,却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动作,眸中顿时浮现出疑色,她本以为两旗掌旗聚集此地为的是暗杀皇帝,她虽觉得这主意鲁莽至极,但终究是外人不便多言,跟来只是为了解事态也好伺机行事,如此来看,她却是想错了。
不多时皇帝已快至玉德殿外,那里七座重脊彩楼耸然而立,左首第二座彩楼中,居中坐着一位长须王爷,相貌威严,还有一男子在楼上来回闲行,鹰视虎步,甚是剽悍,这两人单是气势便叫人肃然起敬,便是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和长子库库特穆尔。
汝阳王手侧,一个少女身穿貂裘,颈垂珠链,巧笑嫣然,美目流盼,正是赵敏。几座楼中不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侯女眷,可与那绍敏郡主一比,岂是“黯淡无光”四字可形容。
周芷若只看了一眼便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再往她那看去,其他人的眼神都集中在那黄绸大轿上,汝阳王一家三人的视线却时不时扫过黄绸大轿后方。
那里是一列番僧,五百人一边敲动法器,一边往前,再往后却还有一队骑兵,领头的骑手服饰奢华,长相颇为英气,背负镶金嵌玉的长弓,不脱蒙古健儿本色。
边上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周芷若才知道那人便是皇太子,这时,她瞥见赵敏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神情她极为熟悉,当初在绿柳山庄被暗算时,那人便是这样子。
与此同时,西首人丛中白光连闪,两排飞刀直射出来,径奔那队骑兵。当即有五六个骑手毙命落马,场上很快就乱成一团,反应过来的百姓当即四下奔逃,维持秩序的守卫顿时被冲出一道口子,紧接着,数十身影腾空而起,往那皇太子奔去。
糟糕,周芷若只来得及想到这两个字,便见那队番僧齐齐转身,阵阵白烟自他们袖中飘出,被吹往骑手方向,很快将那处裹了起来。
刀光连连,惨呼四起,第二日,明教暗杀皇太子却反中圈套损失惨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都。
与周芷若一同来大都的十几人只逃出来三个,都遍体鳞伤。
原来是明教暗探得到情报,皇帝身体亏损,命不久矣,至多几月,太子便要登基,太子与汝阳王府交好,必定会重新起用汝阳王,现在明教能势如破竹,很大的原因要归功于皇帝的昏庸,汝阳王父子皆用兵如神,却因为皇帝的猜忌只能赋闲于王府,若被他们东山再起,战局恐怕要逆转。经多方打探后他们拟定了这计划。就算走漏风声,多半也会被认为针对的是皇帝,而不是那个被皇帝打压的太子,皇帝本人大概都那么想,所以护卫大多集中在他那,而太子身边却只有五百骑兵。
却没想到最初的消息便是诱饵,队尾那太子是人假扮的,而前面那队番僧里半数都是高手,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变成自投罗网。
见他们垂首顿足、悔不当初,周芷若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们,她甚至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依她看到的来推断,这多半是汝阳王府设下的局,能参与刺杀的多为明教中的武功好手,而汝阳王府中以赵敏对江湖最熟悉,显然,这郡主大人是重操旧业了。
一年前六大门派和明教被她耍的团团转,如今一回大都就叫明教折了一队人马,除了躲远避其锋芒外,周芷若也想不到其他应对办法。
正当她头疼该如何去讨要铁指环时,汝阳王府的人却自己找上来了,来的是鹤笔翁,邀请峨眉周掌门至一家酒楼小酌。
那三个明教弟子劝她不要去,可是听到鹤笔翁说韩林儿也在后声音边低了下去,韩山童现在是抗元主力,他的独子自然是比一个教主夫人来得重要一些,何况那个教主夫人还没正式拜堂呢,周芷若也明白这道理,她本就没打算不去,对于他们的态度变化便也就当作没看到,简单收拾了下便虽鹤笔翁走了。
那酒馆在临近城郊处,两旁立着汝阳王府的武士,里面空无一人,应是被包了场,周芷若上了二楼,只有东首雅间门开着,进门便见赵敏坐在一张小桌前,面前摆着几碟小菜,一壶酒,还有两个白瓷酒杯。
那情形顿时令她想起被关在万安寺时赵敏强邀她喝酒的事,眼前的布置竟和当日如出一辙,赵敏看起来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面上挂着浅浅的绯色,眸中似起了雾,辨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你当真要嫁他?”
被这熟悉的场景扯入回忆中,周芷若一时晃了神,忽然听得幽幽的嗓音,却见赵敏盯着手中的酒杯,眉间嘴角,满满的都是失落。
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掐住掌心,她听到自己声音响起,冷静得好似局外人:“是的。”
“既然要嫁他,为何又要屡次救我。”
“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望以后……勿挂念。”
“好……好、好!”赵敏的声音听起来痛至彻骨,道完那三个“好”字,她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愤然扬手,将手中的杯子朝周芷若掷去
以周芷若现在的武功,要避开轻而易举,可她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凭那瓷杯在额头嗑出一道血印,紧接着衣襟便被揪住了。
“你可知道为何我没有随水师一起去找你们?”她死死扣住周芷若的领子,声音中有恨,亦有无尽委屈,“因为我一上岸就被华山派撞见,中了一掌一刀,可我挂念着你,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几日不眠不休才逃了回去,一直撑到寻你们的命令传达下去才晕过去。”
周芷若只觉得心上再被狠狠插了一刀,嘴唇微颤,险些要落下泪来,她猜到赵敏吃了不少苦,却不知道竟是那么多。
“我以前对不住你,可我后来在心中发了誓要对你好……”见她默不作声,赵敏嗓音中的颤抖又多了几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若你真心喜欢张无忌倒也罢了,可你明明……明明……”
“你我本非一路人,赵姑娘又是何苦呢。”料得她想说什么,周芷若咬牙出声打断,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平稳的嗓音是用多少力气换来的,再多几句恐怕就要撑不住。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她叹了一口气,正想再劝赵敏两句,被扯着的衣襟上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她被拉得低下头去,下一瞬,唇上便覆上一抹柔软,幽香扑鼻,烫得几乎要把人灼伤,她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思绪均陷入了空白,那些坚固的城墙悉数分崩离析,连粉末都没留下。
好像这世间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紧密相依的唇和那抹幽香是真的。
紧接着,在她还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唇上一痛,肩上亦被推了一把,赵敏狠狠将她推开,一掌掴在她脸上,像是要发泄所有的仇与恨那般用力。
“事到如今,你我便是敌人,周掌门便休怪我无情了。”她转身,似毫无留恋,大步走至窗前,大声道,“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五花大绑的韩林儿被玄冥二老推了进来,他看到周芷若面上红肿,额头还有血印,只道她是被赵敏欺负,当即破口大骂:“妖女!你——”
而那声怒喝还未及说完,他就被点了哑穴,嘴一张一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是怒到快吐出血来。
赵敏又坐了回去,她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沾有些许湿润,可面上已挂上讥讽的笑。
“周掌门此番前来可是想取回这指环的?”她自怀中拿出玄铁指环,轻轻搁置在桌上,见周芷若仍呆立在那没半点反应便冷笑一声继续说下去,“我本想叫周掌门用命来换,不过这交易太不合算,想来周掌门也不会考虑,我就勉为其难退让一步。”
“你要什么?”听她一口一个“周掌门”,周芷若终于回过神,突如其来的酸涩填满了胸腔。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可还是会觉得难过。
“倚天剑。”赵敏看也没看她,眼中嘲讽之意愈浓,一指韩林儿,嗓音冷若冰霜,“但是这厮和铁指环,你只能换一个。”
周芷若看到她眼底的寒意,又见韩林儿红着眼睛对她连连摇头,嘴中顿时泛上苦味。
于计谋上她虽不敌赵敏,却也没有落后太多,是以一听便知对方的意图,虽然对方给了两个选项,可实际上她能选择的却只有一个。
如她选了铁指环,只怕几天之内峨眉掌门、明教教主的未婚妻为了掌门指环宁可牺牲韩山童独子的消息就会传遍江湖。
那玄铁指环是掌门信物,于峨眉弟子来说可谓重要甚于性命,可是在其他人眼中却未必,若为了这指环动摇了韩山童麾下义军的军心,她便再难立足于明教,甚至峨眉的声望都会受损。
再者,不管她换什么,都需要奉上倚天剑,如今剑虽断,可威望犹在,堂堂峨眉掌门将镇派之剑交给朝廷郡主,传出去也不知要遭多少非议,到时候赵敏有了倚天剑和峨眉掌门铁指环,要对付峨眉派无疑是如虎添翼。
赵敏打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可偏偏无可奈何,若只有她一人,说不定有几成希望强行夺走指环,可韩林儿还在玄冥二老手里,她武功还没高到能救了他一起全身而退。
她只有一条路能走。
“好,我把倚天剑给你,你放了韩公子吧。”
“周掌门果然深明大义。”赵敏笑了笑将那铁指环收回怀中,“明日午时,依旧是此地,带了倚天剑过来换人吧。”
说罢便扬长而去,玄冥二老押着韩林儿紧随其后,不消片刻,酒楼里外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周芷若缓缓走到那桌边,见剩下的杯子有酒,七八分满,一如当时赵敏曾经递与她的那杯。
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同样的酒,时隔一年,苦涩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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